声明:本书为八零电子书(txt80.com)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,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,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六月飞霜 作者:司马紫烟 内容简介 江湖神秘组织天府,广罗武林奇侠怪杰,危害天下。身怀绝技的侠客水文青,苍天行道,为灭天府行侠江湖,幸遇美丽公主冷寒月。侠骨正气赢得了公主的爱情,二人携手大胜崂山二鸟的惑心功邪术,几经磨难,血刃了雷火天王萧圣,江湖怪杰鬼见愁等武林高手。为寻府宗,冷寒月独闯仰止山庄,计破西藏高僧呼嘉的天龙,天唱魔功及迷魂大法。不料中计身陷魔窟,被药物涣散功力的艳女,胴体毕献,百般受辱后,方知天府,府宗。原来竟是身边的他 第 一 章六月飞霜 奇女异刀初显神威 鬼哭狼嚎 六月飞霜是一把刀,也是一个人。 刚出江湖时,人也无名,刀也无名,它是被握在一个叫冷寒月的女子手中的。那女子第一次出现在姑苏城外的枫桥镇,镇以桥而名,枫桥横跨在苏州河上,此江桥相对,因为在诗人张继的一首七言绝唱——月落鸟啼霜满天,江枫渔火对愁眠,姑苏城外寒山寺,夜半钟声到客船——冠绝古今,遂使桥也有名、地也有名。 枫林镖局就在枫桥镇上,是一叶知秋常枫林开的,常枫林以一手家传的秋枫剑法闻名于武林,他最精妙的一招就是一叶知秋。三十年来,还没被人破解过,每当他使出这一手时,对方不是负伤而退就是饮刃而死,遂使这一手精招成为了他的外号。常枫林本人很正直,也很谦虚,就是他手下的人,未免倚势而骄,但也不会太过份,最多是年轻人高兴,看见年轻漂亮的女孩子,忍不住要口头上沾些便宜而已。 枫林镖局的镖头王广生就是在一间茶楼里看见了冷寒月,单人坐了一付座头,慢慢地品茗吃点心。首先引人注意的是她的手、洁白如玉,十指细长,令人看见了就兴起想摸一下的念头,其次引人注意的就是那把刀了,黄铜的刀鞘擦得雪亮,拖着雪白的刀衣,黑沙皮的套子,十分的显眼好看。 王广生跟一群年轻人在茶楼上,大家就起哄打赌,看他有没有办法去摸摸那双手。而且公议输赢一桌酒席。王广生自负少年风流,自然一口答应了,然后他就起身向那个女子走去,快到她身边的时候,那个低头用点心的女郎突然抬起了头,使王广生怔住了。他第一个想法是这个女子好美,美得超俗绝世,不带一些尘世之气。第二个感觉就是这个女郎好冷,美丽的脸上不带一点表情,尤其是她的眼睛、亮得怕人、冷得怕人。 王广生几乎想回头走了,但是跟人家打下了赌,虎头蛇尾以终,丢不起这个人,只好硬着头皮一拱手道:“在下王广生,是此间枫林镖局的镖师。” 女郎象是没有什么表情,冷冷地道:“我叫冷寒月!” 口气虽冷,但是对方一开口就报了姓名,这使王广生提高了勇气,再者,也因为冷寒月这个名字虽美,却不见经传,武林中没有这一号,使王广生觉得不是惹不起的人物,因此他的胆子大了一点,笑笑道:“在下也是使刀的,看见姑娘这柄刀质地非凡、忍不住想要拜识一下!” 说着伸手按住了刀鞘,另一只手要去拔刀,这是他有意如此的。果然那个女郎神手按住了他拔刀的手,冷冷地道:“我这柄刀不轻易给人看的,它一出鞘就必须见血而回,你看得起吗?” 王广生的目的就是要摸一摸她的手,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,虽然那只手柔软细滑,使他有销魂的感觉,但是由于这个女郎的神情实在太冷;冷得使他有点寒心,所以他缩回了手笑道:“在下看不起,不敢冒读了!多有打扰。” 他拱拱手,回头想走,这个面冷姓冷人也冷的女子却冷冷地道:“等一下,我这柄刀还有一个禁忌!” 王广生止步道:“不知道是什么禁忌?” “它也不轻易让人触摸,谁摸,谁碰了它一下,也必定要见血而回,你刚才碰过它了!” 王广生笑道:“姑娘别开玩笑了,那有这种禁忌的!” 呛然声音中,那柄刀出鞘了,王广生只觉得一片寒光遍体而来。不等他作出反应,腕间一凉,右手的手掌已断落地上,冷寒月收回了刀冷冷地道:“我从不跟人开玩笑!” 王广生断了一只手,痛得乱跳,他的那些同伴见出了事,一哄而散,倒是茶楼中的伙计连忙把王广生扶走了。 枫林镖局在地方上大大有名,王广生不但是镖局中的镖头。他还是常枫林的外甥,店主怕事,忙把王广生送回到镖局,常枫林恰好在家,问了经过,倒是不能不出来了,他并不护短,但对方的下手未免也太狠了一点! 他来到茶楼时,冷寒月还没有走,但茶楼中其他的客人却因为怕事都溜了,只剩下一大堆的伙计,还在战战兢兢的侍候着。 冷寒月一个人据桌而坐,旁边放着那柄刀。 常枫林进了茶楼,冷寒月仍是坐着,常枫林有点怒意,他在武林中地位颇高,在地方上更是首屈一指的人物,对方只是个年轻的女孩子,无论如何也该站起来一下,可是人家却一点表示都没有。 他当然不屑于上前自我介绍,只有咳嗽一声,示意旁边的人上去为他介绍一下,冷寒月却冷冷地道:“常枫林,我知道你来了,有什么事?” 常枫林感到更难堪了,只有道:“姑娘认识常某?”“不认识,但是我砍掉了你外甥的一只手,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,我就是在这儿等着你!” 常枫林只有打了一个哈哈道:“常某就是为了合甥的事来讨教的,姑娘对他的措施……” “如果你是为那件事道歉,那就不必了。他已经受到了惩罚;我无意再追究了!” 这一句话把常枫林的话都堵了回去,他只有咽了口唾沫道:“舍甥擅动宝器,固然是他的孟浪,但姑娘这种禁忌似乎也太过份一点!” 冷寒月道:“各人有各人的禁忌,我并不认为过份,我的刀放在桌上,并没有碍着他,他要碰之前,该先问问清楚的,他自己擅自行动,受惩诫是活该!” 常枫林怒道:“姑娘的禁忌本无不当,可是在舍甥之前,也有人碰过,店里的伙计在送点心上来时,也曾将它挪过一下位置!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不错,你们看得很清楚!” “常某并不在场,这是别人说的,姑娘既不否认,可见并没有所谓禁忌的事!” 冷寒月道:“不错,我的刀没有那些禁忌,它虽是我的随身兵刃,却不能一天到晚都带在我身边,总免不了有别的人会碰到它,那层禁忌是专为你外甥一个人而立的,我断他一掌,是为了惩诫他的轻薄!” 常枫林愕然道:“舍甥对姑娘有轻薄之行吗?” “表面上是没有,但居心可诛,他是为了跟人打赌,想摸一摸我的手而过来的!” 常枫林微愕道:“会有这种事?” 冷寒月道:“我不会冤枉他,假如你是此地正直无私的长者,你一定可以问到实情,不过从你外甥表现的那种跋扈而言,你纵有正名也好不到那里去!” 常枫林从未被人如此教训过,气往上冲道:“是非都不去谈了,我外甥被你削断了手掌是他学艺不精,他的武功是我教的,所以常某要向姑娘讨教一下!” 冷寒月冷冷地道:“这是你要说的话!” “不错,常某虽非名家,倒底也在武林中立足多年,假如今天就这么算了,常某的缥局只有关门了!” 冷寒月一声不响,呛然再度拔出了刀道:“请!” 刀身泛出银白的光浑,寒激秋水,常枫林忍不住出声说道:“好刀!” 冷寒月道:“刀名六月飞霜,是我先祖征西时所得,虽然不是名刃,却是一柄宝刀,锋利无匹!” 看着那森森的寒刀,常枫林心头也有点发冷,更有点恨他的外甥了,这段过节结得实在没意思,这一斗更是无聊,胜之不武,还落下个欺负人的话柄。 常枫林没想到输,几十年来,他会过多少名家,绝无失败的可能。但不能的事偏偏发生了,他不但输了,而且输得很惨,当他拔出了长剑,傲然地向对方道:“宝器必有德者居之,象你这样任意拔刀伤人的女孩子,纵有宝刀在手,只怕也没有什么用,你出招吧!” 以他的身份,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,是够资格说这话的,冷寒月也没跟他多说闲话,一道寒光,匹练似的卷过去。常枫林骇然退后,也只是来得及把身子撤出来而已,地下留着一条胳臂,居然还握着剑!常枫林痛得全身直颤,却没象他的外甥那样痛得直喊,他忍住了痛楚,用另一只手握住了右臂的断处,阻止鲜血的急喷,惨着声音道:“好刀法,好霸道的刀法!” “它也叫六月飞霜!”冷寒月只丢下了这一句话,就冷冷地走了。 这一战实在不精采,看的人也不多,但立刻就流传得很快,一天之间,“六月飞霜”四个字就被叫了开来。 一把锋利的宝刀,一招凌厉的刀法,一个冷得像冰,美得像广寒仙子的女郎。这三者都是十分动人的谈话材料,自然更容易被人们所提起。 常枫林收了镖局,遣散了弟子门人,他丢了右手,自然也无法再使剑了。 自然有些亲朋旧故登门慰问,自然也有不少人激于义愤,要为他报仇雪恨,但是都被常枫林赶了出去,他不想见任何人,更不想谈这件事了。 冷寒月是骑着马的,一匹纯白色的骏马,雪白得不掺一根杂毛,很高大,也很神骏。她的衣着很华丽,行囊中也带了很多值钱的珠宝和金片,行脚住店,有时就用金片子打赏开发,出手很大方。 以她冷艳高傲的神态,该是一位大家的千金小姐,可是她竟像是流浪的江湖客一般,飘流无定,匹马单骑,一刀随身,像没有家似的。 她那个人真是这么冷吗?这倒也不然,她对人也很随和的。像对街上的小孩儿,种田的村姑,砍柴的老樵子,以及寺庙中的老和尚等,都非常的和气,跟他们有说有笑的,尽力地帮助他们,对他们像朋友一般一点都不摆架子。 就像在镇江的金山寺外,她在广场上跟着一群儿童一起玩捉迷藏,旁边有个小孩儿在卖糖葫芦,看着他们玩,十分羡慕的样子,冷寒月叫他也下来玩,那孩子很难过地摇头拒绝了,他有个后母,对他很凶,每天限定他一定要卖完五十串糖葫芦,否则就不让他回家。他要去卖糖萌芦,没有空暇跟他们一起玩。 冷寒月立刻把他那些糖葫芦一起买了下来,分给大家吃了,让那孩子能一起玩。 不但如此,她还取了一块约莫十两重的金子,交给金山寺的老和尚,请他每天付一吊钱给这个小孩子,买五十串糖葫芦,把糖葫芦每天分给寺前的儿童们吃。 她说,童年应该有一个快乐的回忆,不该太早担上了生活悲苦的担子。 由此可见,她不但有一颗仁慈的心,更还充满了对人间的热爱,她的冷漠,只是对江湖人而发。 看她的样子,似乎对江湖上毫无经验,但却也不然,在常枫林之后,又有三四起江湖人要找她的麻烦,名义上说得好听,要为常枫林一雪断臂之根,实际上这些人跟常枫林并无深交,也不是那种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。 他们之所以找上冷寒月,有的是为了想藉此成名,有的是不服气,有的觊觎她那口宝刀,自然也有人打着更混帐的主意。这些人所用的手段也不同,有的纠众明攻,有的设计暗算,可是都没有得到好处,他们都在那一招六月飞霜之下,有人断了手臂,有人断了腿。 冷寒月伤了不少人,却没有杀死过人,但江湖对这位女杀星,却已是谈虎色变,因为她虽不伤人命,所施的手段却太狠,宝刀一发,不见血不还,被伤的人,大都失去了肢体,丧失了再战之力,也失去了在江湖中混的本钱,而且江湖中的是非本难有公论,众口铄金之下,冷寒月居然成了个人见人怕的女魔星了。 在江湖上,自然也有一些成了名的侠义领袖,他们抱着一付悲天悯人的胸怀,以天下安危为己任,专事排解纠纷,凡是江湖上重大事故,总免不了要他们插一脚,凭他们的面子和势力或交情,一言而九鼎,使大事化小,小事化无,消怨气为样和。 这种人自然是十分受敬仰的,只不过他们成功得太多,闲事也越管越多,却又不能保持超然的身份,有时受了人情的关说,强行出头管一些不该管的事,更为了颜面攸关,他们把事情强览在自己头上,变成自己的事情了,强压着一方低头。 人家惹不起他的势力,硬着头皮低头答应了排解,他们觉得有了面子,十分高兴,可是并没有得着多少好处,因为人家这一次卖了他们的面子受了委屈,下次有了事情,也照例找到他们头上,于情难却,他们也只有再卖一次老面子,为对方摆平。 江湖人捧着他们,他们也利用机会,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,他们把道义两个字挂在口上,他们利用道义,操纵着江湖的命运,但道义也操纵在他们手中,他们的话,已成了江湖上的金科玉律,代表了道义! 金大成就是典型的这样一个人,他早年是闻名江湖江南绿林水道的总飘把子,手下号令着长江以东十六处水寨,那是一般极大的势力。 六十岁金盆洗手,封刀归隐,总瓢把子不干了,声势依然不衰。更因为他脱离了水道,摆脱了绿林生涯,竟成了黑白两道的领袖了。别的人没他这么大面子,跟黑道发生冲突时,他一句话就可以摆平。 尤其是江南,物丰人富,镖局的生意很好,跟绿林道的纠纷冲突时有发生,但只要金老英雄一句话,天大的问题也得解决,所以镖局都要对他使点人情。 好在这些开销都是加在保费上的,羊毛出在羊身上,落个平安无事;皆大欢喜,而且造成了金老爷子的声誉更形重要了。 金老爷子的家在镇江府,冷寒月到了镇江,没有依礼去拜访金老爷子,这已经使金大成颇为不高兴了,然而彼此毫无渊源,这也怪不到人家头上。 等到金大成的寄名弟子,一轮明月赵九洲的儿子赵世勤被冷寒月削断了一条胳臂,他就更沉不住气了。 赵世勤的父亲赵九洲号称一轮明月,是江南的武林世家,使的是炼银枪,赵世勤是家传武艺,然而因为赵家的势力不如金大成,而且赵家对外的生意做得不少,对外实在需要金大成的照顾,因此赵九洲跟金大成不但认了口盟兄弟,还把儿子拜在门下,来往十分密切。 金大成攀上赵家的关系,也很得意,因为赵府是世家门第,在官府上很吃得开,在白道上也极具声望,赵九洲的引介、使他能步人另一个交游的圈子,建立起更大的声威,这两家是互为利用下建立的交情。自非寻常可比。 赵世勤惹上了冷寒月,则是听说武林中出了这么一位美丽的女刀客,动了求凰之心,想自己如果能交上了冷寒月。该是多有面子的事,凭自己的家世和师门的名望,冷寒月谅也不至坚拒,何况他本人又长得翩翩一表人才。 那知道见到冷寒月却碰了一鼻子灰,年轻人气盛,说了几句狠话,亮出了家传银枪,想来个下马威的,结果刀光一闪,他的双枪只剩了半根,左手的一枝被削掉了枪头,右手的一枝倒还完整,只是连胳臂被斩断了下来。 江南地面上连续地几个人失风,都跟金大成有关,加上近在门口的赵世勤,金老爷子再也无法坐视了。 他先还自恃身份,派了两个人到客栈去请冷寒月到他的金刀庄上来一谈,带了份帖子去头胭脂虎,金老爷子近几年来大有身份,看不起人,不做那些没把握的事了。 他们兴高采烈地在谈论着如何压制冷寒月,甚至于金大成还对赵九洲说,叫他别记前嫌,娶下这个媳妇算了,儿子丢了条胳臂,却添了个美丽而又武功高的媳妇,在做生意的立场上说来,还是有赚无赔的。 这边的算盘打得如意,上客栈的人却又碰了个钉子,冷寒月接下了帖子后,看一看只说了一句:“不认识!” 就把帖子给退了回来,去的两个人也算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,却被她目中冷厉的寒光给震住了,没敢多说话,就这么狼狈地回来了。这两个人一个是金少泉,是金大成的侄子,一个是金大成的外甥陆宝昆! 金大成气得直拍桌子,当时就给了每个人一脚,怒声道:“饭桶,你们这两个人都一把年纪了,居然是这么办事的,你们该把那个不长眼的小贱人给抓了来!” 金少泉愕着脸道:“大伯!那是在大街上,当着那么多人对方又是个大!”娘,我们总不能太过份,让人说我们仗势欺人,坏了您老人家的声望!” 金少泉不敢说自己两个人的能力做不到抓人,事前更没想到对方会有这种反应,没有多带几个人去。好在他深知金大成的脾气,近年来很好面子,挤出了篇鬼话。 金大成心里也清楚,这一个侄子一个外甥虽是跟自己学的武功,却不会高过赵世勤,动起手来,两个人必然也是折臂折肢回来,发作一下,只是为了面子上好看而已,可是人毕竟是丢了,只有想个法子找回来而已! 当时,他没明作表示,只淡淡地哼了一声道:“好!对方是个单身女子,我金某这一大把年纪了,不能跟她一般见识,明天我亲自去拜访她,向她要一份公道去!”这是应付人的门面话,大家都知道金老爷子必然另有计较,都识相地纷纷告退了,连赵九洲都不例外。 深夜,冷寒月刚躺下不久,耳目却相当灵敏,她听见窗前有人接近,连忙抱刀起身,却听见窗纸上搜的一声,一点小白影破窗而人.却是一团白纸! 她点上了灯光,展开纸团一看,上面只有寥寥的几个字:“远离屋中,镇防火攻!” 人己去了,好快的身法,而且将一团白纸透窗打入,又是多强的手劲,看来是个武功很高的人在暗中照应着她。 冷寒月居然很难得地笑了一笑。 事实上这张宇条的警告来得及时,冷寒月刚刚束装妥当,离开屋子,暗袭已经开始了。 她为了图清净,住的是一个独立的小院,暗算是从四面八方集中而来了,差不多有四十多个人,每人都带了一大束浸了油的稻草,在一声暗号下,几乎是同时举火,丢下在屋子的四周,然后是几十根燃着的火把丢上了屋顶。 这些放火的人很有经验,火堆拦死了每一处出口,然后还用密集的强弓劲署和暗器,射向门窗等缺口,似乎准备活活地困烧死她。 火很快地烧了起来,红光烛天,店中的人赶忙来救火。却有几个蒙面的汉子拉开兵刃跳下去拦住人道;“江湖好汉在此了断过节,所有损失咱们少时自然赔偿,此刻却请各位离得远一点!” 大火延烧了约莫有一个更次,那两个木造的屋子早已化为灰烬,桌子椅子床铺都不见了,人在里面大概也化成发了,那些人才满意呼啸而去! 临行倒是很讲信用,丢下了一个包袱,里面沉甸甸的,有几百两银子,盖两间屋子是绰绰有余了。 冷寒月躲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上,望着熊熊的火光,美丽的脸上透出了杀机,但她却没有行动,只是看着那一列蒙面汉子迅速地退出。她也在后面遥遥地跟着,看他们绕了两个圈子,然后去向金刀庄。 第二天早上,金刀庄上来了很多人,因为金大成说过今天要去找冷寒月理论的,可是昨夜一场火,听说把冷寒月所住的屋子烧得精光。 镇江府是个大地方。消息是瞒不住的,火是一批蒙面人放的,而且还留下了四百两银子赔偿客栈的损失。 赵九洲最关心这件事,一大早就来打听了,见了金大成就急问道:“大哥!昨夜的事您听说了!” 金大成点点头道:“刚听儿郎们来报告,也不知道是那一路的江湖朋友下的手,在镇江地面上发生这种事,太不给我姓金的面子了,我要好好地清查这件事!” 赵九洲忧形于色道:“大哥!这件事您一定要查个明白,对外作个交代,否则小弟的嫌疑最高,因为冷寒月前天刚削了小儿一条胳臂,昨夜就遭了暗算,别人一定会怀疑是小弟派人下的手!” 金大成道:“听店家说起情形,分明是江湖人所为,赵老弟是武林世家,别人不会怀疑你的,唉!只怪那丫头结怨太多,她已经伤了好几个江南地面上的知名人物,每个人都可能对她出此下策的,叫我查也无从查起!” 赵九洲叹了口气道:“不知道那个姓冷的丫头烧死了没有,听店家说,那批蒙面人一直等店面火起,没见人出来才退走的,因此多半是凶多吉少了!” 金大成漠不关心地道:“那还不好吗?世勤的断臂之恨也出了口气。” 赵九洲道:“小儿断臂之事固然是对方下手太狠,但那畜生也是自取其辱,婚姻之事.讲究两相情愿,求姻不成,以势相挟,实非世家子弟所应为,受点教训也是应该的,小弟也深以家教不严而感到惭愧!” 金大成笑笑道:“那么老弟来找我又是为何呢!” 赵九洲略有悦色道:“小弟虽然自认家教不当,但那女子动辄伤人也是不对,小弟是想请大哥出面,以大哥的盛名,告诫她一番,叫她以后不可如此狠毒!” 金大成哈哈一笑道:“那是你老弟看得起我,人家可没把我金某人看在眼中,昨天就给了我一个大钉子碰,今天又被人烧死了,我这个钉子碰定了,连个拔掉的机会都没有,对她的死,我比你还难过呢!” 起九洲叹道:“大哥!这不是谁难过的问题,麻烦恐怕在以后!” “人都死了,还有什么麻烦呢!” “这个女子刀法犀利怪异,来历却无人知晓,也不可能自己练成的刀法,总还有家人或师门的,若是她的家人出来追究此事,你我恐怕都难脱干系!” 这才使金大成有点忧虑,他不放心的也是这个问题,可是想了一下道:“管它呢。反正不是你我放的火,人家也不能硬赖到我们头上,假如真有那种不讲理的人,我们又岂是怕事的人!” 听他说得如此有把握,赵九洲才放了点心,可是接着而来的消息却不太妙,金少泉回来报告火场的情况,徐灰拨开,里面找不到骸骨。 金大成的神色不那么轻松了,忙问道:“会不会火势太大,把骨头都烧化了!” 金少泉道:“不可能,火堆中有两头老鼠的骨头,都还完整,一具人骨不可能烧化的,再说骨骸烧化了,她的那柄宝刀烧不掉的,火场中起出许多箭镞,就是不见宝刀,因此判断她昨夜多半不在屋中!” “那她到那儿去了呢?” “在这里,金大成!” 冷冷的声音,随着雪白的身影来自头顶,飘然落地后,满脸都是寒意,金大成先是一怔,继而大笑道:“原来是冷姑娘来了,老夫正在替你的安全担心呢!” 冷寒月冰冷地道:“我不死,你就该替你自己担心了,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卑鄙的人,我跟你无冤无仇,你昨夜都派了人来我住的地方放火!” 金大成故作不解地道:“姑娘说什么,昨夜的火是老夫派人去放的。那真是太岂有此理了!” 冷寒月道:“你赖也没有用,昨夜放火是这两个人带的头,我跟着他们,一直回到这里,听见他们向你报告。然后你又打发他们到火场去找!要把我的这柄宝刀取回来据为已有!” 她指着金少泉和陆宝昆,金大成脸上的神色如恒,毫无异状地道:“冷姑娘诬指他们领头放火,实在太没道理了,老夫昨天还下贴子请你来呢,怎会夜间去放火呢!” “因为你是老贼,做贼出身的人,贼性永远改不掉的,放火、杀人是你的本行,不过你已经连自己做过的事都不敢担当,沦落为下五门的毛贼了!” 金大成有生以来,从未被人如此指着鼻子骂过,气得浑身乱抖,拍着桌子叫道:“给我上,砍了这小贱人!” 金大成的那些手下们见这女子居然敢找上门来,而且当众指责金老爷子的不是,也都暴怒不已,金大成是他们捧起来的神,是他们的靠山,一旦靠山倒了,他们也没得混了;再者,今天仗着人多,如果翻了这个女煞星,今后在人前可以大大的露脸了。 金大成不发令,他们一个个都跃跃欲试了,何况金大成有了话呢!一声发喊,有十几件刀器围了上来。 冷寒月早就准备好了,她还是那一式六月飞霜,刀发一片寒光,刀碰上刀折,人碰上人伤,顷刻间就倒下了一大堆,有的断手,有的断腿,因为人多了,冷寒月也难以控制手力,居然有两个人被裂腹腰斩。 只有两个家伙,因为手中拿着重兵器,勉强能挡一下,却已退得远远的,只会在口中喊杀,却不敢上前了。 金大成见手下被人像切瓜样的,刹那间就砍倒了十几个,心中颇惊,他知道这些手下人,在江湖上都够资格叫字号了,并非一般的普通家丁,却难挡对方一刀之威,今天这场面看来不太好收拾! 但箭已在弦,不得不发了,只有怒吼一声:“取老夫的刀来,老夫今天不劈了这小贱人,誓不为人!” 他的金刀就放在大厅的架子上,陆宝昆忙取了下来。 但是没等他的刀取到手,冷寒月已经挟了一片寒光杀到,刷的一声,剁下了他的右手。 金大成痛吼跳开,寒光再落,又是一条腿被留下了,金大成痛得倒在地下,这个女郎的心狠手辣的确令人胆寒,金大成颤着声音道:“好!小贱人,你居然乘我空手的时候下手! 完全不讲江湖规矩!” 冷寒月冷冷地道:“我不是江湖人,不必讲江湖规矩。再说,昨夜你派人在睡觉时暗算我,今天又叫手下对我围攻,也没按照规矩,最重要的一点是你这种人不配讲江湖规矩!” 金大成的血流得很多,已经讲不出话来,冷寒月目光似电,正视向赵九洲,吓得他连忙退后,冷寒月冷笑道:“你别怕,今天听你说话,还算明白,我不为难你,不过你那儿子的确少教养,我砍他一只手,还是为他好,他以后老实一点,还可以活到老死,否则以他那种心性行事,很快就会被人宰掉了!” 赵九洲就也不是,不应也不是,弄得十分尴尬,冷寒月又冷冷地道:“你是武林世家,却跟这种坐地分赃的老强盗称兄道弟,未免太不值得了,今后多反省一下!” 说完她扬长地转身出门而去,厅中那么多人,竟没有一个人敢去追她的,大家都领教过她的厉害了,谁也不敢再去自找麻烦了。 冷寒月走出几步后,干脆把刀都归了鞘,斜背在背上,留下了鄙夷的一眼,大步向街上的方向走去。 六月飞霜冷寒月就此出了名,江湖上纷纷谈论着这个突然崛起的漂亮女刀客,惊诧于她的美艳、冷漠,也震惊于她的艺高胆大。 大家更有兴趣的是这个女郎的身世,她是从那儿来的,家在何处,她那神奇的刀法师承自何人,江湖上没有一个使刀的名家是姓冷的,还有她的那柄宝刀。也从未传诸于世过,还有,这个女郎在江湖上闯荡,为的是什么? 这些迷团没有一个人能解答,因此也引起了更多人的好奇,每个人都想知道这个答案,却没有人敢轻易地尝试了。谁也不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。 有些人却为着冷寒月的出现而怵然不安,那是各地的武林大豪,冷寒月似乎特别爱跟他们过不去,有时甚至主动地找妙们的麻颅,找上门去挑扰,总要将对方杀伤,或是逼得躲起来不敢见人为止。 当然,这些大豪都是劣迹昭彰,或是假冒伪善,在暗中作恶多端的。难道冷寒月进人江湖的目的就是为了除害吗?虽然没有经过正式的认定,但无可否认,确已有很多人将她看成一位仗义锄奸的侠女。 最令人不解的是冷寒月的消息来源,她单骑匹马,没有伙伴,也不跟人接触,但是她每到一个地方,总是很正确地找对了人,连问都不必问。 尽管人们对冷寒月充满了各种的猜测,但冷寒月却我行我素,一个人仆仆风尘地单骑进了金陵城。 这六朝金粉的故乡,气象庄严,风光秀丽,自非其他地方可比,冷寒月似乎是专心前来游览的,没有去找任何人的麻烦,这当然也因为金陵是重城大邑,官府众多,司法较严,江湖势力不容过份扩张,虽有江湖人,却也老实多了,没有独霸一方的武林大豪。 阳春三月,东风送暖,残梅未尽,绿荷初展,她一个人雇了条船,荡漾在玄武湖上,竟似有点醉了,呆呆地望着湖水,默默地想着心事。 为她划船的是年轻的女孩子,大概才十六七岁,是一个老船家的孙女儿,慧黠可人,娓娓地向她数说一些江湖上的胜迹。 忽然有一条较大的画肪,戴着五六个锦衣少年公子与五六名盛装艳抹的歌妓,一路嘻笑,滑过了她们的小船,还有几个轻薄地向她抛过来一两句调笑的言词,其中一个更轻佻地向她丢来了一枝梅花。 照冷寒月性情,一定会追上去,把那些人惩诫一番,但今天她的脾气却特别好,接住了梅花,居然没作一点表示,望着那条离去的画舫发怔。 因为她伸手去接那枝梅花时,发现劲力很强,可是等她把花接在手中,却轻得全无一丝劲道,连枝上的几朵将凋残梅都没有掉落。 这证明掷梅的人,是个造诣极深的内家高手,不仅如此,她看见梅枝上还裹着一张小纸条,上面虽有字迹,却看不真切,所以才按捺任脾气,没有追上去。 那个船家女怕她生气,连忙解释道:“姑娘别去理他们,这是马总督的公子跟他的朋友,他们家的势力很大,咱们惹不起他们!” 冷寒月已经把字条取了下来,很快地看了一遍,还是上次在镇江府示警的同样字迹,写着:“湖上有警,速离是幸,金陵城中,危机四伏,望多小心。” 既非具名,也没落款,然而冷寒月却似乎知道这个示警的人,微微一笑,郑重地将字条藏了起来,然后笑问船家女道;“这个马总督的儿子很坏吗?” “那倒没有,马公子在金陵也常做好事,爱打不平,又怜老惜贫,常为贫苦人家出头,也经常救济穷人,他的那伙朋友也都差不多,他们都是官家公子,只是看见了漂亮一点的女孩子,喜欢开开玩笑而已!” 冷寒月道:“行为不端,只此一项就该打!” 船家女笑道:“他们只是口头上说两句,不会有进一步的行动的,比起另外一些浮浪子弟们好得多了,若是遇上另外一批,那就更过份了,他们除了口齿轻薄外,还要动手动脚,把人欺负个够!” 冷寒月神色一动道:“金陵城中还有这批坏蛋!” 船家女道:“姑娘说得不错,那一批才是真正的坏蛋,由史御史的儿子为头,史御史的儿子叫史元龙,仗着老子的势力,在金陵专门欺负人,受欺负的百姓告到官府也没有用,史御史在朝中势力极大,地方官府根本就不敢碰他,幸好后来马总督的公子也来了,跟他那伙人打了几次架,由于马总督是地方重镇,不怕史御史,而马公子会武功,打架也赢了他们,才把史元龙压下去,不过我听说史元龙邀请了一些江湖人,准备来对付马公子,所以他们双方,还有一场火并的!” “你希望哪一边赢呢?” “自然是马公子了。若是让史元龙得了势,我们做老百姓的就苦了,受了欺凌也没人管了!” 冷寒月微微一笑道:“不要紧,没有人管我来管,我非把金陵城中这一股恶势力拔除不可!” 船家女望着她身边的刀,露出了害怕的样子,忽然她的脸色又是一阵急变道:“不好了,史家的楼船来了,我们快躲一下,给他们碰.上就遭了,他们专会欺负单身的女客人,姑娘你又长得这么美丽,给他们看见可不得了!” 运浆如飞,把小船急划入莲叶中间去,冷寒月本待阻止的,但不知为了什么,竟听任她将船划开了。 由莲叶空隙中望出去,果然看见了一条大船,还是双层的画肪,船上站了十几个劲装的健汉,个个手执兵器,一付杀气腾腾的样子。 船家女将船泊在莲叶深处道:“姑娘看见了吧,坐在船舱中的就是史元龙,船上的全是他的打手!” 冷寒月道:“看见了,他们好像是去找人打架的样子!” 船家女道:“在金陵城中,敢于跟史元龙一斗的只有马公子,成为他眼中钉的也是马公子,他一定是得知马公子来游湖,想乘他人单势薄时去打他!” 冷寒月笑笑道:“可是马公子边的人也不少呀!’‘船家女道:“那没有什么用,都是些公子哥儿,狠不过江湖人去的,这次马公子一定会吃亏,我得去通知马公子的家里一声去!” “你对马公子倒是挺关心呀!” 船家女道:“我哥哥在马家做工,所以才比较关切一点,但是我不是为了这个才去通知的,我哥哥在那儿都可以于长工,马家对他也不特别有恩。我只是为了金陵的老百姓,若是史元龙得了势,无法无天,老百姓就苦了!” 冷寒月笑笑道:“你也不必上马家去了,把船划过去跟着瞧去,若是他们打起来,我帮马公子一个忙就是了!” “他们一动上手就是刀剑齐飞,怕死人了!” “不必怕,一切都有我呢!” “姑娘!你的本事很大吗?” “也不是很大,只不过这些跳梁小丑,还没放在我的心上,你别害怕,照我说的跟上去好了!” 船家女见她说得十分有把握,这才半信半疑地把船随后划了上去,速度却不快,冷寒月不住地催促,船家女道:“这前面过去、就是楼霞岭下,他们若得打架,也一定在那儿,去早去晚都差不了一步!” 小船划出约莫二里许,莲荷已尽,却是一片青苫,青苇中隐隐有呼喝打斗之声,船家女把船泊近岸边道:“他们已经打起来了!” 冷寒月抱了刀,跳上了岸,循声找去,果然看见一片平滩中,有一座凉亭,有两堆人对峙着,另外有四五人在作对拼命厮杀。 有两个使剑的青年,相互对搏,剑法相当高明,正是听说的史元龙和马公子。 冷寒月看了一下,只见史元龙这边的两名健汉跟两名锦衣少年公子对垒,局势并不乐观,那两个少年公子都是使剑,剑法犀利而狠毒,两名汉子武功虽不弱,却被杀得连连后退,倒是史元龙一枝剑略占上风。 船家女也跟上来了,紧张地道:“不好了,马公子斗不过他,快要输了,姑娘快上去帮忙呀!” “你不是说马公子的本事很大,每次都是他打败了史元龙吗,怎么今天不行了?” 船家女道:“这个我不清楚,或许是史元龙又向人学了新招吧,他几次败在马公子手下,一直很不服气,老是想扳倒马公子,化大钱,聘师父教他武功!” 史元龙越战精神越长,马公子则节节退后,船家女急推冷寒月道:“姑娘,你快出去吧,马公子要被杀死了!” 冷寒月朝前冲了几步,刚好冲入了战圈,而战局也进人了紧急关头,马公子一个踉跄,立足不稳倒地,史元龙探剑前刺,眼看着快要刺中马公子时,马公子精招突出,反手一剑上撩,削向史元龙双足,同时侧肩避开了那一刺,这一手败中取胜用得十分精妙,却被冷寒月插进来破坏了。她的钢刀一挥而出,擦的一声,却将马公子的手臂剁了下来,也使史元龙躲过了削足之危!” 船家女急叫道:“姑娘,你杀错人了,这是马公子!” 由于这突然的变故,使得每个人都住了手,愕然惊顾,冷寒月却漠然地回头道:“杀错了人?他不是那个坏蛋!” 船家女摇头道:“他是马公子!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我不管他是什么公子,我的刀是专为惩奸除恶的,谁是恶人,我就不放过他!” 船家女道:“是坏蛋却是这个姓史的家伙!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那只是你说的而已,我的剑却说是恰好相反,而我的剑一向都不会说错的!” 船家女的脸上变了颜色,露出了愤怒的神情,怒声道:“好哇!原来你一直都在愚弄我!” 冷寒月冷冷地道:“倒底是谁在愚弄谁呢,你明明是马其英的妹妹,马家的二小姐,却偏要化妆成一个船家女、划着我游湖,借机会捏造了一篇言词,利用我来替你们杀人,马其美,你把我看得太低了!” 船家女打扮的马其美脸色乍变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的?” 冷寒月道:“我每到一个地方前,必定把当地的情形打听清楚,谁恶谁善,早已了然在心,岂容你们蒙骗!” 马其英断了一只手,痛得全身直颤,一面由别人替他裹伤止血,一面斥骂他的妹妹道: “小美,都是你出的馊主意,害我断了一只手,其实凭我自己的剑法;也能收拾史元龙的,这下子可被你坑惨了!” 冷寒月笑道:“马其英.别怪你妹妹,我到金陵来,就是为了找你的麻烦,你迟早躲不过的!” 马其英一怔道:“冷女侠,我跟你有仇吗?” 冷寒月道;“我们私人之间没有任何仇恨。但是你利用权势,糟塌了许多良家妇女,这就是你的罪状。” 马其英叫道:“这是从何说起,绝没有的事!” 在他对面的史元龙立刻叫道:“怎么没有,红红就被你强抢到家里去了!” 马其英道:“红红是谁!” 文元龙愤怒地叫道:“你别装傻,红红在前天被你派人硬抢到家中,今天还没有放出来,我就是来找你要人的,不久之前,你自己还一口承认的!” 马其英道;“前天我从秦淮河接了一个船妓回家,她情愿留在我家里从良,我也给了她鸨母身价银子。替她赎身,那怎么叫抢呢!” 史元龙叫道:“你胡说,红红是自由之身,她身价银子我早已替她还清了,而且她还答应嫁给我,本来我定在明天,明媒正娶,把她娶回去的,是你强用势力……” 冷寒月冷冷地道:“你们适才拼命争斗,原来只是为了争夺一个风尘女子!” 史元龙急道:“这位女侠,事情不是这样的,红红是个孝女。她是为了替母亲治病,欠了五千两银子的债。为了还债,才委身风尘的,我既同情她的遭遇,又钦折她的才情,跟她也谈得来,替她还清了身债约定明天娶她回去的,那知就被马其英抢了去!” 冷寒月道:“你是官宦人家的子弟,你父亲准你娶一个风尘女子吗?” “家父并无一般世俗之见,他老人家对红红的才德都很欣赏。迎娶红红,虽是我的请求,也出于家父的指示!” 冷寒月回头道:“马其英,你怎么说呢?” 马其英道:“红红在我家没错,却是我化三千两银子替她赎身的!” 史元龙道:“你胡说,她的债已经还清了,借据都取回在我这儿,你替她赎什么身!” 他从胸前掏出一张字据,递给了冷寒月,冷寒月接来看了后问道:“马其英,你赎身的凭据呢?” 马其英道:“我没有凭据,只要确实付了银子,生意人也不敢混赖我的,不过我的确给了三千两银子,女侠可以把红红的鸨母找来问的!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我不必找人来问,红红的欠债既已讨清,她就是个自由的人,除了她本人之外,谁也没权利替她的终身作主,你把那个红红交出来!” 马其英道:“那恐怕没办法,这个女子不在我那儿,我老子见了她之后,十分喜欢,准备收在身边,此刻人在总督行辕,你就是杀了我也交不出来!” 冷寒月沉声道:“你们父子都是一丘之貉,你别以为抬出你老子我就不敢找他了。” 马其英忍住疼痛道;“敝人没有这个意思,只是告诉女侠事实的情形而已!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就算人在你老子那儿,但是你也脱不了关系,因为是你把人强架了去的,你留下来,叫你妹妹回去向你老子要人来交换!” 马其英急了道:“冷女侠,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?人在家父那儿,跟我已没有关系了!” “那是你的想法,我却认为你有一半责任,你老子如果为了一个女人而不在乎你这个儿子的生死,那是他的事,我自然也会再找他算帐,你也只好认倒霉,乖乖听话的好,因为你还有一只手,只要你敢妄动一下,你这辈子就会变成个没手的废人了!” 马其英退后了两步,朝那两个中年人道:“二位老师,恐怕要麻烦二位出手了!” 一个身材较高的中年人上前一步道:“冷寒月,马公子已对你忍让再三,你还要不知进退,岂非太过份了!” 冷寒月看了他一眼道:“你是什么人?” 中年人道:“在下平凡,那是敞师弟简单!” 冷寒月微微一顿,史元龙那边的诸人也为之色变,平凡外号叫无名小卒,简单的外号叫与世无争,这两个外号是他们自己取的,但实际上,他们却是大大的有名,既不平凡也不简单。 两个人都是武功奇高,生性怪僻,心狠手辣,江湖上的人暗中把他们叫做牛头马面。 牛头马面是净王殿前的一对鬼差,专门提鬼魂的,一般鬼见了他们都畏惧无比,暗寓鬼见皆愁的意思。 这是江湖上出了名的一对怪物,想不到却会被马其英请来作帮手。冷寒月顿了一顿才道:“马其英叫你们老师,他是你们教出来的!” 平凡笑笑道:“马家兄妹尚武,我们师兄弟只是应马总督之聘,指点一下他们的武功而已,但也只是挂个名,我们弟兄生性好动,一年难得有十天半个月留在府中,所以这老师之称,实在当之有愧!” 他的回答似认可,又否认,十分圆滑,冷寒月却不放松,冷笑道:“这么说来,我砍了他一只手,丢脸也丢不到你们头上了!” 她是存心再挤他们一下,平凡哈哈一声干笑道:“我们这一对鬼见愁恶名四扬,做我们的弟子可不光彩,不过马家兄妹既然称我们为老师,他们有了事。我们老兄弟俩少不得总要替他们出个头!” 他的语气总算把事情顶下了,冷寒月道:“很好!马其英在金陵无法无天,原来是仗着你们撑腰!” “冷寒月,你可太抬举我们了,他的父亲贵为一方总镇,比我们有面子多了,用不到我们撑腰,只不过遇上江湖人要找他们麻烦时,我们老哥儿俩才出来卖个老面子!” 冷寒月道:“我要留下他,你们怎么说了?” 平凡道:“不行!那个叫红红的女子确是被送到总督行辕去了。我们昨天在那儿喝酒还看见过她,你们敢上总督行辕去要人,我们管不着,但马公子今天邀请我们游湖,我们就不能让人欺负他!” 冷寒月道:“我若是非留不可呢!” 平凡道:“那除非你把我们老弟兄也留下来!” 冷寒月道:“我要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止,你们这一对牛头马面的面子也不够大,滚开!” 她的刀一扬,挺身而进,平凡也冷笑一声,探臂前抓,居然在她的刀光中递进招去,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,厉声喝道:“撒手!” 冷寒月握刀不住,应声松手,那柄宝刀掉落下去,平凡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道:“人家说你的六月飞霜有多了不起,在我看来,却不过平平而已!” 话才说完,冷寒月的脚尖一勾,宝刀又从地上跳起,飞人她的左手,刀光再扬,平凡怪叫退后:一条右臂已断落下来,连在冷寒月的手上。 冷寒月用力一甩,将那条断臂甩落,又将刀交还给右手冷笑道:“平凡,你还要逞强出头吗?” 平凡飞速退后,简单上前点住了他的经脉止血,一面埋怨他道:“大哥!你怎么那么大意,这女子在江南已经连创不少好手,手底下自然来得几下子,那有这么轻易就被你制住的!”平凡咬着牙道:“二弟!别管我,上去摆平这丫头,否则咱们老哥儿俩就别再混了!” 冷寒月也冷冷地道:“你们这一对牛头马面,要混也只到今天为止了。”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天马 扫描,bbmm OCR,旧雨楼 独家连载 : 12 003 第 二 章江湖名豪 闻女弃甲冷面寒颜 柔心寸肠 简单的脸色很阴沉,慢慢地踱了出来,冷恻测地道:“无知女娃娃,你虽然凶狠,但因为尚有侠名,所以老夫等才不和你计较,那知你竟然如此狂妄,而且又伤了我老友,实在是容不得你!” 冷寒月的宝刀轻轻一举,算是打了个招呼,然后就滚身进招,她自视虽高,却不是不知进退,刀法平凡,是仗着一点心机,这一对老怪物成名多年,绝非易与之辈,平凡已不平凡,简单更不简单。 为了争取先机,她干脆抢先出手了,简单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的,根据以往对她的了解,也都是端足了架子,在最后的一刹那才突然出招,今天还没有到那个时刻,那知道她就发动了。 冷寒月的攻势很急,一出手就是狠招,刀风使得简单猴腰缩颈避开,十分狼狈。这一避使得他先机尽失,冷寒月的刀势不断,使简单应付得很辛苦,但也只是很辛苦而已,这个成名多年的江湖怪杰盛名的非虚传,他那丰富的经验与精确的判断,往往使他在最后关头,得以些微之差而脱过刀锋的威胁! 冷寒月依然十分沉着,这一战也显示了她所学的渊博与刀艺的精湛,攻势连绵不断,不让简单有喘口气或反击的余暇! 战斗进行到了六十多个回合,仍是没多大改变,双方都还是在找对方的缺点,也都没有找到,主动之势,仍是操在冷寒月的手中。 这使旁边看的人很紧张,尤其是马家兄妹,断手的马其英不再那般狂妄了,也不再怪她的妹妹马其美乱出主意了,他真正明白,这个女郎不是他的力量所能对付得了。 交手到了一百招,冷寒月似乎速度慢了下来,攻势已不如先前凌厉,简单也开始能有一两手攻招还击,观战的人,也换成史元龙焦急了,这个女郎与他非亲非故,也不是真正地来帮他的,但如若她今天落了败,这一批强敌却不是他能应付的! 突然,简单一个疏忽,防守上出现了一个漏洞,而冷寒月即时补进了一刀,刀锋削向了简单的左肩,去势很疾,简单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个诡异的笑容,使得冷寒月忽地领悟到,这是一个陷阱,他的右手正翻到一个最利出击的位置,隐藏着一招厉害的杀手。 这时撤刀,抽身退后是来得及的,但冷寒月却犯了性子,根本不作理会,反正加速了刀势砍下去! 这个反应是简单万万想不到的,他隐伏了一招杀手,故意让对方看出破绽,而且也给了对方一个从容化解的机会。在任何人的眼中,都会立刻撤招自保的,而简单的杀手却不给人有自卫的机会的! 那知道冷寒月硬是不撤招,这使得简单的攻势也受了扰乱,他一掌拍出,诡异绝伦,却因为是要去躲开冷寒月的刀锋已略移位置,原本拍向心口的一掌,只拍在肩膀上,而简单也没讨到了好处,冷寒月宝刀一发,也不是人力所能避开的。 简单只避过了一刀被斜劈为两段的命运,刀锋过处,擦的一声,血光崩现,一条左臂仍然被斩落下来。 冷寒月退了几步,身子略见踉跄,但是仍然挺立,持刀的手十分平稳,简单也退后了几步,看着这个女郎,几乎难以相信,对峙了片刻,他才枯涩地道:“好!好刀法,老夫等兄弟俩今天起在江湖除名!” 冷寒月冷冷地道:“岂仅是江湖除名而且!” 简单脸色一变道:“难道你还想斩尽杀绝不成?” 冷寒月道:“别看你们成名多年,在我眼中,也只是一对鼠辈而已,我对杀鼠辈没兴趣,不过你们也别高兴,我不杀你们,却有人不放过你们!” 简单忙问道:“谁?谁不放过我们?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这些年来,你们两人不知道结了多少仇家,以前别人忌惮你们的武功,不大敢找你们,现在知道你们各丢了一条胳臂,一定会来找你们的,快滚吧!” 这番话十分厉害,比当场杀了他们还要令他们难过,简单只是自找台阶地冷哼一声道: “我们虽然各丢了一条胳臂,武功却不受影响,有那个不怕死的尽管来好了!” 冷寒月的脸上罩下了一片寒霜,沉声道:“我最讨厌人在我面前倚老卖老,你们若是不快滚蛋,我现在就砍下你们的两颗狗头!” 她又举起了刀,平凡看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,连忙一拉简单:“师弟!走吧,技不如人,说狠话有什么用,一刀之赐,我们记在心上就是!” 简单似乎并不愿意,但是被平凡拖着,仍然离开了,马家兄妹连忙跟了上去,冷寒月道:“马其英,限你在一个时辰内,把那个强占去的女子送到原处,否则我找上门去,你们父子两个一个都别想活着!” 马其英连话都不敢回,急如丧家之犬般地跑了。 史元龙这才如梦初醒,连忙上前一供手道:“女侠神勇,世罕其匹,今日若非女侠相助,敝人恐怕……” 冷寒月冷冷地道:“少废话,我要你做点事!你坐船来没有?” “有的!我们乘了家中的大船来的!” “那最好,我要借用你的船一下,船上有使唤的家人没有,最好是丫头!” “有一个大丫头杏桃,是侍候茶水的,只是笨手笨脚的,恐怕难当女侠之意!” “有个丫头就行了,我们上你的船上去,除了你之外,别的人都不准再上去!” 史元龙略略有点难色,跟他的朋友们低声商量了一下才过来道:“我已经跟朋友们招呼过了,他们都肯谅解,自己回去了。” 冷寒月的脸上微微露出一点笑意道:“你对朋友倒是很尊重的!” “这几个都是我的生死知交,豁出性命来帮我的忙,我不能太冷落了他们!” 冷寒月点点头道:“走吧,你的船泊得不远吧?” “不远,就在前面湖畔,靠近鹳鸣寺下!” 冷寒月转头前进,同时道:“我要借你的船住两天,你告诉你的朋友一声,别提我借你船的事,我不想有人找到我,这一点很重要!” 史元龙忙答应了,又去招呼了一下,随后急急地追来,才发现冷寒月的步子有点不稳,他连忙上前,想扶好却又怕太冒昧,倒是冷寒月伸出了一只手道:“扶我一下,我中了那老贼的暗算!” 史元龙忙伸手托住了她的胳臂,也握住了她的手,发现她的手竟是冰凉的,不禁大吃一惊道:“女侠中的什么暗算,很严重吗?” “寒毒,中人足以致命,好在我的内功路子接近乎阴柔,所以还能支持,这老贼练如此歹毒的掌功,实在不该留之于世的,我若早知道,定然一刀劈他个两段!” “女侠刚才就不该再放过他的!” “那时我已中毒掌,强自忍住,根本无力杀他,倒是他杀我易如反掌,我不敢露出中毒之状,才把他们吓跑了,否则他们肯放过我才怪!” “女侠既是受伤很重,使该好好休养,在船上是不行的,该到舍下去,延请名医诊治!” “一般医生治不了的,我自己懂得治疗,到了船上,我开张药方给你,你赶紧照方子抓药!而且要保守秘密,别让人知道我受伤很重,否则那两个老贼一定会乘机落井下石,再来下毒手的!” “我知道,我自己家中有药石,我去抓药,不会给任何人知道的,对了,我是否要找几个人来保护女侠!” “不必了,那两个老怪物真要找了来,你找谁也保护不了我,还是在船上,找个隐秘的地方停泊,我自己懂得治疗,有个三五天就行了!” 她的手越来越冷,说话的声音也很微弱,走路时硬是十分辛苦,几乎把全部体重都倚在史元龙身上了。 但史元龙却没有消魂绮旎的感觉,他对冷寒月充满了尊敬,只感到心头十分沉重,恭敬地道:“这儿到岸边还有几十丈路,女侠的体力不支,我抱你过去吧!” 他说话时唯恐冒犯,但冷寒月却大方地点点头道:“也好!麻烦你了!” 史元龙双手轻托起冷寒月,只感到轻若无物,他实在难以相信,这么娇弱的一个女孩子会有如此好的武功和刀法,尤其是那一式六月飞霜,刀出见血,武功高如鬼见皆愁的那一对老怪物,仍然不免在刀下断臂。 船泊在岸边,那个大丫头杏桃正在倚栏远眺,看见他来了,连忙上前道:“少爷回来了,您的那些朋友呢,婢子早已把庆功宴整治好了,是否要开上来!” 史元龙却烦燥地道:“别管酒席了,快把软榻清理好?烧一个火盆进来!” “火盆!少爷,已经是四月天了,厚衣服都穿不住,您还要烤火?” “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,少问废话!” 杏桃把火盆端进之时,冷寒月已冷得全身发抖,只是她倔强得不发出一声呻吟,史元龙着急得在一旁直搓手叹气,不知如何是好。 冷寒月只能吐出几个简单的字:“酒!烫热的酒!” 杏挑不待史元龙的吩咐,立刻烫了一壶酒送了上来,冷寒月喝下那壶热酒后,精神才振作一点,史元龙已经把纸笔准备好了,冷寒月勉强扶笔,写了一张药单,然后掷笔道: “快! 快去配齐了来,一个时辰内办妥!” 史元龙飞快地下船去了,相信就是他自己老子娘亲生病,他也不会如此热心。 冷寒月规定他一个时辰,他却在三刻工夫内,就把药抓齐了,飞快赶回了玄武湖。 就在他要上船的一刹那,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拦住了他的去路问道:“冷寒月是不是在船上,她是不是受了伤?” 史元龙一怔,他认得这汉子是马其英一起的,戒意顿生,因此手已按上剑柄,不作任何回答。 那汉子却摆手道:“史公子,你别误会,我跟冷寒月是朋友,她假如受了伤,情况就会十分严重,会影响到她的性命,你快带我去看她!” 史元龙道:“胡说,冷女侠怎会有你这种朋友!” 汉子道:“我们的确是朋友,刚才因为有马其英在我不便招呼她。她了解的,不信你可以先去问她,我叫文青水,她会要见我的!” 他的语气很诚恳,而且这人似乎有一种天生使人信服的力量,使人无法拒绝,因此史元龙只有支吾地道:“这我不知道,我要去问一下她!” 可是杏桃却听见外面的人声,出来道:“少爷!您可回来了,那位姑娘已经昏迷过去了!” 这个叫文青水的汉子立刻跨步上船道:“不好,情况危急了,不能再耽误了!” 史元龙一急,拔剑就朝他背后杀去,文青水头也不回,反手一掌,劈开了他的剑,口中道:“别胡闹!” 史元龙但觉一股巨力传来,把他的剑震脱了手,这时他才知道对方有一身超绝的武功,不是自己的能力所能拦阻的,尤其是对方用内掌迎向他的剑锋,自己的剑脱了手,对方却根本不当回事。 文青水已经上船进了舱,冷寒月倒在榻上,身盖了丝棉被子,身前放着火盆,却仍然缩成一团! 文青水抓起了冷寒月的手,一探脉象,皱眉道:“她中了寒毒,已侵入体内,情况很严重!” 史元龙看出那汉子确无恶意,才道:“冷女侠自己开了张药方,我已经把药抓来了!” 他把药方递过去,文青水接过看了一下道:“药用得不错,可是太慢了,必须要用急救的方法!” “请教兄弟要如何急救法!” “船上有烈酒没有,一斤烈酒,黄裱纸两张,干净茶碗四个!快点准备好!” 杏桃倒是很能干,立刻就把东西送来了。 文青水又问道:“受伤是那一处肩膀!” 史元龙摇摇头道:“不知道,好像是左肩!” 文青水闭目详细回忆了一下,还伸手比划了一下,然后摇头道:“不对!是右肩!” 他上前托起了冷寒月的身躯,犹豫了一下后,才解开了她的衣襟,幸好她穿了胸兜,因此他把冷寒月的右肩裸露时,她的胸前尚有遮掩。 但是冷寒月高耸健美的前胸也令两个男人为之心旌神摇,虽然两个人都没有冒犯之心,只是自然而然地受到了吸引而已。 雪白的肩头上有一个清晰的掌印,色泛淡青,文青水看了摇摇头道:“这一掌也亏她受的,而且当时竟能挺了下来,可见她的武功在近三年来又大有精进!” 史元龙道:“文兄与冷女侠在三年前见过?” “是的,我们是朋友,以前常在一起练武,三年前分了手,没想到她会跑出来的!” “冷女侠的师门是那位前辈?” 文青水想了一下道:“她没有师门,教她的武功的人很多,却不能算她的师父!” “为什么?” “这个却不便说,史公子也不必打听,知道了对你全无好处,除非她自己肯告诉你!” 史元龙心中充满了疑惑,但知道文青水是不会说了。 文青水用烈酒先在伤痕上擦了一遍,然后用黄纸沾了酒放在茶碗中,点上火燃烧到一半的时候,再叩在她肩头掌痕处,这是一般拔火罐的手法。 可是他拔完一罐后,立刻又换上一口新的茶碗,再度施为,如是一共拔了四次,肩头的毒痕才淡了下去,他又深沉了一口气道:“还好,寒毒都拔出大半了,现在可以把她自己开的药煎了给她服下!” 杏桃早已把药给熬上了,文青水把冷寒月的衣服穿好,重又探了她的一下脉息,冷寒月虽仍昏迷,但神色已好得多,雪白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红润。 文青水把冷寒月放回榻上道:“她大概无碍了,药好了给她服下,最多再有两个时辰就会苏醒,史公子,麻烦你照顾她一下,等她清醒后,你劝她还是早点回家去吧!江湖是不适合她这个人的!” 史元龙道:“冷女侠于我有救命之恩,我当尽一切的能力照顾她,但我不懂得医道,文兄难道不能多留片刻!” 文青水道:“不能,我有事,必须要回到马家去,那帮人若有什么动静,我还可以照料或通知一声,留在此地却全无用处,寒月自己懂得医道,她也懂得照顾自己的!” 史元龙道:“刚才冒昧出手,被文兄一掌逼开……” “没关系,你对我用心不明,自然要急一点……” “我是说文兄的武功造诣已达炉火纯青之境,有你在这儿保护着,不会再怕马家的人了!” 文青水苦笑一声道:“假如事情如此简单,我也不急着走了,马家的高手很多,并不仅是那两个老怪物!” “什么!他家中还有帮手,是些什么人?” “这个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,因为他们那儿网罗的人很多,像那两个老怪物,只不过是二流角色而已!” “啊!马其英找那么多的武林高手干嘛?” “不是他找来的,是他老子马琪马总督!” “马淇虽是一方督军,却也无须这么多的武林高手来作护卫呀,他的政声虽不见佳,却颇有势力,没有人敢与他作对,何况他自己手中还握着兵权!” “这个我就不知道了,我就是为了调查内情,才寄身在马家的,现在我必须要走了……” 说完他匆匆地走了,史元龙怔怔地望着那汉子的背影发怔,但没有多久,他就被冷寒月的呻吟引去了注意! 冷寒月醒了过来,首先就问道:“我的药呢!” 杏桃忙把熬好的药送上来,冷寒月喝了下去,感到舒服多了,然后才看见床前的茶碗,她自然知道是作什么用的,立刻问道:“有人帮我治疗过了?是谁?” 史元龙立刻道:“是个叫文青水的人,他说是女侠的朋友,刚走了没一会儿!” 冷寒月怔了一怔道:“文青水,我没有这样的朋友!” 史元龙道:“是他这样说的,他说他跟女侠是同在一起学武的!而且他对女侠也不像有恶意,刚才女侠已十分危急,若非他的急救,恐怕就难以清醒了……” 冷寒月又想了一下才点头笑道:“原来是他,我知道了,他还说了些什么?” 史元龙把话都说了一遍,冷寒月才吁了口气道:“这倒是想不到的事,原来马家还有那么多的高手,今天倒是运气了,好了,史元龙,我这伤大概静养一两天就行了,到时我自会离去!我想马家会把那个女子还给你,以后也不会跟你争夺了,你也不必再跟他们结怨了!” “那么,冷女侠你自己呢?” “我原本是出来游历的,无心与人结怨,既然我的朋友叫我从速离开,我也是快点离去的好!” 史元龙思索了片刻才道:“那也好,只要马家不再生事,我也犯不着去跟他们怄气,家父期望我在文途上用功,我已经中了举,明秋就将京试大比,我要好好地读书,考上功名,晋身仕途……” 冷寒月点头道:“这是对的,你是世家子弟,理应在正途上求发展,会点功夫防身已经足够了,用不着与人去争强斗胜,侠以武犯禁,你要好好记住这句话!” 她象是长官在训下属,又像是长辈在教训晚辈,史元龙本是个高傲的人,但在她面前,就是傲不起来。 唯唯地答应后才道:“女侠的伤势既无大碍,我要回家去一趟,家里的人见我久出不归,一定会着急的!” 冷寒月笑笑道:“好的,你也快去把那个叫红红的女子接回来,能使马家父子神魂颠倒,必然是个大美人,我倒很想见见她,能把她带来给我看看吗?” 史元龙有点急,但仍是答应了,恭敬地告辞而去,冷寒月却在呆呆地想起心事,而且口中喃喃地念着:“文青水……文青水……” 这个文青水就是那个水文青吗? 冷寒月本来还担心马家父子不肯放人的,尤其是知道马琪手下尚拥有很多高手之后,更是难以相信他会乖乖就范的,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大出意外,马琪的态度出奇的好,不但不追究他儿子断臂受伤的事,而且还把他的一对儿女痛斥了一顿,备了一份厚礼作为道歉,把红红送了回来。 马琪并不是个明理的人,更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人,所以他如此的谦虚,反而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。 史元龙本来还沾沾自喜,以为麻烦过去了。可是他把红红带到船上见到冷寒月之后,报告了经过,看见冷寒月紧皱起眉头,也体会到事态的不寻常了,他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冷女侠,有什么不对吗?” 冷寒月没有立即回答,倒是红红说了:“事情是不太对劲,马老头儿先得到消息时,大发雷霆,立刻就要派人来捞回面子,可是旁边有个老头儿把他拉到一边,低声劝了他一阵后,他立刻改变了态度,骂他的儿女不成材,专门替他惹事,下令要他们安份地呆在家里,不准再出外惹事,然后又叫人把我送回来。” 冷寒月立刻问道:“那个老头儿叫什么名字?” 红红道:“姓名不知道,家中人都称他为诸葛先生,很得马老头儿的信任,不但言听计从,而且时刻都在马老头儿的身边,马老头儿对他也十分恭敬,他们谈话时,别人都站着,只有那老头儿有座位!” 冷寒月忙又问道:“那个姓诸葛的老头儿什么长相。” “个子矮矮的,花白胡子,样子很和气,声音很洪亮,说话之前,总是先来一阵哈哈大笑,操江湖口音。戴了一副水晶眼镜,指甲留得很长,一根长烟袋不离手,却从来不抽一口!” 倒底是风尘中出身的女子,看人很仔细,形容一个人非常详尽,立刻就能描绘出一个清晰的轮廓来,冷寒月显然很满意,而且她仿佛对这个人颇为熟悉,已经知道是谁了,然后又问起另外一个人,先形容了一阵形象,然后说那人的名字叫公孙策,问红红有没有看见这样的一个人。 红红想了一下道:“我没有见过这个人,但是他们的谈话中,经常提到一个叫索老的人,似乎地位很重要,很多事情都要等索老来决定,姑娘问的是不是这个人呢?” 冷寒月道:“不会错了,天府二狐,向来是不分家的,诸葛龙南京,索天彪也快来了,这件事很麻烦!” 史元龙诧然地问道:“天府二狐又是什么人?江湖上似乎没有听过这一个名号!” 冷寒月看他一眼道:“对江湖人你知道多少?” 史元龙有点不服气地道:“冷女侠。我虽然没在江湖上闯荡,可是我的朋友却不乏江湖客,从他们的口中,对江湖上的知名人物,差不多都有个耳闻。” 冷寒月冷笑一声道:“你所知道的只是一些江湖上逞勇斗狠之徒或是浪得虚名之辈,比起那些真正的厉害角色来,差得太远了!” 史元龙倒是不敢辩了,他也知道跟江湖毫无接触,但又极有兴趣地问道:“江湖上有那些厉害角色呢?” 冷寒月道:“你还是不必知道的好,你是个书香子弟,知道那些人对你没有好处,有时反会惹来一身麻烦,天府二狐栖身金陵总督府,此事颇不寻常,我得深入了解一下,那个水文青有没有说如何与他连络!” 史元龙一时还听不懂,倒是杏桃在旁道:“冷女侠问的是那个替她治伤的文青水大爷!” “喔!他怎么又叫水文青呢?” “他原来叫水文青,现在可能改了名字,把姓名颠倒过来了,那不去管他。” “他没说如何跟他连络,只说有事情会跟我们连络的!” 红红道:“我就是由那位文爷送出来的,他偷偷地告诉我,说女侠伤好了之后,最好是早点离开,马家的事,有他在那儿,他会留意的!” 冷寒月冷笑一声道:“他就是爱逞能,认为除了他之外,别人都办不了事,结果连天府二狐在金陵都不知道,我偏不走,非要办件大事给他瞧瞧。史公子,现在红红已经回到你身边,这件事你也不必管了,你也管不了!” 史元龙道:“我是不敢再插手多管闲事了!” 冷寒月道:“这是对的,你别以为你学了几手武功就很不错了,那个马其英的武功高出你很多,假如不是对府上稍有顾忌,他要杀你易如反掌!” 史元龙心中不服气,但是在冷寒月面前,他不敢逞强,只有默默地听着,冷寒月道: “你别不服气,他把你约到僻静处决斗,就是想杀死你的,昨天若不是我恰好赶到,你和那批助拳的朋友,一个也别想活着。” 史元龙不敢否认,只有道:“我没想到他会带两个高手去助阵的,光凭马其英那两下子,我倒还不含糊他,以前我们也斗过几次,我都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的!” 冷寒月叹了口气道:“你学的是正统的功夫,一拳一脚地交手,你或许强一点,但是他现在学的是阴谋伤人的技俩,出手阴狠,你会防不胜防,如果你肯听我的忠告,以后最好别再跟他交手!” 史元龙只有道:“以后大概没有交手的机会了,他在女侠的刀下残了一臂,一年半载内难以复原,而我在半年后,就要赴京大比,即使考不中,也会被家父留在京师读书,几年内不可能回到南京了!” “这样很好,这条船上住着也不行,我要走了!” 史元龙急道:“那怎么行,女侠的伤势未愈……” 冷寒月道:“我知道,我的伤势最少还要四五天才得复原,不过在船上养伤并不安全,我怕马家还会有人来,所以我要换个更为僻静的地方,免得受人惊扰!” 史元龙想了一下道:“这也是,这湖上来往的人杂,行踪很难守秘,这样吧,家母在栖霞山上有所家庵,十分清静,只有一个婆子在那儿照管着,家母在南京时,每逢初一才到庵里去住一两天,现在家母随家父赴京,那儿有一两年没人去住了,女侠要清静,不妨到那儿去住!” 冷寒月道:“有这样一个地方自然最好,不过我们去的时候要秘密,不能让人知道!” 史元龙道:“这个女侠放心,我会安排的!” 有些地方他倒是颇为精明,当晚就安排好了,把船悄悄地撑到栖霞山下,由杏桃和红红陪着冷寒月上山安住,他自己没上山,立刻乘船又走了。 每天他派了个可靠的朋友来联系、送药和一些应用的东西上山,自己则跟一些朋友在金陵城中吃喝玩乐,吸引马家人的注意。他隐约也感觉到,不管到那里,总有一些人暗中在盯梢着、注意着,证明冷寒月的顾虑没有错,马家的人仍然在留心着冷寒月的下落。 但是冷寒月却没有放心,她知道马家的人必然会找到她的,所幸的是马家的人找来时,已在四天之后,她的伤势虽未痊愈,但已恢复了十之八九,可以跟人动手了。 那是一个晚上,月黑风高,山中很静,只有些微风吹树叶的声息,冷寒月跟红红在下棋,杏桃在一边侍候着茶水,忽然,冷寒月拿起了身旁的宝刀,低声对杏桃道:“你来替我下棋,别动声色,我要出去一下!” 杏桃惶然地道:“我不会下棋!” “没关系,你坐在我的位子上,红红会指点你如何落子的,外边有任何声动都别出来,来人是来找我的,不会找你们的麻烦!” 说完她就轻步地出门而去。屋中两个女子战战兢兢,那里还有下棋的心情,杏桃坐在冷寒月的位置上,抓了一把棋子,手抖得厉害,棋子得得直往桌上落。 门口轻悄地探进一个人头,蒙着黑布,但也不过一探身子而已,跟着就是一声闷哼,那人的上半截身子就跌倒了进来,跟着外面咕咚一声,倒下了另半截身子。 大概是冷寒月怕这个人进来伤害两个女子,暗中一刀把他腰斩成了两截。 两个女的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,外面倒是有男人的声音问道:“老陈,怎么了?点子在不在?” 冷寒月怕他们再进来,连忙迫了出去道:“假如你们是来找我的,我在这儿!” 她的宝刀在黯火的星光下仍然反射出晶亮的寒光,使得外面两个高大的蒙面汉子为之一怔,其中一个退后一步道:“劳驾是冷寒月女侠?” “不错!你们一定是马琪派来的狗腿子!” 那人有点生气地道:“冷女侠,我们是马总督派来的不错,但是我们并无恶意,只是来解释—下误会!” “黑夜蒙面,手执凶器,潜入庵堂静地,还不是有恶意,那有这种解释误会的方法的!” 那人道:“我们是真的没有恶意,先前的那个同伴陈奎就没有带兵器!” “陈奎,黄河三蛟中的孽蛟陈奎?” “不错,在下分水蛟斑人俊,这是我大哥赤带竣尤可通,黄河三蛟在江湖上薄有些微名,女侠应可相信我们……” “黄河三蛟不是薄有微名,该是大大有名,只是很遗憾,今后只有黄河二蛟了,我因为有眼不识泰山,一刀把他劈成两截了!” 黄河二蛟各退了一步,似乎有点难以相信,他们这三个人纵横西北,虽不敢说是天下无敌了,但是数风云人物。他们总是高高名列前茅,被人无声无息,一刀砍成两截,几乎是不可能的事。 冷寒月依然冷笑道:“你们如若不信,自己可以过去看一下,他的残尸还留在那儿呢!” 由她的从容镇静,斑人俊知道这话不假,于是充满悲愤地道:“冷寒月,你的手段未免太狠了!” 冷寒月道:“我平常出手多半是断人一臂而已,但对于那些专门暗算妇女的下流淫贼,却绝不容情,他身怀闷香,在我面前捣鬼,这种行为罪无可恕,犯在我手中就是必杀无赦!” 赤带蛟尤可通叫道:“胡说,我黄河三蛟是何等人物,怎么会做那种事!” 冷寒月道:“他被杀时手中还拿着闷香盒子,难道是我冤枉他不成!” 尤可通为之语塞,斑人俊道:“那是我们要找你谈一下,又怕引起误会,所以才采取一些较为平和的措施!绝非对你有什么不好的意图。” 冷寒月点点头道:“凭你们黄河三蛟的盛名,这话还可以相信,可是你们鬼鬼祟祟地前来,又是这等打扮和行通,难免不引人启疑,所以他的死却怨不得我!” 尤可通正待发作,斑人俊把他止住了道:“事情已经发生了,当然只有怪我们过于鲁莽,怨不得女侠!” 尤可通怒道:“陈老二就白死了不成!” 斑人俊轻叹一声道:“大哥,这是我们失礼在先……” 冷寒月道:“本来么,你们黄河三蛟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,干吗要如此鬼祟!” 斑人俊又叹了口气:“冷女侠,我们蒙面的目的是不想让人知道我们来到金陵而已!既然女侠已经认出了我们,自然没有再掩避面目的必要,还是开诚相见吧!” 他取下了面罩,尤可通也跟着地取下了面罩,两人都在中年,只是尤可通略为苍老。 “首先自然是来向女侠道歉问候的!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别假客气了,你们来看我死了没有还差不多,那个简老鬼击了我一掌,大概以为他的寒毒掌中人必死,只是我的命长,叫他很失望了!” 斑人俊道:“平简两怪本来就是二流角色,我们也知道他的寒毒掌奈何不了女侠的!” 冷寒月道:“他的寒毒掌的确有两下子,只是火候还不够,叫我难过了几天,现在已经痊愈了,马琪另外还有什么事,你们快说吧!” 斑人俊道:“马总督对女侠十分景仰,他的公子跟史元龙为争夺一个女子而结怨,只是件小事,马总督得知有女侠插手此事,立刻就把那女子送了回去!” 冷寒月道:“那是马琪聪明,史元龙与红红已有婚约,迎娶在即,马家父子强把人占了去,于理就不合……” “冷女侠,话不是这么说,那个女子是风尘中混的,马总督是花银子赎身买出来的,倒不能算是强占!” “红红的身价早已还清了,除非她本人愿意,谁都无权为她赎身,这不是强占是什么?” “这个……她的鸨母可没有说,马少爷可是的的确确化了银子买下来的!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不错,他是化了笔银子,但是人家已经告诉他,红红是自由之身,而且已与人订了终身,他还要逞强倚势,强买强占!” 斑人俊为之语塞,半晌才笑道:“马公子跟史元龙有点小过节,这么做只是闹闹意气而已,他把红红接回家,也没怎么样她,现在人已送回去了,银子也没要回来,这已经算对得起她了,至于那天的误会,马总督也不知道女侠会插手……” “他的女儿故意把我诓了去,他会不知道?” 斑人俊笑道:“马总督是的确不知道,至于马小姐插了进去,那是有原因的,她早就对史元龙有点意思,史元龙却偏偏看中那红红,使她气不过,才变个法儿,想整整史元龙,如此而已,小儿女们情幸怨结是很难说得通的,女侠也不会为这种事而生气吧!” 他的嘴倒是真能说会道,搬出这篇说词,倒是使冷寒月没话说了,而且她看出马其美对史元龙的确是有那么一点意思。 顿了一顿,冷寒月道:“马琪还有什么话要说的。” 斑人俊道:“马总督对女侠十分景仰,首先要我们来解释一下,他绝对无意开罪女侠!” “好!我已经知道了,他送回红红,我也不会再去找他麻烦,叫他放心好了!” “马总督倒不是怕女侠找麻烦,只是对女侠景仰异常,想请女侠到总督府去……” “他那么看得起我,为什么不自己来请?” 斑人俊顿了一顿道:“总督是一地之首长,出入都有仪仗相随,怕太惊世骇俗一点,女侠也不喜欢招摇的吧?” “这倒也说得过去,那么总该有一张帖子吧!” “这不是官方式的应酬,不便下帖相邀,总督请我们以口头相邀!” 冷寒月道:“盛情心领,请告诉他一声,素无渊源,官方与江湖人来往不便,不必多此一举!” 尤可通忍不住了道:“你可是认为我们的面子不够大?” 冷寒月道:“二位的面子倒是够了,但他马琪的面子不够,所以我才懒得去!” 似乎她很给两个人面子了,但实际又不是,他们是代表马琪的,马琪的面子都不够,他们自然更不行了。 冷寒月道:“所以你们才想用迷香把我迷昏过去,好不费事的把我带走?” 斑人俊道:“我们希望能不费事,但是也想到恐怕没那么理想,所以也准备了费事的方法!” “那你们最好还是用费事的方法吧!” 尤可通道:“老三,我早说过,这个婆娘说不通的,偏偏你喜欢废话!” 斑人俊道:“礼不可缺,总督是要我们以礼相邀的,话讲不通,再用手段也不迟!” 他这边才说到手段,冷寒月就发觉了,她不是江湖人,行事也不遵照江湖规矩,没什么先打招呼。说动就动,冲前举刀就砍,尽管她行动快,人家毕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,行动也不慢,闪身躲开了,尤可通呛然一声,拔出了肩头的长剑,拧剑就刺。 冷寒月反手一刀撩去,宝刀的利锋砍在剑上,呛啷一声,剑被削成了两截。尤可通吓了一跳,他知道冷寒月有柄宝刀,但是没想到如此锋利。 斑人俊也摆动武器攻了上来,他使的是一对判官笔,笔身是粗若鸽卵的钢棒,倒是不怕被削断,而且他的招式很怪异,冷寒月只能与他维持个平手,那边的尤可通却已抛掉断剑,由怀中取了一付手套来戴上。 那是一付用金丝裹人发织成的手套,虽然沉重,却十分柔软,长可及一半的小臂,能御宝刀利器,他戴上手套之后,欺身进招,目的在抓冷寒月的宝刀。 冷寒月试了一下,两次用刀砍劈都被他用手掌托开了,证明她的宝刀对人已不构成威力,这一来就苦了。 斑人俊的判官笔已然难防,再加上尤可通招式诡奇,虽然仗着精奇的刀法,勉强能应付下来,但已吃力异常,最要命的是她的伤势尚未完全复原,只有七八成功力,应付起来就更为吃力了。 好不容易支持到三十个回合,斑人俊一笔荡来,把她的刀磕向一边,尤可通趁势双手一夹,抓住了她的刀,使她失去了抵抗的能力,斑人俊狞笑着抽笔点向她的肩窝,肩头一麻,手指顿时乏力,再也握不住宝刀。 尤可通将宝刀夺在手中,得意地笑道:“冷寒月,你再神气去!” 他只说完这句话,人就呆住了,因为有一段剑尖,从他胸前留了出来,他还来不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,剑尖一转,又缩了回去,跟着他的人倒向了一边,宝刀也到了另一个人手中。 那是一个英俊的汉子,一手执着剑,一手执着冷寒月的宝刀,也是他在背后一剑,刺杀了尤可通。 斑人俊看清来人之后.骇然叫道:“文青水,你怎么把我大哥杀了?” 来人一笑道:“总督要你们来以利相邀,你们却开罪了冷女侠,罪当处死!” 说完刀光似雪,使来比冷寒月更具威力,不过才三四个照面,斑人俊的首级已飞向一边。 冷寒月飞也似的扑向来人,紧紧地抱住他,哭着道:“文青!文青!我终于找到你了!”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天马 扫描,星际浪子 OCR,旧雨楼 独家连载 : 12 004 第 三 章亦真亦假 亦怨亦痴武林闺中 血飞情迷 这个文青水自然就是那个易名为文青水的水文青,他和冷寒月的关系似乎很密切,此刻拥着冷寒月也颇为激动,过了一会儿,他才把冷寒月轻轻的推开道:“寒月,冷静一点,还有人在看着我们呢!” 这句话非常有效,冷寒月是个很好强的女孩子,她似乎很不愿意被另外的人看见她的眼泪,擦了擦眼睛才道:“文青,你怎么跑到马骐那儿去了?” 水文青微微—笑道:“我是个爱找麻烦的人,那儿有麻烦,我就往那儿钻!” “你喜欢找麻烦,也不必挤到那个圈里呀,在京师你一样可以找人家的麻烦,而且远……” “你不必要应付人,在京里谁敢跟你过不去!” 水文青一叹:“我知道我们那个圈子权力很大,人见人怕,但我不是那种作威作福的人,所以并不感到愉快,再加上自己人的倾轧……” “我明白了,一定是我表哥跟你过不去!” “不!寒月,他是我唯一信得过而且处得来的人!” “哼!你别替他辩了,他是唯一能给你难过的人,这个讨厌鬼,我跟他算帐去!” “寒月,你别胡闹,玉琳不是那种人,他忠于所事,不讲情面,处事公正,是我唯一最尊敬的人!” “可是只有他的职位高于你,可以左右你,别的人再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了!” “姑奶奶实在不明白那个圈子!” “我怎么会不明白,那完全是我一手统辖的!” “不错!你是圈子里的头儿,每个人都听你节制,但并不表示你完全了解这个圈子的一切,为了争功,为了争权,每个人都在身心斗角,互相打击,谗言中伤,甚至于还故意扯后腿!” “有这么严重?我怎么不知道?” “你高高在上,怎么会知道呢!” “也有人故意地跟你过不去吗?” “怎么会没有呢!连玉琳都难免会受到小人的排挤,否则你不会对他那样印象恶劣!” 冷寒月沉思片刻才道:“是有人在我面前说他的坏话,但人家可不是凭空造谣,却是有根据的!” “寒月!我们这个圈子的工作不同一般,有时必须行之以非常的手段,那要看你以什么立场去评估,有些事情的举措虽有悖清理,却是必须的!” 冷寒月想了一下又道:“我不管那些,但我听说你这次是被表哥挤出来的!” “表面上看来是如此,但实际的内情只有我们两个人清楚,我是自己愿意出来的!” “你自己愿意出来,为什么?” “为了有一件大事可能会发生,我们必须深入了解,防患于未然!” “什么大事?” “这个目前还不能说,我没有掌握到确切的证据,不能随便指控,因为这影响太大了!” “对我也不能说吗?” “不能,别说是你,就是对那一位,我们也不能在真相未明之前,随便就透露!” “你到马家去,就是为了这件事?” “是的,否则我又没奴才瘾,放着一等奴才不干跑来干这种三等奴才!” “文青!别这么说,我知道你为我受了很多委屈,你放心好了,我跟我爹谈过了,过一两年,我就把我这份职位交给你,那时你就可以放手做事了,再也没人会干扰你,连表哥也没办法了!” “你别把玉琳扯进去,他没有这个意思,他在你爹面前也同样地推举过我!” “真的吗?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好心!” “他是个可敬的人,担任这个职务完全是帮你的人,他自己本身的志趣并不在此!” “我知道他的志趣何在,但是我爹对他并不信任,所以才要我压在他的头上!” “他是你爹爹的亲外甥,你爹爹怎么不信任他?” “因为他的雄心太大,不肯安份!” “你们都太误解他了,他有雄心,却没有野心,他行事积极,却很有方寸,有识人之明,也有容人之量,是个难得的人才,你家的那些堂兄弟,没一个及得上他的!” “这些我爹爹都知道,爹爹说不会埋没他,但也不会太寄重他,就因为他太能干!” 水文青轻轻一叹,才人遭嫉,自古皆然,冷寒月又道:“爹爹也说了,有才干的人可以办事,但不适合做大事。综理大局,那必须要一个平凡的人,除非是在乱世,天下大乱之际,才用得到人才;因为才人喜欢事事作主,不甘屈居人下,赋予他们大权,只会使天下更乱!” 水文青一声轻叹道:“你爹爹的顾虑也有道理,玉琳的事不谈了,我帮不了他什么,也无权决定什么!” 冷寒月欣然道:“对!那些事不用我们操心,倒是我们这个圈子,爹爹很欣赏你,对你也很放心,叫你用点心,将来第一把交椅,一定是你的!” 水文青想想道:“干这个是我的志愿,可是我要凭自己的本事去争取,不是靠你的力量!” “你怎么会那样想呢,我可从来没有……” “不是你的缘故,但每个人都那样想,所以我一定要自己创一番成绩出来!” 冷寒月默然片刻才道:“那也好,我知道你的脾气,更敬重你这份傲性。将来等你接了手,我一定什么都不管,躲在家里享我的清福去!” 水文青道:“你不是那种安得下来的人,何况我们这个圈子也不容人退出的,尤其是你,知道得太多……” “那我该怎么办呢?” “继续干下去,帮帮我的忙!” 冷寒月笑了起来道:“那当然行,不过也只有你来接手时,我才肯退居第二,否则谁也别想爬到我头上去!” 谈话总算有了结果,冷寒月显得很高兴,指指地下两具残尸道:“幸亏有你来,否则我可要被这两个家伙吃死了,我本来还以为我不错,现在才知道差得太远!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你其实也不差了,黄河三蛟是当世有名的高手,你能一举尽斩其三,足以自傲了!” “我只抽冷子杀了一个,有两个是你杀的!” “不!五个都是你杀的,目前我还要在马家耽下去,可不能出面居名!” 冷寒月想了一下才明白,笑笑道:“我杀就我杀的好了,但马骐那儿真值得你耽下去吗?” “值得的,他只是一个总督,却广开门户,邀聘许多武林高手为其用,这一点就值得怀疑!” “有没有一点迹象呢!” “目前还没有,因为我只打通马其英的关系,还没有深入内部,无法参与秘密,有待进一步的查证!” “为什么不多派人手,把他收拾了呢?” “那样做固然不难,可是打草惊蛇,消息就断了,马骐的地位很重要,但尚非其主事者,我要设法把其余的人,一个个地找出来!” “我该做些什么呢?” “本来我是要劝你回去的,但你杀了黄河三蚊,事情闹大了,恐怕也不易脱身,就留下来继续跟他们闹下去好了,看看是否能多引些人出来!” 冷寒月十分高兴地道:“只要不赶我回去,叫我做什么都行,下一步我该做什么呢?” “寒月,我可以替你出个主意,但最好还是你自己想办法,因为你必须要自己挑起担子的,干了这一行,最重要的就是当机立断,不能凡事等别人来告诉你怎么办的!” 冷寒月道:“好!我就自己作主好了,毕竟我还是圈子里的头儿,虽然我不大管事,可不是不会管事!” 水文青笑道:“对了!我要走了,屋子里的人,我还是不去照面的好!再见了,我的好姑奶奶!” 说完在她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,又潇洒地道:“我会尽力保护你的,但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,为我珍重此身!” 人影消失了很久,冷寒月还在发呆,但是她内心却充满了喜悦,她要找的人毕竟找到了。 回到屋里,那两个女子吓得缩成一团,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。 冷寒月安慰了她们一阵,然后吩咐套车,史元龙留了一辆车子在庵里,供她们使用的! 她把尤可通和斑人俊的尸体各补上了一刀,自己骑着马,把尸体搬上了车子,押着车子,走直路进了城门,到了城门口,刚好已天亮开城了,史府的车子,门上也没有检查,就放了进去,她把车子直驶到马骐的家门口。 总督府自然是门禁森严的,可是冷寒月的雍容气度,使得门上的守卫不敢怠慢,连忙通报了进去,没有多久,一臂还包着白布的马其英出来了,旁边还跟着水文青,马其英的脸上带着栗惧,举起了一只手作礼。倒是水文青上前作了一揖道:“冷女侠,在下文青水,是马公子的朋友,马公子因为受伤未愈,不便理事,全权由敝人代表,女侠有什么指教,告诉在下也是一样的。” 冷寒月道:“你能作几分的主!” 文青水陪笑道:“一般说来,在下可以作十分的主,除非十分重大的事情,马公子就在旁边,相信必然有十分满意的交代的!” “那就好,我是来报案!” 文青水故作迷惑地道:“报案?那是江宁府的事,女侠找错地方了,总督大人负责一地的军政防务,寻常的案件是由地方处理的!” “这案子不寻常,地方管不了,我才来找总督府!” 马其英忍不住要开口,却被文青水拦了下去道:“请教女侠是什么案子?” “我跟史元龙的家眷,在栖霞山史氏家庵中静养,有三个人自称是总督府门客,上门惊扰,意图不轨,我特地来问一声,你们这儿是不是有这三个人!” 马其英睑色微动,终于开口了道:“家父门下是有三个人,奉命去跟女侠去解释一下误会的!……” 文青水却道:“公子该先问问是什么样的人!” 冷寒月道:“他们自称是黄河三蛟!” 文青水忙道:“这三个人倒是不错,他们是很有名的江湖人,虽然是敝府门客,却没有什么人能管住他们,因此他们若是对女侠不礼貌,敝府十分抱歉……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只有一声抱歉就算了?他们带来闷香迷药,夜闯家庵,意图不轨,不仅是无礼而已!” 文青水道:“他们是太过份了,总督大人只是要他们去解释一下,谁知他们竞如此的放肆呢!女侠对他们不必客气,通加惩处就行了!” 冷寒月道:“马其英,这就是你的答复?” 马其英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:“是的,他们虽是家父门客,但是桀傲不驯,谁的话都不听,而且朋党又多,家父对他们也是无可奈何,所以对他们的行动,舍下也无法过问,最好是自己加以应付!” “这么说,你们是不管了?” “不是不管,而是管不了!” “我要是杀了他们呢?” “舍间也不加过问,因为他们在家父那儿是居于客卿地位,而不是家父的下属,家父也无权对他们下达命令!” 马其英笑得很可恶,不仅摆出了幸灾乐祸的样子,而且还推得干干净净,冷寒月瞪了他一眼,才冷冷地道:“马公子有了这句话就好办了,那三个人都在车子上,就把人交给你们了!” 马其英神色一变,连忙问道:“他们怎么了?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 没等马其英有所行动,文青水已跳上了车子,过了一会儿,才下车到马其英耳边低语了一阵,马其英脸色大变地道:“你看清楚了?” 文青水道:“没错!三个人分为六载,都是死于兵刃,而且断处平整,显然死于利器!” 马其英道:“可是他们三个人都是一流高手!” 冷寒月道:“在我六月飞霜宝刀之下,没有高手!” 马其英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,文青水道:“女侠,他们冒犯你,自是死有应得,可是敝人可以说明,总督大人只要他们以礼过访,这都是他们自作主张,绝非总督大人或马公子的意思!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我不管是谁的意思,我把死人交回给你们,只是说明一件事,我不找你们麻烦,你们少来惹我,否则我的宝刀却不认识什么方面大员!” 文青水连忙道:“是!是!女侠言重了,我们对女侠绝无不礼之心,只不过这三个人的朋友很多,恐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!女侠最好能小心点!” “我不怕,谁敢再找我,我就对付谁,不过我也不会放过你们!事情是你们引起来的!” 文青水苦着脸道:“女侠,我们是真的压不住他们,你也知道这批江湖人的!” “你们自己也尝到滋味了,江湖中人是沾不得的!” 文青水道:“冷女侠,现在说这些都太迟了,我只能保证一点,总督和公子不会再来惹女侠!” 冷寒月冷笑不语,文青水急了道:“我说的是真心话,这样吧,若是有人想对女侠不利,我们得到消息,一定先通知女侠一声,以表我们的诚意!” 冷寒月冷冷地道:“随便你们怎么做,我是个很识理的人,不会敌友不分,也不怕人找麻烦,存心要跟我过不去的人,最后一定会后悔莫及的!” 说完她扬长地骑马走了,文青水叫车夫把车子驶向边门,把尸体搬了下来,马其英自己也看见了,对六截残尸充满了恐惧地道:“这个冷寒月真是如此厉害吗!我师父说她没有什么了不起呀!” “可是两位老师父都在她刀下残了一臂!” “那是他们大意,以武功而言,他们差不了多少!” 文青水冷笑道:“公子,成了名的人都输不起,输了就说自己大意,否则就没险再混了,那位简老师父不说冷寒月挨了他一掌,必死无疑吗?人家还不是活得好好的,而且这一次冷寒月开了杀戒!” “那又是什么意思呢?” “以前她只断人手臂,刀法并不是只为伤人的,必然还有几手杀人的精招未施,对两位老师父,人家还不屑于施展杀手,所以才表现平平,对黄河三蛟,人家可不敢托大了,所以才送了三刀六截的残尸过来!” “那要怎么去应付她的杀手呢?” “这个我也不知道,我认为最好的办法,还是别去惹她为上。犯不着为个不相干的人惹来杀身之祸!” “我不想去惹她了,是家父的那些人放不过她!” “谁要找她就由他们去好了,我们偷偷地知会冷寒月一声,来个两不得罪!” “那怎么行,要是被人知道了怎么办?” “公子不必去,我去通知,没人会注意我的,那些人也不会把我看在眼里!” 马其英只有点点头道:“那就请你多费心了!” 文青水笑笑道:“其实这样也好,那些江湖人一个个老气横秋,连公子也不放在眼中,弄根腊给他们坐坐,也正好杀杀他们的气焰!” 马其英轻叹道:“其实也难怪他们瞧不起我,连我两个师父也比他们差了一截呢!” 文青水道:“两位老师父声望技业不如他们,那是没话说,可是公子不同,你是总督大人的唯一后人,将来要继承事业的,他们应该对公子客气点!” 马其英也颇为烦恼地道:“目前可没办法,家父手中掌权,我夫边又没有人手,一切都比家父差,他们自然对我不会看重!” 文青水道:“没关系,慢慢来,一方面找几个厉害的对手,叫他们碰碰钉子,一方面我再为公子物色几个好手,自然能叫他们对公子刮目相看!” “那恐怕不容易,成名的人物,都被家父网罗了去!” “公子,好手未必会成名,像那个冷寒月,刚刚才冒出来,却比一切的成名的人物强多了!” “你能把冷寒月拉过来吗?” “这恐怕不行,公子一开始就把印象给弄坏了,我们只能不去得罪她就不错了,不过能人不只她一个,我们慢慢去找,一定会有机会的!” “文兄,一切都靠你了,要钱你尽管支,过一两天我就向家父建议,升你为府中的总管!” “公子,你若是真心交我这个朋友,就别把那个奴才头儿的职位推给我,我不是来侍候人的!” “我家的总管可不侍候人,你看那个诸葛龙!” “诸葛龙的权限很大我知道,他也不会分出一半的权限给我,那样反会招人嫉妒,我们最好还是维持现状,咱们在暗中自成一股势力!” “一切都由文老哥作主好了,反正小弟总是支持你的!” 文青水很能干,他把三具尸体收殆了,交给了内侍,马骐和诸葛龙听了报告后,脸色很难看。 他们关起门来,密议对策去了。那是没有文青水的份的,因为他只是马其英的一个助手而已,连马其英都不够资格参与其事,自然更轮不到文青水了。 但是文青水却不担心,他知道一切都会传到他耳朵里的,因为他有一个最可靠的内线。 那是马其英的妹妹马其美,马骐对这个女儿十分宠信,参与一切的机密,所有重要的会商,都由她担任笔记,所以在稍停之后,文青水已等候在马其美的香闺之中。 马其美一看见文青水就高兴地笑了,笑得十分得意,过去坐在他的怀中,双手揽住了他的脖子道:“青水,我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来找我的!” 文青水吻着她的脸颊道:“当然了,我一天都不能不见你,今天从早到晚都没见过你呢!” 他的吻又紧又密,两只手更不老实,在她身上每一处地方游移着,使得马其美整个都要融化了,整个人都软贴在文青水的身上,享受着他的爱抚,可是他的手进一步伸进她的衣襟中时,马其美却推开了他道:“青水,你又得寸进尺了!” 文青水笑着道:“没办法,我是情不自禁,谁叫你长得如此惹火呢!” 马其美皱着眉头道:“青水,你能不能正经一点,你完全把我当作青楼中的乐妓看待!” 文青水道:“不能,我喜欢女人,对女人就是这种态度,我装不出那种假正经的样子!” “不是要你假正经,你也不能把我象歌场女子那样对待,成了个玩弄的对象!” “其美,你要是这样想.我们就处不下去了!我绝不会喜欢一个总督的千金!” “但我也不是一个流娼!” “本来就不是,你跟她们还是不同的!” “为什么?” “因为你是总督的千金,是我喜欢的女人!” “这其间有差别吗?” “有的,你不准我碰你,我只有遵命了,若你是青楼女子,我就非碰不可!” “青水,你不能对我尊重一点吗?” “不能,我跟你哥哥是同一种男人,我们认为最尊重女人的方法,就是跟她上床!” 马其美看了他片刻,才叹了口气道:“我也不知道是命里招了什么魔,才认识了你这个男人!” “我这个男人有什么不好,温柔体贴,知情着意,难道你喜欢伴着个木头人?” 马其美又叹了口气:“青水,我很喜欢你,但是很抱歉,我实在不能给你!” 文青水也叹了口气道:“我知道,你是总督的千金,不能太随便!” “是的,就这样我已经太过份了,你要进一步得到我,除非你娶了我!” 文青水道:“我也不是不想娶你,我跟你哥哥提过很多次了!” “他怎么说,他不答应?” “怎么会呢,他是十分赞成,但他作不了主,这要你老子答应才行,我托他向你爹提亲,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,你老子还不太看得起我!” 马其美轻叹道:“目前,你在爹的心目中,地位还不够重要!” 文青水生气地道:“妈的,你爹就信任那些老家伙!” “他们是比你有名气,武功高!” “那有个屁用,名气大,武功高,还不是叫冷寒月一个个地宰了,我看他们也只是浪得虚名!” “你有办法对付得了冷寒月吗?” “我的武功也许胜不了她,但是我至少有办法跟她打个商量,叫她不跟我们作对!” “就象今天那样?” “是的,今天若不是我应付得当,她会乖乖地离去吗,黄河三蛟那等本事,叫人砍成了六截送回来!” “可是大家对你应付的方法很不满意,认为太丢人了!” “这般老家伙还有脸说,冷寒月找上门来,他们不是不知道,却没有一个敢出来交涉的,尽放些马后炮!” 马其美叹了口气道:“这个冷寒月也不知道是从那个洞里钻出来的,武功竟这么高!” “武功高远是其次,厉害的是她那把刀,斩金截铁,吹毛可断,气功练得再到家,也经不起她一刀!” “当真没办法对付她了吗?” “一定要对付她,办法不是没有,但是犯不着,总督大人又不是要在江湖上称雄,惹下这个大麻烦划不来!” “这是怎么说呢?” “冷寒月一人一刀而能横扫中原,以前却默默无名,这令人很启疑,对她的渊源来历一无所知,万一她还有什么师门或家人,惹上这个麻烦,可就得不偿失了!” “爹他们担心的也是这件事,说一定要摸出她的底细来再作决定!” “我认为这是多此一举,她并没有跟我们作对,一切都是我们自己去找的,从今以后不再去惹她就行了!” “那可不行,爹的大事不能有任何障碍,而且对人家也不好交代,一定要消除这个障碍才行!” “总督大人还要对谁交代!” “这个是爹的事,我们不必去管!” “那就算了,反正不关我的事,我就不必去操心了!” “文青,这么说,你是有办法对付冷寒月了?” “对付一个人有很多方法,用武功是最下之策!” “那你就把她收拾下来,只要你能办到了,我爹一定对你另眼相看,你再提亲,爹就会考虑了!” 文青水摇头道:“我不干!” 马其美诧然道:“你不干?这是使爹看重你的机会,你为什么不干?” “收拾下冷寒月也许不难,可是以后呢?万一她身后有厉害人物出来找我,我不是自找倒霉!” “你建下这次大功,爹自然会支持你的!” “其美,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,总督大人能给我什么支持,凭他身边的那些人吗?” “自然还有更强大的靠山!” “是谁,能确保我的安全吗?” “这个我可不能说,我也不十分清楚!” 文青水心中虽然略感失望,但他是个有耐心的人,并不急着去探悉那个秘密,因此他笑笑道:“我也不想知道,知道太多秘密并不是好事,冷寒月也不会找到我头上,今天我跟她多少攀上点交情!” “你能不能去探查一下她的底细呢!” “这个倒不难,我也有机会,因为我答应过,若我知道有人对她不利,先去通知她一声!” “你真作了这个承诺?” “哪还假得了,我当着你哥哥说的,不是如此,她也不会那么好说话,轻易就走了!” “你也真打算这么做了?” “是的,要不然我就不说了!” “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呢?” “为了其英兄,也为了你,要知道最先跟她交恶的就是你们兄妹俩,如果人家再次地对付不了她,她找上门来,首当其冲的就是你们兄妹!” 马其美想到了冷寒月的宝刀以及那一手凌厉的刀法,也不禁有点胆寒,文青水道:“何况这么做还有好处,就是能跟她进一步搭上交情,进而摸摸她的底细!” “行吗?史元龙跟她已经那么熟了,却没能挖出她的根底来。我们有人在史家卧底,打听得很清楚!” 文青水一笑道:“那就要看各人的本事了,套人家的话要有技巧的,我相信有这个能力!” “青水,你别是看她长得美,没存好心眼儿!” 文青水哈哈大笑道:“这个你放心,冷寒月长得是美,但不是我欣赏的那一个,她太冷、太辣手,也太凶,再说,我这种男人也是她最瞧不顺眼的,因为我太轻浮荒唐,我们或许能交个朋友,但是凑不上一堆去!” “我警告你,要是你存了恶心思,就得小心点,我会活活地劈了你!” 文青水哈哈大笑地搂着她:“那你就得对我热一点,我对女人最没耐心,天下女人多得很,对可望而不可即的,我实在没那份闲心慢慢等待!” 他的手又开始不老实了,马其美只是半推半就,因为她实在也很喜欢那种粗犷的爱抚,因此,他的手终于伸进了她的前胸,马其美已经陶醉在那种醉人的刺激中了。不过,当文青水的手伸到她的腿上时,她又推开了道:“别心急,总有时间的,目前你有个机会去讨好一下冷寒月,诸葛龙决定再派出崂山二鸟去探查一下冷寒月!” 文青水的确吓了一跳,这两个人不但武功高,而且很邪,冷寒月却是毫无准备,一定会吃大亏的! 但是他却装成不经心的样子,又拖着马其美磨了半天,才在马其美的催促下,满心不情愿地走了。 来到冷寒月栖身的家庵,又是黄昏,扇门紧闭,没有一点声息,他的心中一惊,隐隐有了不祥的感觉。 因为这正是晚课的时间,庵中虽然住着冷寒月,另外还有两个尼姑的,不应该中缀了日常的功课。 莫非崂山双鸟已经来了? 崂山双鸟的确已经来了,而且正和冷寒月在院中对峙着,双鸟中的老大狐雁林白手持长剑,剑很漂亮,也很锋利,尤其剑穗上系着一颗浅红色的珠子,发出了红色的光辉,正是世上所谓的夜明珠。 冷寒月愤怒地道:“你们一再地上门欺人,实在太可恶,尤其是这一次,你们还重伤了许多不相干的人!” 老二苍鹰吴九微笑道:“冷寒月,我们老哥儿俩也是成名人物,不会做出那种事,庵中的人,我只点了她们的昏睡穴,六个时辰后,穴道自解醒来,保证皮毛不伤!” 冷寒月道:“到时她们若有一点损伤,我会杀上总督府,要马骐那老混蛋抵命!” 林白微微一笑道:“我们练武多年,别的不敢说,这点分寸是有的,说不会伤,就绝对不会伤人,不过这只是对那些不会武功的人而言,至于你就不敢说了,若是你不肯乖乖地放下武器跟我们走,我们只有得罪了!” “跟你们走?上那儿去?” “到总督府走一趟,马总督对你可是十分敬仰,希望你能去见见面,大家好好地谈一下。” “我跟他没什么好谈的!” “怎么没有呢,马总督求才若渴,对武林中人尤其礼遇,他有许多重要的事,要借重你,自然也会给你很高的报酬,少不了你的荣华富贵!” “我对荣华富贵一点兴趣也没有!” “那就去谈谈彼此间的误会也好!” 他在说话时,手不住地动着,剑下的那颗珠子也在不停地晃动,使人不知不觉间去注意它,冷寒月先还不在乎,渐渐地已经受了珠光的吸引,眼睛紧盯着珠儿,这已是初步受惑的情形! 崂山二鸟有很多惑人的邪功,这就是其中之一,他以剑上的珠光移动来引人注意,再以谈话来动摇对方的意思,进而完全受他的控制! 守在一边的水文青却很着急,但也不敢造次,因为他听说了这种精神功的厉害,冷寒月,似乎已经入其术中了。 林白也发现冷寒月已将人彀中,加深了施为,使珠子的摇动加速,声音放得更为温柔地道:“冷女侠,还是做个好女孩,跟我去一趟吧,你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子,又聪明又有才干,在江湖上飘零太可惜了,只有到马总督那儿去,才能找到良好的归宿!” 冷寒月的眼发直,头跟着珠子摆动,口中却哺哺地道:“我不能去,我杀了他好几个人!” 林白的声音更为温柔了,他听出冷寒月的话中已无敌意,这是已入惑的象征,是以低声道:“没有关系,你杀死的那些人都是该死的人,因此才显得你的本事,只要你到马总督那儿去,一定会受到优待的!” “是真的?你没有骗我?” “我怎么会骗你呢?” “那我跟你去看一下,他如果对我不礼貌,我还是要离开的,若有人欺负我,我会杀人的!” 她虽已入惑,但某些意识,还是很坚强的,林自笑着道:“当然可以,你如果感到不愉快,随时都可以离开,现在你可以放下刀来跟我们走了!” 冷寒月摇头道:“不!我不能放下宝刀,它是我的命,我时刻都不能离开的!” 这是极其坚强的一个意念,不会受到动摇,林白也不敢去勉强了,笑笑道:“那也好,你把刀收起来跟我走!” 冷寒月点点头道:“我把刀收起来,跟你走!” 她果然收起刀,两眼发直,走向了林白。 吴九高兴地笑道:“老大,你的惑心功果然神奇,这个妞儿已入了控制了!” 林白也高兴地道:“那还有问题吗!我自从出道施术以来,几十年都没失败一次!” 吴九道:“现在怎么办,我们是否杀了她?” “不!杀她不是我们的目的,我们主要是问出她的底细来,冷寒月,现在我问你的话,你要老实地回答我!” 冷寒月道:“你问我话,我老实地回答你!” 她除了不肯放弃宝刀外,全无抗拒的意思,林白问道:“你的真姓名是什么?” “我没有别的姓名,就叫冷寒月!” “很好!你的师父呢,你是那一个门派的?” “我没有师父,我是跟父亲学武功的,他叫冷心泉!” “你家在什么地方?” “京师西郊冷家村,是个很小的地方!” “冷家村,我怎么没听过呢?” “在西山脚下,是个山村,很偏僻,我们不大跟人来往,所以很少有人知道!” “这就是了,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呢?” “我爹,我娘,还有十几个师兄弟,也是我的堂兄!” “他们的武功很高吗?” “很高!都比我高,他们不用宝刀,我也胜不了他们!” 吴九骇然道:“想不到还有这么高明的一个武林家族,居然不为世闻!” 林白摇手叫他别岔口,又问道:“你家既然不与外人来往,学了武功干什么?” “当御前侍卫,我们一家都是担任这个工作的!” 二鸟神色一变,吴九失声道:“原来是干这个圈子的,难怪不被大家知道了,也难怪她的刀法十分厉害了,老大,这可怎么办,我们捅在一个马蜂窝上了,这一家人既惹不得,也杀不得,否则麻烦就大了!” 林白也觉得十分扎手,皱眉道:“没办法,只好把她带回去,交给诸葛龙处理了,冷寒月,你跟我走吧!” 冷寒月点点头道:“好!你先走,我跟着你!” 林白放心地转身,冷寒月的宝刀却突然地出了鞘,一刀直劈,势子轻疾无比,林白听见了响动,却无法闪避,一刀被劈成了两片,吴九大惊失色,连忙跳开了,手指着冷寒月叫道:“你……你是怎么了?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我冷氏的冷泉心法练功的基本,第一讲究的就是守心持本,你们这种邪术,怎么迷惑得了我。我是故意装作迷惑来叫你们上当!” 吴九骇然道:“你早就知道我们了!” “不错!我早就知道你们这一对妖人,专门仗着一些邪术来害人,今天碰上我,正好为江湖除害!” 吴九拔剑怒喝道:“贱婢,你太狡猾,老夫饶你不得!” 运剑急刺,招式也十分凌厉,冷寒月用宝刀架开了,跟着挥刀横扫,吴九用剑招架,呛然声中,长剑断为两截,他的长剑虽也坚利,却难敌宝刀之威! 吴九大惊失色,把半截长剑急抛了过来,冷寒月用刀一拍,那半枝长剑中另有古怪,居然冒出了一蓬白雾,将冷寒月罩在里面! 冷寒月发觉不对,反应已迟,吸进了一丝白雾,顿感头目昏眩,不支倒了下来! 吴九本已逃出好几丈了,这时又走回来,见冷寒月摔倒在地,手中的宝刀也丢开了! 他先拾起了宝刀,试了试锋利,才冷笑道:“冷寒月,不管你奸狡如鬼,也难逃老夫手心!” 他过来看看冷寒月,见她昏在地上不动,又哈哈大笑道:“冷寒月,你杀了老大,现在该你偿命了!” 当他一刀下欲之际,横里突出一剑,把刀架开了,文青水及时出手,救下了冷寒月之后道:“吴老,这个女子杀不得,还请手下留情!” 吴九看见是他,先是微微一怔,然后道:“文青水,你是怎么来的?” 文青水陪笑道:“是其美通知再下,要再下跟来看看!” 吴九怫然道:“她这是什么意思,难道我们行事,她还要派人来监视不成?” “吴老误会了,其美是希望我能跟前辈们多学习一点,将来好多蒙总督器重!” 吴九这才略有笑意道:“你这小子搭上了马小姐,倒是会钻,将来必然会有出息的!” “不敢当,还望各位前辈多予提拔成全!” “你只是跟来看看,可不能干涉我们行事!” “别的事再晚不敢不成全,可是吴老要杀冷寒月,再晚就不能坐视了,冷寒月的家世太难惹,杀了她会引起很大的麻烦,请吴老三思!” 吴九也知道冷寒月不能杀,刚才只是在气愤头上,现在多了一个知道的人,就不能一意孤行了,点点头道:“说的也是,那你把她背回去吧!” 文青水道:“这个再晚不敢,其美的醋劲儿很大,知道我把一个女子抱回去,她不吵翻天才怪,出来以前,她就再三关照,不许我跟冷寒月多说话!” 吴九笑道:“你这小子沾上个醋娘子,以后可苦了!” 他把宝刀交给了文青水,只手托起了冷寒月,转身欲行,文青水的刀无声无息地砍出,吴九的首级飞向半天。 冷寒月是被一阵冷寒激醒的,睁眼一看,身子已在庵堂中,水文青正拿着一块湿布替她擦脸,她定了一下神,才忆起不久前的事,不由苦笑道:“我又栽了一次,多亏你来救我! 否则又惨了!” 水文青笑道:“崂山二鸟不仅武功高,而且有许多邪门手法,你能装作受惑,除掉了一个,已经很了不起了!” “你都知道了?” “我得信追来,他们正跟你对峙着,我先还担心你受惑,后来听你一报身世,才知道你是假装的,所以我就不现身,等他们上当去!” “可是我仍然不行,着了吴九的道儿,没想到他的剑中有鬼,看来我们对江湖人的资料搜集,还是不够齐全!” “吴九的剑中藏迷药是绝顶机密,那是留作救命用的,这两老鬼一向手顺,没遇上性命交关的时刻,资料上自然无法记录,光靠我们手头的那份资料来了解江湖人的确是不够的,那最多只能作为参考之用!” 冷寒月轻叹道:“我本来以为已经对江湖人很清楚了,现在才知道那份资料不可靠,像什么天府二狐,资料上就全无记载!” “这两个人不知是什么来路,武功奇高,机智百出,在马骐那儿地位很高,似乎马骐还要听他的,调查他们的身世我来负责好了,我已经打进去了,机会总多些!” 冷寒月想想道:“文音,我听说你跟马其美混得不错!” “那只是权宜之计,为了工作,为了深入内部,不得不如此,寒月,你不会为此而多心吧!” 冷寒月笑了一下道:“我不会吃醋,但我不赞成你的方法,为了工作,固可以不挥手段,但是利用一个女孩子的感情,却是最卑鄙的事,那会影响到你的人格!” 水文青轻叹道:“我知道!可是干了这一行,就不能拘于小节,为了环境所需,我们必须扮演各种人,做各种事,只有维持一个大节不变,问心无愧而已!” 冷寒月不禁默然,顿了一顿道:“至少你可以不必如此,你犯不着做这些呀!” “是的,我可以不做,一切都叫别人去做,可是我不行,自己不愿意做的事,推给部属去做,就难以服众了,凡事我率先做了,才有资格要求别人,这是我跟你或你表哥唯一看法不同的地方!” 冷寒月没话说了,她是个很傲的人,只有在水文青面前,她傲不起来。因为她知道水文青是条不羁的神龙,如果自己要爬在水文青的头上,就会失去这个男人了。 对于水文青,她是宁可舍弃一切也不肯放弃的,默然片刻后,她又问道:“那个吴九呢?” “死了!被你的宝刀杀死了!” “是你杀了他?” 水文青笑笑道:“不是我!是你。虽然是我挥的刀,但必须记在你的帐上!” 冷寒月也笑了道:“记在我头上也没关系,杀了黄河三蛟,我也不在乎多加上崂山双鸟了!” 水文青皱眉道:“不过这却不是好事,崂山双鸟无论武功和江湖地位,都比黄河三蛟为高,你杀了这两个人,将会使人对你另眼相看了!” “那又能怎么样,我不在乎他们再施出什么手段来!” “寒月!不能这么说,他们对你的估计越高,所施的手段也越厉害,那不是你个人的能力能应付的!” 冷寒月道:“那我该怎么办?你可别赶我回去,除非我们一起回去,否则我绝不会一个人走的!” 水文青摇头叹了口气,他也了解这个女郎的性子,有些事情是绝无转变余地的,想了一下,他只有道:“好吧,你不回去,但是你不能轻举妄动,还有,你在林白面前说的那番话,不妨在史元龙那儿透露一下!” “那干嘛?这又不是真的!” “虽然不真。却也不假,这是早就为你安排好的掩护,经得起调查的!” “你准备透露我的底细?” “不是,而是你在人前的底细,准备给人知道的!”。 “干嘛要透露呢?” “为了你的安全,目前我没有多余的人手来保护你,而我自己也没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,我却不愿意你受到一点伤害,寒月,为了我,你听一次话行吗?” 冷寒月笑了,笑得很开心:“你怎么安排都行,但这样有用吗?冷家庄三个字可唬不了人!” “不!足够唬人了,那虽是个训练机构,对马骐那帮人,却有震慑的作用,使他们对你有所顾忌,也可以帮助我进一步打入内部!” “只要对你有帮助,我自然无所谓,来!文青,抱抱我,我们已经好久没亲热了,我好想你!” 不管是多冷漠的女人,都有她热情的一面,只不过她们的感情深藏心中,只对一个人发出而已! 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冷漠的冷寒月会有这么多的热情,她就像一个久旷的怨妇一般的饥渴需索,水文青也热情的配合着她,满足她! 很久后,水文青才轻轻地道:“寒月,我必须走了,我要把两头死鸟带回去交代呢!” 冷寒月这才恋恋不舍地道:“文青!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?我实在离不开你,这次我出来找你就是为了我发现没有你的日子,简直无法过下去!” 水文青轻吻了她一下:“寒月,我已经在京郊永定河畔买了一块地,托人盖房子,置庄院,再过十年,我们把一切忙出个头绪,就丢开一切,到那儿生活去,养鱼、种花,那时,你可得为我生几个孩子!” 这是多美的远景,冷寒月的身心都溶了,这也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,连忙问道: “是真的吗,在那里?” “在芦沟桥不远的地方,叫水月别墅,有空你也可以过去看看,要添盖些什么,你告诉工人一声,因为这也将是你的家,我们要终老于斯!” 当冷寒月口中哺哺地念着水月别墅的名字,在兴奋而又疲累中满足入梦时,水文青又以文青水的身份,带着崂山二鸟的人头,回到了总督府。 这件事引起的震惊是可以想像的,崂山二鸟出马,使每个人都很放心,他们过去的记录辉煌,不知有多少成了名的高手倒在他们脚下,然而他们却在冷寒月的宝刀之下身首异处。 诸葛龙问得很详细,文青水也说得很详细,一切的经过都没变,只是把情节略加变动,说吴九放出那一片白雾后,冷寒月从雾中穿出,一刀劈掉了他的首级! 诸葛龙皱眉道:“林白的惑心术也许尚能抗拒,但吴九迷魂雾却无人能免,冷寒月怎能不被迷倒呢!” 文青水道:“假如冷寒月是冷家庄出来的人,就不足为奇了,他们是专事训练宫门侍卫的,对江湖上一切的伎俩手法都有研究,什么迷药都迷不了他们的!” 诺葛龙道:“文老弟对冷家庄很熟吗?” 文青水道:“不熟,我只知道有这个地方而已!” “这应该是个很秘密的地方,文老弟怎么会知道的?” “再晚在京师交游颇广,经常跟一些阔家公子们赔钱,也认识了两个姓冷的侍卫,攀谈了几句,知道他们是冷家庄的人,也知道他们是家传武功,如此而已!” “那你又怎么知道他们精通百艺呢?” “因为那两个侍卫的赌术很精,什么江湖玩意儿都懂,我讨教了一下,他们说是家里教的!” 马骐忧急地道:“这个冷寒月是不是针对我们而来的?” 诸葛龙看了他一眼道:“大人过虑了,我们又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,她冲着什么找上我们呢!” 文青水道:“这似乎不太可能,侦伺各地重镇大员行动是厂卫的事,宫廷侍卫还管不到这些,不过这冷寒月如果是厂卫中人,则又另当别论!” 马骐连忙道:“不!她绝不是厂卫中人!” 诸葛龙又看了马骐一眼道:“冷寒月不会是厂卫中人,因为老夫有几个朋友在厂卫中担任要职,厂卫对大人也十分关照,绝不会派人来捣蛋的!” 文青水点点头道:“这就是了,在下目睹崂山二老被杀后,特意等了一下,再到庵中去向冷寒月示警,通知她说,黄河三蛟有两个朋友要去找她报仇,要她小心,她才告诉我说,人已经来了,也被她宰了,她还说,假如这是私人间的恩怨,她可以不计较,如果是总督大人要跟她过不去,她就要依礼回拜了!” 马骐急了道:“这可怎么办,她真要来了,本爵要如何应付,诸葛先生,你可得想个办法!” 诸葛龙沉声道:“让她来好了,老夫倒不相信她真有三头六臂之能,管叫她来得去不得!” 文青水道:“听她的口气,似乎不会来,因为她相信崂山二老是为了私人寻仇而去。不过既知她是冷家庄的人,总督大人也犯不着去惹她,否则把她的家人引来,终究是个大麻烦,大人以为如何呢?”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天马 扫描,星际浪子 OCR,旧雨楼 独家连载 : 12 005 第 四 章情侣联抉 离间计成力斩诸雄 山庄初现 马骐只会点点头称是了,他实在惹不起这些江湖人,因为他已有了富贵前程,不但是个穿鞋的,而且还是穿着织丝锦靴的,犯不着跟那些打光脚的江湖人拼。 诸葛龙冷笑一声道:“总督大人可别想得太美,认为就此可以无事了,冷寒月是冷家庄的人,做事情岂有半途而废的,你不去惹她,她也未必放过你!” 文青水忙道:“这个倒是不会,她已经向我保证过,此来金陵,纯为游历,无意多生是非,只要我们不再去惹她,她是不会主动找麻烦的!” 诸葛龙冷笑道:“文老弟,你能保证!” 文青水道:“能!我可以绝对保证!” 诸葛龙哦了一声道:“你凭什么可以保证!” “因为我跟她是朋友,她不会骗我!” 马骐和诸葛龙都猜疑地看着他,文青水从容不迫地笑着道:“我是特地跟她建立友谊的,黄河三蛟计划以迷药对付她,我就先跑去通知她一声,免得她上当!因此她才把我当作朋友!” 诸葛龙叫道: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 文青水道:“为了要保护我们自己,最先惹上她的是公子和小姐,她记恨的也是这两个人,黄河三蛟如果暗算她不得手,她找上门来,遭殃的也是他们,所以我必须和冷寒月搭上点交情;把这两个人撇开!” “那关你的屁事!” “怎么不关我事,马公子是我的好朋友,马小姐对我更是意义重大,我可不能看着他们遭受到危险!” 诸葛龙怒叫道:“你简直混帐!” 文青水笑道:“诸葛先生,我们在此地一样是客人,你可没资格对我大呼小叫,事实上我的顾虑非常对,我到达时,黄河三蛟尚未发动,她已先有知觉,我只送了个现成的人情,却省了许多麻烦!“马骐也道:“先生,青水的做法也有道理。一面示好,一面对付她,成功了固好,不成也不会迁怒到下官身上!” 诸葛龙怒道:“大人!你倒想得好,想置身事外,我们可是为了你大人好!” 马骐也佛然道:“我可不要对付冷寒月,都是你们放不过她,把我的儿女也拖了进来,害我儿子丢了一条手臂,成了个半残废,你的平时吹得天下无敌,结果却被人家宰了一大堆,把帐记在下官的头上来!” 诸葛龙沉声道:“大人是否认为下官办事不力!” 马骐也沉下了脸道:“不错!我是有这个意思,你们的职责是保护下官的安全,现在你们要对付冷家庄的人,影响到下官的安全,下官自然要表明态度了!” “冷家庄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!” 马骐道:“冷家庄是大内侍卫的训练所,他们是替皇帝训练贴身近卫的,个个武功高明,身手不见,你们认为没什么了不起,下官却惹不起他们!” 诸葛龙怒声道:“老夫就杀几个冷家庄的人给大人看看,先从冷寒月开始!” 马骐道:“可以,只要你们把话说清楚,扯不到下官头上,下官绝不干预到你们的任何行动。” 诸葛龙一拱手道:“老朽告退了!” 马骐也拱手道:“先生请便,下官不送了!” 诸葛龙气冲冲地走了,文青水才道:“大人,这老家伙太跋扈了,简直没把大人放在眼里,又那里是幕友对主管的态度,大人为什么要用他这种人呢?” 马骐叹了口气道:“他是我老师兵部尚书刘大中的同乡兼同窗,刘老师特地致函推荐,而他来了之后,着实表现也很能干,本爵寄重一多,他就骄横起来了!” 这当然是鬼话,文青水听了心中暗笑,马骐又道:“青水,你跟冷寒月既然是朋友,就为我疏通一下,告诉她要对付她的是诸葛龙,实非本爵之意!” “这个大人放心,在下已经说过了,不过在下也奇怪,诸葛龙为什么要跟冷寒月过不去呢?” “这个……下官也不清楚,起初也许只是意气之争,因为死了几个人,乃至恼羞成怒,亦未可知。” 这当然又是一番推托话,文青水明知他在搪塞,却也跟着装糊涂陪笑道:“他们的器量也太窄了点,本来就是他们先起的头闻江湖嘛,不是杀人就是被杀!” “就是这话了,所以我说青水啊!你不妨再去见一次冷寒月,告诉她情形,叫她小心防备,这样子就是出了事,也怪不到咱们头上了!” 文青水点点头道:“这当然,在下一定把话传过去,不过大人,在下有点意见,象诸葛龙如此身无规矩,大人何必要受一个伦夫之气!” 马骐道:“那没有办法,他是刘尚书推介来的,刘尚书不仅是我的思师,而且也是我的靠山,辞退他恐怕会得罪刘老师!那就太不上算了,还是容忍他一下吧!” 文青水笑了一下,他知道这又是一篇鬼话,不过总算又套出了一个人,马骇的靠山是刘大中,但马骐与刘大中并无师生关系,他们一定是同党而且是较为重要的一个。 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去打探内情,而是要保护冷寒月的安全,所以他想想道:“在下这就到冷寒月那儿去一下。”。 马骐倒是再三拜托,文青水答应着出了门,虽说这次是公然衔命,他仍是非常小心,一路掩饰行藏,也幸亏如此,他才能发现到三个跟他走在一路的人,那三个人是十分普通的打扮,但文青水却深为吃惊,因为那是三个极有名的杀手,一个是天杀手杜冰,一个是地杀手何芳,是一对夫妇;另一个则是极乐童子王立明,极乐童子并不年轻了,却天生一付娃娃脸,始终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年。 文青水是最近才在总督府中见过他们的,他们是以诸葛龙的佣仆及书懂身份住进府中,而诸葛龙所居的屋子别设一院,别的佣人都不准前去,一切饮食起居都由这三个人招呼,别人也没注意,只有文青水这种有心人,才会调查他们的底细。 现在这三个人也走向史氏家庭的方向,证明了诸葛龙又有了一次新的行动。。 文青水这一个发现太重要了,因为三个人都是极富经验的杀手,冷寒月一个人未必应付得了。 他盘算了一下,看看是自己先击杀这三个人呢,还是等到了冷寒月的住地再联合下手。 想了一下,他决定先不动手,因为他也没有把握一举击杀三个人,只要跑了一个,自己在总督府就耽不下去了,而目前,他还有必要在那儿混一下。 好在这三个人的路径还不熟;要找人问讯,文青水找到个机会,抄捷径绕在他们的前面,先一步赶到史氏家庭。 天地杀手和极乐童于是在下午到达的,他们很有耐心,居然在栖霞山其他的寺庙中烧香拜佛,用了一顿素餐,然后在天黑时才摸到史氏家庵,他们在天未黑前已往来看过一次地形,这次很熟练地找到了个隐秘的地方,翻身进了围墙;庵中很静,似乎大家都睡了,不见一点灯火。 天杀手杜冰有点怀疑道:“怎么没见一点灯火呢?” 极乐童子王立明却道:“她们昨天被瞄山双鸟闹伯了,自然不敢再点灯!” “那又怎么找到冷寒月呢?” 王立明冷笑一声道:“我们是干杀手的,又不是挑明了跟人比武,悄悄地摸进去,见一个杀一个,总有一个会是冷寒月的!” “万一第一个找到的不是冷寒月。声张起来呢!” “杜兄说这话就不够资格当杀手了,杀手杀人,怎会叫人有知觉呢!再说这儿就是一个冷寒月扎手,就算让她发觉了,咱们三个人联手,也不怕对付不了她!” “王兄既是这么说,就由你去下手好了,愚夫妇在外面给你掠阵打个接应!” “杜老大,如果是个普通人,用不着掠阵,如果是冷寒月,一个人恐怕得不了手!” “那又该怎么办呢?” “大家分开行事,找到有人住的屋子就进去下手,见人就杀,反正咱们这一次并不是真要宰到冷寒月,主要是杀几个人,把事情挤到马骐身上,叫他无法置身事外,得手了就迅速离开,一人杀一个交差,谁碰上了冷寒月,能杀了她就建功是运气,叫她逮住了认倒霉” 杜冰考虑了一下道:“愚夫妇向来都是联合行动的,咱们分两头进行好了!” “那也行,不过你们可得多杀一个,咱们是一人提回一个人头才能交差的!” “这当然,不劳王兄提醒,愚夫妇自然知道的!” 于是三个人分成了两堆,一左一右,分开进行了。王立明摸到左边的一间屋子,听见屋中有鼻息声,他刺破了一点窗纸,借着微弱的光线,隐约看见榻上睡了一个女人,身子盖着被子,只有长长的头发散在被外。 王立明杀人的手最干脆,脱手就七支飞刀,分击七个位置,都是要害的部位,劲力极强,床上的人只隐约地动了一下子就寂然了,王立明暗呼侥幸,他杀的是一个没武功的人,虽不是冷寒月,却可以交差了。 玉立明也是个很谨慎的人,他并不立即进去,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陈设,看见这是一间女子的居室,室中有着妆台,也有一面妆镜,他感到更高兴了。 照陈设看,不会是那两名家庭中尼姑的静室,不是冷寒月,就是那个红红的居室,王立明倒不敢奢望是冷寒月,练式的人警觉性不会那么差,自己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得手,最大的可能是红红。 但只要杀了红红,也可以叫冷寒月缠死了马骐无休无止,逼得他不敢再置身事外,目的就达到了。 等了一会儿工夫,倒是旁边的院里传出了呼叱声和战斗的声音,那一定是天地双杀手夫妇跟冷寒月遭遇上了。 王立明很高兴,这两口子的运气太坏,遇上了扎手货,看样子自己这场大功是立定了,趁着冷寒月跟他们决斗的机会,自己赶快进去,摘下脑袋走人是最好的了。 他不再避忌犹豫,拍开了窗子,飞身进去,到了床前掀开被子,却不禁怔住了。 被子底下盖的只是另一个被卷,那散在外面的长发只是一柄马尾做的拂尘而已,这是个假人,空城计。 他才想到不对,人已突然矮了一截,那是床下挥出一柄利剑,一下子从腿弯处扫断了他的双腿。 剑非常锋利,王立明先前几乎没感觉,直到文青水从床下钻出来,他才感到一阵奇痛澈心。昏了过去。 文青水笑了一笑,他又补上了一剑,把王立明由昏迷中削下了首级。 他是个非常谨慎而有经验的人,永远记忆住一句明言,除非你的敌人没有了头,否则绝不可认为他死了。 他确定了王立明再不可能作怪了,才提了那颗首级,向打斗的地方走去。 天地双杀手夫妇的运气果然不好,他们摸到了冷寒月的房间,以他们丰富的杀人经验,是很难会被人发现的,只不过冷寒月已先得到了消息,所以就该他们倒霉了。 只是冷寒月没有文青水沉得住气,出手太急,宝刀只创下了地杀手何芳的一只左掌,她追了出来,被天杀手杜冰截住了,一刀一剑,展开了决斗,何芳看了一下,见丈夫一时之间难以杀死对方,忍痛负伤,也拉剑加人联手作战,他们夫妇的双剑合联是颇具威力的,冷寒月由平手而转为落下风了;不过她仍然很沉着,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后援很快就会来到了,倒是天地双杀手很紧张,他们碰上了扎手货,极乐童子,一定是轻松地完成任务回去交差了。 虽然他们并不一定要放倒冷寒月,只要能脱身就行了,此行的目的虽是在杀人,但并不是要杀冷寒月。 但冷寒月却很讨厌,她落于下风,却只是守多攻少而已,攻击少,但守势极稳,毫无紊乱迹象,而最令人担心的还是她的轻身工夫,一掠即至,比何劳高明多了,他们夫妇想撇下她脱身是不可能的,唯一的办法是将她杀伤,两人才有脱身的可能,但是能伤她就能杀她了,还用得着去避开她吗? 何芳的断掌处又在流血,而且还痛得厉害,她的体力也衰竭了,忍不住道:“贼汉子,你快加把劲,老娘顶不住了。再拖下去,血都快流干了!” 杜冰也着急地道:“我何尝不急,但是没用,这贱人守得太稳,一切的险招都用不上,她是存心在拖住我们,我看这样好了,你先走,回去上药裹伤!” 何芳怒骂道:“放你妈的屁,老娘叫人剁掉了一只爪子,还有脸单独回去,天地双杀手几时这么狼狈过,你不怕丢人,老娘却拉不下这个脸!” “可是你断掌已成事实!” “那老娘至少也要卸下她—条胳臂才能扳本!” 杜冰叹口气道:“我也知道:我还想收这小婊子做小老婆呢!可是她这么凶悍法,摆不平她呀!” 何芳哇哇大叫道:“贼汉子,怪不得你要赶我走,原来你存着这种歪心思,老娘偏不走,你也别嫌老娘碍事,只要你能叫她就范,老娘帮你扒下她的裤子!” 这夫妇俩合作多年,串通心思,不需事前商量就能作出良好的配合,表面上是两个人在斗嘴,实际上却是在激怒冷寒月,搅乱她的心神。 冷寒月最听不得这种脏话,以然乱了方寸,刀式一转,六月飞霜的杀手又出,罩向了杜冰,口中还怒喝道:“我宰了你这该死的老狗!” 杜冰早就有防备了,脚底一缩,人已退后了七八尺,避过了那一式,而一侧的何芳却趁机进招,一式急刺,剑尖指向了小腹,招式既狠毒又下流。:冷寒月在攻杜冰时,看似已将招式用老,但这个时候居然又将刀势一转,改向何芳挥去,又疾又厉。 何芳的剑还差寸许够上位置时,已被一刀从肩头劈向肋下,上半身被斩成两截,也使她那一刺落了空。 杜冰以为这天衣无缝的一式联攻,可以让妻子得手,略雪她断掌之恨的,那知等他稳定了身形,回头一看,正好看见何芳的下半截残尸倒地。 一刹那间,他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,以为自己是看错了,等到冷寒月的宝刀再度劈到时,他才知道自己的妻子果真被杀死了,也就因为这一失神之际,没能及时闪开,霸道无比的那一式“六月飞霜”。将他的首级斩得飞起来了。 黑暗中闪出了文青水,在冷寒月面前,他又回复了自己的真名水文青了,轻叫了一声好后,他才道:“寒月,你的刀法越来越凝炼了,已经到了收发由心的境界,刚才我真替你担心,伯你的招式变不回来,要挨上一剑的,那知你居然硬拆了回来!” 冷寒月笑笑道:“我还没有到收发由心的程度,我攻杜冰的那一式根本就是虚招,劲力都留在第二手,才能一刀斩了何芳! “什么?你那—刀是虚攻的!” “不错!我在出京前,已经把那部万象录看了一遍,江湖上一些有名的人物虚实,我多少有了个底子,所以才能一刀制敌,六月飞霜的那一式杀着虽具威势,倒底还不是天下无敌的,完全要靠运用的时机得当!才具雷霆之威!” 水文青笑道:“也不见得是那回事,这式刀法是十分具有威力的,只是施刀时,必须要坚定杀敌之心,刀出无悔无忧,才能发挥它的威力,以前你心中没有杀人之意,每次都只想断人的胳臂,威力就打了个折扣,你用它来杀人,威力就强多了!” 冷寒月想了一下道:“难怪我对付天地双杀手时,觉得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,我还以为是你过甚其词呢,原来是我的刀式威力加强了广“杀死何芳确实是你的本事,至于对杜冰轻易得手,则是因为你突然杀了他的妻子,使他震惊失神所至,他被人称为天杀手,本身的武功确是不可轻视的I” 冷寒月道:“六月飞霜必须要杀人以见威,你们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呢!” “我的姑奶奶,以前谁会想到你会跑到江湖上来闯荡呢! 你长居京师深宫禁苑之内,与外界隔绝,那里用得到你去杀人,再说也没有人供你杀来练手呀!” “那末我以后必须要不断地杀人了?” “这倒不必,当初老师教你这一手刀法,只是供你自卫用的,在别人要伤害你时,你不妨还以颜色,否则还是少施展为妙,这一式刀法虽然霸道,却也不是无懈可击的,用得多了,总会给人找出破绽的!” 冷寒月点点头又问道:“你说一共来了三个人,还有一个极乐童子呢?” 水文青一提手中包着首级的布包道:“他已经返登极乐世界,成为真正的极乐童子了!” “你行事例是挺干净利落的,根据资料上的记录,他是个很难缠的家伙呢,你得手狠费事吧!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那份资料有一半是我添注的,对它的内容,我自然比你清楚,不会费很多事!” 冷寒月也嫣然一笑道:“现在该怎么办呢!” “马骐已经被吓破了胆,跟诸葛龙差点没闹翻,这次行动完全是诸葛龙私人的试探,马骐不知此事,你再去吓他一下,大概可以把他跟诸葛龙分开了,只要那老家伙一撒手,我就可以趁虚而科,参与他们真正的机密了!” “文青,依你看,他们的意图何在呢?” 水文青一叹道:“老全说,我实在不清楚,看他们的样子,似乎是在结合势力,图谋不轨,但实际上却又不太可能,马骐这点实力,还不够资格造反谋叛!” “主谋人不是他,他只是一名从逆而已!” 水文青道:“诸葛龙是厂卫中智囊,要说厂卫中的那几个家伙想意图不轨,则又更为不可能了,朝廷赋予厂卫的权力虽大,却不及兵权,他们手上无兵无勇,想作怪也无从作起,这实在是件耐人寻味的事!” “你是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才肯回去了?” “是的,你知道我的脾气,我不想居功,但是却喜欢做事彻底,无论什么事,我不完成是绝不放手的!” “那我也只有跟着你,你不回去,我也不回去1” 冷寒月不肯回去,水文青知道扭不过她,只有让她继续在江湖上混下去了,少不得只有自己多费点精神去照顾她,这是件很不容易的事,但遇上了也只有硬挡了,好在冷寒月的武功不弱,还能够保护自己。 他以文青水的身份,又赶回了总督府,冷寒月只差一脚,略后而到,这次她是雇了一辆车子,直奔侧门,门上有守卫,却因为有了文青水的吩咐,不但没敢留难,而且还很客气地请她进去。 冷寒月却很不客气,在门口就冷冷地道:“叫马其英赶快出来,我给他送礼来了!” 马其英还在床上睡觉,被文青水拖起来的,听说冷寒月又来找麻烦,立刻吓青了脸。想赖着不出去。 文青水却道:“公子,去见见她没关系,昨天我已经见到了她,告诉她我们无意与她过不去,完全是老狐狸在里面起哄,我也预先示警,说老狐狸可能还会找她,叫她小心防备,我想一定又是诸葛龙去捅了马蜂窝,叫她找上门来了,咱们犯不上背黑锅,出去看看,有事推给老狐狸,要他自己去顶好了!”。 马其英无可奈何,只有硬着头皮,拖了文青水作伴,才敢到外面,看到冷寒月冷漠的脸和那柄寒如秋水的宝刀,他的腿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,因为这位女煞星的脸上充满了杀气,唯恐对方一生气,咔嚓一刀,这条命就完了!他知道冷寒月并不是十分讲理的人,何况,自己这边也一直站在理屈的一方! 老远他就对冷寒月举起单臂作礼道:“冷女侠!你好!一大早就光临舍间,不知剧可指教!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昨天晚上有几头野狐狸偷进我住的地方咬人,都被我解决了,今天特地送来给你们尝尝新!” 马其英听出语气不悸,但是却不明白什么意思,只有装糊涂道:“那可实在不敢当!” 冷寒月哼了一声:“别假客气了,我都放在车上,你去看看,我认为这是你家放出来的,我要一个答复!” 马其英知道车上一定不是什么狐狸,自己也不敢过去,叫文青水道:“青水,你去看看!” “不!不要他去,我要你自已去看,这个姓文的最不是东西,昨天还跑到我那儿去,虚情假意地说了一堆好话,晚上却对我来上这一手!” 她的刀已经有出手之意,马其英不敢违扬,只有自己到车上去,掀开盖布一看,脸色更白了,忽然脖子上一寒,那把宝发已经贴在他的脖子上,遍体生寒,冷寒月寒着脸道:“马其英,你别说不知道,我认得这三个人都是你家里的,你敢说个不字,我就割下你的狗头!” 马其英连话都说不出来,他当然不敢说不字,这三个人他之心,在下昨天就打过招呼了,没想到他们去得这么快而已,但无论如何,敝上和马公子绝未参与此事!” 冷寒月考虏了片刻才道:“好!我姑且再相信你们一次,但是你们却要把诸葛龙找出来对证一下,我也好问问她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!” 她的刀仍是比着马其英,只要略一用力,仍然可以割下马其英的脑袋,急得马其英都快哭出来了,颤声道:“文青水,你快去找诸葛龙,他惹出来的事,要他自己解决,可不能把我拖在里面。” 文青水赶紧去了,过了一会儿,却只把马骐拖了出来,马骐的神色十分狼狈,朝冷寒月拱拱手道:“冷姑娘,诸葛龙已经溜了!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你们倒是会推托,随便找个人来搪塞一下,只告诉我说他溜了!” 马骐急了道:“不!他是真的溜了,而且是没多久前才溜的,大概是听到女侠登门,知道他派去的人失手,所以急急地溜了,他这一定大概就不会再回来了,就算回来,下官也不会对他再客气了,所以我们以后绝不可能打扰女侠了,还请女侠放过小儿!” 冷寒月道:“照你儿子所说诸葛龙的背景,你敢对他不客气吗?” 马骐道:“我这个总督是朝廷命官,又不是他诸葛龙赏我做的,他在此是个客卿,能够帮我一点馆,我固然感邀,但若是只会给我惹祸,我自然可以对他不客气:” 冷寒月又沉思一下才道:“好!我再放过你们一次,但如若有人再不明不白地找上我,就唯你们是问了!” 马骐苦着脸道:“冷姑娘,你是明白人,下官可以保证,绝不来找你的麻烦,但诸葛龙可能还不会死心,他要是再找上也知道,诸葛龙曾经说他们是天下无双的杀手,可是却被人砍成六截,摆在车上,叫他如何不心惊!” 还是文青水上来,看了一眼,拱拱手道:“冷女侠,这三个人的确是敝处的,但他们却是那位诸葛龙先生带来的私人,一个是他的书童,两个是他的仆人……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毕竟是总督府气势不凡,一名师爷用了三个天下闻名的杀手做佣人!” 文青水忙道:“冷女侠,有关诸葛先生的事,在下昨天已报告过了,他虽是敬上的幕客,却因为渊源不同,因此他的作为,敝上也干预不了!” 马其英忙道:“是的,诸葛龙是家父座师,现任兵部尚书刘大中推荐来的,刘大中恰好又是家父的顶头上司,对诸葛龙,家父不得不客气一点,那是迫不得已之举!” 。“为什么!刘大中荐举他来是当幕客,不是当太上皇的,你老子为什么非听他不可呢!” 文青水道:“冷女侠,你是冷家庄出来的人,在下不妨再透露一点,诸葛龙不仅由刘尚书的推荐,而且还跟厂卫有密切的关系,因此实在得罪不起他!” “厂卫又怎么样,他们只管京师的治安,管不到外藩兵镇,马总督不必听他们的!、文青水道:“冷女侠,你说这话可见还没有摸清状况,厂卫虽不能直接节制外臣,可是每一个兵镇大臣身边,都有他们的耳目,动攸得咎,只要不如他们的意,随时都有被撤差的可能,敝人实在惹不起他们!” 马其英连忙道:“是的,这三个人都是诸葛龙身边的,我们也不知道底细,只以为他们是普通的下人,根本不晓得是什么杀手!也不知道他们会对女侠不利!” 文青水道:“这一点在下可以保证,诸葛龙对女侠有不利你,下官代人受过就太冤枉了!” 冷寒月道:“那我不管,反正麻烦是你先引起的,除非你把诸葛龙给我找出来,让我跟他当面解决!” 马骐被逼得无奈,只有道:“诸葛龙躲了起来,下官何从找起,不过据下官推测,他多半是躲到仰止山庄去了,他在那儿有朋友!” “仰止山庄是什么地方?” “仰止山庄在钟山之麓,太祖孝陵的附近,是一片大宅院,主人姓孔,是个退休的支部侍郎,但实际上,那儿却是厂卫驻。留下的分支机构!” 冷寒月沉声道:“厂卫居然还敢在外地设有分支机构,我倒要问问司徒平,是谁给他这么大的权力?” 马骐愕然道:“姑娘认识司徒统领?” 冷寒月这才发现自己说溜了口,冷笑一声道:“我不认识他,不过我也没把他当个人物看待!” 她是冷家庆出身,那儿是专门训练皇帝近卫的,她也够资格说这句话,马骇只有唯唯称是,冷寒月道:“诸葛龙一定会在那里吗?” 马骐道:“这可不敢说,仰止山庆是厂卫所私设的机构,下官跟他们素无来往,不过诸葛龙若是未离开金陵,多半会是在那个地方,他跟他们联络很密切!” 冷寒月道:“我不伯什么司徒平,也不会把仰止山庄放在心上,我会到那儿去找一遍,但是最好你们也派个人跟我一起去!” 马骐面有难色道:“这个下官实在不便!” 文青水却道:“我陪冷女侠去一下好了!” 马骐望着文青水,他正容道:“大人!诸葛龙一再暗算冷女侠,分明是想把大人拖下水,现在他闯了祸,闷声不响一溜,居心太险恶了,小侄觉得去问问也好,若是碰到了诸葛龙,当面把话讲清楚,免得冷女侠误会我们!” 马其英也跟着道:“爹,诸葛龙要对付冷女侠,只因为她是冷家庄的人,厂卫一向与冷家庄不和,咱们可与冷家庄素无过节,被拖进去太没意思了,叫青水去一下也好,至少表明咱们的立场,以后可以不受波及!” 马骐明白了儿子的意思,是怕以后搭上冷家庄的牵扯,那也是一个大麻烦,终于点点头道:“也好!文贤侄,你陪冷女侠去一趟,不过要小心一点!” 文青水笑道:“大人放心,小侄办事又不是一天了,自然知道轻重的,若是真有麻烦,小便一定表明是私人的行动,牵扯不到大人身上的!” 冷寒月这才放开了马其英道:“我不管你是代表谁,反正你得给我找到诺葛龙,否则我还是没完没了,走!” 文青水找了两匹马,跟冷寒月一起离开了总督府,慢慢向孝陵方向去,一直到四周无人了,他才笑道:“寒月,还是你行,终于榨出仰止山庄这个地方了!” 冷寒月有点难以理解地道:“难道你以前对这个地方毫无所知?” “不!我知道有这个地方,也调查过它,但只知道是厂卫的金陵分支机构,没有去特别注意!” “为什么厂卫的分支机构就不必注意?” 水文青道:“东厂的司徒平和西厂的费楚天都不会有问题。 而内厂统领兼三厂总提调监督曹正琳是你父亲身边的亲信,他们或许喜欢弄权,但忠心却是可信的!” “这也不见得,曹正琳跋扈得很,我父亲私下谈起来,对他很不满意,要我特别注意他!” “曹正琳是个小人,手中有了权,总不免得意忘形,但是他那些权是虚的,你父亲一纸手谕,就可以立刻撤消他的权限,他自己也明白得很,你父亲是他真正的靠山,换了任何人掌权,他都不会比现在更得势,所以他绝不会有异心,这是权势运用,你不懂的!” “就是因为不懂,我才要问一问!” 水文青笑笑道:“那我就解释一下好了,你父亲从容他胡作非为,正是一种收拢人心的手段,历来一个身居高位的人君。都很难使所有的臣下满意的,信任一些人,就会疏远另一些人而致心怀怨恨,这种怨恨如果是集中在人君身上,那就很危险了,怨积日久,则生叛乱,所以一个聪明的人君,都要培养一两个权臣小人,让他们成为被怨恨的对象,来加重臣下对皇帝的忠心!” 冷寒月喔了一声道:“权臣弄权,是皇帝故意造成的?” 水文青道:“对了!就像一个地主,用一个十分苛虐的总管,对佃家们百般需索苛求,等到佃农们心中怀怨日深之时,地主只要撤换掉那个总管,就能使人心大快,把以前的怨恨一扫而空了,这就是治术,历来一个雄主,都会培养这样一个代罪的小人的!” 冷寒月道:“秦始皇时的李斯、赵高、汉武帝时的董仲舒,唐玄宗时的杨国忠,都是这一类的人了!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是的,你终于懂了!” “我父亲会这么阴险奸诈吗?” “权势的运用,有时必须如此,这倒说不上阴险奸诈,以仁道治国,只是说说而已,孔夫子会讲大道理,但他没做国君,并不懂得治国之道!” 冷寒月道:“我不喜欢这种手段!” 水文青道:“我也不喜欢,所以我生无食肉相,我之所以担任这份工作,是因为从我祖父开始,就受你们家知遇之恩,以图报答而已!” “文青;别这么说,是我家欠你们的,从我祖父开始,一直视你家为畏友,几十年太平无事,得力于你家太多了,从我祖父开始,对你家始终不敢摆出人君的架子!” 水文青正容道:“那是你家的想法,我家的人可不能作如此想,我家累世布衣,受知于府上,寄于重任而可以傲王侯,就凭这份知遇之德,也足可以使我们肝脑涂地,杀身以报!” “那是因为你们的行事的确令人尊敬!” 水文青道:“这些话都不必说了,到了我这一代,原是可以跳出这个圈子的,但我还是进来了!” “我知道,你是为了我,你对掌权弄势这一套完全不感兴趣,只是为了我而受委屈!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一大半是为了你,还有一半是为了你表哥的重托,基于我跟他的一份友情!” 冷寒月道:“文青,你非提他不可吗?” “他是个很好的人,你为什么不喜欢他!” “说不上来,我也知道他一切都不错,但从小就打心眼里讨厌他,他那个人没有一点感情,除了权势和利害,没有一点别的东西了,我奶妈的儿子,在他手下做事,犯了一点小错,硬被他推出去砍了头,我再三求他都不行!” “你是说尚保生?你不能怪他,尚保生犯的不是小错,是购误军机,你表哥派他来监督治河筑堤,他收受贿赂,擅改河道!” “那也没什么!堤防只是绕过一片田地,还是照样筑了起来,也没发生什么灾祸呀!” “可是那一绕,使堤防延长了十几里,耗费了国家几万民工,那还不说,河流弯曲绕行,使下游的堤防直接受流水的冲击,很容易溃决的,幸亏是发现得早,立刻加以修改了,否则去年一次大水,如果决了堤,后果就不堪设想了,寒月,这些利害你没想到吧!” 冷寒月低头道:“我倒是没想到那么多!” “所以有些事不能看表面的,你表哥不是没感情的人,尚保生还是他童年的游伴,是他最知己的一个朋友,杀尚保生,他比谁都难过,事后他到坟上去凭吊了几次!” “那是猫哭耗子,做给人看的!” “不!有一两回,他在半夜约了我,两个人去私祭,在我面前,他无须做作吧,所以我知道他是真的,但尚保生的确罪无可恕,换了我,我也非杀他不可!” 冷寒月一叹道:“我真不了解你们男人,一遇到公事就六亲不认了!” “寒月,这是职责所在,一个做大事的人,必须要公私分明,才能无伤无倚,使大家信服!” “做人到那个地步,还有什么意思?” 水文青笑道:“很没意思,但又非做不可,所以我才想跳出这个圈子,我认为与我的性情不合!” “但表哥却觉得很有意思!” “各人不同,他天生是适合这种工作的!” “我跟他合不来也是为这个,我做不到斩情灭性!” ( 重要提示: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. c o m 老域名,可以通过访问t x t 8 0. c c 备用域名访问本站。 ) “所以我们只适合湖山终老,办好了这件事,我想整个退出来,我跟你表哥说好了,他也同意了!” 冷寒月道:“我原来以为是他容不下你,把你挤了出来,所以才跟他抠气,既然你们说好了,我当然不会跟他再吵架,而且,我也非常讨厌以前的生活,到时候我跟你同时退出那个圈子!” “你父亲会答应吗?他把这个圈子交给你,就是要你便于控制的!” “我想没问题,这也是我们早就说好了的,十四岁那年,我迁出宫中,进驻到冷家庄,改变姓氏,决定了我冷寒月这个名字,我就跟宫中脱离了关系,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,就是方便我随时脱离!” “那就好,我们目前全力去探索仰止山庄吧!” 那个地方有什么特别注意的吗?” “仰止山庄虽是厂卫的分支机构,但不是公开设立的,对地方兵镇也没有那么大的钳制力量,可是马骐对诸葛龙居然如此畏忌,可知他怕的不是厂卫,一定另有股势力在控制着他,仰止山庄里可能会有答案!” “我们两个人的力量够吗?” “正面与仰止山庄作对是不够的,但我们只是去探探虚实,见机行事,相信没多大问题,真到需要人手支援时,我们自然会有人的!” “人呢!到了性命交关时,远水可救不了近火!” 文青水极有信心的笑道:“不会的,寒月,你可以信任我,至少,我不会拿你的性命去冒险!” 对他的守口如瓶,冷寒月只有恨得牙痒痒的,她是个很要强的女孩子,而且在那个神秘的权力圈子里,她也是最高的负责人,可是她最气的却是她对那个圈子了解并不多,两个重要的副手都有事情瞒着她,她的表哥如此,文青水也是如此。对她的表哥,她还可以发脾气,闹闹性子,对文青水,她却不敢,不仅是为了爱情,更重要的是文家是她唯一管不到的人。 马匹出了城门,渐渐进入紫金山区,仰止山庆在两里外就设了块牌子:“此系私产,闲杂人等禁止进人!” 冷寒月闷在肚子里的气终于找到发泄的对象了!吧的一马鞭挥去,把牌子击得粉碎! 水文青装作不知道脾气是发给他看的,笑笑道:“寒月,你的功力进步很多,一鞭碎木,我还没到那种程度呢,不过你还是省点力气,留着来打人的好?” “见人就打吗?” “以你冷女侠的威风,看见不顺眼的人应该伸手就打!” “万一打死了怎么办?” “出入此庄的人,都是罪该万死的,打死了倒没关系,不过这儿的人,还不容易被打死!” 冷寒月没有把这当作是警告,却以为是水文青看不起她,催马上前,跑出有里许,山林中闪出了两名汉子,拦在路上,张开了双手喝道:“停!停!你们是瞎子,外面写得明明白白,此地不准擅入,你们居然进来找死!” 冷寒月挥手一鞭击去,那汉子似乎没料到她如此蛮横,但反应却十分迅速,缩颈避过了那一鞭,探手就朝冷寒月抓去,口中还喝道:“好泼的婆娘,给爷们滚下来!” 冷寒月倒是没被他抓下来,马上一个纵身,拔空而起,躲过那一抓,跟着寒光下落,是她六月飞霜的宝刀出了鞘,那汉子望着自己光秃秃的一双手臂发怔,似乎难以相信对方在一招之下,居然能削断他的双掌。 直到伤处血如泉涌,他才大叫—声,痛晕了过去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天马 扫描,神龙令主 OCR,旧雨楼 独家连载 : 12 006 第 五 章恶教魔头 作茧自缚绝世佳人 颜毁心惊 另一名汉子也怔住了,多少年来,他们在此地唯我独尊,连到附近探望一下的人都没有,更别说是登门伤人的了。再说那个同伴的身手也算得上是一流的了,居然被人一刀斩断了双手,这还得了。 他回头要跑,冷寒月已喝道:“站住,你敢再跑一步,我就要你变成两截!” 那汉子知道她不会是恫吓,果然站住了脚,回头道:“你们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?” 文青水笑嘻嘻地上前道:“我们是从南京总督府里过来的,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!” “什么!你们是南京总督府来的,你们好大的胆子!连马骐自己来了,也不敢如此的放肆!” 冷寒月道:“马骐不敢我们敢,我们虽是从总督府过来,却不是马骐的下属,你们也不必拿出厂卫的牌子来吓人,告诉你,就算这是司徒平和费楚天的地方,本姑娘也不含糊他,你给我好好站立回话!” 一听冷寒月的口气,那汉子倒是吓呆住了,只有老老实实地站好了道:”姑娘有什么指教?” “有个叫诸葛龙的家伙,他是不是在这儿?” 汉子道:“在不久前才来到的,二位是找他的?” 冷寒月道:“我是找他算帐的,他在这儿最好,你去通知他一声,就说冷寒月找上门来了,叫他不要跑,否则我唯你们是问!” 汉子脸色一变道:“原来姑娘就是六月飞霜冷女侠!” “不错,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,想必也知道我找上了谁是很难逃得了的,你叫什么名字?” “在下叫王隐九……” “王隐九,你好象是费楚天手下的三档头,怎么从京中调到南京来了?” “姑娘怎么知道贱名的!” “因为阁下大名鼎鼎,在京师跟一个大官的女儿私通成孕,女的溜出来找你,你却避不见面,害得人家出家做了尼姑!” “姑娘明鉴,那个女的自己就不安份、早不知跟多少人上过床了,在下跟她好时,她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,她老子要招赘在下上门做女婿,才唆使她来找在下的,我岂能要这种老婆……” “人家可是三品京官,对你并不辱没!” 王隐九脸现不齿之色道:“那有什么用,他身为户部主事,性情又贪,被人拿住了小辫子,他是想搭上费老总的关系,替他摆平麻烦,才借机会赖上在下,费老总为了在下,只好帮了他一点忙,不过绝不答应在下做他的女婿,才把在下调到此地来!” 冷寒月冷笑—声道:“这么说来,费楚天对你倒是非常重视的喽,像这种机会,应该狠敲他一笔的!” 王隐九笑道:“姑娘既然明白,当然知道费老总不会白白放过他的,而且为了避开他的女儿,才把在下调开,说起这件事,在下才是被害者,在京中,在下常替费老总办事,何等风光,跑到此地来,却只是看门巡路!” 冷寒月懒得听他罗嗦,喝了一声道:“你既是费楚天有头有脸的手下,我就不怕找不到你,快进去通报此地的负责人,叫他把诸葛龙送出来!” 王隐九立刻回头走了,文青水一笑道:“寒月,你倒是很会找人,一下子就找到个肯说话的!” “我是恰好看过这个人的资料,因而记得一点!” “寒月,你要问他什么话,他绝不会隐瞒的,只是千万别发脾气,送他过来很不容易!” 冷寒月一怔道:“什么?他是你的人!” 文青水笑了一笑道:“我们这个圈子,总要在各处安插一些人的!” “你既然在此地有人,怎么还会弄不清此间底细?” “我就安插了这—个人,而且看样子他在这儿没有深入进去,刚才他已特别点出,他在这儿的地位并不重要,所以我的确是不明此间底细!” “这个地方究竟是谁在负责呢?” “孔依仁,退致礼部侍郎,以前是曹监的儿女亲家现在还替他在厂卫中负责!” “曹正琳是太监,那来的儿女亲家!” “他们不是攀姻亲,孔依仁女儿认了曹监做干老子,人家是巴结老曹的权势,如此而已!” “无耻,堂堂京官,居然跟太监攀上这种关系!” 文青水;笑道:“曹玉琳最喜欢这一套,看个女孩子漂亮一点,他就想收做干女儿!” “这老混球是什么意思呢!” “他没有别的想头,事实上他也不能有别的想头,他只是喜欢漂亮的女孩子,他本人无法有子女,弄个女孩子承欢颜色,也是聊胜于无!” “那他为什么不收干儿子!” “第一,干儿子没有干儿女可爱,第二,干女儿比干儿子娇小玲珑,着意可人,可以坐在身上撤撒娇,亲亲拍拍都很自然,他若是弄个大男人抱在身上,那多难看呢!” 冷寒月也忍不住笑了,她想到那个情景的确很滑稽。文青水笑笑道:“不过老曹那个人再坏也坏不到那里去,所以人家的女儿给她做干女儿都很放心,京中权贵,有一半是他的干亲家,有人还巴不上这个门路呢!” 冷寒月咬咬牙道:“无耻!下流!” 文青水一叹道:“其实京师更无耻更下流的事儿还多着呢! 你我也管不了这么多,还是打点一下精神应付目前吧,这个孔依仁恐怕不简单呢!” 说着他们的马匹已经来到一幢大庆院前面,那个王隐九已经等在门口见他们来了翻身道:“家主人有请!” 文青水抢上去问道;“孔庄主怎么说?” 王隐九道:“诸葛龙也在,对于冷女侠来访,很感到意外,庄主说,彼此间只是意外,趁着有几个好朋友在,大家做个和事佬,说和一下就好了!” 他很巧妙地把消息传出来了,文青水笑问道:“他的这些朋友够份量吗?要叫冷女侠点头可不是容易的事!” 王隐九道:“这个在下可不知道了,在下并不认识多少有来头的江湖人,但庄主的朋友,自然非比寻常!” 他的话也隐约点明了,王隐九的江湖眼皮子最宽;他不认识的人,必然是江湖不出名的,但他说得如此隆重,想必那些人一定大有来头。 文青水笑笑道:“有来头又怎样,冷女侠出身冷家庄,那个地方你总知道,又含糊谁来!” 这时一个中年人出来道:“老王,叫你出来迎接客人。你噜哩罗嗦些什么!” 王隐九笑道:“冷女侠是冷家庄的人,她对我的底细一清二楚,我惹不起冷家庄的人,问我话,我不敢不说!尤总管,你来了最好,客人交给你引进去吧!” 那个中年人一拱手道:“兄弟尤新贵,是仰止山庄总管,奉庄主命,特来迎近嘉宾!” 冷寒月冷笑一声道:“孔依仁好大的架子,自己都不出来,费楚天和司徒平都不敢跟我端架子!” 尤新贵一笑,只是一伸手道:“请!” 转身向前而去,文青水一拉冷寒月,示意她不必多说,进去瞧瞧再作道理,冷寒月低声道:“你又把冷家庄抬出来干嘛? 这个身份不能招摇的!” 文青水也低声道:“诸葛龙已经知道了,这个身份对他们不算招摇,我实际上是向王隐九打个招呼。叫他必要时召人来支援,这个地方似乎不简单!” “你的人能及时赶到吗?” “没问题,行前我已发出通知,只要一声信号,至少有六个人能在半盘茶时间内赶到!” “他们进得来吗?你的身份不就要暴露了?” “我用的人身手都过得去,有人指点着,绝对误不了事,我说出冷家庄,就是要他们以冷家庄的身份支援,不会影响到我的身份掩护的!” 听说有后援人手,冷寒月才放了心,胆气也壮了,她也深深地佩服水文青办事的精细与周密,在从事密探这个工作上,她毕竟还懂得太少。 终于走到了一所高厦之前,那个尤新贵回身在等候着他们,冷寒月不禁有点踌躇,像这样子孤身冒险赴会,她还是第一次,不免有些紧张,文青水却鼓励地看她一眼道:“寒月! 不管有多少危险,记住有我在你身边!” 这句话使她得到了无限的勇气与支持,挺挺胸,大步跨入厅里,那儿坐着四个人,主位上一个白发老人,想必是庄主孔依仁,破他旁边的无疑是诸葛龙,鼠目尖腮,一脸奸刁之相。 另外还有两个人都较为年轻。一个是文士,一个是带发的头陀。 冷寒月进了厅,招呼也不打,第一句话就是:“那一个是诸葛龙,给我站起来!” 诸葛龙与孔依仁是同时站起来的,诸葛龙没有去答理冷寒月,反而责问文青水道:“小文!你怎么会跟冷寒月在一起,跑到这儿来的?” 文青水道:“在下是奉了总督大人之命,陪伴冷女侠来找先生的!” “什么!马骐叫你来的?” “不错!先生未得总督大人的同意,擅自派人到冷女侠的住处去行凶伤人,冷女侠找上门来了,总督大人再三解释都没有用,只有叫我陪着来找先生说明一下了!” 诸葛龙神色一交道:“老夫在此地,也是马骐说的?” 文青水笑道:“先生常上此间来,这是谁都知道的事,总督大人不说,在下也找得到!” 诸葛龙怒声道:“马骡他不想活了!” 文青水道:“先生说这话就太没担待了,先生自己闯了祸,拍腿一溜,把烂摊子留给我们去收拾,我们也惹不起冷女侠,只有请先生自行处理了!” 诸葛龙怒声道:“老夫自己处理好了,一个冷家庄也吓不倒人,等老夫收拾掉冷寒月后,再找马骐说话!” 文青水道:“那是最好,总督大人说了。他的官做得好好的,犯不着惹那些麻烦,他也有专函拜上兵部刘大人,请先生另谋高就,先生也不必回总督府去了!” 诸葛龙冷笑一声道:“他倒想得好,凭他也能叫老夫卷铺盖走路,叫他试试看!” 文青水也冷笑道:“总督大人已经那样做了,他相信刘大人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,再说,总督大人这份前程是自己凭本事挣下来的,并不是尚书大人的特别提拔,更不是靠先生的关系,尚书大人推荐先生前去,忙没有帮上,麻烦都惹下一大堆,对这份盛情,总督大人实在难以消受!” 诸葛龙哼了一声道:“马骐敢讲这神话,若非老夫帮他居间协调,他这个总督早就垮台了!” 文青水居然也针锋相对地道:“诸葛先生,你太重视自己的身份了,总督大人说,不管你能为他搭上什么关系,人家重视的是他手中掌的权,既不是他马骐这个人,也不会是你诸葛龙的面子,因此他相信只要这个总督在干着,人家自然会重视他的地位,有没有你都一样!” 诸葛龙怒不可遏地叫道:“放他的屁!他也不照照镜子,凭他那块料……” 这时孔依仁说话了:“诸葛龙,该照照镜子是你,你太过份了,刘公请你到马大人那儿去是帮忙的,可不是要你去当太上皇的!” 诸葛龙一怔道:“孔老怎么这样说呢?”孔依仁道:“我不知道你和马大人是如何相处的,但你们宾主之间不怎么愉快则是必然的,你别忘了你只是个居幕的师爷,爬到主人头上去了,岂非失去了刘公当初一番推荐的雅意!人家当然要赶你出来!” 诸葛龙急道:“可是我每件事都是为了大局着想!” 孔依仁神色一寒道:“你说什么?” 诸葛龙禁住不敢再开口了,孔依仁这才向文青水道:“这位文老弟想必跟马大人关系非常密切!”“不敢当,在下只是马公子的朋友!” 诸葛龙冷笑道:“他还是马其美的好朋友呢!将来很有希望袒腹东床,成为乘龙快婿呢,所以他才死命巴结,只可惜总督这个位子不是世袭的,你再有心也轮不到你!” 文青水笑笑道:“总督没希望,但这个师爷却是自聘的,在下立等可即,所以在下对挤按走诸葛先生这件事,进行得更是热衷!” 诸葛龙怒叫道:“我说马骐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,原来是你这小子捣的蛋,你简直在做梦!怎么也轮不到你!” 孔依仁沉声道:“诸葛兄的话太多了!” 诸葛龙道:“孔老不知道这小子有多可恶,他公开跟冷寒月串通在一起,捣我们的蛋!” 孔依仁沉声道:“那只是跟你一个人过不去而已,跟我们有什么关系,你跟冷女侠作对,可不是我们要跟冷女侠过不去,你别把大家拖在一起!” 诸葛龙没想到孔依仁会突然撒腿的,一时张大了嘴,说不出一句话来,文青水与冷寒月也颇感意外。 孔依仁朝冷寒月一拱手道:“冷女侠,你是冷家庄出来的,老夫则是替曹总监管理一下金陵地面的厂卫业务,算起来都是替官家尽心!等于是自己人—般!” 冷寒月冷冷地道:“曹正琳是三厂的总监不错,但冷家庄自成一个系统,不在他管辖之下,可是你们却管到我头上来了,这是怎么说!” “没有的事,纯粹是误会!”’“三番两次,着人来暗算我,这也叫误会!” “女侠言重了,这都是诸葛龙一个人的事,他也不是存心跟女侠过不去.只因为女侠教训了马其英,他为求表现,又不了解女侠的渊源,以为只是一般的江湖人,因而才造成那种误会,这都是他的错了!” 冷寒月道:“假如我是一般江湖人,他就管对了?” 孔依仁顿了一顿才道:“可以这么说,厂卫之高,一则监督地方官吏有无不法情事,再者,也是保护他们,不受江湖人的干扰,冷家庄的工作不也是如此吗!以前有些不知天高地厚,的江湖人,竟闹到宫里,威胁到圣上,还多亏贵同门加以击退的!” “那可都是厂卫中勾结来的!” 孔依仁有点汕然道:“老朽不能否认有几个厂卫中人参与其事,那都是他们自作主张,跋扈行事,所以曹总监才另设内厂,监督他们行事,镇慑一下他们跋扈之风,江湖人是不能太放纵的,一定要他们尊重帝室与官家的庄严,女侠以为然否!” 给他这一说,冷寒月倒是没话说了,东西两厂由于吸收江湖人太多,份子良莠不齐,胆大妄为,凭势凌人,官宦大臣,无不受他们欺凌,甚至于还公然闯进了官内,因而皇帝才请由冷家庆训练近卫以阻,摆脱他们的威胁,而曹正琳也及时而起,推翻了前任总监张大用,另设内厂,用以监督东西两厂行事。 这上面是不能再做文章了,她只有冷笑一声道:“后来我已摆明了冷家庄的身份了!这个诸葛龙昨天又找了三个人上我的住处去施暗算,那又是怎么说!” 孔依仁道:“那是因为他再三失利,羞刀难入鞘,想扳回一点面子而已,女侠没受惊扰吧!” “伤了几个庵中的尼姑!” “这太该死了,如何能对无辜的出家人下手呢!” “对该死的人我不会轻恕的,三刀六断,尸首由总督门卫掩埋了,但是帐要找你们算的!” 孔依仁连忙道:“这是诸葛龙自己的事!” “说了半天,你不能替他担待!” “这个老朽只能表明自己的立场,却不能替他担待什么,女侠自己找他好了!” “你们厂卫也不再插手了?” “当然,厂卫与冷家庄是一家人,绝无为他出头与女侠作对的道理!” 冷寒月冷冷地道:“诸葛龙,你听见了!” 诸葛龙已经从孔依仁的谈话中了解到厂卫的态度,知道他们怕启怨冷家庄,不会再出头支持了,仍一挺胸道:“听见了,老夫一人做事一人当,不要什么人支持,老夫也未必怕了你!” “很好!老家伙,本姑娘就找你算帐!” 她习的是宫廷的刀法,没有什么过门的,完全是以杀伤为主,话落刀发,一刀就劈了过去! 诸葛龙没想到她说干就干,连招呼也不打一声,欲待退避,已是不及,幸好旁边的老道士替他挡住了一刀! 这个老道士一直默然不语,跟那个和尚坐在两边,闭目养神,恍若两尊神像。但他动起来,却也快速无比,冷寒月出刀时,他还没动作,但冷寒月刀迫诸葛龙时,他拔剑出鞘,居然及时架开了那一刀。 刀剑交加,火光四冒,冷寒月居然被震退了一步,厉声道:“老道!你也要插一份!” 老道土淡然道:“本师乃方外人。本不理官场是非,但与诸葛龙施主乃多年至交,不能眼见故人受人欺凌!” “很好!老道,你敢伸手架梁,总是有点来历的,你报上个名号来本姑娘一并接着你!” “本师梵净山练气土萧圣,人称长乐仙!” 冷寒月一怔道:“贵州梵净山的天火教主!” 这些名单是大内秘录,冷寒月不经意地叫了出来,众人都为之一震。萧圣怔然道:“女菩萨认得贫道?” 冷寒月叫出了口,心中颇为后悔,干脆豁出去了道:“本姑娘是冷家庄出来的,对三山五狱的牛鬼蛇神,岂有不知之理,孔庄主,天火教在黔中妖言惑众,图谋不轨,早经黔国公沐世荣呈报在案,你却包庇妖人,这是怎么说?’’孔依仁脸色微微一变道:“沐公世镇云贵,对民情却颇多隔阂,萧教主在焚净山施药济世传道,信徒颇众,并无不法情事,老朽正准备禀奏宫中……” 冷寒月道:“沐公掌握了许多天火教官民的证据,你却说他们没事,你自己负责去!” 萧圣因为冷寒月识穿了他的身份,自动舞剑进击,另一个和尚也一摆月牙铲,上前夹攻了,意图将她放倒下来。 文青水倒是真的着急了,他听说对方是梵净山的妖人萧圣,已感不妙,这个和尚与萧圣一伙,想必也不是易与之辈,连忙抽剑架住了那一铲道:“大师父是方外人,何必介入人间是非!” 和尚淡淡地道:“人在江湖,身不由已!” 文青水道:“那倒也是,请教大师法号!” 和尚顿了一顿道:“僧家雷火!” 文青水讶然道:“原来是八大天王之首,大师不在小西天享清福,怎么有兴趣到尘世小住了?” 他心中的震惊,远甚于他的表面,因为这个和尚的来历更大,他所住的小西天雷音寺,是霸居了秦中的一座古刹,有八个伙伴,号称八大天王,公然打家劫舍,形成绿林道上最大的一股势力。雷火天王还是那句话:“人在江湖,身不由已!” 但这句话倒也算得了回答,说明了一切,冷寒月道:“孔依仁,你是厂卫在金陵头子,可是却跟这些人来往,你最好有篇话解释!” 孔依仁脸色一动道:“老朽不是姑娘的下属,也不必向冷家庄作什么解释吧!” 冷寒月冷冷地道:“我也不要听你的解释,只是要你为曹正琳想好—篇言辞来对我解释,冷家庄管不到你们,总还有人能管到你们的!” 萧圣狞笑道:“有,阎王老子管住任何人,你们上那儿去告状好了!” 孔依仁大惊道:“道长万不可在此地杀人!” 萧圣冷笑道:“不杀他们,这两个小辈已知道我们的身份,麻烦可是你孔庄主的!” “这个老夫自有解释之词!” 萧圣笑道:“怎么解释都没有用的,贫道与雷火天王都是你们厂卫要捉拿的对象,你没理由跟我们混在一堆的,你也别打那个脚踩两条船的算盘了!” 孔依仁急得直搓手,萧圣的一枝剑又迫上了冷寒月,雷火天王的月牙铲被文青水缠住了,四个人分成两堆,杀得昏天黑地,冷寒月的宝刀虽厉,但因为对手太强了,她被逼得守多攻少,勉强尚能维持而已。 倒是文青水的一枝剑,与雷火天王战得不相上下,这使得雷火天王很惊讶地道:“诸葛龙,这小子是从那儿蹦出来的,手底下还真不含糊!” 诸葛龙道:“他是马其英邀回家的朋友,人有点小聪明,手底下并不怎么样呀!” 雷火天王怒道:“不怎么样,你来跟他对对手看,要是你能走过二十招,本师就把脑袋割下来,诸葛龙,你跟索天彪居然还能并称天府二狐,依我看你连头猪都不如,所以才在马骐那儿弄得一团糟!” 诸葛龙不敢作声,他也看出文青水的剑艺高明,只有狠狠地道:“这小于装佯的本事不小,他投身到马骐那儿,一定另有目的的,大师千万别放过他!” 雷火天王怒道:“你现在来说这些有个屁用,有本事你自己下来收拾他!” 孔依仁也道:“诸葛龙,你对这件事要负完全责任,马其英依仗父势在外胡闹,你让他叫人宰了好了,要你多什么事,去捅下这个马蜂窝!” 诸葛龙也道:“孔老,纵容马骐是你的意思,为的是叫他必须依赖我们才得自保,我只是照你的方法做,出了问题,你却推到我的头上来了!” 孔依仁怒道:“不错,方法是我想的,但你在执行时也得酌情而为,不是要你胡天黑地的乱来一通,把我们大家都扯出来,尤其是已经知道是冷家庄的人了,你还是去撩上一下这不是自我麻烦吗?” 诸葛龙抗声道:“马骐一听到冷家庄三个字,已经有了退意,我要是也跟着软下去,那不是证明我们也怕了冷家庄,弄得前功尽弃了,我跟冷寒月没有任何过节,也不是非要跟她过不去不可,我何尝不是为了大局,几次失利,我把手下的精锐丧失殆尽,不得已才向你们求援,你却在这时候过河拆桥,莫非真以为我好欺负!在天府的地位,我并不比你低,也不由你管辖,你凭什么对我大呼小叫的,摆出一付太上皇的嘴脸来!” 孔依仁一沉脸道;“诸葛龙,你要这样说,老夫就好办了,老夫目前的立场很超然,两不偏倚,你们要解决私人问题,最好换个地方去!来人!” 厅后转来一列人来,都是劲装武士,孔依仁用手一指道:“把他们双方隔开!” 那列武士不仅年轻力壮,而且个个身手不见,得到指令后,各摆兵刃,一哄而前,很快就把人隔成了两边! 萧圣怒道:“孔庄主,你是什么意思?” 孔依仁淡淡地道:“没什么意思,老夫目前的职责,无法帮你们与冷家庄作对。站在江湖道义上,也不能帮冷家庄对付各位,只有置身事外,请你们换个地方解决!” 诸葛龙大感意外地道:“孔老!你对天府如何交代?” 孔依仁道:“老夫不知道什么是天府,只是认识几个朋友而已,接待你们,也是看那几个朋友的面子,老夫自会向他们解释,你们请吧!”诸葛龙大感意外,开口要说什么,萧圣却沉下脸道:“走就走,咱们难道还要靠他保护不成!” 孔依仁冷冷地道:“萧教主,依老夫的职责,该留下各位的,老夫已放足了交情,希望你们也别叫老夫为难!” 萧圣怒道:“你敢!” 孔依仁道:“萧教主,别说这种话,老夫没什么不敢的,别说是留下你,就是剿了你的梵净山,老夫也只须一纸照会而已,厂卫有调动地方大军权利的,希望你放明白,不要逼老夫做出不讲交情的事!” 这个人倒果然是个人物,说翻脸就翻脸,萧圣给他弄得下不了台,也正想变脸发作。 雷火天王道:“孔庄主也有为难处,他不留下我们已经是够人情了,老萧!走吧,诸葛龙,这次的事情你的确犯了大错,咱们出手帮你更是不该,但已经做了,也别无选择,还是走吧!” 萧圣看看那一列武士,再看看孔依仁的脸色,倒是不敢再说什么狠话,一言不发,掉头就走,诸葛龙忙跟在后面,雷火天王居后,倒是向孔依仁打了个问讯才离开。 等三个人都出去后,孔依仁才向冷寒月道:“冷姑娘,谢谢你赏脸,只要你们走出本庄范围,你再怎么对付他们,老朽都不加干预了!” 冷寒月道:“你为什么放他们走!” “因为老朽看出凭两位的能力还留不下他们!” “但是你有人,你也有这个能力的!”’“不错!老朽有能力留下他们,可是这三个人背后的势力太强,老夫惹不起,只有置身事外了!” “男阿是你的职责,这些人都是朝廷有令通缉的要犯!” 孔依仁道:“冷女侠,厂卫的职责是捍卫京城的治安,缉捕逃犯,老朽可以管,也可以不管,那是地方的职责,但老朽之所以不管,自然有不管的理由。这理由老朽自会向曹总监陈说,却不必对姑娘说明!” 冷寒月在文青水眼色示意下,心中自然明白,除非自己揭晓真正的身份,否则是无权过问的,冷家庄是训练近卫的机构,本身独立,不受谁的管辖,但也无权管制什么人,只有一个人有权过问,那就是冷寒月的表哥,嘉亲王嘉伦,冷寒月的地位犹在嘉伦之上,但那是— 个秘密,不足为外人道也。 所以,她改换了话题道:“所谓天府又是怎么回事?” “姑娘难道一无所知?” 冷寒月道:“知道一点,但不够详细1” 孔依仁狡绘地道:“老朽所知也不多,只知道他们是一个庞大的组织,这个组织的势力很大,有地方兵镇,朝中大员以及许多江湖上黑白两道的有力人士,结为朋党,目的在把持权势!” 孔庄主是天府中人吗?” 孔依仁笑道:“他们以为是,但老夫实际上却不是,这个答复能令冷姑娘满意吗?” “不满意,我希望知道更确实一点!” “那也没办法,老朽只能说到这儿,对这个组织,老夫所知无多,相信也没一个人能真正知道!” “马骐是这个组织中的人了?” “那是诸葛龙连系的,多少有点关系,老朽所知仅是如此,姑娘想进一步知道详情,最好还是问诸葛龙去!” “你把他赶走了,我上那儿找人去!” 孔依仁笑道:“冷家庄的人不会单独行动的,姑娘一定会有人盯住他们的,相信不难找到他们!” 这老儿的口风很紧,怎么也套不出他的话来,冷寒月只有悻然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还有人!” 孔依仁道:“诸葛龙手下的那些人并不是饭桶,却在姑娘的刀下一一授首,照老朽的估计,绝非姑娘一人之力所能办到,想像可知姑娘另有帮手!” 冷寒月气得不再问了,拖了文青水也出了仰止山庄。 走出了仰止山庄后,冷寒月道:“上那儿去找诸葛龙?” 水文青却凝重地道:“现在已不重要了,有那一僧一道为之翼护,靠我们二人之力也奈何不了他!” “那就算了不成?” “自然不能就此罢手,孔依仁语焉不详,我却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,他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,有那些人,以及目的何在,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,能够集官方与江湖的势力于一炉,还把厂卫也拖了进来!” 冷寒月道:“孔依仁不是说了吗?他们形成朋党,不过是为了便于揽权而已,这是司空见惯的事,反正我们不想跟他们争,去管他们干吗?” “不,他们延揽的对象已经及于地方军镇大臣,那就不可以等闲视之!” “这也不过是马骐之流一些没担待的家伙而已,真正有气节有操守的边师重镇,不会跟他们同流合污的!” “寒月,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,他们还拉拢了不少江湖大豪和成了名的杀手,这个现象很不寻常!” “几个声名狼藉的江湖人不足以成事的,真正的大权还是在于军镇,京师的禁军在表哥手中,他的忠贞不会有问题,那已经是一半的实力了,另外三关十六州,十九处兵镇中,至少有十个以上全是风骨嶙绚的忠贞之士,不怕他们能作怪去!” 水文青摇头一叹;冷寒月:“难道我的分析不对,这可是根据我手上的秘密资料所做的结论,绝对正确的!” 水文青道:“你掌握的资料不错,只是你没有考虑到一个严重性,万一那些将帅们遭人刺杀了呢?” “谁有那么大的胆子?” “这是非常可能的,只要有几名杀手,有人掩护,寅夜入辕,可以不知不觉的取走将帅的首级!” “杀死了主帅,大权也不会落入他们的手中。” “主帅出缺,副帅入替,如果细心安排,并不难将大权抓过来的!” “笑话!我就偏不照他们的安排!” “你另派一个,他们再杀一个,一直杀到他们自己的人上台为止,再说,主帅也不是随便派个人去就能接替的,这些处心积虑的安排,的确十分可怕!” 冷寒月一听也皱起眉头道:“那该怎么办呢?” “最好的办法是你回京师去,把情形告诉你表哥和你父亲,由他们拟定一个对策,我在外面深人调查!” “不行!要回去我们一起回去,你别想把我一个人赶走,我这次是下定决心出来找你,根本没打算回去的!” 水文青一叹道:“我也知道你不肯回去的,再说,你虽是大营中的最高主脑,但手下人对你完全陌生,大部分的人都没听说过你,所以你还是留在这儿帮我的忙吧!京师方面,我另外派人去连络!” 冷寒月高兴得紧紧地挽住了他道:“只要你不赶我回去,你说什么都好!” 她兴奋得就像个穿了新衣服的小女孩,这时若有人看见了,断难相信她就是那冷得怕人的六月飞霜。 水文青又是一叹道:“不过跟我在一起会很危险,也会很辛苦,你恐伯会过不惯!” “我过得惯的,在出来的日子里,我过得很自在,比宫里舒服多了,那个地方冷冰冰的,活象个大监狱!” “你在宫里的日子已经过得很自由了,比起别的人来,不知自由多少倍,你可以随意四处走动,可以高兴自由出入,连你父亲都没你舒服!” “但是我仍然不习惯,规矩太多,禁忌太多,又太寂寞,找不到一个可以聊天的人,尤其是你走了之后,我更没有办法生活了!” “你身边随时有几十个人侍候着,你说什么都没人敢违抗,怎么会没人聊天呢!” “我要人谈话,要人跟我抬扛,给我钉子碰,不是要那些唯命是从的人!我要人喜欢我,不是要奉系我,捧着我!” “天下没有人喜欢碰钉子的!” “那你终于看见一个了,我就是!” 水文青叹了口气道:“好吧!你喜欢找罪受,喜欢找刺激,吃了苦可别怨我!” “绝不怨你,事实上我觉得这种生活有意思得很,尤其是跟你在一起,再苦我都不在乎!” 水文青只有摇头了,心中还是十分感动的,他知道这个金枝玉叶的高贵女郎并不是真喜欢这种生活,完全是为了自己才受这些委屈。 他们找了一所客栈住下,要了两间相邻的客房,日子过得很逍遥,白天,他们并骑畅游金陵的名胜,夜晚,他们睡得很早,但是都没有睡在自己的屋子里,水文青另外又租下了一间屋子,那才是他们爱的小巢。在那度过了无数个缠倦的美梦。 这所客栈是水文青手下人特别开设的,这所院子更是特别设置的,床底下有暗道通到另一所屋子。 冷寒月不明白这么做的用意,水文青笑道:“那是捕狐的陷阱,我在等诸葛龙再来找我们!” “他还会再来吗?” “一定会的,他们离开了仰止山庄后,并没有离开金陵,只是不知道躲到那儿去了?” “你的人不是一直盯着他们吗?” “没有盯住,那三个家伙也不简单,离开仰止山庄后,在闹市里转两个圈子,就失去了综迹了!” “会不会悄悄离开了呢?” “我知道还没有,因为他们有时还偶一出现,而且还到马骐那儿去过,跟马骐吵了起来,马憩这次对诸葛龙很不客气,也表示了相当的不信任,诸葛龙摆下了狠话,说一定要摆平了我们给他看!” “你怎么知道这些的?” “马其美悄悄来通知我的!” “你们什么时候见面的?” “每天黄昏晚饭以后,她总会来找我盘桓一个时辰!” “这位总督千金似乎对你很倾心!” 水文青微微一笑道:“她是为她的父亲而热衷,这个女孩子对权势更为倾心,她是在用美人计来拉拢我,要我为她的老子卖命!” “文青!别说得这么难听!” “是真的,她说得很坦白,说她很喜欢我,但是绝不可能嫁给我,他父亲已经答应了兵部刘尚书的联姻之请,把她嫁给刘尚书的第三个儿子!” “那是个白痴,听说已经二十多岁了,还跟个三岁小孩子似的,每天要奶妈带着睡觉,三天至少要尿两天床!” “是的!她也告诉过我了,所以她说嫁了过去,也不会影响我们要好!还是可以继续暗中来往的!” “这个女孩子真不得了,怎么会打这种算盘的!” “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!所以我跟她在—起,心中毫无愧疚之感,她在利用我,我也可以利用她!” “你们要好过了没有?” “搂搂抱抱是有的,肌肤之亲则尚未其时,她要等出嫁之后再给我,”怕刘尚书知道了不高兴!她父亲的功名全得力于刘尚书!” “那个白痴什么都不懂!” “你错了,白痴在有些地方可不痴,刘家的丫头仆妇都被他沾过了!” “不是每天还有个奶妈带着他睡吗?” “是的,那个奶妈自小照顾他的生活,为他安排一切,包括跟女人上床在内,所以新妇是否完壁,瞒不过那个奶妈的,马其美一定要保留处女之身到洞房之夜!” “这算是什么生活,连新婚之夕都要有人在旁边看着!” “这也没什么,很多大家干金在出嫁时什么都不懂,却是带个陪房丫头在一旁侍候的……” 冷寒月听得很有意思,还想问下去,忽然床头一个小铃轻轻地响了,水文青笑道:“狐狸入陷阱了,我们从地道里回到房间去吧,记住,出手要狠,一下子就解决掉!” “不留个活口吗?” “不必!来人多半为杀手之类,情急反噬时会更危险,活口由我来留好了!” 两个人很快地穿好衣服,分别由道中回到自己的屋子里,冷寒月的屋子里已经有人进来了正站在床前。 来人很大胆,想必自传着艺高,居然拿着烛火,去照床上的人。 水文青的安排十分周密,床上有一具假的人,是用白瓷烧就的脸形,套上假发,望之与真人无异。 来人由侧影上看清是冷寒月后,才以右手的长剑猛地砍落下去,剑刃触在瓷胚上的感觉毕竞有异,那人发觉不对,却已来不及了,床下一道寒风过处,那个人拔体后旋,身子弹出了床外,却把一双脚留下在地了。 冷寒月跟着追了出去,‘那个断腿的人已痛苦地坐在地下,赫然正是天火教主萧圣。 冷寒月不放松,再度运招进击,萧圣人坐在地下,却并没有失去战斗能力,仍然可以挥剑招架。 另一边的水文青也仗剑跟雷火天王杀到了庭心,雷火大概比较慎重,没有受到暗袭,自然他的偷袭也没成功,两个人都是完好无损地杀成一团,战况颇为激烈。 萧圣因为断了双足,举劲不便,招架上颇为吃力,急得大叫道:“法兄,快上来帮兄弟一把,兄弟不慎,着了那妖女的暗算,断了双足!” 雷火天王暴燥地道:“诸葛龙那王八蛋简直该杀,他说这小子技艺平平,可是洒家跟他交手两次了,才发现这小子贼滑得紧,洒家几乎着了他的道儿!” 萧圣道:“别去管那些了,今天咱们算是栽了,法兄也别去理会伤人了,快过来帮兄弟一把,脱身为要!” 雷火天王奋起神威,一连几铲把水文青杀退了几步,抽身转到萧圣身边,萧圣也忍痛支着一双秃脚站了起来,他是齐足踩处被削断的,人矮了一截。雷火天王看了皱眉道:“萧兄这样子怎么能行动呢!”’萧至咬牙道:“不能动也得动,总不能留在这儿,束手待毙,等这两个小辈来宰我不成!我先撑着,等离开了这边再说,早知道该带两个人来的!” 水文青哈哈一笑道:“早知道你们会受伤就不会来送死了,这种事后有先见之明的话少说,我也不知道你这个天火教主是怎么干上的,若凭你手下这点能耐,你创的那个教该称为生火教才对!” 萧圣明知道这小子口中没好话出来,但因为没听懂,仍然忍不住问道:“小子!你这是什么意思!” 水文青笑道:“天火燎原,势子何等猛烈,那有你这等窝囊法,凭你那儿手劈柴架势的剑法,只能在炉下生火,所以我说你改称为生火教主为佳!” 萧圣差点没气晕过去,厉声叫道:“小子,你记住好了,本师若不生把火,活活地烤熟了你这头猪,本师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!” 水文青笑着道:“老贼,那你这畜生就做定了,因为你今天就逃不了活命去!” 萧圣愤怒无比,却一无办法,雷火天王道:“老萧沉住点气,酒家来断后,咱们先撤出这个地方,到了外面,你忍住点疼就可以先脱身了!” 月牙方便铲舞起一片轻幕,倒是把水文青与冷寒月都隔住了,冷寒月不甘心叫人跑了,拼力上前要去追杀,水文青却笑道:“他跑不掉的,我们只要合力缠住这个和尚就行了!” 但是冷寒月见萧圣已负痛跳上了墙头,横刀追了过去,洒出一片寒光,刀风轻绝,雷火天王也拦不住,月牙铲势略顿,己被冷寒月冲了过去,忙挥铲追击,却又被水文青发剑挡了开去。 冷寒月跟着跳上围墙,宝刀挥处,竟然又是六月飞霜那一招杀手,寒光一闪,萧圣的身子又分了家。拦腰被扫为两截,不过这个妖道在临死之前,也来了一手反噬。 他张开了口,喷出一股烈焰,那是一种烈性的火药溶于酒中,隐藏于丹田之中,再以内力喷出,这也是天火教中的秘技,这个教盛行于苗疆,就是以一些奇技异能来蛊惑无知愚民的。 口中喷火虽是仗着药物。但也是靠着真正的内功为底子的,尤其是拼死前最后的一番挣扎,更是全力施为,威力也分外惊人,冷寒月躲避不及,只有举手以袖护住了脸部,身上被喷了正着,立即起火烧了起来,疼得她就地乱跳,口中也大叫道:“水!水!” 雷火天王见萧圣身死,也无心恋战了,虚晃了一铲,回身拔起在墙头上,正待离开。水文青奋力掷出手中长剑,疾劲如强矢,一下子从他的后心穿透过去,雷火天王的身驱朝外跌了出去。 水文青不去看他的死活,急急地来到冷寒月身边,但见她已在地下翻滚压熄火苗,但是着火的地方太多,而且那是黄磷溶于酒中着火,极易燃烧,压熄之后,一引及着,幸好近处就有一口大荷花缸,贮着半缸水,种着荷花,缸很大,文青水抱起冷寒月,迅速侵入缸中,把整个人都没了下去,火才熄了下去。 冷寒月被提上来时,由于冷热交攻,人已昏了过去,幸好水文青是懂得医理的,先把她抱进屋中,审慎地脱掉了衣服,点亮了灯,检查了她身上的剑伤,有十几处,却已发了红,还有一两处则是连皮都灼焦了。 他的行囊中倒是百物俱全。先是喂了她几颗拔毒保心丸,再细心地为她敷上了油膏。 冷寒月慢慢醒转后,全身像火一般的烫,而且口中频频地呼着:”水!水……” 水文青心中一沉,这是他最担心的事,全身发烫,神智不清,这是热毒攻心之象,萧圣所喷的烈火中,一定还渗杂着火毒之剂,寻常的灼伤他治得了,但是这一类的火毒,他就没办法了。 等了足足有五六个时辰后,冷寒月的神智总算回复了清醒,软弱地望着他:“文青!我又给你增加麻烦了!” “寒月!别那么说,你是为了我才出来的,否则你怎会遭受到这些磨难,身上的感觉如何?” “好像还是在被火烧着,那个妖道还真厉害,临死前还能喷出那一口毒火!和尚呢?” ’“圆寂了,被我一剑穿心,送上西天去了!” “我真差劲,看来我的武功比你还是差上一截!” “那也不见得!你只是交手的经验欠缺,而且运气差一点,遇上了一个扎手货,萧圣在赞净山创立天火教,手下有教徒弟子近千人,教民数万人,他还兼擅各种奇技异能,是西南第一号大魔头,幸亏你一刀断足,先使他受了伤,否则我们两个加起来仅不是他的敌手!” 冷寒月明知道这是安慰自己的话,但依然甜蜜地笑了笑道:“我伤得狠厉害吗?” “不轻!但是不会送命,你放心!” “我倒没有什么不放心的,我觉得胸口和肚子上痛得厉害,不知烧成什么样子了!” 她探头看了一下,但见胸前和小腹处都是焦焦红红的皮肉,而且还在渗出黄水,叫了一声,又昏了过去:水文青忙伸指戳在她的人中上把她救醒过来道:“寒月,不过是些皮之伤,看你吓成这个样子!” 冷寒月咬牙道:“我知道这要不了命,死我倒不怕,可是身上留下那几块疤,我宁可是死了的好!” “傻孩子,那有什么关系,别人又看不见!” “别人看不见,你可看得见!” “我看见有什么关系,难道我会嫌你不成!” “不!我就是不要你看见,文青,你告诉我老实话,这些地方是不是一定会有疤!” 她的态度很认真,水文青也知道不能骗她,只有道:“萧圣的毒火中另有花巧,灼伤几处,免不了皮肉会溃烂,大概无法平复如初!” “绝对没办法补救了?” “目前我的能力只能把溃伤治好,等你能够行动时,再到姑苏虎丘山去,那儿有一位名医叶天生,可以为你把肌肤回复到原状!” “那我们现在就去!我可以行动!” “寒月!你别开玩笑,你现在怎么能动?” “不能动我爬也要爬了去,看了身上这付怪样子,我会忍不住发疯,很可能就会拉刀杀了自己!” 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,水文青对她了解很深,知道怎么劝她也没用的,只有叹了口气道:“叶天生那个人医术精绝,脾气却很大,轻易不给人治病,我跟他交情还不错,由我去请他来,大概没问题,可是我不能离开你!” “为什么?我只是身上皮肉之伤,不影响行动!” “可是你不能穿衣服,受伤的地方不能碰,否则越扯越大,我走了,找别人来照顾你,你一定不肯干的!” “那就找两个女的来照顾我好了!” “平常是可以的,现在可不行,诸葛龙又折了两名好手,一定不会死心的,他若是再遣人来,又该怎么办?” “那我就跟你一起上姑苏去,好在这一路上有水路可达,坐船儿到,然后再换车子!” “问题是你不能光着身走路呀!” 冷寒月道:“找条大船,我可以坐在软轿里由人抬上船去,文青!你一定要立刻想办法,像这个样子,我多忍一天都没办法,我求求你,送我去好不好!” 水文青看她的意志十分坚决,只有一叹道:“好吧!我来想办法,尽速送你上路,但你可一定要听话!” 冷寒月点点头,眼中流下了眼泪,这使水文青十分震动,因为他从没见过冷寒月流泪,这个女孩子一直都是十分坚强的,这件事对她一定打击很深了。 行动很不简单,但水文青还是有他的办法。在一个深夜里,他把冷寒月全身涂满了油,裹上了一幅轻绸,抱着她轻悄地离开了客栈,不远处早已停着一辆马车,上车后直驶江边,又上了一条准备好的大船。这一切已经十分周密了,只是仍然未能避开有心人的监视与追踪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天马 扫描,神龙令主 OCR,旧雨楼 独家连载 : 12 007 第 六 章水底冤魂 魂命换颜青楼雅妓 冷冷冰冰 船启航后幸好遇着了顺风顺水,船行很快,那条船也十分平稳,冷寒月可以行动,但是她身上被火烫的地方都起了水泡,一碰就痛得要命,所以她不能穿衣服,只有整天关在船舱中,身上涂着一层油膏,这份罪是够她受的,若不是水文青在旁绍心地照料着,照她的脾气,早就拔出刀来,一刀结束自己尽管心情坏到极点,神情也闷然不乐,但她的性情却变得十分和顺,不像以前那么任性倔强了,水文青说什么,她都乖乖地听着。 由于腹背都起了水泡,她不能躺下来睡觉,只能盘膝坐着养神,水文青怕她寂寞,只有陪着她说话,告诉她一些不知道的见闻,话说完了,只得挖空心思,想新的话题,甚至于把外面坊间听来的许多笑话也转述给她听,那当然是连荤带素,五味俱全,听得冷寒月满脸娇红,但是又爱听,连声催着水文青多讲几个。 水文青笑道:“寒月,真不得了,有些女孩子才听到一半就害羞跑掉了,那有你这样子赖着听不完的!” “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,你能说出口,我还不能听?” “我不同,我是个男人! “可是你的那些笑话,有些是专为打趣女孩子的,说给男人听可没什么好笑,你们也不是光为说给男人听的!” “那是在坊间娼窑,跟那些欢场女子调笑时说的!” “她们听了不会不好意思吗?” “怎么会呢!大部分还是她们说给我听的!” “这一定很有意思,那天你也带我去逛逛!” “伤要上那个地方去?” “难道去不得吗?” “不是去不得,而是去了没意思,那是女人取悦男人的地方,你去取悦谁呢?” “取悦你,这总可以吧!” “要取悦我,何必要上那儿去,要称去取悦别的男人,我可没这么大的度量!” 冷寒月忍不住笑了道:“你们男人真自私,自己到那儿去花天酒地,却不肯让自己的女人去散散心!” “女人在那儿是为了赚钱,可不是散心,不管什么样的客人,也不管是否喜欢,都得扮起笑脸应付,这可不是散心,而是一种痛苦!” “可是总也会遇上一两个看起来顺眼的客人吧!比如说像你这样,那不是很快乐吗?你在那儿一定很受欢迎!” “这倒不假,姐儿爱俏,钨儿爱钞,我在声色场中既肯挥霍,年纪也不大,人也不算丑,总是沾点便宜的!” “你也常去那种地方吗?” “常常去,那是为了工作,犬马声色场中,是消息最流通的地方,很多人尽管平时守口如瓶,但到了那个地方,得意之下,总难免会漏出一些风声……” “你不必解释,就是为了享乐而去,我也不会吃醋的!” “寒月,你实在很怪,没有—个女人喜欢自己的男人上那冲地方去的!” “那或许是因为我出身在宫中之故!” “这有什么不同吗?” “有的。在宫中只有我父亲一个男人,却有一大堆的女人,谁都知道不可能一个人独占那个男人的,假如她们喜欢争风吃醋,表现得太不堪,只会到处树敌,连唯一的男人都将失去了,我父亲有两个妃子就是为此而饱受冷落,所以宫中出来的女人都不会吃醋的,她们都必须学习温柔、慷慨。才能取悦我的父亲!” “这么说来,求一个理想的伴侣,应该到宫中去找了!” “是的,只不过宫中的女孩子并不多,不是人人都求得到的,所以……” “所以我能得到一个实在是我的运气!” “说对了,所以你应该多加珍惜才是!” 两个人相对哈哈大笑起来,但就在这个时候,门上响起了必剥的叩门之声,水文青问道:“谁?” “是小的许老大!” 冷寒月皱眉道:“这家伙真讨厌,不早不晚,偏就在这个时候来罗嗦!” 水文青道:“许老大是这条船上的船主,也是个很靠得住的人,没事不会来随便打扰的,你避一避!” 冷寒月只好躲进帐子里,许老大进舱来道:“公子!后面的小船增加到三条了,小的特来禀报!” “三条船都是一路的?” “是的,前一条跟了我们两天一夜,后面的两条是昨天才追上来的,三条船首尾相接不超过两丈!” “不会是恰巧同行吗?” “不太可能,因为那是三条快舟,不适合长程行驶,现在三条船都跟了我们一整夜,想必是为了我们!” “船上有多少人?” “十个,不过六个是驾船的水手,所以真正追下来的是四个人,其中有一个老头儿!” “那恐怕是诸葛龙自己追下来了。” “小的不认识请葛龙,不过照公子所说的形貌,多半就是他,只是他在那群人中,似乎不是主要的地位,为主的是一名中年妇人。” “知道是谁吗?” “不知道!不过这个中年妇人,似是很有权威,所有人都要听她的,另外的两个人倒是认得的,是兄弟两个,老大叫分水鱼毕珍,老二叫逆水鱼毕奇,是长江的水上大豪,设寨焦山,水上功夫精绝! 水文青眉头微皱道:“是这哥儿俩,那倒是不好弄,他们若是由水中过来动手脚,恐怕不易应付!““这一点请公子放心,小的船上有六名水手,每个人水里功夫都还来得,不怕他们在水中捣鬼!” “许老大,我知道你的手下弟兄们水中功夫了得,但是毕氏兄弟成名多年,不全是仗着水性,他们的武功也是江湖上的顶尖人物!” 许老大微笑道:“小的知道,在岸上,小的不敢说大话,但是在水中,小的有把握不让他们接近木船一丈,小的这些弟兄们终年在水中讨生活,总有一些自卫之力的!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。你出去继续监视吧,我想他们大概是水中先开始攻击的成分居多,我们这边有个病人,她受了火伤,可不能沾水的!” 许老大答应着退走了,冷寒月从帐子里出来道:“这个许老大也是我们大营中的人?” “是的,不过他是我私人所建的班底,名册不载于大营之中,所以你不知道!” “你还有所谓的私人班底!” “是的,那是你父亲特许的,我和你表哥每年各有三十万两的特支费用,就是培植一批私人的班底,作为一些特别任务时的助手之用,所以连你也不知道!” “文青,我倒不是争权,我只是替这些人抱屈,他们虽是替你私下出力,但实际上也是为朝廷,理应有所报酬的,没有一个正式的名份,将来如何酬报他们!” “他们的酬报是有的,朝廷允许我授以三品以下的军功前程,但必须在他们效力十年之后,因功而受职,他们的名册和功绩记录由我负责登载,藏于一口铁箱之内……” “假如你有个什么意外呢!他们不是白忙了!” “也不会的,有一个人专门保管那口铁箱,假如我们有了意外,那口铁箱就会呈送到你父亲那儿,他有特制的钥匙可以打开,继续指挥这些人!” “为什么要这么秘密呢?” “因为这些人所从事的是一些真正的国家机密工作,身份不能公开,知道的人越少,行事越有效率!” “每年三十万两,能养多少人呢!” “不多!我自己是一百名,你表哥那儿多少不清楚,这些钱只是给他们维持目前的生活之用,他们的报酬是在十年之后,所以不会计较眼前的,不过即使没有任何报酬,他们也不会在乎的,我所邀请的人,都是不计名利的!” “他们都是一批可敬的人!” “是的,除了志行可敬之外,每人都有一身奇技异能,像这个许老大,他的水上功夫卓绝,天下不作第二人想,他能潜伏水中,半个月不起来!” “那怎么呼吸呢,他总不能像鱼一般生活吧!” “那当然不可能,不过他有他的方法,这是他的秘密,我也不能过问的!” 门上又响起了毕剥声,许老大人没进来,只在舱外道:“公子,毕氏兄弟下了水,小的也作了准备,不过还是请公子注意防范一下!” 水文青推开了一块舱板,那是一个暗格,可以望见外面,却不会被外面所发觉。 江面转为辽阔,可以看见后面三条快舟已并排疾行过来。 船上只有八个人了,六名水手操桨,诸葛龙和一名中年妇人各扫一条船头。 小船追到五六丈处,诸葛龙已发话道:“文青水,快吩咐停船施边,把冷寒月交出来,否则你们将后悔莫及!” 水文青冷笑道:“这个老儿真卑鄙,他自己出头叫阵,却叫人从水底下暗袭,我得出去逗逗他!” 冷寒月忙道:“文青!他们若是攻了上来,我总不能束手待毙,你得给我想想办法!” 水文青想了一下,取出一套薄绸的衣服递给她道:“这衣服隔绝水分,但是却不能保护那些水泡不磨破,好在我所上的油膏效用很好,可以保持破处不溃烂,你先拿着,非至必要时,最好不要穿上!” “等人家杀到面前,我再穿也来不及了!” “不可能的,毕氏兄弟有许老大应付,对方只有两个人了,诸葛龙我应付得了,只有那个女的莫知高深,但不管如何,我一定给你有穿衣服的时间!” 说着他已来至舱外,走到船头上,许老大还是很镇定,亲自揽索扯帆,使那条大船飞速进行,另外两个水手,一个掌舵,一个摇槽,水文青知道四名水手也下水去拦截去了,倒是很放心,走到船尾上道:“诸葛龙,你真是不想活了,我们饶你不死,你却自己送了来!” 那个中年女子发话道:“冷寒月呢?叫她出来!” 水文青笑笑道:“冷女侠是何等身份,凭你这么一个随随便便的人就能请她出来见面!” 中年妇人冷笑道:“她不过是冷家庄出来的罢了,在玄冰官面前可端不起架子!” 水文青的心中大震,玄冰宫这三个字太惊人了,那是在北海的一个神秘门户,宫中全是女子,武功高不可测。 不过她们极少在江湖上走动,也不与江湖人来往,只是谁侵犯到她们,却也讨不了好处,,她们报复的手段极为惨烈,稍有冒犯,必死无疑,有很多江湖上的有名人物,因为犯在她们手中而遭杀害!以至于后来看见她们的人,不管是谁,都得避道而行,唯恐冲撞了她们! 看来诸葛龙的本事不小,居然把玄冰宫的人搬了来,他定了定神才道:“请教劳驾尊姓大名!” “我说出来,你会知道吗?” “假如劳驾只是玄冰宫中无足轻重的人物,在下当然不知道,但是玄冰宫中十二玄冰使及两位宫主,在下倒都有个耳闻!” 中年妇人似乎不太相信地道:“我叫宇文兰,虽非玄冰使,也不是宫主,但我的地位并不低于玄冰使,你听过没有?” 水文青道:“宇文兰这个名字没听过!” 中年妇人薄有怒意,但水文青接着道:“玄冰官二位宫主之下,只有一位总监在十二玄冰官使之上,劳驾想必就是那位总监了!” 中年妇人微露笑意道:“看不出你年纪轻轻,对本宫的事倒是知道不少,本官有个惯例,能够知道本宫一个人名字,可以不杀,现在你能知道本监,已够活命条件……” 水文青道:“字文总监,在下可没有说出芳名!” “知道有我这个总监的尤属难得,因为在玄冰宫中的弟子,都未必全知道我的身份,你能知道我这个人,想必与本宫中一位重要人物有些渊源,所以本监饶你一命,你把冷寒月交出来算了!” 水文青笑笑道:“多谢总监的一番好意,只是在下与冷女侠只是普通朋友,既无权叫她出来,也没有权利代她决定是否要出来!” 宇文兰道:“你曾经抱着她上车子,又在这两天内与她同居一舱,怎么会是普通朋友呢?” 水文青道:“劳驾居然全知道!” “你自以为行踪隐密,又怎能逃过我们的耳目,你们的一举一动我全清楚!”’“那劳驾就该知道,冷女侠被萧圣的火器所伤!行动不太方便,在下据朋友之义,略加照料而已,否则凭在下这点身份,又怎敢高攀冷女侠呢!” 诸葛龙笑道:“原来冷寒月受了伤,难怪要急急地躲避了,小子,萧教主和雷火天王呢?” “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,还问我干吗?” “我们只是知道你们的行动而己,对那两位的下落却不清楚,因为他们行事不喜欢有人知道,所以对他们去找冷寒月的情形,我们没派人去盯着!” 盯也盯不住,那天有五六位冷家庄的人在,你们的眼线摸到附近还能藏得住吗,早就被扫荡一清了!” 他说的是事实,那天夜袭店中时,是有几个人跟着来探消息的,只不过全被剪除掉了,只有派在远一点的人,才没露形迹,因此水文青等人的行动没瞒过对方,而店中所发生的一切却无人得知。 诸葛龙有点恼怒地道:“小子,别耍贫嘴,老夫是问那两位护法上那儿去了!” “护法!他们是那儿的护法?” “这不用你管,你说出他们的下落就行了!” 水文青不禁为自己的手下人感到骄傲,他们处理事情的干净利落及效率是惊人的,两具尸体就这么不见了,不留一点痕迹,难怪对方要疑神见鬼了。 因此他笑笑道:“你不告诉我,他们是那一座庙的,我也不会说出他们的下落的,因为事情牵扯很大,除非是个我惹不起的地方,否则我犯不着又得罪一边去!” 宇文兰道:,“他们是我玄冰宫的护法,这够了吗?” 水文青笑道:“不够!这两个人都是一门之主,玄冰宫的势力只在关外,跟他们天南地北,相去数万里,他们也不可能跑到关外去做护法!” 宇文兰道:“那我就告诉你详细一点,我们这些小门派感到势力太孤弱,常受少林武当等五大门派的排挤,所以联合起来,成立了一个组织,叫做天府!” “啊!原来天府是这样组成的,那你们又拉拢一些官府中人干嘛?” “你对天府究竟懂得多少?” “我不知道,我是被金陵的马总督私人拉去帮忙的,目的就是在抵制一下天府的势力!” 字文兰冷笑道:“马骐敢抵制天府,他有几个脑袋!” “他没有几颗脑袋,所以才要抵制你们,你们找上他之后,没帮他多少忙,却净给他找麻烦,惹上些不能惹的人,他当然要自己想办法了!” 字文兰道:“开罪冷寒月是诸葛龙失策,由于事前没弄清楚她是冷家庄的人。可是我们也不是惹不起冷家庄,所以我们要留下冷寒月,再去跟冷家庄谈条件。 天府中以技论胜,本宫的两位宫主技压群豪,取得府宗的职权,其他各门户的负责人却是护法,现在我们就是来追索两位护法的下落,你快说他们上那儿去了!” 水文青道:“各位成立天府,就是为了抵制五大门派!” “这个你不必问了,我已经告诉你我们天府的实力有多强,你跟天府作对是否上算!” 水文青道:“萧圣与雷火被冷家庄的带走了!” “带走了?带到那儿去了!” “好像是冷家庄,我要照顾冷女侠,没去管他们的下落,我只管护送冷女侠去就医!” “冷家庄的人自己不会护送,用得到你!” “他们抓住了那两个人,可能问出了一些重要的事,连冷女侠受伤都来不及管了,好在她伤势不重,就请我代为护送一趟,他们就匆匆地走了!” “不可能,我们怎么没见人离开!” 水文青道:“冷家庄行事又怎么会被你们知道,你们先注意我跟冷女侠了,自然就略过了他们!” 这篇鬼话说得活灵活现,宇文兰倒是完全相信了,冷哼道:“诸葛龙,这都是你闯下的祸,你要负责!” 诸葛龙低头道:“老朽已经告诉他们,说冷寒月武功高强,而且还有同党,不易对付,等总监到了再说,他们偏不肯相信,私下行动时,老朽适才有事不在,以致未能注意!” 宇文兰道:“这责任问题以后再追究,今天可得把事情办漂亮些!” 诸葛龙连忙道:“没问题,毕氏兄弟是长江水道领袖,水性之高无出其右,他们多半已快得手了!” 说到这儿,江上一阵血水翻腾,接着冒起了两具尸体,正是毕氏兄弟,每人喉间插了一枝小箭,手足还在挣动着。但显然是活不成了! 诸葛龙先前还不太相信,看清两人的面目时。才大惊失色他道:“这怎么可能!这怎么可能!文青水,称在水底下安排了什么鬼,杀伤了我们两个人!” 水文青也装作惊诧地道:“什么,这两个人是你们那边的,他们下水去干什么,我也没安排什么呀,这是冷女侠雇的船,我只是照料她而己,其余一概不知道!” 字文兰冷笑道:“你不知道,我找个知道的人说话去,冷寒月,你出不出来?” 舱中寂无回音,宇文兰道:“你躲不住的,我上船去抓你出来,看你有本事躲下去吗?” 她飞身一纵,足尖一点水面,居然又拔身而起,笔直射向大舱,正待穿窗而入,但窗中劈出一片寒光,正是冷寒月蓄势以待,宇文兰手中的长剑被格退出来,身形也控制不住,砰然一声掉落水中。 不过这位玄冰总监的技艺毕竟不同凡俗,宇文兰的身子没入水中不久,立刻又窜了上来,拔起在半空,然后凌空丫降,飘落在船头上,这次她略具戒心,不敢直接进舱了,在船头上冷笑道:“冷寒月能够把本座一刀逼落水中,可见还有两下子真功夫,值得本座斗她一斗,冷寒月,你出来。我们好好地较量一下!” 舱中的冷寒月依然不答理,还是水文青道:“宇文总监,冷女侠有伤在身,你要找她较量,似乎不太公平,你为什么不等她伤愈之后再来呢?” 宇文兰道:“没你的事,你少开口!” 水文青笑道:“本来是没我的事,但是在下我有保护冷女挟之责,自然无法置身事外,否则日后冷家庄找到我头上,我可难以交代!” “你可以推到天府的头上,叫他们来找我!” 水文青道:“宇文总监,你这话就不像是办事的人了,冷家庄托我保护冷女侠,冷女侠有了不测而我却安然而退,冷家庄一定会以为我出卖了冷女侠,找到我头上要人,我实在惹不起他们!” 宇文兰道:“你惹不起冷家庄,就惹得起我们了!” “我也知道玄冰宫难惹,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,冷家庄的厉害我是目睹的,玄冰宫的势大,只是耳闻而已,我必须要有所表示!” 宇文兰道:“混帐东西,你竟以为我们是好吃的了,本座就给你一点厉害瞧瞧!” 水文青却笑笑道:“总监何必跟我过不去呢,我不过是个投机的江湖人,靠着一点小聪明浑水模鱼而已,总监为了我这不值一顾的江湖人而动摇大业,似乎得不偿钦了。总监尚请三思!”‘宇文兰微微震道:“我们有什么大业?” “我不知道,但玄冰宫远离关外而深人中原,更拉拢了不少有势力的江湖人,交结官府。威胁多方大员为用。显然是有什么重大的图谋!” 宇文兰道:“你知道得不多,想像力却太丰富!” “我承认所知不多,马其英跟我是朋友,并没有告诉我什么,但是我看了诸葛龙的作为后,多少也能想到是怎么一回事!” “你不妨说说看,你想到了什么?” 水文青略作思索道:“你们集合了一批江湖人与谋士,却没有从事建军的行动,自然不是想造反,大概是有了一个有力人士在撑腰,想一把抓住厂卫的大权!” 宇文兰神色微动道:“你想得很不错!” 水文青笑道:“厂卫的力量虽大,却要受冷家庄的钳制,无法内胁朝廷,畅欲所为,所以你们才想对付冷女侠,打击冷家庄……” 这个理由实在很幼稚,天府的图谋也绝不止于此,但水文青若只是个江湖人,能猜到这样,已经算不错了。 所以宇文兰笑道:“文青水,你是个聪明人,就应该知道取舍!站在我们这边绝对比冷家庄有出息得多!’’“总监弄错了,我那一边都不想站!” “你这是什么意思!” “我的目的很明白,我参加那一边都太迟了,你们双方都已有基础,我一个半路出家的人,到那一边都不会成为自己人而受到信任的,我只有站在自己这一边!” “你自己算是那一边!” “那一边都不是,目前我跟马总督的千金处得不错,将来有希望祖腹东床,靠着老丈人的提拔,我大概总有点出息,这就是我的立场!” “马老儿连自身都难保了,还能有什么出息!” “不然,有我帮他策划,加上他现有的地位,还是有得一定的能力。” “我们可以给你们保护的,你也知道我们有此能力!” “我知道,但是我却无法相信你们会全力来保全我们,我跟马大人都还没有这么重要!” 宇文兰不耐烦地道:“水文青,你在找自己的麻烦了,你知道跟天府作对是什么后果吗?” “知道!不过在下没办法,人总要找活路走的,天府没给我留一条活路!” 宇文兰的神情愈变愈不耐烦,像是在等待什么,水文青笑道:“总监如果是在等待水底下的突袭成功,恐怕要失望了,这条船是冷家庄派出来的,船上的水手水性奇佳,他们都下水去防御突击了,你的人不易得手的!” 宇文兰脸色又是一变,就在这时候,江面上又浮起了几具尸体,但都不是这边船上的人。 水文青笑道:“毕氏兄弟是水道中的翘楚,连他们都丧生在水中,可见这边的防范是如何的周密,总监还要派人来送死,未免就太不聪明了!” 宇文兰跟他扯了那么半天的废话,的确是寄望于水中的突袭能成功的。第二次的突袭人员虽然名不见经传,却是她在玄冰宫中带来的绝顶好手,水性绝对在先前被杀的毕氏兄弟之上,她领队截杀冷寒月,也经过慎重的选择与考虑,知道对方是冷家庄的人,她也不敢轻率从事。 现在两次暗袭都失败了,使她不由得恼羞成怒,厉声道:“好奸诈的鼠辈,本座活劈了你!” 纵身飞起进击,一剑下劈,剑势竟是对准了水文青而发,水文青也拔剑招架了,但似乎敌不过她沉厚的劲力,长剑被震飞脱手,不过也幸得仗此一阻,使他能及时滚身避开,宇文兰的一剑只劈开了船板!” 宇文兰一击不中,怒气更盛,拧剑再度进扑,水文青只能躲避,他的身法颇为滑溜,东一钻,西一躲,不住地利用船上的各种掩蔽,字文兰剑势凌厉,剑下桨断稿折,木屑纷飞,但就是砍不中水文青,使她怒气填盈,理智全失,追定了水文青,一定要杀之而后快。 水文青一路翻滚,到了舱口,宇文兰也急迫而至,忽然舱口中人影一闪,却是一身黑衣的冷寒月突然闪出来,六月飞霜宝刀一掠,寒光过处,血水横飞。 宇文兰的身躯分成了两段,这至威至杀的一招果然是所向无敌! 从第二批突击者被歼,诸葛龙已经制、船掉过了头,宇文兰被杀,他早已逃得老远了,大船没有小船灵活,只有眼睁睁地看着他逃去。 战局过去了,这边清理了一下残局,许老大了损失了两名水手,玄冰宫带来的人究竟不是庸手,他们的胜利还是要付出代价的。 许老大很伤感,水文青也很难过,把尸体捞了上来,亲自设奠致祭,冷寒月也撑着在灵前行礼,许老大连忙牵着手下跪谢答礼,连连称着:“不敢当!不敢当,卑属等当不起公主的重礼!” 冷寒月道:“应该的,他们为保护我而捐躯,我心中十分抱歉,一礼实难尽心,他们都有家人吗?” 许老大道:“是的!他们一个上有父母,一人已娶妻生子,不过水统领已经有了指示,宽为抚恤!” 冷寒月道:“每人加发恤银两万两,以我的名义向冷家庄支取!” 许老大又代表致谢了,由于在船上摈硷不便,只有就地水葬了,这是他们必须接受的命运。 回到舱中,冷寒月道:“他们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?” 水文青道:“我告诉他们的,这些人虽是我私人所建的班底,但却是在国家的建制之内,我们必须告诉他们保护的是什么人,才能要他们出死力拼命!” “那也罢了,不过我实在不想让人知道我这个身份!” “这点你可以放心,我手下的人对保密与忠贞是绝对可信任的,除了他们本人之外,决不会告诉任何人!” 冷寒月想了一下道:“文青,你在对字文兰时,表现得很差劲,我相信她不可能强过你!” “是的,我自己也能除得了她,不过还是让她死在你刀下的好,我不想让诸葛龙知道我的实力有多高深,这样子才便于以后行事,你反正已闯出名气了,多记一个也没关系!” 冷寒月一笑道:“当然没关系,只不过他们以后再来找我时,会把我的武功估计得很高,一定会派出绝顶高手来对付我了!” 水文青笑笑道:“你本来也不弱,以往所派出的人,无一不是绝顶高手,经今天一战后,他们更提高了戒心,我想他们也没有那么多的绝顶高手可派了!” “那可不见得,你没听见宇文兰说吗?天府已经非杀死我不可了!” “这也要看情形,他们必须衡量一下,是否有此必要,天府的目的在一个远大的目标而不是徒逞意气,天府犯不着化费全部的力量来对付一个无关重要的人!” 他看见冷寒月的脸上有着不服气的神色。笑笑又道:“目前他们只以为你是冷家庄中一个较为重要的人物,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,否则他们自然不惜全力以赴的!” 冷寒月笑了起来道:“我倒不觉得自己有这么重要,就算他们知道我是三公主,也不会对我那么重视的!” “怎么不会呢,你是公主,是密探圈子里最具有权力的人,他们如果想掌握大权,你是第一个要除去的人!” “我只是一个虚悬的负责人,实际的权力却是掌握在你和玉琳表哥的手中!” “不能这么说,你可以撤换或处决我们中任何一人!” “我敢吗?我连你们的一个手下都动不了!” “寒月!你这是在抬杠了,密探圈里,最重要的就是分层负责,我们的手下不认识你。 你管不了他们,可是你要处决那一个人,只须—个口头命令,我们连原因都可以不问,立刻付之执行,在手续上,你能处分的人只有两个,但实际上,却是整个组织都在你的辖制之下!” 冷寒月一笑道:“算了,我也不想争权,我根本也不懂得这些,文青,你说天府的目的在争权,他们背后只有一个有力的人物,这个推测正确吗?” “我只是随便地诈他们一下,但是看宇文兰的态度倒是颇像有这回事!” 冷寒月道:“会是谁呢,我怎么也想不到还有谁能待机而起的,要不然就是玉琳表哥!” 水文青笑道:“他最没嫌疑,因为他手中已经执掌了很大的兵权,不必要再扩充了,你父亲对他又信任有加,他没有理由再有异图,再说如果是他的话,一定会知道你的身份而避免惹上你的!” “总不会是曹正琳和司徒平吧!” “也不可能,他们执掌厂卫,自以为权倾于天,一心只怕人家去争他们的权,那还有精神来忙这些!” “那究竟会是谁呢?” “我就是这点想不透,不过从几方面去推测,相信可以把这个人找出来的!” “那些方面呢?” “这个人的地位必须不低,热衷权势,手头很有钱,在朝中颇有影响力,必属皇亲国戚之内,颇具心机……” 冷寒月笑道:“照这些条件看,至少有十几个人够资格,总不能每一个人都去调查的!” “淘沙砾金,慢慢总能找出来的,那倒不必心急,现在不去管它了,幸好的是经过今日一战后,对方的胆已寒,此去!” 苏,相信不会有问题了,以后再小心应付吧!” 果然他们在赴姑苏途中,平平安安,再也没有任何的阻难,船泊苏州河,水文青凭着他的关系,找到了那位名医,经过半个月的悉心治疗,治好了冷寒月身上的灼伤,不仅没留一个疤,而且更显得容光焕发。 这不仅是药物之功,也由于心理的因素,他们两个人虽然情意早通,但由于彼此的身份与工作环境,还需要避忌一些人,尤其是冷寒月,在未嫁之前,总不能整天地腻着水文青,而水文青的工作也很忙,没空能整天陪着她,三五天见不着面是常事。 这一次出来,两个人倒是自由多了,双宿双游,片刻不离,道不尽的郎情妾意,使得冷寒月如醉如痴,连一刻都离不开水文青了。 可是水文青毕竟是个大忙人,他的人在姑苏,工作却没有停止,他要透过他缜密的通讯网,搜集各种的动态消息,再下达各种的指示,尤其是有关天府的动态,他更是密切的注意。 由于宇文兰的出现,已经知道是玄冰宫在主其事,然而出动了水文青手下的全部班底,竞然查不到天府的一丝消息,从诸葛龙的口中,虽然听到了天府这个名称,知道它是一个权力的组合,却无法知道天府是在什么地方。 知道玄冰宫主是两个女人,玄冰宫中弟子也全是女子,但由于她们从不与外人接触,也没人见过她们,居然没有一个人认识她们,甚至于连姓名也无人知晓。 江上一战后,诸葛龙也不见了。水文青整天忙着要整理各地传来的零星消息,总要忙到晚上才有空,这些眼线是不能让冷寒月过目的,所以冷寒月只有一个人渡过那漫漫长日,前一阵子养伤,她还忍得住,渐渐伤好了,她就感到气闷了。 水文青倒是很能体谅她的这种闲中之苦,派了个叫小云的女孩子给她当向导,去畅游姑苏,小云才十五岁,是本地人,长得很讨人喜欢,也很顽皮,她是一个镖客的女儿,学了十年的武功,拳脚兵刃都还来得,更难得的是人情通达,人头熟,到那儿都有熟人。 她是个很称职的向导,带了冷寒月,遍游姑苏的名胜古迹,倒是打发了不少寂寞时日。 这天她们玩腻了郊外,想到市镇里去溜溜,小云就更起劲了,她遍数了市中热闹的地方,冷寒月都摇头否决了,小云苦着脸道:“冷姑姑,我认识的地方都报出来了,您都不满意,云儿可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可去的!” 冷寒月笑道:“我要到一个只有男人去的地方2” “那只有澡堂了,冷姑姑,您喜欢看男人洗澡!” 冷寒月脸上一红道:“小鬼,满口胡说八道,我又不发花痴,上那儿去干吗?” “我要到风月场所去,姑苏多美女,那个地方一定是美女集中的地方,我想去领略一下!” “我的天,冷姑娘,您怎么想到那儿去,水叔叔不准的,给他知道了,不打扁我才怪!” “不去管他,凡事我自己负责,你认不认识?” “地方我是认识,不过没去过,那儿也没熟人!” “要熟人于嘛?我们又不是去攀亲家!” “冷姑姑!那是个吃人的地方,要是没个熟悉的人带着,很可能会叫人坑了,您一定要去,我就找到刘叔叔带路好了,他是此地的地头蛇!”“刘叔叔又是什么人?” “他叫刘志远,是通达镖行的镜头,也是我爹的把兄弟,人很靠得住!” 冷寒月笑道:“靠不住也没关系,我倒不怕他把我们给卖了,不过有个识途老马带着也好,你去通知他一声,可别给水叔叔知道!” 小云很快把刘志远找来了。他二十来岁年纪,一付精明的样子,冷寒月已经化装成个少年男子,刘志远很识趣,拱手笑道:“冷兄!兄弟刘志远,听说吾兄有兴作风月小戏,兄弟敬为前导!” 冷寒月装成男人后,居然很潇洒,抱拳一揖道:“兄弟冷梅,有劳刘兄了!” 这是打个招呼,告诉对方自己改了名字。刘志远何等精明,早知其意一笑道:“到那种地方,用真姓名的很少冷兄既不愿透露身份,干脆将姓名额倒,改为梅冷的好!” 冷寒月知摇头道:“不!兄弟并不是真心要去玩,而是想去探查一些事情,用冷这个姓,较易引人注意,所以不想更换,请刘兄见谅!” 刘志远笑道:“原来如此,那兄弟冒昧了,我们要上那一类的书寓去,冷兄有腹底了吗?” “兄弟不知道书寓还分几种?” “一种是高级而知名的,往来都是达官员臣富商王孙,一种是高级而不太知名的,往来都是些斯文中人,还有一种是中级的,一般寻芳客都爱上那儿去,至于那些贩夫走座之流去的地方,则是真正的流驾,品流最杂,冷兄要找怎么样的人,就到那儿去!”“都是在一起吗?” “是的,在一个地区内,不过分成几个区而已!” 冷寒月想了一下道:“那就先到斯文一点的地方上。我想找两个身价奇昂,架子特别大,不轻易见得着。而生意又不错的粉头,个知可有这样的人?” 刘志远怔一怔道:“冷兄这个条件倒是开得怪,身价高,架子大的粉头,生意就不会好,谁会花钱去买白眼!” “我就是想了解一下,有没有这样的人?” 刘志远笑道:“冷只还真说着了,两年前来了一对姐妹,寄寓寒芳阁,姐姐叫冷冷,妹妹叫冰冰,这两姐妹年纪都已二十七八了,长得不过是中上之姿,可是对人却冷冰冰,全如其名,索价可真高,找个茶围就是几十两银子。据说她们是书香出身的大家小姐,因为家道中落才落迹风尘,所以架子特别大,客人对她们言语礼貌稍欠,立刻就拂袖而退!” 冷寒月目光一亮道:“刘兄去过吗?” “兄弟是为了好奇,化了五十两去打了次茶围,结果只谈了一会儿工夫,换了几个白眼,以后再也没兴趣了!” “她们那样子做生意,还有人登门吗? “生意勉强可维持,去的都是老头子听说她们的文才不错,论诗谈文颇有两下子,兄弟不善此道!” “好!我们就拜访这两姐妹去!” “冷兄,你要探听的是江湖上的消息,就别上那儿去白化钱了,那儿探不出什么新闻的!” “各有所求不同,也许这两姐妹本身就是大新闻!” 刘志远只管带路,自然是以冷寒月的意思为主。小云也装成书童的模样,跟着去侍候了。 风月场所,集中在教坊里,倒是很热闹,除了林立的书寓之外,还有着许多附设的行业和小贩,他们三人乘了辆华美的轻车,由刘志远执留驾车,小云跨辕,冷寒月一个人坐在车上,颇有贵家公子之风! 车子到了冷芳阁前,竟是一家颇大的宅院,驾车直进庭院,在内堂前才下车,居然已经有一辆车子在了。 毛伙过来招呼,因为刘志远是教坊中的常客,几乎每个人都认识他,毛伙陪笑道:“刘爷!可真难得,今天又盼到您的大驾了,去年您老来过一次后,就再也没光临了,两位姑娘可一直盼您呢!” 刘志远笑道:“你别说鬼话了,两位姑娘一直给我尝白眼,还会盼我吗?” “这可是天地良心,那要怪您刘爷,您又不是不知道,两位姑娘可不比这儿一般的姑娘,她们是大户小姐出身,相当自尊,您拿她们当粉头儿取乐,她们自然要还您白眼了,这还是敬您是位大英雄,要是别的客人,她们早就摔袖子走人了!” 刘志远道:“这么说倒是我唐突佳人了,今儿个我带了位朋友来,这位冷公子可是斯文中人,不会像我这个老粗那么唐突,你告诉两位姑狼可别再乱加白眼了!” “那怎么会呢!姑娘们自有分寸的,二位请上西厢房用茶,小的即时通知二位姑娘去!” 把他们引到西厢,陈设倒是十分典雅,悬的字画,居然有一半是前人真迹,一半也是当代名家手泽。 冷寒月很注意,尤其是那些当代名家,无论是书法或画,却是真正有功力的,绝非官大或浪得虚名之辈,乃一笑道:“此二妹不俗,倒是值得深交一下!” 小婢奉上了两杯香茶,小云接了过来,放在冷寒月面前;冷寒月道:“云儿,你出去跟两位小妹妹玩玩吧!这儿可不用你侍候了!” 小云答应了一声,那个小丫头过来牵着她的手出去了,两个人都是十四五岁,长得也都很俊俏,小云还装着有点不好意思,冷寒月道:“去吧!别装出这份假正经了,在家里你还不是跟那些丫头们整天鬼混,还偷吃人家的胭脂呢!这会儿又来做出这付假道学了!” 小云红着脸被拖着走了,冷寒月在茶盘里排下一对小金锭子,每个都是一两重的,算是打赏下人的外赏,一两金子拆银二十两,这是很豪华的出手了,毛伙连连称谢,另外叫仆妇收了去! 刘志远喝了两口茶,见毛伙还是站在一边侍候着,那表示姑娘们一时还不可能前来,忍不住道:“怎么,两位姑娘还不出来,冷公子是从京师来,见多识广,他也只是慕名而来,你们可别在他面前搭架子!” 毛伙连忙道:“刘爷,您可真冤征人了,两位姑娘一听说您来了,心里好生高兴,吩咐一定要留您下来,可是偏偏先有客人来,是已经退致的林太师!” 冷寒月道:“林太师,莫不是林时雨!” “是的!林老太师是前年退致的,去年到了此地,对两位姑娘颇为欣赏,三五天总要来一次的!” 冷寒月道:“林老头儿官做得不小,但政声却不怎么样,他是被弹刻下台,朝廷念他为官多年,不忍革他的职,才叫他提早退致,这种人不理也罢!” 毛伙道:“冷公子,您可以这么说,但咱们姑娘却不能这么想,上门的都是衣食父母,何况林太师还真肯照顾她们,一年来上上下下化了两三万银子!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他倒真有钱,在京中刮够了民脂民膏;跑到此地来充阔了!” 毛伙汕然地不敢再说,幸好这时门帘上掀,仆妇引进一双丽人,她们的服妆淡雅宜人,刘志远说她们貌仅中姿,那是庸俗的看法,实际上她们的相貌清丽,别具一种典雅的神韵! 毛伙连忙道:“二位姑娘可来了,刘爷在这儿等得不耐烦,开始抱怨了!” 年纪较大的冷冷道:“那是难怪的,嘉宾远临,做主人的却迟迟不来款客,实在太失礼了,不过妄身等寄身在这个行业,总有点苦衷,刘爷是大英雄大豪杰,总不好意跟我们一般见识吧2” 刘志远道:“给你这一说,脾气是发不出来了,却有点脸红,刘某只是个穷镖客而已!” “刘爷这个镖头可不穷,仗义疏财,江湖行中,人人称道,姑苏的一些苦哈哈们,谁没受过刘爷的好处!” 刘志远微微怔道:“你们倒是打听得很清楚!” “妾身们身在风尘,却最敬慕江湖中的侠客豪杰,刘爷的种种,妾身闻名久矣,只可惜刘爷来过一次,就没再度光临过,叫妾身好生切盼!” 冷寒月一听眼光更亮了,她知道小云找来的人,必然是水文青的朋友,这个刘志远,也一定是他设在姑苏的负责人,所以才那么慷慨大方到处化钱交朋友,为的是深入各阶层,以维持消息灵通,而这两姐妹居路特别注意刘志远,显然也是有心人。 因此一笑道:“好了!别再怪来怪去了,刘兄对两位倒是未能忘怀,只因为他的那些朋友都是江湖中人,放荡不局,不敢带来唐突佳人!” 刘志远道:“可不是吗?所以冷公子一到,我立刻就带到你们这儿来了,—前度造访,我总算知道了一下二位的取客之道,差太多的客人,我可不敢带了来!” 冰冰笑道:“我们姐妹虽然挑客人,但是您刘爷带来的客人却不敢得罪的,因为刘爷是我们最心折的人!” 她们姐妹俩招呼两个客人坐下,立刻就吩咐送上千果点心,同时旁边还设下了酒席,招待得十分殷勤。 冷冷坐在刘志远身边,情形却不像刘志远说的那么冷漠,斟酒布菜,嘘寒问暖,竟是非常亲热,有时也给他一个白眼,但那是在刘志远的举动太过轻薄之后,而且这白眼还是媚眼的成分居多,欲迎还拒,分明是打情骂俏。 倒是坐在冷寒月身边的冰冰老实多了,但也不是冷漠,只是较为规矩,不过这妮子也相当会作怪,在桌子底下,总是偷偷地握一下他的手,捏一下他的腿,以示亲热! 刘志远哈哈大笑:“前后两次,待遇何如天壤,二位何以今近而昔远,相去千里之遥!” 冷冷道:“上次刘爷来,我们姐妹刚好为了点小事烦恼,辞色上对刘爷冷淡了些,刘爷就绝足不来了,我们还敢吗?” 刘志远的嘴巴是不饶人的,笑着道:“我还以为是真的蒙二位青睐了呢!原来只是不敢发脾气而已!” 冷冷轻轻地打一下他的手背道:“刘爷!您说话可要凭良心,我们姐妹是不惯于轻狂,可是知道刘爷喜欢这个,不习惯也得勉强巴结,刘爷也该知道,我们姐妹几曾这样去巴结人的!” 冰冰也道:“是的,刘爷说这话简直该打,刚才滚蛋的那个林老头儿,在姐姐身上化了几万两银子,姐姐连手都没给他摸一下,现在姐姐这样子对刘爷,刘爷还要说风凉话,不太叫人寒心吗?” 冷寒月笑道:“这是刘兄的不是了,冷芳阁中的一对姐妹花,原是以冷艳而著称的,她们是枝头寒梅,孤傲标世,不屑于桃李争春,而只让雅士折瓶清供,刘兄以庸俗脂粉视之,实在是大大的不该!” 冷冷苦笑道:“我们本来就是庸俗胎粉,是冷公子说得我们太好!” 冷寒月道:“不!二位的文才过人,冷芳二艳之名,我在京师就已远闻,所以一到姑苏,就急着来拜识了!” 冰冰道:“冷公子的尊上在京师那一部得意!” 冷寒月道:“我可不是官宦子弟!” “冷公子又骗人了,在敝姐妹这儿来往的客人,只有官府中人,冷公子若不是宦家子弟,不会知道我们!” 刘志远笑道:“冷公子的家里的确没做官,不过跟皇帝走得很近,做官的只怕巴结不上他!” 冰冰道:“那一定是官家的亲戚了!” 冷寒月微笑道:“也谈不上亲谊!只是我家在皇帝面前比较说得上话而已,但一定要问我家是做什么的,我可说不上来,也无法解释得清楚,二位若是不信我的话,倒是不妨问问那位林太师!” 冷冷笑道:“不必问了,那个老头儿死缠着不走,正叫人心烦,门上说京师来了二位,林老儿一听有位京师来的冷公子,就急急地走,可见府上必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,我们可遇上贵人了!” 冷寒月笑道:“他敢不走吗?他才六十岁,位居一品,至少在十年内,还是兴致官场,我家在皇帝面前只说了几句话,就乖乖地叫他远离京师。当然,我们跟他并没有私怨,也不会随便说人坏话,总之——算了,别提这老头儿了,我们还是喝酒行乐的好!” 于是筋筹交错,相互欢饮起来,冷寒月这时才表现出她王孙公子的卓群不凡,射迹行令,诗词歌赋无一不精,调起乐器来也件件精通,但那一双姐妹也都不弱,每样都能巴结上,甚至于刘志远也不含糊,处处没落人后! 这使得冷寒月十分惊奇,连冷氏姐妹也对刘志远另眼相看,冷冷笑道:“刘爷!奴家到今天才知道,您可博学得很,肚子里的学问大着呢!” 刘志远微笑道:“我虽不是世家子弟,但从小可也是财主出身,只因为父母死得早,我自己不务正业,把一大片家财都化在交朋友上了……” 冷寒月道:“刘兄太谦虚了,保镖也是正业!” 刘志远微叹道:“可是在一般人心目中,只有读书做官才是正途,保镖是亡命的行业!” 冷冷道:“那是世俗的看法,刘爷是非常人,自然不会对这些世俗之见在意的!” 刘志远大笑道:“冷冷,你倒是我的知己,老实说,以我的自信,科场博一举并非难事,再有我的家业,求个一官半职也没多大问题,但我并不后悔我选择了江湖,一剑随身,快意恩仇,到处有朋友,何等自在逍遥,比那些三更灯火五更鸡,卑恭屈膝承上意的官儿们强!” 冷寒月也笑道:“刘兄此言大获吾心,寒家不入仕,也是为了这个原故,我要做官,一品可期,可是一品大员的升降褒贬,凭寒家一句话也能作五分主,那个官儿干了又有什么意思!” 冰冰笑道:“二位是非常人,可以有些非常的胸怀!” 冷寒月道:“你们姐妹也不平凡呀!” 冰冰道:“我们这个身份,也只有听听而己,但是我们听得多,见得多了,对二位的高超胸襟,只有羡慕与博敬,做人要做到二位这样才有意思!” 一顿酒喝了两个更次,大家都有几分酒意,却没有一个人醉,冷寒月道:“今宵已尽欢,我们要告辞了:” 冰冰道:“这么快就要走了,我还以为作竟夕之欢呢!人生苦短,欢聚不易!” 冷寒月笑道:“不!这样子最好,留不尽之欢,再聚才有意思,这次乐完了,下次就无聊了!” 冷冷道:“我的还能再见到二位吗?” 冷寒月笑道:“当然能,我在姑苏还有几天逗留,这次是来探访家姐的!” “令姐住在此地吗?” “她不住在这儿,只是生了病,到此地一位名医处就医,过两天她的病好了,我要伴送她回去,但刘兄可是常居此地,你们相聚的时日还长!” 刘志远笑道:“上次我是在这儿碰了钉子,吓得不敢再来,今天蒙令姐妹盛情款待,我会时常来的!” 冰冰落寞地道:“那也是来看姐姐,我就没人理了!” 冷寒月笑道:“远观如卿者,该不会把人生聚散看得太重了,何况我是闲人,把家姐送回京之后,说不定又摸来了,有这么一个好朋友在,我也舍不得不来看你的!” 说着拉着她的手,纳入一对明珠道:“若说这是缠头,未免太冒渎二位了,客中不便,以此留作个纪念吧!” 这一对明珠大如雀卵,耀眼生辉,每颗总在万两价值,冰冰只淡淡地收了起来道:“如此我们就不客气了,公子在姑苏一日,我们就闭门谢客一日,专候二位!” 冷寒月笑道:“那敢情好,不是明日就是后天,我一定来邀二位,咱们出去玩儿。也许到杭州西于湖上去盘桓一阵,苏杭近在咫尺,不去一趟太可惜了!” 冰冰喜道:“冷公子,我是个实心人,你可别说了不算,哄我空欢喜!” 下人把小云跟那个小丫头小梅也找来了,这两个小鬼玩得很高兴,脸上又是汗又是泥的,小梅拉着小云的手,一付不舍之状。 大家上了车子,依然是刘志远执誊,一直来到寄寓的客栈,刘志远才道:“本来在下应该告辞了,可是一路都有人盯着,兄弟只好也进去坐坐!” 冷寒月笑道:“固所愿也,不敢情尔,刘兄注意到了?” 刘志远微笑道:“我自己不必注意,我有的是朋友,他们会代我注意的,有一批人,轮流交替跟踪,朋友递暗号给我了,不知是何方神圣!我请朋友注意了,反过来盯他们的梢,不久之后,必有回报!” “那我们就进去等候消息吧!我还有个同伴水文青,刘兄想必是认识的!” 刘志远笑笑,没加否认,三个人一起入内,到了上房,那是栋独立的院落,水文青迎了出来,先跟刘志远握手道了寒喧,然后才笑道:“你们玩得高兴吗?” 冷寒月道:“高兴极了,文青,你知道我们上了那儿?” “我当然知道,刘兄是我的好朋友,你要上教坊去,我去了怕你扫兴,才央求刘兄陪你去的!” “我也知道是你安排的,小云这小鬼不会随便找个人来的,我们此行大有收获!” 水文青道:“我知道你们去找了冷氏双艳,这两个妮子颇塔玩味,我这几天就是在注意她们!” 冷寒月有点扫兴地道:“原来你已经对她们注意了!那我们这一去不是打草惊蛇,破坏你的计划了?” “这倒不会,我正想找个机会深入一下,否则我就阻止你们前去了,此行收获如何?” 冷寒月道:很多!第一,我跟她们握过手,发现她们身上虽然丰润,手指却瘦可见骨,那是用劲握剑之故,而且她们虽曲意逢迎,神情却带点勉强,那是一种不甘下人的委曲;第二,我临去时馈赠一双明珠,价值万金,她们虽是接受了,却并无喜色,证明她们不是淘金娘子!” 水文青笑道:“你发现就这么多?” “我只能发现这么多,也许刘兄能发现更多一点!” 刘志远苦笑道:“兄弟惭愧,只能从她们的态度上找出一点破绽,上次她们对我冷若冰霜,这次却一转为热络,大概是开始对我注意了!” 水文青道:“这已是个了不起的发现,刘兄在此地的掩护身份做得很好,她们若非有所图,就不会对刘兄十分注意了!” 刘志远道:“可是兄弟的工作是注意姑苏一切可疑的人,这一对姐妹来此两年多,我没发现她们的可疑。她们倒反而注意上我,这也够惭愧的了!” 水文青道:“但刘兄究竟也不是无知无觉,平时对这对姐妹的资料搜集已十分详细,使兄弟来到此地后,有所依循,这一点就相当可观了!” 冷寒月忙道:“文青,你说说看,这一对姐妹究竟有什么可疑之处!”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天马 扫描,神龙令主 OCR,旧雨楼 独家连载 : 12 008 第 七 章寒山恶斗 尸横遍野尔虞我诈 险机四伏 水文青道:“第一,她们故意冷淡其他的客人,却又有一批客人经常去捧场,这批人不是失意的政客,就是当权而又地位不太稳的人,他们都是天府所要网罗的对象!” 冷寒月忍不住道:“天府要这些人干嘛?” “这一批人都是长袖善舞之辈,天府如果要独揽大权,这些人就是最佳的班底,将来天府如果得势,把一批受控制的人放请要津,就可以把天下运用在手了!” “岂有此理,这批人非贪即墨,没一个是好东西,天下人了他们的掌握,岂不苦了老百姓!” 水文青一叹道:“老百姓无时不在苦中,只有大苦与小苦之别而已,小苦仅堪温饱,大苦则不免饥馑,但那些善良百姓却只有逆来顺受而已,我们努力的目标,就是使老百姓少受点剥削,免于大苦而已!” 冷寒月有点讪然道:“我父亲没有尽到善保百姓的责任,没有给他们良好的照顾,他自己也经常这样自责!” 水文青笑笑道:“他能够这样想,有此见识,就是一个不错的皇帝了,这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,实际上是你祖上留给他的基业就不好,他登位之后,已经颇有建树,惩治了不少贪墨的大员,举拔了不少清廉能臣!” “但是仍然有一半的贪官污吏,活跃于朝庭之上!” “这也没办法,他不是不想做好,实在是力有未逮,他虽是天下第一人,却也不能无缘无故,凭自己的好恶而任意办人,一切都要讲证据的,可是那批人成群结党,势力太大,蒙蔽了他的耳目,所以他才在三厂之外,另外成立了我们这个机构,赋予我和你表哥莫大的权力,就是要使耳目灵敏,弥补内政之不足,惭愧的是我们表现不佳,没有真正的尽到责任!” 冷寒月笑道:“你也别大谦虚了,父亲对你们的工作已十分满意,实在是天下太大,败类太多,你们也不可能凡事都知道的,父亲曾经要你们扩大编制,好多做点事,表哥倒是很高兴,但听说是你坚决反对!” “是的,我不主张扩充,因为我们这个圈子是相当机密的唯其少为人知,我们才能做事,编制一大,人一多,就难以守密,弄得人人皆知,别人就会防备我们,反面探不到消息了再者,我的人都是我自己挑选的,心性行为我都经过考核,是我绝对信得的,若是编制一大,用人必滥,总难免有不肖之徒渗了进来,那时我们就成为另一个厂卫,是害民而非保民了第三…” 冷寒月笑道:“好了,上一个才说了第一点,现在又来二三四点,把人都听乱了,你这方面的事我不想多知道,你还是说那两姐妹可疑的第二点吧!” 水文青也笑了道:“她们可疑之二不在她们本身而在诸葛龙身上,诸葛龙自从江上一战,字文兰身死后,居然对我们放弃了追踪!” “那是他吓破了胆,不敢再追下来了!” “不可能,天府是一个庞大的组织,有的是人手,他们不会就此罢手的!” “因为我们已经泄漏目的地是姑苏,他们在姑苏另外有人,可以就近追索,不必再跟上来了!” “冷芳双艳就是他们在姑苏的人员了?” “这点已可圈定,只是不知道她们的地位如何?不过我相信她们很重要! “她们会不会是玄冰宫的两位官主!” “也非常有可能,因为她们所取的两个花名,冰冰冷冷都与玄冰有关! “这个推断太不切实际了,她们如要掩饰身分,就该取今完全无关的名字才对!这不是欲盖弥彰吗?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也不尽然,江湖武人的心理总不肯掩名埋姓,即使为了不得已而易名,也得带上点关系,像你以冷梅的化名去逛书寓,不也是同样的心理吗?” “还有第三吗?” “有的,你今天易钦而男装前往,全身上下都是破绽,她们居然没发现,便证明她们的江湖经验太缺乏。玄冰官主在关外的地位虽高,却极少走动江南!” 冷寒月有点不服气道:“我以为很象了,居然会有那么多的破绽,你倒是说说看!我那些地方不象了!” “你的耳上有孔,那是悬耳环的!” “京中大家子弟穿耳孔的多得很!” “那是一般的纨绔子弟,你却是以冷家庄的子弟身份前去冷家子弟不会做这种无聊事!” 冷寒月只有咬咬牙道:“还有吗?” “有的,你前胸太挺,皮肤太嫩,腰杆儿太细,屁股太圆肌肉没有劲,身上还带着一股香味,喉下没有结,稍微有点经验的人,一看就知道你是女的,那两个宝贝居然毫无所觉,证明她们不是风尘中混的!” “她们本来就不是,她们说是宦门千金!” “高张艳载两年,虽不至门庭若市,可也是门前客不绝若是还混不出一点见识,她们就是两头猪了,除非这两年她们根本不在混,还是过着以前的生活!” 冷寒月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道:“以前我在京师时,也曾化装过男人去逗逗八大胡同的姑娘们,还没出岔子!” “我相信你去逗的都是些清倍人,小姑娘,要是换个老练的,绝对瞒不过她们的! 冷寒月笑而不言,显然水文青把她料透了,也只有水文青可以挑她的毛病,别人面前,她是不肯服输的。 顿了一顿,她才问道:“以后你作何打算呢?” 水文青道:“既知狐穴,自然就是捉狐去,不过,假如她们真是所谓的玄冰宫主,恐怕不太好捉,玄冰宫技艺非凡,从那个字文兰身上可知一般,她们自然更难对付。” 冷寒月傲气又上来了,冷笑道:“我倒不相信,我一个人斗她们两个给你看看! 水文青道:“寒月!我倒不是说你不如她们,而是玄冰宫的技艺有很多未为人知,咱们可以把她们进出来,在外面逼出她们的真相!” “这倒可行,但是如何要她们出来呢?这两个妮子从不过堂差的!” 刘志远笑道:“那可能是沾了冷公子的光,冷公子跟她们订了约,说要带她们出去玩玩,她们都没反对,就利用这个机会将她们哄出来吧! 水文青笑道:“这个办法好,她们从来也没出过堂差,既然答应了你们的约会,可见冷家庄的身份使她们大感兴趣。 冷寒月说道:“也许她们真的是为了冷公子!” 水文青道:“我保证绝对不会,你在女人中固然是绝色,但是长在男人身上,却嫌脂粉气太重,不是风尘中人托终身的对象,除非她们是别有用心!” 冷寒月也知道自己在人情世故上太嫩,多说了徒增自己浅薄而已,水文青把计划细说了一遍。 第二天早上,冷寒月仍是男装,由刘志远作陪,带了小云,到了冷芳阁,那两姐妹居然已经起身了,而且梳洗整齐,等着他们出去! 冷寒月笑道:“昨夜匆匆,我未曾约定好,今天特地一大早来,想不到你们居然准备好了,难道你们能未卜先知?” 冰冰笑道:“我们那有这个神通,只是一片痴心而已,我们说过,在公子未离之前,天天都闭门谢客恭候,所以从今天一早开始,就梳妆准备着,到底公子没让我们太失望,一早就来了” 冷寒月笑道:“好!好!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,今天我们出去玩玩,大家上那儿去呢!” 刘志远道:“冷兄不是说要往姑苏台去一访馆娃宫遗迹一吊西子吗?” 冷冷立刻反对道:“哪儿只剩下一片废墟,事隔两三千年谁知道是真是假呢,我们上寒山寺进香去!” 争执了一阵,冷寒月道:“寒山寺就寒山寺吧,反正我儿都没去过! 刘志远答应得很勉强,两个女的相视一笑,冷寒月也在中暗笑,她知道两个女的必然在寒山寺有了布署,便也暗暗服水文青设想周到,把一切都料定了。 由街上雇了二辆车子,出门前,刘志远道:“我得找人送个信去,因为冷兄说要上姑苏台,我叫人准备了酒菜送到那儿去,现在换了地点,我得吩咐他们改送去!” 他掏了五两银子,叫了个闲汉来,吩咐了一阵,那个闲汉立刻说走了。他们这才上车。 冷寒月带了冰冰坐一辆车,小云跨辕,另一辆车上带着个小丫头,就是昨天陪着小云玩儿的,叫小梅,刘志远一直显得心不在焉,冷寒月却放心得很,因为她已发现那个车夫就是水文青改扮的。 送信的闲汉没完成任务,走到一半,就被人硬架着到一间屋子里绑了起来。 这一切都落人一批人的眼上,他们却不动声色,也没人去搭救那个闲汉,因为他原是个不相干的人,也不真指望他能把口信送到,水文青办事是十分稳健的。 寒山寺因古时高僧寒山和尚而得名,也就是与拾得和尚并称为和合双仙的那一位,为了附会传说,寺中自有许多古迹,冷公子学识渊博,就着那些古迹,把往事握握道来,十分动听,使得两女的异常倾倒,连刘志远都钦佩异常,笑着道:“冷兄虽然来自京师,却比我这土生士长的还精熟地理,实在使兄弟佩服!” 冰冰笑着道:“冷公子是读书人,见闻自然比我们强多了,对了,冷公子如此高才,想必早已高中了!” 冷寒月一笑道:“你是说功名?那可很抱歉,在下到现在一领青衿,仍是个正一品的老百姓!” 冰冰道:“那怎么可能,冷公子这么好的学问!” 冷寒月笑道:“我读书全为兴趣,像这些山川地理掌故传说,也只是游戏文字,算不得学问的!” 刘志远笑道:“冷兄不必在科场上去求功名,他的功名是天成的,无须钻营!” “那一定是世袭的公侯了?”.刘志远道:“公侯算什么,就算一等公爵,见了冷兄也得垂手请安呢!” 他没有吹牛,正是暗点出冷寒月的公主身份,这是有意的,要看看对方对冷寒月知道多少。 但冰冰却会错了意,笑道:“那只有一家,冷公子一定是冷家庄的人!’” 冷寒月哦了一声道:“你们也知道冷家庄2” 冷冷连忙潭:“我们那里知道,只是京中有几位厂卫老爷,他们在口中常提起冷家庄!” 冷寒月道:“他们还说了什么?” “他们说冷家庄的人都是官家的亲信近卫,虽然无官无级,但是见官大一级,权力大得很!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这几个人大多话了。我家的事是绝大的秘密,不容随便谈论的,是那几个人,我回京后要好好地办他们!” 冷冷忙道:“这是妹妹多嘴害人了,他们只是随便谈谈,而且我们姐妹的嘴很靠得住,不会随便说出去的!公子就不要追究了!” 冷寒月冷笑一声道:“我也知道你们是不会说出名字的,不过这件事实在不可原谅,我回去后会找司徒平!” 冰冰问道:“司徒平又是谁?” “锦衣尉指挥使,三厂的总领班!” 冰冰道:“这位司徒大人好象也不是最有权力的人吧,我听那对位老爷口中也提到司徒大人,言下并不恭敬,他们口中,似乎一位曹总监才是最有力的人!” 冷寒月道:“不错!曹正琳是三厂的实际负责人,但他只是个太监,只管官中的提调,因为他按照本朝朝律,不准出宫,对外仍是司徒平总领其事!” 冰冰微笑道:“冷公子说得不对吧,若是曹公公不准出宫,他怎么上姑苏来,而且还到过我们那儿?” “什么!曹正琳出来了?什么时候?” “前两天,是由几位厂卫老爷陪着一起来的,冷家庄的事,也是由他们说的,因为他们对冷公子十分注意,到我那儿问长问短,最后才判断公子是冷家庄的人!” 冷寒月冷笑一声道:“好啊!曹正琳这老小子活得不耐烦了,私自出宫离京不说,还敢干涉我的行踪了!回去后我绝不放过他!” 冰冰低声道:“公子,冷家庄和曹总监之间,究竟是谁的权力大些!”,“你问这个干吗?” “因为那位曹总监对冷家庄好像并不买帐!他这次来,也是找公子麻烦的!” “笑话!他敢找我的麻烦?” “他的目的不是找公子,而是找公子的姐姐,他们说公子的姐姐叫冷寒月,专门跟他们捣蛋,他们就是来对付你姐姐的,公子还是小心些!” 刘志远看了冷寒月一眼道:“冷兄!这倒是不太妙,看来还是知会京中一声,多派些人手来!” 冷寒月道:“用不着,曹正琳如果敢对我们出手,他就活得不耐烦了!我们姐弟联手,还会怕他们!” “不是怕不怕的问题,他们人多!” “人多算什么,家姐的一把刀就足够令他们胆寒了,何况还有刘兄!” “在姑苏地面上,兄弟还可尽力,但是在路上,兄弟就无能为力了!” “刘兄难道不能派人护送一阵子?” “这个兄弟未曾奉令,不敢擅自作主,因为兄弟的职务是驻守此地……” “没关系,事起非常,刘兄也不妨从权一番,家父那儿,敝姐弟自然会替刘兄解说的! 刘志远显得很为难地道:“也只能如此了,冷兄,老曹既有不利之心,咱们还是别在外面玩儿了,放着令姐一人在客栈中,那可不太妙!” “那儿不是十分秘密吗?” “厂卫中耳目众多,那儿以不是十分秘密了,兄弟早上还接到报告说,客栈附近,有不明身份的人徘徊,看来是他们的眼线吊上了! “你怎么不早说呢?” “兄弟没有想到曹监会自己下来,若以姑苏的那些人,兄弟相信安排的人手足够应付的了!所以才没有打扰冷兄的游兴,那知会有这种事呢,当然这也怪兄弟疏忽,居然漏掉了这种大事! 冷寒月道:“这也不能怪刘兄,老曹那人何等狡猾!他的行踪何等保密,连他私自离京,家父未曾知道,当然更怪不得刘兄了。对不起,冰冰,你告诉我的事十分重要,我可要回客栈去了! 冰冰装做讶然道:“那曹总监如此厉害吗?” 冷寒月道:“我们各司其职,平时谁也管不了谁,我若抓住他的把柄,自然可以整他,但就怕他乱来……说来真扫兴,原想好好玩一天的,全给他破坏了,只要我回到京师,就有他受的了!” 刘志远一叹道:“冷兄,恐怕还是动不了他,因为我们没证据说他私出京师!” “冰冰姑娘可以作证的!” 冰冰道:“冷公子,我自然可以作证,但是有用吗?我只是一名歌伎,说出来的话有人相信吗?” 刘志远道:“何况他是太监,说他会逛窑子,岂不是徒招人笑话吗?” 冰冰红了脸道:。“刘爷说得我们太不堪了,我们虽在风尘,却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子……” 刘志远道:“那是我失言,不过这总是风月场所,太监是不会涉足的。” 冷寒月道:“他如不来惹我就罢了,只要他惹上我,总有办法扯他出来的!” 刘志远道:“他纵使要对付冷兄,也不会自己出面,必然是派他的手下人来!” “那也没关系,我知道是谁,总不怕他赖掉,明里不行来暗的,启动我冷家庄的力量,不信斗不过他!” 冷芳双艳的脸上略有喜色,似乎已达目的,冰冰道:“公子,别的都别说了,还是快回你们客栈去看看令姐要紧! 冷寒月道:“正是!我们得赶快回去,冰冰。由于路上恐怕会有危险,我不陪你们走了,你们自己回去,反倒安全些。 刘兄,我们走吧!” 两人出了山门,小云去把文水青驾的车子叫来了,上了车子。冷寒月把话一说道:“她们是什么意思?” 水文青微笑道:“还不是驱虎吞狼之计。曹正琳在京中根本没来,他们故意说成那样子,无非是叫冷家庄跟曹正琳起冲突,把老曹弄垮了,他们好接手!” 冷寒月一笑道:“我想也是这个作用,那么他们不会对客栈里下手了?” “那倒不一定,不对客栈下手,也一定对我们下手,不过你放心,他们对你这位冷公子必然会手下留情的,因为要你回去作证,对付老曹呢!倒是客栈那边比较危险,他们一定要杀死冷寒月!” “那可怎么办?” “冷寒月不在客栈里,有什么可担心的呢?” “可是那儿是你的人员。受了折损可不好?” “不会有折损的,我已经叫本城兵马司带了兵马在那儿等着,他们不敢公然造反行动的!” ‘哪些人都打着厂卫的招牌,兵马司敢惹他们吗?” “有了我的指令就不同。我以玉琳的手令正式通知兵马司。 他们的厂卫招牌就亮不出来了,倒是我们这边要小心,你看,他们已经来了!” 在山道上冲来了一信骑士,个个都是厂卫装束,刘志远道:“这是真正的东厂部员,莫非老曹真跟他们有勾结!” 冷寒月脸色一寒道:“管他是谁,杀无效!” 用力一踢马股,驱车真迎了上去! 刘志远却不安地道:“冷兄!他们穿着官服,如若杀了他们,确是有所不便;兄弟的身份只经水兄一人认可,以后就无法在此容身了!” 冷寒月道:“你不是有护国侯平南大将军常玉琳的手信吗! 拿着这个就没有关系了!” 刘志远道:“那只能摆脱官方的查究而已,可是兄弟的身份却要公开,以后办事就不方便了!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刘兄!对方已经注意到你,可见你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了,因此也无须诸多顾忌,只要不太招摇就没关系,兄弟邀请刘兄与一般朋友帮忙,没有正式的授职,已经感到很委屈大家的,断不能叫各位再受官中的拘束!” 刘志远忙道:“水兄说这话就太见外了,我们追随水兄,可不是为的富贵!” 水文青道:“我知道,我邀来的朋友没有一人是志在富贵的,我们也不是在形成一股势力,而是凭着良心来照顾百姓,摘奸拔伏而已,但是兄弟必须要给各位充分的保障才能使各位放手行事,那几个东厂的厂卫虽然身隶官衙,实际上已为天府所收买,已为奸贼所利用的工具,刘兄尽管放心出手好了!” 刘志远道:“有水兄这番话,兄弟自当放手一搏了!” 说着车子也到了马队前面,那群人本来要拦路的,见势子太急,只得让了开去,可是他们中间有人一扬手,却射出了大片的暗器。 他们惯以行动。反应迅速而确实,若是兜转马头来追赶,很可能有一段时间才能追上,而且到了大路上,他们也恐有不便,他们的意思也是想在山道上解决,而且越快越好,以便有刘志远的帮手追来。 暗器是淬了毒的,他们攻击的对象是马匹,连水文青都没想到,马匹中了暗器,却是一片柳叶飞刀,两匹马只跑出了十几丈,随即毒发屈腿倒地,还好水文青把车子刹住了,没有被拖倒,他轻声道:“你们先出手,除恶务尽,他们还没有认出我,我在一边守着,扑杀其余,这些人一个也不能放过! 冷寒月最是心急,她的宝刀好在刘志远带来了,藏在座板底下,这时已取了出来。飞身掠出,迎面一片寒光。 前面那骑士也正好策马赶来,他们似乎还想做作一番,叫明了再动手,但冷寒月却从不理这一套,她学的武功也是抢先机,身在空中,一式六月飞霜已凌厉无比地发了出去,领先两名骑士连兵刃都未及拔出,就被扫斩成为六截,残尸摔倒下来。 其余的骑士都吓着了,纷纷勒马止住前奔,而且一个个全跳下了马,拔出了兵器,慢慢包围上来!他们似为冷寒月的刀光声所夺,行动都十分慎重,冷寒月却抱刀冷然而立,目视着他们一脸不屑之色。 刘志远这时也跳了下来,那群人中有人认得他的,立刻道:“刘志远,你们竟敢杀害朝廷命官,你知道会引起什么后果吗?” 刘志远不习惯这套官场问答,冷寒月却听多了、冷冷地道:“人是我杀的,找我说话好了!” 那其中一人道:“找你也行,阁下虽然出身冷家庆,却也没有随便杀人的权利! 冷寒月哼了一声道:“你们知道我是冷家庄的!” 那人道:“东厂耳目遍及天下,鲜有不知之事!” “很好,你们是东厂的,也该知道冷家庄是什么地方,我叫冷梅,冷秋水是家父。你们找个能说话的人出来!” 冷秋水是冷家庄的最高负责人,身份很特殊,那人虽然知道了冷梅的身份,但是经他亲口证实,仍是任了一怔,冷家庄的子侄很多,门人非亲即故,多半也是姓冷,但庄主一职,却是世袭的,冷梅既是冷秋水的儿子,而冷秋水据闻也只有一个儿子,他将来就是冷家庄主了,难怪他的架子那么大,伸手就杀人了!” 这汉子顿了一顿后才道:“我叫姚大朋,东厂大档头,奉曹总监命来姑苏公干! 冷寒月冷笑道:“在我面前别来这一套,你们在路上拦截我是什么意思?” 姚大朋道:“受上命所遗,请阁下多原谅!” “受上命!难道是曹正琳要你们来对付我?” “是的,因为令姐冷寒月一连杀死了本厂几个客座供奉,曹总监认为大失面子,亲自前来姑苏,下逾要擒下令姐弟去跟令尊理论!” 冷寒月知道他在说鬼话,却故意顺着对方口气道:“我也听说曹正琳来了,正想找他理论,他居然敢来找我们,他在那里!” 姚大朋道:“阁下要见他不难,跟着我们走就行了!” “跟你们走,可没这么简单,说他在那里,我自然会去找他,问问他一再派人暗算我姐姐是何用心!” 姚大朋笑道:“阁下!总监可不是随便可见的!” “笑话,曹正琳势力喧天,在我们冷家人面前,可摆不出架子来,我若不找他算帐,还懒得见他呢!” “阁下,你还没弄清楚我的意思,总监要见你,可不是要你去见总监,他的口谕是绑上你去问口供!” 冷寒月勃然震怒道:“曹正琳敢这样做?” “总监口谕如此,我们奉谕行事,请阁下多原谅,为免伤和气,还是请阁下放下兵刃,束手就缚!” 冷寒月道:“假如我不呢?” “那就很抱歉了,阁下如果拒捕,我们只有动手了,那时兵刃无眼,万伤了阁下,责任可不在我们!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你不妨试试看! 姚大朋道:“冷家庄虽然技业惊人,但你们只有两个人,我们这边却有十几个人呢!” “我看到了,刚才我还宰了两个呢!” 姚大朋沉声道:“那时我还没下令出手,他们在猝不及防之下,才会着了道儿,现在已经打过招呼,动手时他们就没有顾忌了!” 冷寒月连说都做得说了,挺刀冲了过去,那一群东厂武士们也都围攻上来,刘志远怕她有失闪,忙也摇着手中的钢鞭迎上去,双方一搭上手,就展开了激烈的搏杀。 水文青虽然作过杀尽赶绝的吩咐,而这批武士们也似乎没有生擒他们的打算,出手就是杀着。冷寒月杀前两个人时太轻松,心中不免大意,及至杀上了手,才发现这批人身手不简单,要不是仗着刘志远的鞭沉力猛,为她照顾着,她很可能就被人家砍翻了。 搏战片时,仍然是混战的局面,姚大朋身边有两名汉子都还没下去,围攻的有十二个人,只有两个人受伤,一个被冷寒月砍了一刀,还在负伤而战,一个被刘志远鞭砸在胸前,断了几根肋骨,退下在一边休息疗伤了。 姚大朋在一边说风凉话,“冷家庄的技业确有过人之处,我这龙虎十二卫都是出自江湖上的一流高手,你们居然还能支持这么久,只是你们的耐力能一直支持下去吗?” 但冷刘二人也很安心,他们还有水文青在一旁,目前能维持,他们就不着急,只要水文青一下来,他们就可是稳操胜券的。 水文青躲在车子旁,像个怕事的车夫,也没人去注意他但他却没有闲着,一面注视着姚大朋和身边的两个人,这三个人才是真正的劲敌,一面悄悄地吩咐小云。 小云受了嘱咐后,慢慢地有了行动,她到倒下的马匹身上,拔下了那些飞刀,一共有五、六把。 然后悄悄地射出了飞刀,她的手法很精,也不打招呼,出手劲疾,还专门招呼人的背后! 最绝的是她跟刘志远的默契很好,她的飞刀攻向那一个,刘志远的鞭也攻向那一个,对方光注意刘志远的鞭,忽略了她的刀,自然躲不掉了,刀没后背,刘志远跟着加上一鞭,砸烂了对方的脑袋。 一连解决了三个人后,姚大朋才发觉了,怒声喝道:“好可恶的小鬼,去劈了他!” 他身边一名提刀的汉子立刻抢出,对准小云就是一刀砍去,小云这时已经用飞刀解决了六名汉子,双手已空。对砍来的一刀慌了手脚,仓促后退,脚下不稳,一交摔个四脚朝天.那汉子见他如此不堪,心中戒意生疏,跟上去一刀直砍,口中还笑道:“小鬼,送你见阎王去吧! 那知道小云这一摔是故意的,对方一欺近,她双手齐扬.铮铮声中,袖中射出了一大片梅花针。 那是装在匣子里以机簧射出的一种暗器,劲力强,面积大,又在猝然之间,那汉子砍出的一刀被小云滚身躲开了,而那一大蓬梅花针却全钉在他的脸上和身上,痛得双手抱头乱滚,刀也掉开了。 另一名汉子见状大惊,飞身挺刀过来,要去追杀小云,水文青却及时地射出了另一柄飞刀,刀是淬毒的,水文青的手法更奇,一下子从他的咽喉处钉进去,那家伙只冲了两步,就扑倒在地。 姚大朋最关心的还是围攻冷寒月这边,根本不知道他的两名得力手下已经被解决了,等到小云拾起了对方的刀,也加人战圈时,他才注意到地下的一对伏尸。 围攻的人只剩下五个了,这边的小云也插了进去,这小鬼的刀法很诡奇,她是以灵巧的身形,配合地堂刀法,滚身进攻,而且专取对方的背后,一个人被她砍断了一条腿,倒地不起。另两个被她逼得跳跃躲避,而冷寒月也杀红了眼,看见机会难得,又是一招六月飞霜,洒将出去。 这至威至杀的一招威力无伦,那两个人在空中被腰斩,成了四段残躲落下。 只剩下两个汉子,虽因功力较高而保住了自己。却也被杀寒了胆,匆匆收刃退后! 姚大朋也没想到小云一介人,顷刻间会造成这种结果的,他一共带了十六名手下,。现在除了两个受伤,两人完好。整整被杀了十二名,对方却一根汗毛未损。这叫他不能不心寒,色厉内荏地叫道:“冷公子,这十几条人命,你是怎么说?” 冷寒月拼战良久,也相当的累了,喘着气道:“没怎么说,有话也不必对你说,见了曹正琳,我自会算帐!” 姚大朋呼了一口气道:“好!曹总监也不会甘休了,回到京师。他自会找你们理论!” “为什么要回到京师呢?他不是来了吗?我现在就要找他理论!” “曹总监已经回京了!” “什么时候回去的?” “昨天晚上,他下达口谕,交付下任务就走了!” “所谓任务就是捉下我们姐弟!” “是的,他吩咐说把你们姐弟捆交冷家庄理论! “姚大朋!冷家庄不是省油的灯,在此地杀了我们还或许有可能,若是抓住了我们送回京去,你们要多少人手才办得了?” “这个我不知道,反正总监是如此盼咐的!” 刘志远冷笑道:“姚大人,你在东厂混得不太得意吧! 姚大朋道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 “我是说曹正琳交下的这个任务,分明是要你们送死,光凭你们这些人手,连拿住冷公子都不够,他还要你们擒下送到京师,你们就是再有十倍的人手,也不够应付冷家庄沿途拦截的,这不是要你们送死是什么?” 姚大朋语为之塞,顿了一顿才道:“总监说只要你们就擒后,就不怕你们人多了,必要时用你们为人质,就能限制住对方的妄动了!” 冷寒月冷笑一声道:“姓姚的,你实在连鬼话都不会说,你真要擒下了我们,被冷家庄盯住了,用我们做人质有用吗! 送到京师,我父亲就会调御林军来要人,曹正琳难道还敢在皇帝面前打官司!” 姚大朋被问住了,张口结舌地道:“这个我可不清楚,反正总监是如此指示的!” 冷寒月碎了一声道:“他不会下这个指示,也不会做这种笨事,除非你们是另有图谋,而且目的也不是擒下我们,而是杀死我们!” 姚大朋脸色大变道:“没有的事!” “现在也不是在法堂上问口供,无须什么证据,只要大家心里明白就是了,你的那些人在动手时,着着致命,也不是要生擒我的样子,所以我对你们出手也不容情!” 姚大朋只有干咳一声道:“冷公子,反正人已经被你们杀了,在下只有自承技艺不如,回去向总监请罪了!” “你还想回去?” “冷公子,我们没有私仇,完全是奉命行事,你要理论也找不到我头上! “要理论,我是只有找曹正琳,可是口说无凭,我要带个证据给他,麻烦你做个人证!” “冷公子,这种事无须证据,就算你抓了我去对证,总监也不会承认的!” 冷寒月冷冷地道:“那时就该你倒霉了,我会把你交给他处理,他大概饶不了你吧!” 姚大朋道:“冷公子,杀人不过头点地,你这是在逼我拚命了!” “不错!冷家庄处事的原则是不主动去犯人,但人犯到我头上,则绝不姑息,必予痛击!” 姚大朋回头朝两名同伴道:“哥儿们,拚吧!三个对三个,我们未见得就被人吃死了!” 他一挥剑,两名手下也再度挥刀冲了上来,可是姚大朋只是虚幌一招,做个样子,人家冲了过来,他自己却返身一纵,跳上了马匹,回头往山上逃去。 这两名汉子冲前攻了两招,发现姚大朋竟扔下他们溜了,不禁住手呆了。 冷寒月一刀已经劈下,见状乃觉不忍,中途止招道:“你们为他拚命,他却一个人跑了,为这种人卖命值得吗?” 那个汉子一言不发,扔下了刀子,双手一摊道:“冷公子,武功不如,动手也是死,你给我一个痛快吧! “要杀你,我刚才就一刀劈下来了!” “公子不杀我?” “杀你干吗?你只是听命行事的可怜虫而已,我只要你回答一个问题!” 那汉子脸现怖色道:“公子,这样子的话,倒不如一刀杀了我的好!在我们那个圈子里,你是知道的,我还有家小,我若背叛了他们,我的家人就遭殃了!”” 与刘志远交手的那个人也放弃了抵抗,跑去照顾两个受伤的同伴,他们的表现都十分可怜,刘志远也不去管他们,只是冷笑道:“朋友,事实上你已经背叛东厂了,今日之举,绝非曹正琳的意思,他也没有到姑苏来,只是你们故意造成如此印象,让冷家庄跟老曹冲突去,你若是不肯合作,我们把事情对老曹一说,你的家人,又将如何呢?” 那几个汉子脸色如土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,半天后这汉于才一拱手道:“刘兄,你们原来都知道了? 刘志远冷笑道:“你们自以为聪明,冷家庄也不是傻瓜,现在我再问你一声,你怎么个打算?” 这汉子顿了一顿才道:“刘兄!你这么一说,我们还有什么好选择的,只是请你能帮忙保全一下我们的家人!”_刘志远从水文青的暗示中已得到了首肯,点头道:“你们若是肯衷心合作,我保证你们的家人可以无恙,现在我只想知道,你们的家人究竟是在老曹的控制中,还是在天府的控制中”’“在天府的控制中,也在总监的控制中!” “这是怎么说呢?” “名义上是在东厂的控制中,但东厂势力,有一半人天府掌握,因此也可以说是天府在控制我们!” 冷寒月道:“我回就后,跟老曹碰个头,天府就掌握不了东厂了,其实我不向他接头,他也一定有知觉了,天府在东厂暗植势力,他如毫不知道,就不够资格领导东厂,你们背叛东厂而投身天府,他装作不知道,却控制着你们的家人,因此你们迟早都难逃他的掌心,现在只有冷家庄出头才能保全你们的家人了! 那四名汉子一听他的分析,冷汗直流,冷寒月道:“今后你们在东厂那儿也不能混了,但我可以作主,把你们收到冷家庄来,凭我跟老曹说句话,他还得卖个交情!” 四名汉子一听都跪了下来印头道:“全仗公子成全!” 冷寒月道:“好!我答应了你们,自然有把握保全你们,但是冷家庄可不用闲人! 那汉子道:“小的马武,那是敝师弟陈元生,我们都是八封刀门下,出师多年! 刘志远一笑道:“原来二位是八卦金刀彭老师门下,难怪刀法凌厉稳健!” 马武道:“可是我们与冷公子一比还是差多了! 刘志远笑道:“那自然不能比,冷家庄世代担任圣驾近卫宫廷武学,不是江湖门派能及的,那两位呢?” 他问的是受伤的两个,伤胸的自已报名道:“小的谢月升。 先师呼延昭,这位于飞,是渔水飞鱼贾老英雄门下!” 刘志远笑道:“原来都是名家高足!” 马武苦笑:“我们虽仗着师门技业混口饭吃,但是在东厂及天府中,却只是二流武师而已,兄弟勉强巴结一个二档头,其余三位,比兄弟还低一级!” 冷寒月道:“入我冷家庄之门,可不要等级,大家都是一样待遇,你们就暂归刘兄调度,他是姑苏的负责人!” 马武道:“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!现在公子要问什么?” “天府是什么组织,是玄冰宫为主吗?” “不!天府是以天山绿梅谷绿梅主人梅铁恨为主! 这句话使大家都为之一震,这是大家万万想不到的,因为梅铁恨是冷秋水的表弟,与冷秋水艺出一家。一直深隐在天山,闭门艺事,却想不到在暗中培植出这一股势力。 冷寒月不表示态度,继续问道:“玄冰宫呢?” “是绿梅谷早年在外发展的一个据点,由他的两个女儿主持,大的叫梅冷,小的叫梅冰!” “就是冷芳阁中的两个姐妹?” “是的!她们早就离开了关外,到江南来发展了!” 冷寒月冷笑一声道:“弄了半天,原来是自家亲戚在捣我们的蛋,跟自己人过不去!” 这个发现是使冷寒月十分惊诧的,对水文青而言,也是相当的突然,但他仔细地想了一下后,就为之舒然了,笑笑道:‘其实这不足为奇,只怪我们以前没想到而已,梅铁恨与冷秋水艺出一源,技业相当或有过之,冷家庄弄得有声有色,成为荤毅之下的第一世家,权盖朝野,而绿梅谷却鲜为人知,他们自然不服气!” “可是他们也该明白,冷家庄有之今日,不是靠着武功,而是靠着他们几代的忠心和功业,他们为皇家不知出了多少死力,作了多大的牺牲,才换来这些的!” 水文青道:“话不能这么说,冷家庄的忠心和功业是一回事,但武功超凡也是主固,他们若是武功不行,就担负了今的职务,也没有这么显赫的声势了!” “我不同意这句话,冷家庄的武学或有过人之处,却不天下无敌的,少林武当等大门派,武功虽高,却不屑投入官为用!” “没有的事,厂卫中就有不少五大门派中人,而且辈份高,担任供奉之职!” “那不同,他们只是俗家长老,与门户无关,而且他们门户对他们则身大内,颇不以为然,冷家庄却是把整个门户投人进来! “不是人多少的问题,而是忠贞的问题,人多必杂。难下一心,举门投入,荣辱相共,才能一心一德;再者,一个户整个地投人一个事业,才能中心如一,没有私情的顾虑。 如由别的大门派来担任冷家庄的职务,第一是容不下这么多人;其次是万一要对付的对象是同门中人时,是否要顾念到门之情呢?” 冷寒月一怔道:“我没想到这么多,也不懂得这些,看来我要学的还很多!” 水文青轻叹一声道:“这个圈子无情而冷酷,而且处处忌,连我都想退出来,你不学也罢!” 冷寒月愣然道:“怎么,你要放手!” “是的,这不是我的风夙,我之所以答应你父亲,就因我受知太重,不得不为之报答,我心中是不想干的,再者也为了你,你父亲责成在你,而你却不是于这一行的材料,我得不为你多尽点力!” 冷寒月感动地道:“文青,我知道,你为我受了很多委曲,其实我这个人是多余的,父王只是顾虑到你跟表哥在工作上会起冲突,才置了我在上面总其成!” “王琳是个很识大体的人!” 冷寒月微笑道:“你不必为他说好话,父亲很清楚,他是个极端自负的人,很难容忍有人与他的权力并行,若非有了我的原故,你们合作就不会如此愉快!” “那倒不至于,他不过是权欲之心较重,对朝廷的忠心却是不容怀疑的!我没有雄心,不会跟他争的。” 冷寒月道:“人是会改变的,若设他一个人掌权过重,到了无人能制的程度,也许忠心仍不变,但敬意就大灭了,而帝室尊严,却是不容冒读的,在父亲的心目中,你的份量比他更重,也比较喜欢弥,偏偏你的胸怀太恰淡,否则的话,把你们的工作对调一下,就没有那些顾虑了!” 水文青笑道:“那不行,工作讲究人事相宜,他的能力适合担任那份职务! “但是你比他强,你的能力适合担任任何于份职务,而且那份职务有时候可以节制你这一部分!” 水文青刚要开口,冷寒月道:“文青,你别把我当作不懂事的小孩子了,如果你的工作不受他牵制的话,你就不会另外再特别设置一份私人的班底了,那还不是为了行事的方便,这份职务是必须要有充分自主之权的!” 水文青不说话了,冷寒月又轻叹道:“你离京三个月不归父亲知道你一定在某些地方受了压制,特地叫我出来找你的“你是奉命出来的!” “当然了,否则我那有这么自由,久出不归!” 水文青笑笑道:“我出来的原因却不是如你们想象,我隐约间感到有股势力在暗中成长,才出来探查一下,想不到真给我蒙对了” 冷寒月道:“天府这般势力实在崛起得莫明其妙,而庞大得也令人难以理解,倒底是谁在背后撑腰,才能形成这样深的气候的!” 水文青道:“他们能把厂卫中人拉下一半,交通官府和一方重镇,自然是有势力的,要找出背后的人不难,只要在那些站在次等地位的人中去找就行了!” “我就是想不起来谁有这么大的力量!” “那是你对外务太隔阂了,要我列份名单,至少有十个人够资格!” “会有这么多! 水文青轻叹道:“这还是看得见的,还有一些是连我都看不出来的,所以连我也不敢轻动,一定要探察清楚,否则我早在正本清源上努力了!” “现在你还是没有确定是谁?” “没有!不过那并不重要,那个人之所以成气候,就是因为有了天府这个组织为其张本,只要剪除了天府的势力,他就狠不起来了。” 冷寒月想想道:“那么我们还是得去找冷芳双艳了。’” 水文青微笑道:“不错!不过用不着我们去找,姚大朋跑了,一定会去通知她们,她们自己也会找下来的,你看,这不是来了吗?” 果然山道上已见一辆车子几骑奔马急驶而来,到得跟前,发现他们居然还在这里,倒是颇为意外。 冷芳双艳由车上下来,神情还是很轻松,尤其是看到陈元生和马武等人无恙地站在他们背后,朝冷寒月淡淡一笑道:“表弟!现在是咱们自己人叙叙亲谊的时候了!” 冷寒月也笑笑道:“是啊!小弟也不知道何时得罪了二位表姐,竟然派人要小弟的命了! 梅冷笑笑道:“表叔只有表弟一枝根苗,我们说什么也不会这么狠心的,只是你那姐姐跟我们太过不去了,一连伤了我们好几个人,若是不惩诫她一下,天府的威信何在,我们多年的努力也白费了!” 梅冰也道:“表弟,不是我们自己人要扯自己的腿,“实在是表叔太不够意思。他自己巴结上了皇帝,干得有声有色,却不对自家亲戚照顾一下!” “这是什么话呢?” “这是老实话,表叔主持冷家庄,虽是独家生意,但你们冷家人并不多,亲人只有你们姐弟两人,大部分还是从外面招来的,放着绿梅谷那么多的自己人不用,却去提拔外人,难免叫我们这些亲戚看着不舒服!”.冷寒月道:“你们对冷家庄的工作知道多少:” “不多!只晓得冷家庄很神气,是皇帝的心腹。连当朝—品大员见了你们都客气万分,江湖武人能混得如此有出息,自然是件光采的事,我们自然瞧得眼红,因此也想混出一点局面来!” 冷寒月道:“你们这算是什么局面!” 梅冷微笑道:“表弟,你别看不起我们这点局面,真要论实力,比你们冷家庄强出几倍都不止,念在大家都是自己人,我们下为已甚,你可以去告诉表叔,皇家近卫是他凭交情与忠心争来,我们不插手,其他地方,叫他放放手让出来算了,交在自己人手中,总比便宜外人好! 冷寒月道:“冷家庄的职分乃皇家所授,却不是由得我们高兴就让给谁的! “你们只要放手,我们自然有本事接过来,不过这只是个顺水人情,你们如不放手,我们也有本事接过来! 话说得狠狠,但冷寒月却不生气,只是笑笑道:“兹事体大,非小弟能作主,我要回去请示一下!” “等你回去太慢了,你写封信给表叔,叫人送去就行!” “二位表姐是想扣下我做人质了!” “别说得这么难听,姑苏地方好玩得很,我们只想留你多玩两天,当然,留下你们姐弟。表叔在考虑时,也会慎重一点,你看怎么样?” 冷寒月笑道:“好得很,我本来也没玩够,那就打扰二位表姐几天了,现在天已近午,我的肚子饿了,咱们吃饭去,饭后再畅游一下姑苏胜境!” 说着走了过去,两个女的自然知道他不会这么好说话的,连忙向后退了一步,梅冷道: “你先把手中的刀放下来,带着那玩意儿游山,岂非太煞风景了!” 冷寒月一笑道:“表姐说的是,那就交给你吧!” 说着话,身形速动,手中一片寒光洒出,竟然又是那一招“六月飞霜”这至威至杀的一个招,发必见血,倒是没有空招而过,只不过梅氏姐妹也只是肩头略受一点轻伤而已。 : 12 009 第 八 章忠逆难辨 丢冰宫败金枝玉叶 决战争端 这一招拚下来的结果是出于双方意料之外的。 梅氏姐妹对这一式已颇有研究,她们赶避化解的动作也十分正确,但是没想到在冷寒月手中施展的这一招会如此凌厉,虽然避得快,还是被刀锋拖过肩头,各削下一片皮肉来,鲜血盈然。 冷寒月的惊骇更甚,她学会了这一招之后,终日浸淫,已经十分凝炼,刀式虽得自冷秋水,但经过官中武师们悉心的指点喂招以及自己下苦功研究,臻于炉火纯青之境,这一招只要能从容出手,对方非死即重伤,即使武功高出她很多的人,也难以幸免! 像这样被人躲过去的,还是第一次,这一招不能奏功,她知道自己的武功差人太多,倒是不敢轻进了。 但梅氏姐妹也是一样,她们都已年近三十,在天山习艺,即已成为宇内一等高手,出关组玄冰宫,暗植势力,凭她们手下两枝剑,不知折服了多少高手,才建下玄冰宫赫赫盛名,像这样一招被人杀伤,是无法想像的事。 伤虽不重,但玄冰宫与绿梅谷的尊严却太受打击,这可以从跟来的那些人脸上明白地看出。 包括姚大朋在内的十几个人,都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,表示出他们心中的惧意。 梅氏姐妹看在眼中,心里更不是滋味,深知今天如果不摆平这小子,天府的势力,无形中会减却一半,心中已存杀机,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地道:”表弟!你还真够狠的,对两个老姐姐一见面就是这种杀手!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大表姐,那要怪你自己不好,小弟对于那些不自爱的亲戚,一向没有好颜色的!” 梅冷怒声道:“你说什么,把话讲清楚!” 冷寒月道:“不管是绿梅谷也好,玄冰宫也好,总还是武林宗派世家,身份地位清高超然。二位表姐却流为娼妓,市色卖笑,叫人怎么尊敬得起来! 梅氏姐妹为了便于理事,不得已才采取了那种掩护,故而特别矫情,作了许多不合情理的规定而使一般的客人却步,人到那儿是去求乐子的,花了大钱却买来一场冷落,自然而然地就乏人间津了,而她们的自己人却可以公然地登门议事。这种障眼法不能说不好,但是被冷寒月当作笑柄来讥讽,却是她们无法忍受的。 梅冷目中杀机突现,厉声喝道:“小畜生,信口雌黄,有欠教训,我要代你老子管教一下!” 冷寒月本来也不是她们的亲戚,无所谓长幼之分,更不在乎地道:“欠教训的是梅表叔,听任自己的女儿沦落下流,见了面我还想给他几个耳光呢!” 这番话语涉梅铁恨,梅冷一摆长剑就扑了过来,出手就是凶招,冷寒月连忙架开了,那边的梅冰也使剑攻过来,她们对冷家庄的刀法特有研究,尤其对那一式六月飞霜,更是下过一番工夫,所以先前才能避过、此刻恐怕冷寒月再度使出,更是招招抢尽先机,不让冷寒月有从容布式的机会,杀得冷寒月连连后退! 冷寒月的刀法颇为可观,她当然也不止只会一式六月飞霜,也有许多精招,只是不如那一式凌厉而已。 可是在梅氏姐妹的全力抢攻之下,竟是毫无办法,脚下连连后退,险状百出。 刘志远在水文青的示意下,忙一摆长鞭,加人进去,他的招法很精,却也敌不住两姊的凌厉攻势,好在他的鞭沉力猛,多少能影响到对方的剑招变化,但以二敌二,仍是落在下风。 水文青看看不对劲,乃低声对马武和陈元生道:“二位要投身冷家庄,毫无寸进之功难以获得重用的,这正是个机会,只要能保得少主的安全,就是大功一件了!” 二人先前听他跟冷寒月的一番谈话,隐约也感到他们的身份不简单,尤其是这个水文青,不但不是个普通的车夫,地位之隆尤在刘志远之上,甚至于跨越了冷家庆,听他作了这番指示,立刻各摆大刀,也攻了上去。 他们是八卦刀门下高弟,技业在一般厂卫中也肩第一流,八卦刀法多属主攻,他们进来。情况就改变了,梅氏姐妹至少要分出一半的力量去应付他们的急攻,竟由上风转下风。 梅冰急叫道:“姚大朋,你们是死人不成!” 姚大朋也喝道:“马武,陈元生,你们不要命了,居然敢反叛帮矽敌人而抗上,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罪名……” 马武道:“姚大朋,你别大呼小叫的,你是厂卫中的人员,却假传令谕,胡作非为,你自己才是叛徒,告到曹总监那儿你自己先吃不了兜着走!” 姚大朋一听他们的话,知道他们把什么底都掀了,怒了一声道:“老曹早就知道我是另有所倚了,但他就是不相信我! 仍然让我挂着东厂的名义行事,就证明我吃得住他,谅他也不敢对我如何的!” 刘志远冷笑道:“你也许吃得住他,但不是吃定了他,最多是基于利害关系,暂时容忍你而已,却不会支持你,当我们以冷家庄的名义,向他理论时,他还会包庇你吗?” 姚大朋不禁一怔,随即朝马武道:“你们别以为冷家庄能庇护你们了,要知道你们的家人还在我们的控制中!” 马武冷笑道:“我们的家人在京师,也许暗里受你们控制,但明里还是曹总监主其事的,刘兄已经知会冷家庄,叫曹总监对我们的家人着意保护,而且擒下你的的家人为质,你想曹总监会听谁的?” 姚大朋脸色大变地道:“大宫主,我们投身天府,是希望荣华富贵能更进一步,若是连家人都不保,我们还混什么?” 梅冷叫道:“你再不出手,不等人家杀你,本宫就尽屠你的家人!” 梅冰忙道:“姐!你这样子做法,还会有人听我们的吗? 事情不能这样做的!” 梅冷叫道:“要怎么样做,这批家伙进身时,一个个都表现得忠心耿耿,表示任何牺牲都在所不惜,现在用到他们时,却来讲条件了,绿梅谷不要这种人! 梅冰道:“姐!我们不是在绿梅谷!” 梅冷叫道:“玄冰宫中也没有这种人!” 梅冰道:“可是爹主持天府,需要大批的人手,就必须用到这些人!绿梅谷与玄冰官中的人是我们基本的实力,那可不能轻动的,如果我们的基本实力受到折损,天府就不由我们掌握了!” 这番话一说,情形却更糟,挑大朋苦笑一声道:“二位宫主,原来我们在天府,只是用作牺牲的羔羊,只管杀头拚命,对不起,我们的命没这么贱!” 他一招手,招呼那些同伴道:“你们听见了,跟着这两个在天府中,混不出个名堂的,大家还早回到京师去,老老实实的跟着曹总监去吧!” 一名汉子立刻道:“我们还回得去吗?” 姚大朋道:“没问题,我可以负责,大家回去后,在东厂的地位和职务毫无影响!” 马武立刻问道:“你凭什么作保证?” 姚大朋冷笑道:“这个不须要向你交代,我说可以保证,就一定能保证,只是我却为你们保证,你们攀上了冷家庄,飞上了高枝,也不会要我保证了!” 在讲话中,冷寒月已经停止了攻击,只是在戒备的状态中,闻盲怒道:“你给我快滚,带句话给老曹,说这四个人冷家庄留下了,他要是敢动他们家人一根汗毛,就算他姓曹的有种!” 姚大朋只是笑笑,带了那十几个人骑了马走了,现场留下的只有梅氏姐妹和两名诗女。 她们对发生这种事,也感到十分惊诧,梅冷朝梅冰冷笑道:“二妞,你会讲话,你一开口,把人都说跑了!” 梅冰咬牙道:“姚大朋这家伙根本就是曹正琳派来的卧底的,这样子揭穿了反而是好事,让他留在天府,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祸害呢! 梅冷又朝冷寒月道:“表弟!天府之起,只是我们想有一番作为而已,可不是向冷家庄争权!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可是你们却要杀死我跟姐姐!” 梅冷道:“没有的事,我们要杀冷寒月,是因为她杀了我们不少人,对你可没有存着加害之心,而且也是东厂的这批狗头们唆使着如此干的,出了姚大朋的事,我们自然不会上当了,请转告你姐姐和表叔一声,向他们道歉,自己人总是自己人,我们可犯不着自相残杀,让别人拣便宜去,绿梅谷取代不了冷家庄的地位,表叔大可放心! 说完转身要走,冷寒月自然不甘心,可是水文青一再用眼色示意,她才忍下性子,看着她们离去了。” 等她们走远后,冷寒月愤然道:“文青!你为什么要放她们走!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她们并不是天府主脑,放走她们有益无害,因为从她们身上,可以找梅铁恨在什么地方,也可以找出背后的控制者来!” 冷寒月道:“那必须要有人踩住她们才行!’说完了她自己也笑了起来道:“你们都是老于此道的了,自然安排妥当,那里用得到我来提醒呢!’水文青笑笑道:“不过这次你却没有料准,我不会派人去踩他们的脚跟,那样子太危险,这批人并不简单,武功也高盯在他们后面,很难避过她们的耳目,所以我不打算派人踩在后面!” “那要怎么才能找到她们呢?’“找人一问就行了!” “找谁去问呢,有人知道吗?知道了又肯告诉你吗?” “我相信有个人一定知道,我找上他,他也非说不可,否则他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!” .他没说出是谁,分明是考考冷寒月的意思,冷寒月略一思索后才欣然笑道:“我晓得了,一定是姚大朋,他跟玄冰宫闹翻,回去重新投靠曹正琳,自然对这批人的行踪不敢保密。”:“姚大朋不是重新回到东厂,根本他就是老曹派在天府的奸细,老曹是个很谨慎的人,人家在他的手里挖人,他岂会不闻不问,一定广作安排,光问姚大朋,不一定有结果,因为姚大朋的地位还不够重要,所以我们要问,只有去问老曹去!” 冷寒月点头道:“对了,问老曹去,这老太监也够奸的出了这么大的事,他居然一声不响,我要找他问问,他是什么意思?他这些厂卫是干什么的!” 水文青道:“这倒不能怪他失职,事实上他对天府的内情早有所知,而且也遣人打人内部,以作防患!” ‘他阻遏得了吗?假如对方势力坐大,到他无法控制的时候又怎么办!” ‘“他认为他能控制就行了,如何控制的计划在他肚子里,他不必告诉谁的!” “但至少也该向我父亲票报一声!” “你父亲对他已有猜忌之心,他才不会做这种傻事,往上一报,你父亲正好要求他全力对付天府,借以削弱他的实力,你总听过养敌以重这句话,自古以来,官军剿寇,边师征夷,从不会全功而凯的,他们必须留下一些祸患来维持自己的地位,把敌人都消灭了,他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,拦之高阁,不再掌权了,这是他们无法接受的;” “这批混帐,居然拿国家大计,宗庙前途来作维持私人权势的工具!” 水文青轻叹道:“这种情形积习已久,也不是现在才开始的,你倒不必去责怪那一个!” 冷寒月也长叹不语,事实上这种情形,她何尝不明白,顿了一顿才道:“既是如此。你去问他,他肯说吗?” 水文青道:“以冷家庄的身份去问他是不行的,份量不够重,冷家庄的地位与他平行,职权却不够重要,像这种事本来就是他的职责范围,冷家庄插进去,已经是越权了,更不能要求他的帮助了。” “那要怎么办?他的厂卫是独立的,行动不受节制,他如不肯说,谁也本能勉强他;” 水文青道:“怎么会没人能节制他呢,你就能!” “我?除非我回到京师,摆出我真正的身份,当面问他,光凭冷寒月三个字是压不住他的!” “自然是要你回去,你的伤也好了,可以回去了!” “那不行,你别想赶我一个人回去,说什么我也不干,文青,干脆咱们都别管了,把事情往京里一报,由我父亲找老曹,责成他办理去!” “那没有用的,老曹不会尽心尽力,原因我说过了,我们不想抓权,这件事只有我们才会全力去做,你放心,我跟你一起回去见老曹,我自己也要深入了解一下,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!” 冷寒月这才笑道:“只要你肯一起走,到那儿我都会跟着,文青,我实在不愿意离开你!” 这个平日冷若冰霜的女郎,只有在水文青面前,才完全她摆脱她的矜持,毫无掩饰地显示她的感情!_水文青只有摇摇头,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苦笑。,,他们的回程是很迅速的,连客栈都没回,一脚直到江边,启程登船,放舟江中,经过金陵,他们也没有登岸,一直到江都,才舍舟换马北行,直奔京师。 水文青在姑苏时,得到了消息,他的手下虽然没有盯住那些人,却有他们的行踪报告。 _梅氏姐妹率了一些人,匆促往西而去,离开了姑苏不久就失去了踪迹,证明他们行踪很秘密,也很小心,姚大朋那一批人倒是时有所闻,也跟他们一样,北赴京师,他们是利用沿途的绎马赶路,行程超前不少。 听说梅氏姐妹西行,水文青研判了一下,失色道:“我知道天府是谁在后面作怪了,宁王宸濠!” “什么!会是我七叔?” “大概不会错,宗室诸王中,只有他最不安份,雄心勃勃不但连络了几个宗室,自成势力,而且还明目张胆地扩充兵马,我应该早想到他的!” 冷寒月道:“我父亲也知道他不安份,但没有想到如此他胆大妄为!文青,那该怎么办,是不是要上南昌去?’水文青摇摇头道:“不必,梅氏姐妹如果是赶往江西,那就不是我们的力量能应付的,那边整个是宁邸的势力,朝廷的令渝在那边都行不通…” “那还成话,他只有一块封地,天下还是朝廷的!” 水文青叹道:“你对外面的情形不清楚,朝廷虽有天下,只是名义上一统而已,事实上有三分之一的地方,都受宗室藩王节制,连朝廷所派的刺史,都要他们同意,若是他们不喜欢,不须任何理由就可以请朝廷调换,所以派上任的官,都得仰承他们的鼻息!” “那样子不是天下大乱了吗?” “这只好怪你的老祖宗子孙太多,而且赋予宗室的权力太大,更有私心想保万年江山!” “这是每一个居朝的人共同的心理,谁也不希望自己手创的基业、落人别人手中!” “天下乃人人之天下,唯有德者居之,你的老祖宗却只顾培植子孙,使宗室望大,他以为将来天下宝座纵有变化,却不出朱氏子孙之手、宗庙可以不易,却不知苦了做皇帝的子孙,弄得有权难申,想有心为老百姓造福,也困难重重了!” 冷寒月默然片刻才道:“我不想为老祖宗辩白,但至少我父亲不是失德之君,看在天下众生份上,你我多尽点心吧,父亲实在是有心求好,可是他内制于权臣,外受宗室约束,处境也苦得很!” 水文青也只有摇头苦笑了天府也因为连受挫折,又出了姚大朋的变故,无力再来管他们,所以这一路倒是十分平安地到了京师。 行到了冷家庄,把一行人安顿了下来,对外,冷寒月是冷家庄大小姐的身份活动,但冷寒月却另有其人,而与冷寒月有几分相像!不常见的人尚可一混,两个人站在一起,就可以分出来了。 在秘室中见到冷氏父女,冷寒月恢复了她公主的身份,把此行的经历先说了一遍,冷秋水骇然道:“我这个表兄是最不安份的,他一直想把子弟塞到冷家庄来,微臣因为怕他们倚势而生是非,始终没答应,五年前他来京师,跟微臣闹得很不愉快,临行放出了话,说他自己也要弄出一番局面来,微臣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,想不到他真的胡闹起来了,万请公主恕罪!” “这怎么能怪你呢?’” “微臣未能防患于未然,有失察之罪! 水文青道:“他投身宁邸,利用宁邸的势力,也不是你能管得了的,倒是这次,寒月用你女儿的身份,在外面杀了不少人,多半是江湖上赫赫盛名之辈…·、·” 冷泌芳笑笑道:“寒月姐姐是在给小妹扬名立功了,我们在京中接到消息几乎难以相信,那些人都是成名多年的江湖名家,寒月姐的刀法竟能凌厉至此!” 冷寒月道:“一大半是文青出力帮的忙,却记在我的头上,我跟你一样,都是坐享其成而已!” 冷泌芳道:“寒月姐多少还出了点力,真正坐享其成的是小妹,一点力气都没出,却使冷家庄之名震于四海,不过二位也给小妹找来了大麻烦! 她取出一张柬帖,却是东厂邀她前往决斗的请柬。由曹正琳亲自具名。 水文青看后一怔道:“岂有此理,老曹不是胡闹吗?” 冷泌芳道:“来人说小妹一柄寒月宝刀,杀尽他们的威风,他们想进一步领教一下!’” 冷寒月愤然道:“这分明是天府的人在捣鬼,老曹这混帐,我帮了他多少忙,他却来上这一手! 水文青却道:“姚大朋早我们两天回到京师,不知道烧了什么火,事情很蹊跷,我们不能躁急从事,必须静以得变,暂时不先去见老曹,答应他的决斗再说!” “答应他的决斗?” “是的,我要看看这次他们变出什么戏法来! 冷寒月暴燥地道:“文青,我觉得不必太去迁就他,我们一起到宫里,当着我爹的面,把老曹叫来,问他关于天府的事,看他如何交代!” 水文青笑道:“他自然会有一番说词,而且还人情人理,抓不到他一点的错!” “怎么会抓不到错,他明知宁邸在暗中筹设天府,意图不轨,不想办法去摆平,反而添波助澜,帮助他们掀风作浪,难道还有理” “当然有理,若换我是老曹,我也是这个做法,发现一个敌人已十分强大时,正面去对付他固无不可,但必须劳师动众,甚至于还会掀起轩然巨波,影响到举国的安宁,这个代价太大,历史上有许多例子,如晋室八王之乱,唐代的安史之乱,都是当朝对藩镇的处置不慎所引起的,最近的本朝,就发生过一次最明显的例子。 冷寒月不作声了,她知道是指永乐的燕王之变,燕王以皇叔的身份,发动清君侧,攻陷旧都金陵,逼得惠帝下落不明,出之海外而代有天下,是为成祖,而成祖是她的祖父,这些事迹记忆犹新!虽然一般老百姓禁止谈论,但是在宫庭之中,却时时提出检讨的。 水文青又道:“我相信老曹一定在你爹面前报备过了,所以才敢如此放手行事!否则就是一个失职的罪名,也足够砍他的脑袋了!” “你是说爹已经知道天府这回事了!” “我相信是如此,也许他还不知道详情,但是宁邸有不安之状,你爹是充分明白的!” “爹为什么要瞒住我们呢,他应该告诉我们呀!”。 “也许你爹在考验我们的办事能力,也许这是他的策略之一,装糊涂不让我们知道,由得我们闹去,可以安对方之心,如果通知了所有的部门,发动全力来对付天府,反而会引起了宁王的疑忌之心,提早发动了,要知道天府的活动只是宁王的一个试探,既非他的主力,也不是祸患之源,问题是在江西南昌!” “爹不是在利用我们吗?” “人主对臣属之用,但顾全大局之有利,不计其他! “对别人还可说,对我却不该,我是他的女儿!” “寒月,出身在帝王之家,不可以常情度之,你们的家不是一个普通的家,而是整个天下,儿女亲情,必须置于国族之下!这倒怪不得你父亲!” ‘怎么说也不该叫厂卫的人来找我决斗!” 水文青笑道:“你顶的是冷家庄大小姐的身份,恐怕连皇帝也不知道冷寒月就是你,否则老曹有天大的胆子,也不敢向你下战书!” 冷寒月想想道:“我不管,我要进宫去找爹谈一下,问问他究竟知道多少,打的什么算盘。” 水文青想想道:“你去弄弄清楚也好,老实说,我并不在乎被利用,也不在乎牺牲,但是对老曹的做法不敢寄于十分信任,万一他的办法不够高明,我们白赔进去是小,误了大事才严重。而且我还有一个私心,我个人可以不计名利,不去争功,我邀来的这些朋友却不能供人平白利用,白白牺牲!” 冷秋水也道:“水大将军说得有理,我冷氏一族忠心国事,为国捐躯义不容辞,但要我们死得明白,要我们去作成东厂,让老曹作为垫脚石,更爬高一层,我们就太冤枉了,务请公主给我们一个明白!” 冷寒月道:“我会的,怎么样也不能叫冷老吃暗亏,何况这些麻烦还是我惹出来的!” “这倒不能怪公主,是我那位表兄不甘寂寞,想取我的地位而代之,若非公主这一次真象挑明,我们还一直在糊里糊涂地挨打,连对象都不知道呢!” “冷老这边发生了什么事吗?” “是的,有三个子弟被人杀死了,一名是在八大胡同与人争风打架被杀,一名是在闹市与人细故争执而被杀,另一名则莫名其妙地被人杀死在市郊!” “知道是谁下的手吗?” “不知道,对方都是外地来的陌生人,一言不合,立刻三四个人围上来,乱刀齐下,杀了人后,呼啸而去!” “在闹市公开杀人,地方上的官人呢?” “我们的子弟出了师,身手都不同流俗,能够在几招内杀死他们的,武功必然更高,寻常官人怎么能拦得住他们呢!起初老朽以为是过路江湖人所为,现在知道是绿梅谷居后主持,倒也难怪了!” 冷寒月不安地道:“’这都是我惹的祸,我在外面杀了天府几个人,他们才对冷家庄采取报复,冷老放心好了,我一定要叫那几个人死得瞑目的!” 冷秋水黯道:“我们既以此身许国,无所谓仇不仇,但这么不明不白地身死,实在令人心有不甘,如何为死者雪冤,我们自己会有办法的,但求公主能把我们这片微忱,上达于天听就感激不尽了! 冷寒月道:“我一定会转告的,但冷老每天都可以接触到我爹,自己提出报告不是更好吗?”二冷秋水道:“不!老朽烙守臣分,冷家庄的职分是护卫天。 驾,我们只有受命行事,从不敢在圣上面前多说一句分外的话” “那是冷老太客气了!” “不是客气,是本分,冷氏一门三代都是担任这个工作备受异数,其原因所在,就是因为我们守本份! 冷寒月十分感动,也有点惭愧。冷家庄的人一片忠心,默默地力自己家中所作的贡献太多了,相反的,自己父亲给予他,们的却太少,但此时却也不便说什么,只有向水文青道“文青,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宫去! “不了。你们父女间谈话方便些,多了我反而不好! “爹可没有把你当外人!” “我知道,但有些地方我还是不在的好,你们是父女之亲,关上门怎么说都行,但有我在,他就要顾全到尊严,不能够太随便了! 冷寒月笑道:“我知道了,你是要我在爹面前撒娇耍赖,磨得他非答应我的要求不可!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皇帝是很难享受到亲情的,你若是明白这一点,最好不要把他当皇帝,只认为他是你的父亲,你又是他最小的女儿,这样子才不会把事情闹僵,别跟他讲道理,即使你有理,也别使他认错、皇帝是不会错的!” 冷寒月笑道:“文青,你这个人心机也很重!” 水文青轻叹道:“在这个圈子里不能没有心机,只要是出于善意,即使是自己亲人之间,也不妨略使心机!” “可是心机深的人,。整起人来就不得了!” “不错!所以你看人必须清楚,了解一个人,不能看他的心机,而要看他的心术,一个心机太深而又心术不正的人,才是真正的可怕人物,至于我是怎么的一个人,则留待你自己去观察了” 冷寒月是笑吟吟地离开的,可见她对水文青的心术是十分满意的,她很高兴他能有心机,否则那将是一个十分乏味的人,一个毫无心计的老实人,并不是一个女人的理想对象,尤其是对一个聪明的女人而言。 冷寒月进宫并没有能阻止那场决斗的进行,只不过将决斗的时间挪后了几天,使得双方都有时间作充分准备。 这在京师是件大事,冷家庄与厂卫不和是众所周知的事。 一个是执掌全国机密的密探。对一方重镇将帅,都有生杀于夺之权,但冷家庄却是天子的近卫,兼任皇帝的耳目工件,是密探中的密探! 这两个衙门表面上看是互相不隶属,谁也不管谁,但工作却是重复而冲突的,相互倾轧在所难免,谁都知道他们必然会有公开冲突的一天。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,在人心上,大家是偏向于冷家庄的人多,但也未必尽然,东厂设立多年,之后又有西厂和内厂,工作还是一致的,由一个人统率全局,这个人目前是大内司礼监曹正琳,多少京官以及外地的藩镇,为了自己的前程,多半向曹正琳交好,他们是支持厂卫的,曹正琳若垮了台,他们将很受影响。 决斗是公开的,却是属于官方的,一般的老百姓不得兴会。决斗的对象是冷家庄的大小姐冷寒月,她曾以一柄六月飞霜宝刀,杀了厂中几名供奉。 是非曲直是无法在言辞上取决的,各都有一篇理由,只有付之武力解决了。 厂卫方面出面的是东厂的统领司徒平,他是个很有名的江湖人,也是个很有权势的江湖人。 决斗的地点是在御用小校场,那是皇帝校点禁军的地方,称上有个小字,规模却不小,气势上较之大校场还雄伟得多,这次的决斗由皇帝亲任主裁,益见不见。 所以一大早,京师各部会的官员都到齐了,校阅台的两侧都有座位,按照官职的大小安排好坐次,四周有御林军巡守,维持秩序!” 已时正,两队应战人员鱼贯进场,分两列站立在小校场中心,等待皇帝的降临! 皇帝是在两个人的陪同下来一勺,一个是曹正琳,依然作客装太监打扮,一个是冷家庄主冷秋水,锦装长剑,精神矍铄,这是双方的当事人,更后面则是大将军常玉琳,一身戎麦,威风凛凛,他是皇帝的外甥,兼领禁军,手底下还有一个密探组织,对皇帝直接负责,这个组织实际上是水文青在领导负责的,而且他与水文青二人实际上还要受朱若兰(冷寒月)的节制,不过那是绝对的机密,没有几个人知道,连曹正琳都不清楚,因为那个提骑尉组织是挂名在禁军营下的,所以这位年轻的大将军才是当朝炙手可热的大红人。 主裁席设在校台上,摆了四张椅子,正中一张是皇帝的,旁边略偏是常玉琳,曹正琳和冷秋水各据一边。 在校场中不似朝廷,这个场合也不似朝议,群臣不必行三呼跪拜的大礼,仅只是肃立候皇帝坐下后就各自落坐了,常玉琳代表皇帝宣布竞技目的规则。 目的是一篇堂皇的话,谁都会知道不是那么回事,只是听听而已,但是从规则上却可以看出严重性。 一般官式较技是禁止杀伤人命的,这次却是在竞技时死伤不计,只有落台者作负,胜方不得追杀,在台上认输,也应立即停止,仲裁席上发出罢斗的,而后,竞技立应中止,不服从者,立杀无赦! 在仲裁席下,站了十名禁军中的穿杨好手,每人手张一具劲弩,箭已控弦待发,十具劲弩对准一个人射时,神仙也逃不过。 常玉琳曾经先示范过十名监场管手的射技,第一次招上一架靶子来,相距三十丈摆好,一声令下,十弩齐发,十枝箭都射中在红心上,证明他们的准! 第二次抬上一面大铜锣,厚达半寸,是军中用来作示警所用,还是相距三十丈,次第发弩,箭及锣穿,证明了这弩箭的劲利。 第三次更为惊人了,由笼中放出了十只飞鸽,绕场飞翔,然后常玉琳做个手势,那些好手纷纷举弩封鸽,嗖嗖响中,将工十只飞翔中的鸽子在眨眼间全部射落了下来。 这说明了他们的手眼快准到什么程度,因此这十名弩手担任处置违规者,具有绝对的制裁力。 示范完毕后,竞技就开始了,东厂方面的人脸上有着不欢之色,这些禁制明着是为他们而设的,因为常玉琳跟冷家庄交好是众所周知的事实,他的缇骑尉中人员,跟冷家庄多有连系。 冷家庄这边是冷寒月领队,后面坐着十几个年轻的好手,没有一个超过三十岁。水文青坐在她旁边,两人不住地低声交谈,状至亲呢。东厂方面的司徒平则神色平静,嘴角微微带着笑容,他后面的人则老少男女都有。 第一场,东厂方面派出了一名道装全真,仲裁席上报名是梵净山,练气士萧贤,东厂客座供奉。 萧贤使的是剑,飞身登台打了个稽首道:“贫道是为向冷寒月索报兄仇而来,先兄萧圣,死于冷寒月之手。” 常玉琳立刻喝道:“萧道长,现在是两个部门的较技,可不是报私仇的场合与时候,你要守规矩!” 萧贤道:“家兄也是东厂供奉,在执行公务时被冷寒月所杀,贫道不是在报私仇! 常玉琳道:“冷大小姐把她在外所杀的几个人都具报了,是非曲直颇难核定,你们为公,她也是为公,所以才给你们一个公决的机会,却不准谈及私务,否则本席就要代圣上取消你的代表资格了!” 萧贤一咬牙道:“好!贫道就代表东厂向冷寒月索战,请求在台上付之一决!” “那当然可以,不过要照秩序,冷大小姐在冷家庄送呈的名单上排名第五,你必须击败前面四名才轮到她!” 萧圣道:“那贫道也等第五个出场!” “那可不行,双方名单是预定先呈的,报备在案,不得更改,你是第一个,就得第一个出场,除非你认输!” 萧贤想想道:“贫道就认输好了。贫道的对象只有冷寒月一人,可没兴趣跟别人过手!” “认输下台,就不准再上台了,以后也不准再找冷大小姐,否则本席就将采取制裁行动!这是协议好了的!” 萧贤怒叫道:“这是谁作的协议?” 曹正琳开口道:“是咱们。萧贤,令兄为公捐躯,厂中自有追恤,但不能成为私仇,咱家好不容易才争到这一场竞技的举行,不可以因公及私,你要是不守规定,横生枝节,咱家也没办法了?” 司徒平也在台下道:“萧道长,现在是以公对公,一切都有规矩,可不能由着你高兴,你若有本事,大可以连胜四场后,自然可以轮到冷寒月,否则你就下来,别耽误别人的时间!” 另一个虬髯壮汉也叫道:“老萧,干就干,冷家庄上都是些后生小子,难道你就怕了不成,咱们每个人都要找冷寒月,你不行还有别人,穷嗜苏个什么劲儿! 萧贤无可奈何地道:“好吧!贫道候教!” 常玉琳宣布道:“冷家庄方面,第一名代表刘志远!” 刘志远登台,萧贤道:“刘志远,你是风雷鞭门下,不是冷家庄的人,凑什么热闹!” 刘志远笑道:“萧道长,你的消息太不灵道,刘某是冷家庄派驻在姑苏地方的连络人,绿梅谷的两位梅小姐早就在刘某身上做工作了,你居然说刘某是局外人?” “冷家庄不过是担任皇宫近卫,要在外地派什么人?” 司徒乎道:“萧道长,官场编制你不清楚就不要乱说话,刘志远代表冷家庄出场,就是冷家庄的人。” 萧贤道:“贫道不过问问而已,风雷鞭与贫道有些交情,贫道怕伤了他的弟子不好意思!” 刘志远笑道:“在下只是跟秦老爷子学过鞭法,却算不得风雷门下,道长不必担心,你跟秦老爷子有交情,也算不得是刘某长辈,刘某对你也不客气! 萧贤怒喝道:“小辈,就是风雷鞭本人在此,本师也不含糊他,你竟敢如此放肆!” 刘志远道:“在下只是告诉道长,在这较技台上不论交情渊源,手底下拿得出来的才是真本事!” “本师就劈了你这狂徒! 摇剑就待进击,刘志远退了一步道:“慢来!咱们是否施以兵刃交手,这要先讲明白的!” ‘这也有噜苏吗?” “常大将军宣布规则,交手时可以不限一种手段,但必须在事先声明,我们究竟是比武,不是无赖拼命!” 萧贤道:“本师所为难道你不清楚! “不知道,刘某连道长大名,今日也是初闻!” 萧贤成名多年,被列名江湖上十大凶人之一,居然受到如此奚落,目中凶光顿发,厉声道:小辈,你听好了,本师除了手中这一柄剑神奇莫测外,袖子尚有两柄子母飞剑,腰中有一袋落星追魂砂,更擅吞云吐雾法术,着着俱足以致命,你小子是死定了!” 刘志远哈哈一笑道:“不过是一些暗器与下五门手法而已,刘某就凭手中这枝铜鞭就足够应付了”。 萧贤咬牙道:“小子!你狂好了,回头本师若不叫你粉身碎骨,誓不为人!” 刘志远却笑道:“道长,手底下分生死,掉了脑袋都没话说,不过兵刃无限,谁生谁死还很难讲,刘某也该把自己的底细,抖给道长明白,刘某艺出风雷鞭门中,道长当知风雷二字的由来,那是说他鞭发有风雷之威! 萧贤冷笑道:“在本师眼中却不值一顾!” 刘志远仍是笑道:“道长也许不放在心上,在下却仍须说明,鞭发有风雷之威是一点不错的,但威力并非来于鞭式,而是鞭上有一些特殊的构造,道长千万要小心!” 萧贤微微一呆道:“那是诡计手段,太不光明了!” 刘志远坦然道:“冷家庄的使命护卫圣驾的安全,非逞个人之勇,所以刘某的本事也只在击杀来犯的暴客,不是在江湖中争胜,道长如果觉得不值一战,可以退下去!” “那不是要向你认输了!” “刘某与人动手,不计胜负,只有生死,鞭势一发,风雷继之,一向不留人生路!” ‘胡说!你以前也不是没跟人动过手,你在姑苏以保嫖掩护,也常跟人交手,贫道怎么没听说过!” 那是因为没到拚命的时候,今天情形不同,刘某为代表冷家庄,显示我们护驾的威力,势将无所保留!” 萧贤心中的确有点发毛,他知道冷家庄的技业,并不是完全靠武功招式,另有许多奇特的杀人手法和神兵利器,如冷寒月的六月飞霜宝刀就是其一,因此刘志远吹得凶,他倒宁可信其有。 但是如此被他吓了下去,心中实在不甘,因此眼珠一转道:“本师偏不信邪,接招!” 声发剑至,招式极凶,而且他的杀手还不至于此,曲袖中的子母飞剑,另一手探囊,洒出了一片落星追魂砂。 他是存心在一出手,就把刘志远放倒了下来,完全超出了一般比武常规的战法了。 : 12 010 第 九 章你死我活 难解难分性命悠关 危在旦夕 场中的变化也是突如其来的,刘志远的长鞭迎上了萧贤的长剑,鞭梢竟然断裂而飞出,砸向萧贤的门面,触肉而爆,轰然声响中,萧贤一声惨呼,倒在台上。 而萧贤射出的两柄短剑,被刘志远用手中的鞭柄磕开了一枝,一枝钉在胸前,刘志远同时向后仰身倒地滚开,避过了那一蓬落星追魂毒砂。 这成了个两败俱伤的局面,只不过刘志远的受伤较轻,胸前插了一枝短剑,还能站起来,看部位那一剑也不是中在要害上,休息个十天半个月就可以好了,萧贤却成了个血人,满脸都嵌着铁屑,双良全盲,纵然不死,也将是废人一个了。 他坐在东座的同伴,部分叫了起来,有几个人想冲上台去,常玉琳厉声喝道:“下去,除决斗双方外,任何人上台以违规论处,格杀不怠!” 那十名弩手也把弯弩对着他们,司徒平才起立道:“启上仲裁人,这根本不是在比武,而是在比器利了!” 刘志远在台上道:“这本来就不是比武而是搏命,谁有本事把谁打趴下去,谁就算胜!” “那这一场胜负怎么计,你们是两败俱伤!” 刘志远笑道:“恐怕是在下略胜一筹,因为刘某远有再战之能,断鞭在手,上去加上一下就够了,萧道长若有本事,也可以再出手杀死我,不过照情形看,他恐怕是没那个能力了。” 萧贤在台上翻滚了一阵,最后终于不动了。司徒平只有派人把他抬了下来,这老道已是出气的多,人气的少。 常玉琳道:“第一场冷家庄胜,胜方可以继续接受挑战,也可以下台休息!” 冷寒月立刻道:“刘兄虽有再战之能,但已经受了伤,应该下来休养疗治,本庄由第二名出场接战!” 对方立刻有人反对道:“不行!我们要为萧兄报仇!” 常玉琳正色道:“萧贤是在公开竞技中被打下去的,不能算为仇,更禁止事后寻仇,否则本座即以暴民视之!” 那人立刻道:“常大将军,这是咱们东厂的事,轮不到你来管!” 常玉琳冷笑一声迫:“本座职司为禁军统领兼京兆提骑都尉,在京师的大小事情都管得到,而且本座立刻管给你看,来人,把说话的给我抓起来!” 有两名跨刀的侍卫立刻上前,走到对方的座位上要抓人,那人桀扈地道:“笑话,司徒统领在此,要抓人也轮不到你们来! 常玉琳立刻冷笑道:“很好,司徒统领,你这个手下对我无礼,我立刻要人,你是怎么说!” 司徒平为难地道:“大将军,这位杨老师是友人推荐到卑职处来当供奉的,系客座性质,不在卑职辖治之下,卑职不便对他处置!” 常玉琳微微一笑道:“好极了,你还知道自称卑职,职权在我之下,我的话就是命令,你竟敢抗命!” 司徒平立刻道:“卑职不敢! “我谅你也不敢,那你就把人抓起来交给我!” 司徒平道:“大将军鉴谅,卑职实有不便之处!” 常玉琳道:“你不便我很方便,我反正已经照会过你了,不必请示等你批准,你不抓我自己抓! 两名跨刀侍卫上前掠刀就要抓人了,这姓杨的汉子也一拉腰间长剑道:“谁敢上来!” 话才说完,咻咻两声。那姓杨树汉子已手按咽喉倒了下去,是那十名弯手中两个人出了手,每人只发一每,全部命中在咽喉!原来两个跨刀侍卫只是时样子,真正的杀手却是那批弩手。 东座众人都为之变色,只有常玉琳冷笑道:“很好,杀得对,司待统领,此人胆敢抗拒逮捕,我已经予以处死,你是在场目击的经过情形你都看见了,你有什么意见!” 司徒平恭身道:“卑职没有意见,至于此人得罪之处,卑职回头再到大将军前来领受处分!” “那倒不必了,只是我发现你的这些人太不像话,你最好约束他们一点,否则犯到我手中,我绝不客气的!” 司徒平连称了几个是,常玉琳道:“好!现在你们继续比武,你们方面第二个人是谁?” “启察大将军,就是这位杨老师!” “他已经死了!你们这一场只有弃权,派第三名出来好了,你们已经连输两场了,可得加把劲,十场全输可不太好看!” 东座的人见司徒平被人压了下去,不敢再争议,都感到很泄气,也没人敢随便说话了。 ‘第三名登场的是个叫于成方的老者.身材瘦小,满脸倦容,眼光惺松,似乎没睡醒的样子,他一出场,西座诸人就吓了一跳,认得他是江湖上有名的怪杰睡觉仙。 睡觉仙是别人给他的尊号,他自己经常自称梦中人,一身功夫怪异,行事也诡异莫测,谁要是被他找上了,死挤苦缠。 不把对方整倒下来永不罢休。 此人在江湖上仇家之多也是有名的,黑白两道,恨之人骨的大有人在,多少人出重金想买他的性命,却一直未能如愿,最重要的是他太难找,独来独往,长相又不起眼,当面碰上都未必能认他出来,有时被人识了出来,却又打他不过,只好放他过去,等再找了人来,又找不到他了。 不知怎的,居然会被东厂同罗了去。水文青皱眉道:“这个老儿不好对付,东厂什么时候把他给找来了!” 冷寒月道:“我也不知道,这次名单是曹正琳拟定后先送来过目的,上面都是宁睬的人,希望我们一个都别放过,全部能剪除最好!” 水文青道:“这倒好,他自己引狼人室,反而要我们去替他解决问题!咱们也不管,叫他伤脑筋去! 冷寒月有点歉咎地道:“他没当着我面,只是对爹说的,爹却不能不管,因为爹再也没人可推了!” 水文青也有点不好意思地道:“我不是要推出去,而是觉得他太可恨了,像这种事,为什么老早不说?” 冷寒月道:“他老早就对爹奏闻过,宁王有不稳之象,但是江西的势力太盛,只有暗中加以注意而已,在宁王没有明目张胆,与兵起乱前,是不便先对他用兵的!” “养痈贻患,我真不懂你爹是什么意思?” “国有战事,总非幸事,战火一起,遭殃的是无辜黎庶,爹是为老百姓着想,所以我也没话说!” 水文青轻叹一声道:“你爹想做个好皇帝,我们也只有照他的意思,做个好臣子了,这个老儿跟我还有点交情,我上去招呼他一下吧!” “一定要你上去吗?” “是的,此老武功怪异,别人弄不清楚,上去是冤枉送死,只有我对他了解得清楚一点,勉强可以对付!” 说着起立纵身上台,于成方看了一怔道:“你小子什么时够加冷家庄了?” 水文青反问道:“你老怪物怎么会参加东厂了?’“老夫是为了仇家太多,曰子过得不安宁,才在东厂中图个安静.你小子在江湖上既没成名,人缘也不错,可犯不着弄根枷锁来套住自己!” “我是因为跟冷大小姐是朋友,被她拉着跟天府的人结下过节,只有暂时托庇在冷家庄” “什么,你跟冷寒月是朋友?” “是的,我们在一起共过几次患难结下的交情!” 于成方轻叹了一口气道:“我早说过了,你小子迟早会为女人惹祸上身的,现在果然给我说中了!”’水文青耸耸肩笑道:“我在冷家庆可很自由,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,你老怪物在东厂可没有这么舒服吧!” “也差不多,老夫平时不管事,被他们像老祖宗般的供着,只有用到老夫时,才请出来晒晒太阳!” “你一晒太阳。就有人要遭殃了!” “好久不宰人,老夫有点手痒,只是没想到第一个要宰的是你小子” “老怪物,你还欠我一份人情,总不好意思杀我吧!” “这可难说,老夫一动上手,就是六亲不认的,不过老夫尽量会对你客气些,也要你小子眼亮,看看情形不对劲就赶紧下台,老夫不赶尽杀绝就是!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老怪物,你也别太张狂,上次就是靠着我才保住你这老命,咱们俩之间,倒底谁强谁弱还不知道呢你可别以为吃定我了!” “笑话,上次是十几个高手围任了老夫,二个对一个,老夫还能不如你小子不成!” 水文青拔剑笑道:“说大话吓不了人的,手底下见真章才是本事!” 于成方取出兵器,却是一对判官笔,两人不再说话,搭上手就是一场狠拼,看他们先前谈话时,倒是一对好朋友,动起手来,却是各不相让,招招都指向要害,一点都不客气。 难怪水文青要自己下场应付了,这个老怪物一身武功怪到了极点,也高明异常,招式既凶且险,而且往往在人想不到的地方冒出一招,也多亏水青的剑路广,功夫扎实,才能应付下来。 酣斗进行到六十多招后,双方仍是不相上下,于成方忽地收招退后道:“小子。没想到你竟是深藏不露,手底下还真来得几下子,你有这么好的身手,干嘛要去投奔冷家庄呢!到东厂来,你会更有出息的!” 水文青笑道:“我也没投进冷家庄,我这个人天生不受拘束,身在那一个部门里都不习惯,只不过冷大小姐跟我是朋友,我帮帮她的忙而已,将来我也不会栖身在冷家庄里的!” “那你将来准备干什么? “什么也不干,我在江湖上混得很有意思,一剑在身,四海五湖任我傲游,那多痛快” “可是你不能永远这么混下去,总得找个归宿的!” “江湖子弟江湖老,这就是归宿!” “小子,我是过来人,江湖生涯并不是永远有趣的,等到你结仇太多,到处都有人道杀你的时候,你就不会感到好玩了,像我现在一样! “我不会跟你一样,我没有你那样喜欢杀人,也没有你那么多的仇人,相反的,我比你爱交朋友,到那儿都有朋友照料,我的这些朋友都是真心照顾我,因为我帮过他们很大的忙,所以我的日子过得很快乐!” “小子,那是以前,以后你就不会快乐了,尤其是你开罪了东厂,今后你在江湖上将寸步难行! “没有的事,我跟东厂又没有过节!” “可是你帮着冷寒月,杀了他们好几个人!” “那更不算回事了,冷寒月和东厂只是意气之争,谈不上私怨,那是两个衙门,不是一般的江湖门派,结了仇就要死拼到底,他们有公务有上司压制着,不容许他们从事私斗的,今天比武过后,一切都解决了,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牵拉!” 于成方叹了口气:“小子,我真不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,你对内情一点都不清楚,就忙着替人卖命!” “我很清楚,冷寒月把一切都告诉我了,糊涂的是你,恐怕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为谁在卖命!” “老夫自然知道!” “那你就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卖命!。 “老夫知道得很清楚!” “你若真正知道,那你就是个真正的老糊涂,你明晓得所谓天府,只是胡闹而已,混不出个名堂的,只会把你一条老命赔进去!’于成方有点暴怒地道:“老夫在做什么老夫自己明白,用不着你小子来多噜唆! 水文青也一叹道:“老怪物,我知道你已陷得很深,因此我也不劝你了,不过今天这场比斗,我劝你还是退下去的好,如果你被击败了下去,以后就没得混了!” 于成方怒声道:“放屁!小子,老夫因为以前欠了你一点人情,才不便用杀手对付你,你居然以为能跟老夫一争长短了?” 水文青笑道:“不是一争长短,而是的确能胜过你,别忘了当年你受人围攻,危急时是我这枝剑为你解围,把你救了出来,我能击退那些人,就是比你强!” 于成方怒不可遏,双笔如风又卷了进来,这次他毫不容情,笔发都是杀着,招招都指向致命所在,水文青看来似乎有点支架不住了,但不知怎的,他的剑势突地一变二没人能看清楚他的剑招如何施展的,只听见呛呛一声,于成方的双笔都脱手坠地,站在台上发怔。 他的手背上有两块红红的印子,那是剑刃的形状,是水文青平过剑身,拍在他的手背上造成的,假如水文青存心要伤他,至少可以砍断他的双手。 水文青收剑归鞘道:”“老怪物,我不想使你太难堪的,但是你被陷太深,我不得不如此,经此一来,人家不会对你太重视了,或许对你是件好事!下去吧! 于成方一言不发,回头就走,连那一对判官笔都不要了;水文青却叫人收拾了给他送过去,而且还匆匆地塞了张字条给他,“老怪物!我们还是朋友,若有什么困难,尽管来找我,火里水里。我都可以拉你出来!” 水文青击败了于成方,使得东厂的人一阵默然,他们总算领略到这个年轻人的剑技,没有一个人自信能胜过他的,所以才没人自动要求上去挑战了。 水文青在台上等了片刻,见他们没有反应,才含笑对司徒平道:“司徒大人,贵方是否有意思继续赐教! 常玉琳也道:“司徒统领,你们这边是照次序上台,还是打算更动次序换人上台,因为对方的文青水原来排在第三,他提前上台,你们也可以更动次序的!” 司徒平跟东厂的人商量一阵后才道:“卑职没想到他们邀来这么一位高手,这位文大侠的剑技超群,东厂甘拜下风。完全认输了;只是今日约会的主要对象是冷大小姐,东厂方面有好几个人折在她手中,总希望能领教一下她的宝刀英风,让我们也输得心甘情愿! 常玉琳正待拒绝,但冷寒月却站了起来道:“可以,文青水虽然代表冷家庄出战,但他只是应邀助拳,并不是我们冷家庄的人,我们不能靠帮手来解决问题,冷家庄也该表示一下,我们有担当的力量!”常玉琳看了她一眼,无可奈何地摇摇头,假如她真是冷秋水的女儿,”他是打算制止的,一方已经认输。 就不该再牵扯下去,因为这是官方式的比武,不同于江湖私斗。 但冷寒月的身份不同,她不但是大内的公主,也是他自己的顶头上司,冷寒月既作表示,他就不便驳回了。 因此道:“好吧!既然冷小姐同意,就加比一场吧!” 司徒平道:“不是一场,是三场二东厂方面有三个人跟她有过节,都不肯放弃权利!” 冷寒月道:“三场就三场,最好叫那三个人一起上来,免得那么多麻烦!”常玉琳立刻道: “冷小姐,本座可以允许你接斗三场,但不可乱了规矩,必须一场一场地来!”司徒平也道:“我们也不愿以多为胜,三场分开求教!” 常玉琳点头道:“好!双方当事人出场登台比试,规则照旧,当其中一个人没战斗能力,经本座喝止后,胜方不得再作攻击,否则以故意违规论处!” : 12 011 第 十 章行踪败露 落荒而逃佯扮夫妻 假戏真作 这明显的是偏袒冷寒月,但是东厂诸人已经领略到常玉琳这十名弩手的厉害,不敢再多作抗辩,他们的目的似乎只要求与冷寒月对手,杀了她以立威信,东厂的胜负荣誉,他们并不关心。 因此一个胖大的番僧,穿着一身大红袍。手上拿着一对镶着人头骨的短槌飞身上台,打了阳首:“僧家呼嘉候教!” 冷寒月看看他手中的兵器道:“大和尚来自藏边布达拉宫,喇嘛一宗在吐善,与中原武林素无瓜葛,大和尚何必要插入一手呢?” 呼嘉笑道:“僧家呼拉王座下第三弟子,心慕中原文明,前来游学的,。在女菩萨手下慈悲的龙虎双伤,是僧家的至交,僧家特来要一份公道! ‘那是一对有名的凶人,大和尚怎么不交些好朋友!” 呼嘉沉下脸道:“僧家但凭道义交友,不论其他!” 冷寒月冷笑一声道:“你别说得好听了,我知道你们吐蕾又想不安份了,所以才派遣门人进人中原,想结交权贵、妄图。 非法,你最好慎重些,别为吐藩惹来一场灾祸! 呼嘉脸色微微一变道:“女菩萨说些什么僧家听不懂,出家人也不管俗家是非,僧家只为朋友求份公道!” “你推得倒干净,我可得警告你一声,你们安安份份守在西土,朝廷不会去干扰你们。 你们若是不安份,朝廷绝不姑息,到那个时候,你别悔之嫌迟! “女菩萨把话扯得太远了,东厂是朝廷的机构,僧家为东厂效力,也是向朝廷效忠,怎么谈得上那些!” 冷寒月道:“好!反正我已经忠言相劝过了,再要惹出些什么漏子,那可是你们自己找的,你要如何比划!” “僧家手中这一对兵器叫嘎章夏,那两具头骨是本教两位得道高僧的法体,坚逾精钢,而且更具备种法相妙用!是本教的降魔法器,僧家就以此求教!” 冷寒月道:“你们喇嘛教的那些法门,冷家庄都有资料本姑娘就凭手中这一柄宝刀相对!” 呼嘉淡淡地道:“女菩萨知道本教虚实,僧家也就不多解释了,请赐教!” 他再打了个稽首,然后摆开架势,准备应战,冷寒月倒是不敢怠慢,她知道布达拉官的喇嘛们,武功别成一格,本身的气功练得极佳,刀剑不伤,尤其是那一对八骨槌,质地坚硬施展时有许多异象,能乱人耳目,扰人心智,所以她发招时也十分谨慎。 宝刀以“平沙落雁”斜推出去,砍向对方胸前,呼嘉举槌迎,哈嘟一声,硬封架了回来,居然溅出了火花。 但她的手腕仍是十分沉稳,刀势也没有乱,因式转式,继续发招进攻。呼嘉也颇为震动,他以为女子力弱,可以仗他的雄浑内力压住对方的,现在看冷寒月劲力竟与他不相上下,到是要小心应付了! 而且呼嘉在招式中,也开始夹杂施展了他的邪术,内力贯注后,那一对骨槌中的五官七窍,都发出了呜呜的魂器声,更幻出鬼影作骇人之状。 这不是幻术,那幢幢的鬼影不仅冷寒月看得见,所有观战的人也都可以看清楚,擂台上弥漫着一片愁云惨雾,摄人心魄。 坐在仲裁席上的皇帝也感到不安了,因为交战的对手是他的女儿,他毕竟是关心的。因此开口道:“这个番僧使的是什么邪法,竟有如此厉害?” 厂卫总监曹正琳答道:“启禀主上,微臣不知道!” 皇帝不高兴了道:“这是你主管的事,你怎么可以不知道,你是怎么样办事的?” 曹正琳惶恐地道:“人是七王爷推荐过来的,微臣不敢拒绝,当时就向主上禀奏过的,收容他们,也是禀承了主上的旨意!” 皇帝哼了一声道:“联叫你收容下他们,是要你就近监视,看看宸濠在闹什么鬼,可是你监视些什么,连人家在厂卫中另组了天府,你都不知道!’曹正琳可伶兮兮地道:“厂卫中另设天府,微臣是知道的,因为他们的势力太大了,微臣不敢禀奏,唯恐贻主上之忧,微臣只想以自己的力量,遣人渗透进去,深入了解后,再慢慢设法加以消弥!” 皇帝哼了一声道:增值侵侵设法,恐怕连整个厂卫部被人吃掉了,联靠你们护卫不是太危险了!” “微臣自承无能,可是宁邸有不臣之心,微臣却早有所悉,禀告过主上,请主请上速为之谋!” “速为之谋,你说得倒轻松,国家动一次干戈,牵连有多大,何况震潦还勾结了几个藩王暗通声气,若无充分的准备,轻举妄征,连国本都将难保!” “微臣知道兹事体大,所以才百般容忍” 皇帝也不说话了,这事情实在也难怪曹正琳的,看看台上的冷寒月倒还能支持,她的宝刀发出了耀目的寒光,那些鬼影一触上就消散了,皇帝微觉放心地道:“想不到寒月这孩子也如此了得!” 常玉琳道:“番僧使的是邪术,冷小姐的宝刀是一柄通灵的古物,邪祟过之自消,请圣上放心!” 曹正琳道:“那只是一些障眼法,不足为虑的,倒是这番僧另有一些吞刀吐剑的异术,那可是真功夫,需要特别注意的! 皇帝叱道:“刚才问你,你说不知道,这会儿却又来卖弄了,老早你为什么不说?” 曹正琳忙道:“关于这次出战的人,虚实底细,微臣都已告诉过常大将军,转知冷秋水了!” 常玉琳道:“总监所说的不为不详,只不过今天名单上有两个是你所末列的!” “那个连咱家也不晓得,谁想到他们会临时变更名单呢! 咱家回头一定要好好地问问司徒平!” “问他也没用,他跟我十分合作,有什么我该知道的,不用你吩咐,他也会告诉我的,只是他也无法控制天府,总监厂卫中的人事,你该切实整顿一下! 曹正琳苦笑道:“咱家知道,天府中的人是慢慢挤进来的,等咱家有了知觉,他们已成气候,排除不易了,当然咱家下决心大加整顿,也不是做不到,可是那样一来,这批人一定会暗中作怪,反倒防不胜防,不如把他们放在明处,至少可以了解他们的动向!” 他的话至少也有点道理,常玉琳手绍兵符,了解到大局之所趋,绝不是一两个人的错失,也就没有多责怪他,只是轻叹道:“你我都够惭愧的,实际负责的是你我二人,但我们却要靠冷家庄来力挽狂澜! 皇帝也叹道:“你们也别自责,论责任,朕要负最大的一部分,大家都是为国家社程生民尽心,但愿寒月这孩子能胜过这一场,否则朕就太对不起人了!” 曹正琳不知道冷寒月是大内的公主,因为冷寒月独居宫中一院,宫外也自营宅第,两边高兴由她任,行纵也从不使人知道,连她会武功的事也都是个大秘密,只以为皇帝是怕对不起冷秋水。但常玉琳却深知皇帝内心的沉重,表情也为之凝重起来。 冷寒月的战局却并不乐观,她在力搏百招之后,应付起来,已不若先前从容,步伐也渐进呆滞,精神也跟着涣散,渐渐着了魔意。 因为番僧的口中,此时又发出了另一种声音,那声音却如女子漫声低唱,骨槌中发出的声音也转为柔靡,幢幢的鬼影一改为春光柔媚之象,动作也似轻柔多了。 若非亲耳听见,谁也无法相信一个高大狰狞的大男人能九发出如此婉着好听的歌声。 冷寒月的动作渐渐地慢了下来。目中水光隐隐,似乎在跟着对方的指引,漫步婆婆起舞。 曹正琳叫道:“不好!这是天龙天贼魔唱,是一种极为邪恶的功夫,冷寒月恐怕要糟!” 皇帝也急了道:“那怎么行,堂堂正正的比武,怎么能施这种邪法,王琳,你快制止他们!” 常玉琳却是识货的,忧虑地道:“冷小姐已经入了魔,此时若加制止,则神智立将迷乱成疯,永远也无法清醒了,好在我事先警告过对方,不得伤害玲小姐的性命,因此她最多受点伤而已!” 曹正琳在旁幸灾乐祸地道:“这可很难说了,司徒乎根本约束不了他们,而冷寒月杀了他们好几个人,他们极思报复,恐怕不会听你的话!” “他们不妨试试看,我就给他们一个厉害瞧瞧,全部驱逐出境,一个都不准留在京师!’” 曹正琳苦笑道:“常大人,恢真要能做到这一点就功德无量了,咱家一直想赶他滚蛋;却是力不从心!” “你别以为我不敢,你怕宁邸,我却不怕,到了必要时,我会那样做了,不过那时你的面子上就很不好看了,我要赶时,连你一些手下也包括在内!” “这跟咱家的手下没关系,他们都是忠心耿耿的!” “曹总监,我不客气的讲一句,你手下的忠心恐怕靠不住。 宁邸的人就是他们引进来的,现在究竟那些人靠得住,连你都没把握!” 曹正琳不敢再说了,他的确没把握,他的手下人是否还像以前一样的忠心了。’场上的冷寒月越来越不济,她的行动似乎已受对方的控制,呼嘉要她怎么动;她就怎么动,此刻呼嘉如果要她的性命,是十分容易的事。。 但呼嘉大概是受到了常玉琳的关照。没有这个意思,只是,加强了他的控制力,倒是东棚的几个人十分起劲,大声地叫道:“杀!杀!劈了这个小妮子!” 呼嘉笑着道:“冷寒月,你听见了没有,大家都要本师杀了你呢,你年纪轻轻,舍得死吗?” 冷寒月茫然地道:“不!我不要死,请佛爷慈悲!” 呼嘉点点头道:“本师也不想杀你,只不过你得罪的太多,他们都是本师的朋友,本师也必须对他们作个交代,你看该如何呢” 冷寒月连自主的能力都没有了。只会说:“佛爷慈悲!” 呼嘉道:“这样吧,本师也不为己茬,你自残一臂,让本师对朋友们作个交代,饶了你一命吧! “多谢佛爷!” 她擎起了宝刀,伸出了自己的左臂,就准备砍下去,常玉琳已待喝止。可是他看西棚的水文青未作任何表示,倒是不敢造次。何况他也知道这类迷魂大法十分厉害,若是骤加喝止,冷寒月终身都将成为一个白痴了。 呼嘉笑吟吟地在等着,冷寒月的刀霍地下落,可是到了她手臂上时,左臂忽地一落,刀式成为六月飞霜杀手,横地划出,在呼嘉喉间一掠而过。 谁也没防到她会骤然变招的,呼嘉仰天倒下,喉头血如泉涌,冷寒月恢复了清醒,指着脚下的呼嘉道:“你仗着一点迷魂邪术,居然在本姑娘面前捣鬼,真是瞎了狗眼,本姑娘对天下各门武功都曾下过功夫研究,岂会上你的当,这是你自寻死路,可怪不得本姑娘辣手!” 呼嘉在台上已经不动了,冷寒月在喝采声中下了台,东棚中的人沉不起气了,一声呼喝,有四个人飞身跃出,各仗兵刃,围攻上来。 冷寒月舞起宝刀,形成一片刀幕?把他们隔开,水文青也突地飞身而出,剑光如电,一下子就劈倒了两个人,另外两个人也没攻几招,就倒了下来,那是常玉琳所遣的弩手同时发动,管出如飞蝗,这种以机簧发射的弯箭劲力奇强,射手们久经训练,认人奇准,攻击的都是要穴,所以那两个人也迅速了帐。 常玉琳勃然震怒,把司徒平叫了过来吨道:“司徒统领,你的人实在太不像话了,我早已宣布过,比武必须在台上举行,私下不得生事,他们居然敢不遵守约定,现在我正式宣卢比武结束,你回去好好约束你的手下,今后只要有一个人敢向冷家庄生事,我就唯你是问!” 比武的事件总算完满的结束了,结果是胜负双方都很满意,东厂虽然全军皆墨,但是却把天府塞来的好手全数尽歼,重新又能控制全局了,因此事后东厂统领司徒平虽然又挨了一顿申斥,说他不尽职,律下不周,令他严加整顿,他还是欣然地接受了。 冷家庄方面更不必说了,这一次比武,冷家庄一共才出手三个人,但个个都以获全胜,面子上争足了,实权也增加了不少。 “但令人不安的是比武后的第三天,东厂、西厂及内厂中三厂卫,突然不辞而别,走掉了一大批人,为数在五六十名,这五六十名全是干练的好手,三厂的人数虽多,突然少了这么多的人,人手顿感不足,连例行的工作都推动不开了。 光是人员上的缺乏还容易解决,厂卫是肥缺,不必说是二档头,三挡头了,就是职位最低的番子也有人抢着干,随时都能补进一批人来,令人不安的是那一大批人的无故失踪。 有些人是明白的,那一批无故失踪的人,都是天府潜伏进来的人员,他们也感觉到朝廷对他们有了排挤之意,故而作紧急的撤退了。 使人耽虑的是天府的势力居然会有这么大,走的那一批人几乎都是厂卫中的精英,有些固然是后来被引进的,有些则是司徒平自己凭交情拉来的朋友,视为心腹手足的亲信人员,现在也跟着跑了。 司徒平感到事态严重,不得不到冷家庄来求教,说明这件事,常玉琳也在,他也是听见了风声,赶来商量的。 见了司徒平,常玉琳立刻道:“司徒统领,你来得正好,你的手下跑了一大批,你说是怎么回事!” “大将军,卑职所统领东厂,只走了十九名,其余是另外两厂中的人手,与卑职无关!”。 “怎么会与你无关,虽说三厂分立,但都归老曹监督,实际上也是由你在负责的!” “卑职只管连系协调而已,在人事提调上,却是他们自己负责。” “你别忙着推卸责任,现在的问题不在追究责任,而是要了解这些人的去向,你的手下有十九个走掉了;这十九人你总不能说不知道,你必须要有个交代!” 司徒平想了一下道:“这十九个人有三名是卑职的知己心腹,天府的人向他们游说时,他们曾暗中知会过卑职,当时卑职就叫他们不妨将计附,跟他们多合作,以便彻底地了解他们的意图! “只有这三个人来向你报告吗?” “不!还有三个,他们是后来经熟人辗转推荐进来的,平时还算尽责,对他们的忠心,卑职却不敢担保! “他们是同时向你报告,还是分别地向你接触! ‘都时别前来的,事实上他们自己之间,也都不知道别人与卑职的知心程度,卑职也不告诉他们详细情形,使他们每个人都以为只有目己才是卑职唯一心腹!” “你倒是很小心,权术运用已深得个中三昧!” “卑职统领厂卫,责任重大,卑职不敢轻率。” “可是你的这三个私人似乎都有了问题,否则他们悄然离去,怎会不通知你一声!” ‘库职想也许是情况不容许,有人在旁看着,他们不便留下信息,不过卑职对他们深具信心,他们一定会有信息传回来的!” “会不会他们被人看破企图,杀害灭口了呢?” 司徒平道:“卑职想不可能,那三个人都是大档头的身份,是正式的官方人员,他们如敢杀害官差,那就太无法无天了!” 水文青怕她又犯大小姐脾气,连忙打圆场道:“好了,司徒统领,既然有人跟着一起离开,相信不久之后一定会有消息传来,等了解他们的行踪后,再作区处吧!” 这是个结论,也是目前唯一可作的准备。 司徒平倒是没有吹牛,什天之后。他接到了辗转递来的迅息,失踪的那一批人,已全部迁到江西庐山之麓的星子系,那儿是宁王的辖治区,所谓天府的总部.就设在那儿,看来宁王已知渗透的工作失败,为了保存实力,免得为朝廷逐一击破,干脆自起护灶了。 正式挂着的招牌是天府别府,名义上是宁王的别业,占地数十亩,宅第连云,设在翻阳湖畔,建有私人船场,水陆两路,俱与南昌宁陈相通。门禁森严,地方官府,闲杂人等,都不准擅人,据传来的消息说,那儿聚集了有上千人,不知做些什么! 水文青听了消息后,紧皱着眉头道:“他们搬到江西去,倒是不好对付了,那儿是宁王的地盘,有他的大军驻扎,朝廷的力量也到达不了。?” 冷寒月道:“那就不去管他们,反正在江西,他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!” “话倒不能这么说,我认为他们志在夺权,不会处于江西一隅,把人手调回江西去,只是一道障眼法,他们的目的,仍是在京师!” “可是他们的人在江西,管不到这边! “江西只是个指挥总部而已,重点仍是放在京师!” 常玉琳道:“兄弟也有同感,不知文青兄有何高见?” “以前他们想明里控制京师,现在只有暗中行动了,只是不知道他们下手的对象是那一个,还有,京师中的内阁要员,有那些是跟江西有来往的!” 常玉琳道:“这个问题兄弟一直在注意中,却是很惭愧,全无端倪,倒是他们几个想拉扰的对象,兄弟略有眉目,他们派遣了私人代表,去找那些人商谈,都遭到了拒绝,而且还暗中知会兄弟过!” ‘’哦!是那些人呢?” “兵部尚书于学龙是第一个对象,余下是两位待郎和户部的两位待郎,还有几位主事!” “兵部管军政,户部掌财政,这是最重要的两个部门,任何人要想有所异图。都不会放过这两个地方的!” “不过宁邸似乎白费心思了,那些人都是朝廷的忠贞臣属,没有受他们的游说!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王琳,不是我泄你的气,那些人恐怕有一半靠不住!” ‘怎么可能呢,他们立刻就向我报告了!” “换我也会这么做的,报告一下可以核朝廷之疑,以免朝廷查到他们身上,暗底下怎么做是另一回事” “那该怎么去判别呢,我总不能平白无故地去盘查他们,假如他们是真的忠心朝廷,岂不受冤屈了!” 冷寒月道:“表哥,你的专长是带兵,这一套你不懂的,还是交给文青去办吧!” 常玉琳笑道:“本来就是他在办,虽然我兼领了一个部门,也只是桂个名义,我的人员,全部受他调度! 水文青道:“王琳!办这种事越秘密越好,但是最后又必须要人出头,只有烦你担个名义了,现在你把名单给我,由我来斟酌调查吧!先把京中的余党消除了,再来谋取天府!” 常玉琳立即写了一大堆的名字,水文青看看之后,找来了冷寒月道:“寒月,有一份工作给你了,要你受点委屈,但也是给你体验一下一种新的身份!” 三天之后,兵部待郎马家驹的府门外,来了一对卖艺的夫妇,带着小姨子,一共三个人。 人数虽少,玩意儿可真实在,绳上舞花刀,飞镖打金钱,一看就知道是下过苦功的。 马侍郎府第外有一片广场,马侍郎本人没什么架子,也没禁止一些老百姓在那儿做生意,所以那儿挺热闹,他们家的人也很和气,是京中有口皆碑最是好的一个好官儿,卖艺的场子就设在广场上,摆了三天,颇吸引了不少热闻。 今儿个那对夫妇来得比平常早了点儿,老早拉开了场子,所以一般捧场的人还没有到,这两口子为了招来看客,锣鼓点子敲得特别响,等阂围有七八十人圈上时,男的开口说话了,他向四周打了个罗揖,然后开口道:“各位看官,_愚夫妇原来不是指着这个混饭的,咱们千里迢迢,打从关外到江西去投奔亲友,因为一时手头告乏。才籍着一点家传防身本事,博各位行家一笑,设场三天,承蒙各位大力帮忙,勉强凑足了到江西的路费,愚夫妇十分感激,是给各位辞行的,明天我们要走了,在各位高明眼前,不敢藏拙,愚夫妇打算把一点压底的家传全给抖出来,敬请各位指教!” 大家一听他们要走,倒是颇为惋措,因为那小娘们儿的模样还挺迷人的,腰杆儿那么细,胸脯又那么拯,虽说是天足,可是那一双脚瘦长长的,十分玲成好看,遗憾的是皮肤黑了点儿,人也冷了点儿,一本正。不太爱跟人搭汕,不过这对京师的人,倒是个新刺激,走江湖跑马解的娘们儿多少总有几分姿色,可是在场子上媚眼乱抛,瞧腻了反倒没什么看头。 不过大家赏识的是达两口子的真功夫男的一口剑,女的两把刀,舞起来虎虎生风,连水都泼不进去。 这句话绝非吹嘘,拉场子的第二天,演到紧要关头上,刚好就来了一阵急雨,大伙儿瞧得热闹,没舍得离开,直着脖子硬淋。 那阵雨也没下多久,只是雨点较大较密,所以每个人的头发衣服都淋湿了,唯独那个女的,站在横索上舞刀,雨停了,她的刀也舞完了,跳了绳索,衣衫如旧,头发也没乱,足见她的功夫踏实了。 京师的人固然爱热闹,但识货的人也多,花拳绣腿,固然有人律场,真功夫一样也有人赏识,三天下来,这两口子赚了有百来两银子,所以他们说筹足了旅费,倒不是假话,只可惜他们要走了。 锣声响了一阵后,又来了二三十个捧场客,足够围成大圈子了,他们开始献技。 首先还是那个女的耍刀,而且也是在绳索上耍,两头两校粗茅竹插进地下,中间拉了根麻绳。粗才盈指,摇摇晃晃的,没一点功夫,连站都站不住,更甭说在上面要刀了,可是这女.的两把刀舞得像发疯似的不说,身段美妙;就像只小鸟儿站在树梢,煞是好看。 舞到一半时,男的停下了敲锣.拿了一筐白萝卜,”个个都比拳头略大,请了几个帮闲的汉子,吩咐他们拿了萝卜对准绳上的女子丢过去。 当时他就声明了,只要有一枚萝卜砸中他的浑家,立刻奉银十两。 这一来立刻引起了那些帮闲的汉子,他们倒并不在乎赢那十两银子,但是能够砸那小娘们一下,让她出出丑,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,。因此他们丢得很起劲,看热闹的人吆喝得更起劲。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心理,大家未必存心要跟这两口子过不去,但是能够挫一下他们的骄气,总是件趁心的事。 起先是一个个地丢,那个女子在绳子上舞刀如雪,萝卜丢过来,她就用刀去劈,劈得还真准一刀迎中,把萝卜一分为二,分向两边而去,引起了一阵喝采。 到了后来,那些汉子有些不服气了,几个人同时出了手,而且还分别从好几个方向,可是那小娘们儿也真行,她在绳子上单足点索,刀舞得快而急,但十分清楚,让每个人都看得明白,她的刀锋迎向了每一棵丢来的萝卜都将它一分为二,地下堆满了被劈开的白萝卜,没一棵能砸到她身上,也没一棵能漏过她的刀锋。 最后,只剩下两棵萝卜了,丢的那个汉子使了捉挟,他故意不去砸人,丢得高高的,从她头上越过,叫她的刀够不着,而且分了两个方向。 那个女的在绳上微微一笑,身子向下一沉,利用绳子的弹力将身子反弹了起来,再度拔高两丈许。追上了一棵萝卜刀锋下落,劈成了两片,然后她轻吐出声,掷出了手中的另一口刀,擦的一声,把另一棵萝卜也削成两半! 这手功夫引起了如雷的采声,但也引起了另一小堆人的惊呼出声,因为那口掷出的刀,直向人堆飞,眼看就要刺中那些人了,女子落回绳子上,轻轻一抖手,刀尖离着一个人还有半尺许时,突地停止,然后又倒着飞了回去,原来刀柄上系着根细细的索子,还在那女子的手腕上,刀她收了回去,害得那家伙吓出了一身汗。 最后玩的这一手既惊且险,却十分精采,引起了如雷的掌声,虽然他们说不要钱,但当那女的从索上下来,浅浅弯腰向四周致礼时,铜钱,碎银子像雨点般的落下来。叫好之声,仍是不绝。 男的出来,一面打躬,一面道谢赏赐,一面弯腰拾钱,女的则拉过萝卜,把削成一半的萝卜收起来,这表示他们最后一场的表演已经完毕了。 看热闹的人也渐渐地散了,这时场中来了两名汉子,都是三十上下年纪,态度倒是很客气,先冲着男的一拱手陪笑道:“朋友!尊夫人好身手!” 男的也拱手道:“不敢当,庄稼玩意穷途末路,多蒙各位捧场!” “朋友!贤伉俪的功夫都是受过真传的,不知道贵师们如何称呼,家乡何处,尊姓大名可否见告!” “兄弟高人凤,那是拙荆贾若凤,家居长白天池!” “长白使刀名家只有凤凰刀贾而村老英雄!” “那是先岳,兄弟也是受艺于先岳门下!” “果然是出于名家,听高兄口气,莫非贾老英雄已然作古了?” “去世一年多了!” “前辈英逝,令人十分遗憾,听高兄表示过,贤伉俪是打算到江西而去?” “是的,前年湖师兄于成风来探视先岳,说起他在江西宁王府当护卫,颇为受到重视,邀兄弟一起去,兄弟因为先岳无人照顾,只有恳辞了,等先岳逝世,愚夫妇丧制期后,想到在长白枯守一世,没多大出息,才想到江西去谋个出路!” 汉了点点头道“原来是这样子,男儿当志在四方,尤其是贤伉俪学了一身好武功,埋没了太可惜,是该找个出路的,江西那边约好了没有?” “这倒没有,但敝师兄说宁王府那儿缺人,我们去了,由他介绍,谋得一枝之栖是没有问题的!” 汉子道:“兄弟林光,这是敞友龙行雨,我们都是万胜刀门下弟子!” 高人风道:“万胜刀是刀中主流先岳在世时,对万胜刀万老爷子十分推崇,许为天下第一刀!” ‘那是令岳拾爱,家师只是门人众多,真正以刀上造诣,不见得就高于贾老爷子了! “不然!先岳说了,万胜刀为刀中正宗,刀式沉稳凝炼。 那才是名家之凤,凤凰刀多用巧,好走险路。着重在个人修为,容易学,虽望有大成,所以敝师兄弟虽有六七人,大都在小镖局中谋生,没一个有成就的,只有于师兄一个人混得好一点!” “高兄太谦虚了,看过贤抗愤的身手后,兄弟认为不逊于任何名家之下了,敝兄弟也是从江西出来的,跟于兄也有相当交情,他在宁王府是相当得意,二位去了,谋个出身是没有问题的,只不过那儿的能人高手太多,想要出人头地也恐怕就较为困难了!” 高人凤苦笑道:“愚夫妇是在长白混不下去了,只想找个谋生之处,那里还敢出人头地!” “话不是这么说,人往高处走,二位有一身好本事,何必太委屈自己呢!二位既是没有事先约好去处,何必要舍近求远呢,这儿的马侍郎府中就缺人!” “这个……愚夫妇去干什么呢!愚夫妇虽然穷途末路,但有一身傲骨,去当庸仆,还是不太习惯的!” “高兄说那里话来,敝兄弟在马府当教师,二位去了,自然也是教师的职位!” “教师!我们去教谁?” “教师只是一个职称,谁也不教,马大人身在兵部,有许多机密文件要人传递,我们只是护送那些文件!” “兵部公文,有公人传递,也要人护送吗?” 林光笑道:“高兄不清楚,公人只是送递一般的公文,另有许多私人的秘密文件,要另遣专人送达的,这份工作地位清高,待遇优厚,我们原在宁即当护卫,马侍郎特地跟宁王商量,把我们聘了来,但是我们太忙,有时分不开身来,很想找两个帮手,一时却没有适当的人,若有贤伉俪前来协助,就太好了!” “这…一年不知有多少酬俸!” “年捧六千两,每接一件差事,磕酬五百两!” “什么!有这么多!于师兄在宁邸,听说每年也不过才四千两。” “那儿人多,马侍郎这儿却缺人,所以待遇高一点!” 重利诱人,因此高人风和贾若凤跟着林光进了传郎府。 : 12 012 第十一章与狼共舞 步步为营连施妙计 诱敌上钩 马传郎对高人风两口子十分礼遇,正如林光所说的,他们不但立刻就受到了录用,而且还亲自设宴,欢迎他们来帮忙,在府中拨了一所精致的小院子供他们居住,更有一个大丫头来侍候他们起居! 不过马府也很特殊,他这侍郎虽是文官,府中却戒备森严,养了不少家丁,都是会武的。 一开始,他们并没有分派正式工作,只请他们教那些家丁练武,所谓教武,也不是从基本功夫教起,因为那些家丁们底子都颇为扎实了,他们教的是缚击功夫。 高人凤和贾若风对这一点倒是挺在行,他们知道这是一场考验,也拿出了真本事,第一天下场,就把十七八个家丁砍得人仰马翻,用的是真刀真枪,不过过手时夫妇俩都狠有分寸,全都是用刀背着体,使对方受点皮肉轻伤而已。 这一阵考验使他们的身份立增,马待郎对他们的武功十分满意,因为他们的刀法凌厉,偏重砍杀,他府中的那些家丁们都有相当的武功根底了,到了高人凤夫妇手中,最多只能挺个一两招,凤凰刀很霸道,而马侍郎所需要的似乎就是这种霸道的武功。 他一面向高人风夫妇道劳,夸赞了一阵,一面亲自请求两人教授一下这些家丁。 高人风很爽快答应了,当场传授了几招巧招,这些招式狠管用,不过才两个时辰,已经使每个人都能运用上了,然后他们跟一些未经传授的人试招,居然将那些人都打败了下去。 教罢了武功,夫妇两人回到屋子里,他们才有机会回复到原来的身份,赫然正是水文青和冷寒月。 冷寒月忍不住道:“文青,我怀疑此行值不值得,我们要探悉的是宁王的秘密,不是马仕伦的秘密!” “宁王叛心已明,他无所谓秘密了,马仕伦却是他在京中最得力的党羽,我以为刺探马仕伦的机密尤为重要,不过目前他不会相信我们,所以未把重要工作交下来!” “那要等到什么时候?” “至少要等到江西的回信,从于成风的口中证实到我们的身份和可靠性!” “那不就穿帮了吗,我们的身份是假的。” “一点都不假,于成风的确有这两个师弟妹,形象和我们现在的样子差不多,只不过那两个人已经到高丽去了,所以我们冒充的身份不会被拆穿!” “但是他们如果派于成风来证实一下呢?” “那更好了,于成风会替我们证实的!” 冷寒月明白了道:“于成凤是你的人?” “他不是我的人,而是我的朋友,他流落京师,贫病交迫时,我帮助过他,他到江西去当护卫,也是经我的请求。平时我不跟他联系,以维护他的身份,在必要时,我会要求他完成一次任务!” “你倒是个有心人,早就在江西安插了人!” “不怕告诉你知道,江西方面,像这样的人,我至少安插有四五个之多,其他那些藩王那儿,我也都有人,这些人不是凭功名利禄可以买动的,完全是靠着生死交情,因此绝对地可靠! 冷寒月靠在他的怀中道:“你的朋友真多,这份工作只有你来做,此外谁都无法胜任的!” “因为我不是官,既没有官味儿,也没有官架子,江湖朋友,最怕的就是官味儿!” “文青。你还要做什么官,什么官又会在你眼睛里,你虽不居官,却掌着权,见官大— 级!” “我知道这是一个殊遇,但也把我的官瘾给破坏了,当我手中掌握着一个官儿的生杀大权时,我对做官的兴趣大为降低,因此将来我们只有河山终老,在江湖中混过这一生了,这恐怕不是你父亲的期望吧! 冷寒月笑笑道:“但却是我的期望,老实说,这十几天才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,我们可以毫无顾忌地生活在一起,别人叫我高夫人时,我心里好高兴!” 水文青笑道:“这倒是,将来你做夫人的机会不多,还是现在多享受一下吧,以后没有人会叫你夫人了!” “以后别人会叫我什么?” “叫你水娘子,慢慢地变成水大嫂,水大娘,这些称呼都很俗气,但江湖中没有夫人,你只有委屈了!” “不!我喜欢,我最讨厌的一个称呼就是公主!” “我也不喜欢,因为你是公主,我就成为附马爷了,这可是我最不愿意接受的称呼!” 冷寒月嗤的一声笑了起来,钻人他的怀里,这个女郎并不是真的冷,她的冷乃是由于高傲,在水文青面前,她的高傲都消失了,她热得像一团火。 不过在马传郎府中,高夫人仍是个冷冰冰的人,虽然她长得好看,笑得好看,但她似乎天生有一种令人不敢狎侮的气.质,连马待郎对她都是客客气气的。 客气尽管客气,但交付来的工作却不简单。 这天,马侍郎着人把他们两口子都请到书房里,林光和龙行雨都在,马侍郎笑着道: “高壮士,贤伉俪在寒舍有半个多月了,过得还习惯吗?” 高人凤道:“不太习惯。每天生活得太闭,过得太舒服,锦衣玉食,长此下去,骨头都懒了!” 马侍郎笑道:“因为二位初来,该休息一阵,所以林师父有些事未敢借重!” “那是林兄太客气,愚夫妇却是生就的劳碌命,一闲下来,全身都不自在!” 马侍郎笑道:“眼下就有一件事,恐怕非得要麻烦一下贤伉俪不可。别的人办不了!” “什么事?愚夫妇只会动手打斗,别的事情可不行。” 林光道:“正是要与人动手,点子太棘手,敝兄弟两个恐怕吃不住对方,若有二位协助,当可万无一失! “什么人有这么厉害!” “兵部尚书于谦有一封私函致冀州总镇谢大经,这封信的内容恐怕对待郎大人颇为不利,大人想截下来!” “那会有用吗,截下信来,于尚书一定知道,他可以再写第二封去的呀!” 马待郎笑道:“高壮士很细心,下官的目的不是阻止他写信去,而是想知道他信中的内容,若有对下官不利之处,下官也可以预防! “他是大人的上司,大人与他作对不是太吃亏了!” “他虽是上官,但待郎位居次长,管的事,掌的权并不比他少,也不受他的节制,何况下官在朝中尚有奥援,地位比他更高,官面上他奈何不了下官的,只怕他暗中使坏,所以下官才要详细了解一下!” “截取两个信差,应该没什么问题!” 林先道:“这封信可能不简单,于老儿已向冷家庄求援,由他们派出两名高手随行! 高人风不解道:“冷家庄又是什么地方!” “冷家庄是官家侍卫的训练所在,他们的人员也是官方的密探,个个身手都很了得! 高人民想想道:“那就不能留下活口了,否则我们露了相,以后就耽不下去了! 林兄道:“大家都是需要蒙面的,尽量以不出人命为佳,否则惹上了冷家庄,将会不胜其烦!” 高人凤道:“一切由林冤安排好了,愚夫妇到时只管动手。 该如何处理,还是林兄作主!”。 他答应得很爽快,马侍郎和低等很满意,当下又商量了一阵,到了晚间,四个人就出动了,四骑直向长辛店,守候在永定河畔的芦沟桥头,那是必经之途。 林光和龙行雨埋伏在桥侧,他们要负责认人,算是第一线,高人凤夫妇则隐身在桥肚中,担任袭击的工作。 躲好后,贾若凤问道:“文青,我们要真干吗?于谦忠心国事,他给谢大经的信,一定是要他加强对宁邸的监视,预防江西和其他藩王的勾结!” 高人凤道:“截下来再说,于老儿若有什么秘密消息,我可以另作安排代他传达,这封信却一定要截下,那可以使我们深人对方,取得更多的信任!” “那就要杀人了,而且杀的是冷这庄的人!” “动手的时候别留情,不过我想林光会阻止我们杀人的,他们不愿意过份地刺激冷家庄,毕竟那不是一个好惹的单位他们还惹不起!” 马蹄声响,在幕色中有四骑疾驰而来,马上四名健汉,林光打了招呼,闪身出去拦住了路。 马上的前两名正是冷家庄的好手,而且是冷秋水的侄子冷心泉,冷心影。 他们有经验,一看有人拦路,立刻拔刀砍劈,大家都没开口,搭上手就干了起来。 另外两人似乎是于府的家将,他们也持兵器要助战,但是冷心泉用手一指,示意他们先走!” 那两人再度上桥,才走到桥中,桥肚中两道寒光突出把人砍翻了下来。 突袭的是高人民夫妇,他们把人砍倒后,立刻弯腰在一人身边搜出了密函,然后双方齐上,几下子把冷家两哥儿们杀得连连后退。 高人凤沉声道:“冷家庄的人听着,我们不为己甚,识相的趁早回头,否则休怪我们狠心辣子,要你们全部躺下了!” 冷氏兄弟刀法上看出是自己人的路数,而且极其高明,心中已有数了,但他们仍是装着道:“朋友们是那一条路上的,交代一声,使我们能回去交差就行了!” 高人凤冷笑一声道:“你这一问岂非太多余,若是我们愿意交代路数,又何必蒙面相见,反正不是朋友就是仇家,你们自己去猜吧!” 冷氏兄弟努力进招,但是在高人民手中都轻而易举地化解开了。甚至于还给他们不重要的地方,来上一点不轻不重的伤,技术相差太远,冷心泉叹了一声道:“朋友们的确高明,冷家庄迟早会探出朋友们的身份的,今天技不如人、只有认栽了!” 说完抽刀退过一边,而且也把他弟弟拉过一边,蓄势以待,高人凤低声问林光道:“林兄,要不要斩草除根,免得真被他们摸出路子来!” 林光想了一下道:“不必了。这里是京师,是冷家庄的天下,咱们犯不上在此地跟他们结怨太深,还是留价见面之情吧,前些日子,东厂跟他们结了怨,被他们杀得全军皆没。我们若杀了他们的人,就无法在此立足了。”。 “我们蒙了面,对方不知道我们是谁。” 林光道:“高兄若这样想。就太小看冷家庄了,冷秋水对门下子弟最为爱护,杀了他们一人,死缠硬拚,纠缠不已,还是放一份交情吧!” “可是我们已经杀了两个人了!” “那是尚书府中的两名家将,倒是没关系!” “尚书是文官。那来的家将!” “兵部尚书主管全国军务,多半由武将担任,于老儿当年,曾经领军统帅征伐过,手下颇有些能人! “我说呢,那两个家伙神定气闲,身手颇不在冷家庄的这一对护卫之下,我们若不是发起突袭,还没有这么容易得手呢! “是的,今天算是见识到二位的真功夫了,确是不同凡响,冷家庄出来的这一对年轻人也是个中翘楚,要是光凭敝兄弟这点本事,恐怕还对付不下来!兄弟在江南与今师兄也曾作过切磋,他好象比二位还差一点!” “于师兄出师较早、我们两口子一直侍候在先岳身边,获教的机会也就多一点! 言下暗示,他们得到的是老人家的亲自秘传,凤凰刀法本以轻灵诡异见长,贾老人成名多年,自然有几乎不传之秘,传给女儿女婿,也是人情之常!” 林光笑道:“原来如此。今后我们有了贤伉俪为助,至少在京中也可创下一番局面,不必太仰人鼻息了!” “难道林冤还受到外么人的欺负不成!” “欺负是谈不上,不过以前因为手底下不如人,总要听人家几句风凉话,有时有事求到人,也免不了要隐小心说好话而已!” 处的在说话间,冷氏昆弟已默然的把两个死者放在马上,然后一拱手,默然向京师而去。 林光却十分高兴地道:“冷家庄如此受挫,还是第一次,能如此忍气吞声地离开,也是第一次!” 高人凤一怔道:“他们以前从来也不吃亏吗?” 林光道:“是的,冷家庄办事极有效率,他们派出来的人,也都十分骡悍尽责,那怕是拼了性命也要完成任务,今天可能是因为见到二位身手太高,他们即使捞命,也是白白牺牲,才破例地知难而退了!” 高人凤摇摇头道:“林兄,听你这一说,我倒担心起来了,我对冷家庄所知不详,但依你的了解,他们会不会像是贪生怕死的人呢?” 林兄道:“这倒不可能,冷家庄训练子弟,最武功,机智。 心志毅力兼重的,没有一个怕死的人,所以冷秋水才能以一个家庭的力量,获得与厂卫同等的地骸和权力,以受知和信任的程度而言,恐馅不逊子厂卫! 那他不就是最具权力的人了,既然他受知最深,皇帝对他一定信任有加!” 林光笑道:“受知最深却未必权力最大,因为皇帝也不是权力最大的人! “皇帝的权力不大了?” “不!只是不够太大,大体上说来,他仍是天下之主,但实际上,有些人所掌握的实权已经不下于他,算了!这些问题不是我们该谈的!” 高人凤却道:“我们可以不管,却不能不知,因为我们已经和冷家庄结了怨,等于也和官家过不去了,我们至少应该知道自己的努力方向是否正确,靠不靠得住,将来是否有混头等等! ”林光笑道:“高见的师兄既然在宁即就事,高兄想必多少也有个底子,至于详细情形,一时也说不清楚,等回去后,再详细地奉告如何?” 高人民苦笑道:“那当然可以,但是我怕回去后交不了差,头一回出来为人办事,就交了白卷,实在有点不太好意思而已!” “这是什么话,高兄不是已经取得密函了吗?” “密函已取到了,但是否真正的原件却很难说,因为我们取得太容易! “不容易,于府的两名家将,兄弟略有所知,他们是一等一的高手,再加上冷家的两名子弟,若非贤抗倾出手,恐怕还截不下来了! “可是林兄说冷家庄的两个人知难而退,是前所未有的事,这使兄弟怀疑这封密函的重要性了!” “高兄认为密函是假的?” “密函不会假,但恐怕内容不是我们所想要的!” 他取出了密函,林光差一点想拆开去看了,但是最后仍然忍住了道:“我们不管,就拿这个回去交差,反正侍郎大人要我们截取的就是这一封!” 高人凤道:“不过兄弟以为应该把我们所猜疑的事告诉侍郎一声,由他判断去,免得他作了错误的判断!” 林光想了一下道:“对!于老儿最好用奇兵,他当年领军作战,就擅长虚实莫测,很可能这封密函内容所说的却是一篇鬼话,暗地里却另作安排!”十四个人慢慢地回程,先进人一间民家,卸去蒙面,换了衣服,才又回到侍郎府。 马待郎在家中等着他们,林光呈上密函,他当场就撕开看了后笑道:“妙!妙极了,于老儿居然出这个鬼主意,这下子可给我抓住他的小辫子!” 林光忍不住问道:“大人,这密函很重要吧!” 马传郎兴奋地道:“太重要了,有了这封密函为证据,我就掌握了他的把柄,明着,我可以扳倒他,暗下我也可以破坏他的阴谋!” 高人凤道:“大人,假如密函中提议有什么行动的话,他知道密函失去,事机已泄,也一定会停止了!” 马侍郎的高兴一下子就减了不少,有点沮丧地道:“对了他所拟定的这项行动全仗使人措手不及,如果事机外泄,他不会笨得再去冒险的,何况密函没有送出去,对方毫不知情,也不会配合,等于是白费! 他的神色虽然不若先前兴奋,但是笑笑又道:“不过他在密函中自己招认了一项阴谋,凭着这一点,我也可以叫他吃不了兜着走!” 林光道:“大人,关于这封密函,高兄另有见解,大人倒不妨听了!” “难道你仍已经先看过密函了?” 林光道:“没有,封口上火漆印完整未动,只是高兄认为在取得密函时情况有异,乃提醒大人注意一下!” 他把情形经过说了一通,马侍郎听一后,沉吟片刻才一拍桌子道:“不错!此中有诈,于老儿一直行事谨慎,绝不会招他的秘密写在信上的,而且这件事,也没有告诉对方的必要,这分明是个陷阱,想叫我夫上当,我著是以此为据,上表弹劾他,到头来没那回事,岂不是反落个诬告之罪,于老儿,你也实在太狡猾了!” 改容向高人凤道:“高壮士,贤伉俪不仅武功高强,而且还心思慎密,下官若非你们提醒,差点上了大当……” 高人凤道:“可是弄来了这么一封密函,对大人毫无用处,愚夫妇未免惭愧!” “这不关你的事,是打听消息的人来源错误!” 高人凤道:“来源也不错,只是对头太狡猾,使了障眼法而已,但他平既故,不会来上这一手的,必然还有一封真正的密函送出去,我们还有机会截下来!” “人都已经离开了,还能截下吗?” “此去冀州,迢迢千里,我们若尽力追赶,应该还可以下的,只是大人要问清楚,于府还派了什么人出去!” 编郎神色一震道:“对,林光,你去问一声,于家这一两天,还有什么人出去的! 林光出去打听去了,高人凤和贾若凤回到了卧室休息,这是个绝对禁密的地方,连侍候的大丫头也都是未经召唤不得入的,夫妇二人的谈话也比较自由方便。 冷寒月还是很小心,低声道:“文青,这是怎么回事,于谦的这封密函当真是没有任何效用吗?” 水文青笑笑道:“当然了,这是我设计的,叫他弄封假的来遮掩一下耳目的!” “你是怎么通知人家的,我的在这儿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中,有消息也递不出去呀!” “姑奶奶,你也学一招吧,这所宅子里有我安插的人。” “是谁?我怎么不知道!” “这是私下所建的线人,你当然不可能知道的!” “你实在厉害,到处都有伏线,是什么时候建立的!” “很早以前,京中大员,我认为有点问题的,都安下了一个人,平时刺探一下动静,必要时也可以逐个消息出去。” “那个人知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呢?” “当然是知道的,那人是我的朋友,像这一类的事情,我只信得过朋友,而我对他们也从不隐瞒!” “你的朋友,在这儿的身份一定很高吧! “这倒未必见得,我交朋友不限对象,各种人物都有,人家相交以诚,相处以道义,寒月。你不必知道他是谁,因为你不善伪饰,知道了他之后,不免会流于形色,反而对他不好! “文青,你也大小看我了,到这儿也一个多月了,我不是都表现得很好吗?” “寒月!我不是浇你的冷水,你实在还差得远呢、有时候像的言词之间,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凌人的骄气,与人意见相左时,你总是不肯放弃自己的主见!” “我会有那么籍吗?”。 “你是自己不知道而已。好在没关系。你选用的这个身份很好,贾若凤是凤凰刀门下唯一的女徒,又是老师父的独养女儿,大家对这个小师妹都是让着点儿,贾若凰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,不如此反而会引人起疑了!” 他正正神色又道:“本来告诉你也没关系的,但是我跟那个朋友相约。绝不在第三者面前泄露他的身份,所以只好不告诉你了” 冷寒月这才不追问了。顿了一顿才又道:“今天我出手太急,差点就施展出那一招六月飞霜,不知道会不会泄底,这实在没办法,那一招练成了习惯,信手使用出来,往往难以控制!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我知道你有这种习掇,才选了这个身份,凤凰刀门的杀手风栖梧桐,跟你那一式差不多,所以看不出什么破绽的! 冷寒月这才放了心道:“天下还有同样厉害的刀法” “凤凰刀以行险为主,变化过之而威力不及,跟六月飞霜是不能比的,但看起来都差不了太多!” 冷寒月较为满意了,但是又问道:“你既然叫于老儿弄封假信搪塞,干吗又要自作聪明去拆穿呢“马子骤不是笨蛋。略加思索后,也会知道信的内容是假的,我提醒他一声,让他快点发觉,加深他对我的印象,以后就会重用我了! “可是于老儿另外派人送信去,又该怎么办呢?” “当然是全力把信追回来,这是我表现的机会!” “那对于老不是太不利吗?” 水文青笑道:“于老可以送出两封同样的信,追回一封送到一封,不就行了吗!” “可是秘密就外泄了? “于老的信是叫冀州那边设法提防另外几个藩王与江西勾结,这本来也不是秘密,不怕泄漏的! “既非秘密,于吗要以秘密送达呢?” “像这种事只是私下的揣测和预防,虽非朝廷的机要,并不能公文行之的,自然要用私函了!” 冷寒月一叹道:“理朝处政,还有这么多的麻烦!” “所以我不羡慕你父亲,他虽居天下第一人,虽是万民之尊,但这付担子并不轻松,整天要为大加心的事而操心,到不如一个老百姓轻松!” “那为什么还有很多人拼了命也要去攫取权势呢? “这个问题你别问我,我也无法回答,恐怕连你父亲也答不了,有一次他曾经对我谈过,说他明知天下大权在握是很苦的事,但就是舍不得放开手交给别人去,他觉得很矛盾马侍郎又派人来请他们,林光打听消息回来了,于谦又外派个人送一封家书去青州。他是青州人,家中有兄长在管理田庄,每年都有家书往返,谁也没注意这件事,这次是派了个老家人于福送信去的。 高人凤笑道:“假如我猜测得不错,这个于福身上带的是真正的密函,他去的地方也不是青州。” 林光道:“可是每隔三四个月,他都要有一封家书回去,每次都是派这个于福!” “障眼法而已,青州是他的哥哥管理的田庄,没有必要三四个月就着人专诚地送信回去吧!此去青州也不近,一来一往,所费不少,这似乎太浪费一点!” 林光道:“有道理,于老儿最狡猾不过。以前我们也曾经设法截取他的密函过,却都是没找到人,所以我们才在他家中安排了一个眼线,专事打听他的行动,却没有注意到这个老家人,,现在他出发已经半天了,我们还追得上吗?高兄是否肯辛苦一趟!” 高人凤笑道:“假如只是一个老家人,随便派个人,问清形貌,应该不难把信截取到手。” 林光道:“这是以防万一,这个于福一直跟着于老,以前是他的家将,七十来岁了,身体却十分健明,恐怕也是个会家子,最主要的我们是想把密函的内容抄下来而不是截下来,让他把信继续送去! 高人凤道:“密函送达,消息也送到了!” 马待郎笑道:“事情是这样子的,于老儿和冀州方面关系密切,完全截断他们的通信是不可能的,再者,他们之间也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。我们只要知道他们在商量些什么就行了!” 林光道:“还有就是假如高兄的揣测属实,则于福这个人还有保留的价值,以后只要盯紧他,就可以获知许多秘密,如果把密函截取下来,于老儿有了惊觉、以后变换了通信方法反而难以捉摸了!” 高人凤道:“哪就要动点脑筋了,不过总还是有办法的我们随后退去,先把密函的内容有抄了下来。干脆再多耗几天,等他取得了回信,再想法子把内容也抄下来,不是更为理想吗?” 马侍郎兴奋地道:“若能如此自然更好了,只不知道高士计将安出?” ”这可没有一定的手段.要见机行宣,大人放心好了。 夫妇负责可以达成此项任务,只是我们不认识那个于福,要弄错了人,一那可是白忙了一场!” 林光忙道:“我认识他。兄弟伴随二位前去认人! “最好还要多带个人,弄到信件之后,可以用最快的方法送回来。 林光大笑道:“贾老爷子是有眼光的,看中的人还会高兄将来一定大有出息! 他们三骑在下午出门,士路直去冀州,沿途林光果然有办法,他能够随处换马,毫无耽误,甚至于每到一个地方已有人带着马等候在路测,高人凤道:“马侍郎有多大的家当养得起这么多的人吗?” “不是马侍郎养的,那都是南昌的七王爷设置的人手,马侍即是七王爷的重要合作人,所以才可以动用到他的人手与一切设备! 高人凤点点头,没有多问,似乎对宁王的一切已经有了个底子。 他们终于在第三天的黄昏追上了于福。那是在一家小镇店中,宁王的耳目也着实厉害,他们在出发时已发出了急信,说明了于福的形貌,叫他们注意这样一个人。 在他们启行第二天时,于福的行踪已在掌握中,他果然是到冀州去的,这证明了高人凤的判断完全正确。 现在有问题是如何取到那封信抄上一份了,高人凤略事计划后,也住进了那家店房。 于福的脸色红润,行动敏捷,处事小心谨慎,是个常出门的老行客,但高人凤却充满了信心可以达成任务! 高人凤夫妇和林光都住进了那家店房,于福早早就关上房门,高人凤一直在盘算着下手的方法,没多久,他听见于福开门,吩咐店小。送壶茶进去,心中一动,连忙也吩咐店小二送两壶茶过来,他们的屋子在于福前面,小二提了一大壶热水和三份茶叶,来到高人凤的屋里,先为他们冲好了茶,高人凤在他脑后昏睡穴上轻轻一指,那个小二应指而倒,高人凤托住了他,迅速脱下他的衣服,自己换上了,然后提了滚水,去叫于福的门。 于福在里面问道:“什么人?” “老客人,您老要的茶给您送来了!” 于福开了门,看见不是原来的伙计,还问了一句:“你不是刚才的那一个。” 高人凤赔笑道:“小的是在厨房,得闲帮着选送茶水!” 于福点点头,看他冲好了茶赏了他两个小钱,高人凤还连称邀退出。 他回到了自己的屋子,只见贾若凤和林光都守着小二,上去先把衣服给小二穿回去,然后再拍醒了他道:“店家! 你是怎么了,好好地就倒了下来!” 小二莫明其妙地道:“小的也不知道,好好的只感到脑一昏,以后就人事不知了!” 高人凤道:“那一定是太累了,睡得太少,你下了工之后一定还赌钱吧! 他在口袋里摸到几颗银子,知道这个小二一定喜欢此道“果然那小二不好意思地道: “闲得无聊,几个人玩玩!” “玩玩可以,可也要顾借身子,这要是给你们掌柜的知道了,一定会叫你卷铺盖!” 小二惶恐地道:“你老多包涵着点,小的以后不敢了!” 高人风笑道:、“我当然不会说,这只是为你好,对屋的那位老客人等茶水不到,发了脾气,我替你送去了,你没事早去休息吧!” 小二千恩万谢地走了,高人风等三个人静心地等着,于福还在屋里摸索着,林光问道: “高兄,怎么还没躺下呢?” 高人凤笑道:“别急,我在茶里给他下的宁神散份量不重,不会这么快见效,但是睡着了,三四个时辰也醒不过来咱们多等一会儿!” 又过了片刻,终于听见于福上床的声音,然后就开始传出鼾声,证明已经睡熟了。 高人凤道:“可以了,我一个人过去看看!” 他又出门而去,林光和贾若凤在两头给他把风,看他用刀挑开了门闩,进人到门里,没多久,就拿了封信出来,到屋里,拆开信封,只见内容写着于谦通知冀州总镇注意邻近的几处藩王和南昌的勾结,而且还说宁王用了一批江湖人,化名天府,专事刺探消息和刺始任务,还指出了天府在冀州的爪牙,要冀州设法剿除! 这些消息是水文青供应的,密函也是他授意写的,内容的确属于机密,林光一看就紧张了,高人凤用了纸笔把那封密函临摹了下来! 林兄道:“这封密函不能送去,否则天府在冀州的眼线就完了,于老儿还真厉害,居然连这么秘密的事都打听到了,高兄看有什么方法!” 高人凤道:“天府的机密既为于老儿所知,终究是保不住的,截下这封密探只有使对方提高警觉,毫无好处! “可是天府的眼线被挑,对咱们可大大的不利!” 高人凤想想道:“林兄可以赶到冀州,通知他们一声预先把重要的人避开,但也不妨留下一两个无关紧要的抵数,这样才不会现迹,以后只要盯紧于福那老儿,不难获知更多的机密!” 林光欣然道:“这个办法好,这次若非高兄前来,兄弟实在不知该如何办好了,高兄才略过人,埋没在江湖上太可借了,应该出来谋发展的!” 高人风道:“敝师兄也是这样说的,可是因为先岳年老多病,不能离开,现在总算空出身子李了,还望林光多加提携!” 林光道:“我也是天府的人,而且南昌那边的事情多,早就要调我回去了,就是因为走不开,现在有了高兄,马侍郎那儿,高兄可以独当一面了!” 高人风道:“那怎么轮得到兄弟,还有龙兄呢!” 林光一叹道:“我这个师弟脑筋太死,只能跑跑腿,充宛打手而已,不能寄于大任!” 高人凤顿了一顿才道:“林兄!兄弟有句话,不知道是不是该说,兄弟想在马侍郎这儿,充其量不过是多嫌几两银而已却不见得有多大的出息!” 林兄笑道:“这只是目前而已,我们望的是将来,希望七王爷身上,等他掌了大权,我们的地位自又不同,马侍郎他了我们也要恭恭敬敬的!” 那我们算是什么官儿?” “不是官儿,江湖人不能做官的,但是我们掌权,我们对王爷直接负责,见官大—级,什么尚书待郎之流,在我们面前都要必恭必敬!因为我们可以操纵他地位的升降生杀,那不是比做官更神气! “我明白了,就像现在的厂卫差不多!” “工作性质差不多,但权力可大得多,现在的厂卫分作几处,各有管头,我们却是大权一统,除了王爷之外,谁也管不了我们,因为我们是王爷打江山的功臣!” “可是那是天府的事,我还不是天府的人!” 林光笑道:“高兄,我们是自己人,我告诉你一句知心话别去管什么天府,天府的主持人是个不安份的人,王爷目前只是利用他们而已,真正功成之后就没他们的价了,所以我才不要你到南昌去,不要入天府的网罗,将来取代天府的是我们。 “这么说林兄的地位更重于天府了!” 林光道:“那是将来的事,目前我们还要跟天府配合,七王爷真正信任的人不过三四个,兄弟就是其中之一,王爷把我们分出来,就是要我自成一班,将来好取代天府,兄弟目前还没有特别合适的伙伴,但有了高兄伉俪,相信今后可以有一番作为了,所以兄弟要到王爷那儿去布署,这边就多多委托高兄俪了!一“我看不出这边有什么可做的事!” “高兄!事情太多了,马仕伦是兵部传郎,他主管的业务是全国的军政,王爷的大计要靠他分担一半,高兄在这儿正可以大展宏才!” 高人凤道:“那就全仗林兄了!” 林光兴奋地拍着他的肩膀道:“高兄的大才还要多作仰仗,只要我们兄弟携手合作,将来王爷是天下第一人,你我兄弟就是天下第二人,大家好好干吧!” 他伸手与高人凤用力一握,把高人凤临下的密函又抄了一份,高人凤又把密函送了回去。 第二天,于福一梦醒来,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状。起程赵冀州送信去了。 林光也急急地走了,此地离冀州虽只有一天的途程,但林光却过了三天才回来。 高人凤夫妇却一直在客栈等着,林光见了面就笑道:“高兄这下子可建了大功,兄弟赶到冀州,刚刚来得及完成撤退的准备,总镇大营就派了大军来抓人了,结果抓了三个垫底的,也搜去了一些秘密文件!” “那些文件都很重要吗?” “不重要也不会引起对方的重视,但是对大局没有影响,兄弟早得高兄指点,把重要的都抄下了副本。只要我们仍然保有那些机密,就无所谓损失了!” “那个于福呢?冀州方面有没有回信!” “兄弟早他一脚离开冀州,他大概下午会到,也一定会在此地歇脚,回信是一定有的。 不过内容必然是一些措施的报告,知不知道都没有关系了!” 高人凤笑道:“只要摸准他的行踪,再抄录一份应该是没问题,我那宁神效是一个江湖朋友给我的独门方子无色无味,吃下去在四个时辰内熟睡如死,醒来后只觉精神特别旺盛,没有任何不良的反应,他是给我当作失眠症用的,但用在别的方也同样有效!” 林光背着贾若凤偷偷地碰了他一下笑道:“这药的真正途恐怕不止是治失眠吧!” 高人凤也笑道:“我那朋友很好色,这药是用来得到一个他看中了却又到不了手的女子,一剂下去,任由摆布,不过兄弟认为那有伤阴德,所以不大使用! 林光笑道:“不大使用却不是从不使用,不过高兄以的相貌不必使用了,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,都可以堂而皇之呼之即来!”。 高人凤也笑道:“兄弟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,家中有头母老虎可是会咬人的,她的刀法比兄弟还精,惹怒了她,咔嚓一刀,割断了兄弟的风流根,就只有人宫去当太监了,那滋味不好受!”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。 两个男人苦是开到这种玩笑,就是十分知己了,林光更是高兴,因为他找到了一个有力的助手和能干的伙伴。 于福果然在近黄昏的时分前来投店,依然住进了同一家客栈中,甚至于还是先前的那个房间,这次他是要了饭莱在屋子里吃,所以高人凤更容易摆布了,他只把送饭莱的店小二叫来,搭讪了几句,悄悄地已经把药投进了汤里。 晚上,他拨开了窗子,进去搜到了回信,再度临摹了一份,神不知鬼不觉得放了回去。 然后,他们连夜动身,飞快地赶回京师,林光呈上了两份临摹的信件,马侍郎看了十分兴奋,赞不绝口地道:“高兄真是文武全才,于老儿这笔瘦金体的宇是宗法宋徽宗的,朝中很有名,高义士竟然连字体都学得很像!” 高人凤笑笑道:“我是蒙着纸照描的!” “不然,照着描只能画出轮廓,高义士竞深得神髓,这是很不容易的事!” 他竟然谈起书法来了,林光深为不解道:“大人!重要的是信的内容,字体可以不管它! 马侍郎笑道:“不然,_我以为这才是最重要的事.书信的内容固然十分重要,但我们知道了就好,倒是高义士的这项技能,将来可能大有用处,高义士,你能学一个人的笔迹吗?” 高人凤道:“我得力于一个闲。除了武功之外,喜欢练练写字,我也不特别宗法那一家,什么名家的字都练,就因为学杂了,最多只能到七分火候!” “有七分已经了不起了,很多书法大家也不过才五六分光景,高义士学一个人的字迹要多久工夫!” 高人风想想道:“能有原本给我蒙一遍,大概半天就够了,不过只能骗骗别人,本人是瞒不过的,各人有自己的风格和习惯,除非能找全他的书法,每一个宇都经过仿效,再加半年的练习,连他自己都不易辨认了!” 马侍郎大笑道:“天才!天才!这是顶了不起的成就,将来借重这方面的地方还很多,明天我就找几个人的原件供你参考,我们不必十分神似,有个五六分就够了!” 林光道:“大人!高兄的才华过人,辨事能力更强,我想将这儿的工作交给他……” “那怎么行,你呢?” “大人也知道,南昌方面一直要调我回去,正因为这里走不开,我才分不开身,现在有高兄抗愤来了,我想他们足可胜任了。 马侍郎沉吟道:“对高义士的能力,我是绝对信任.可是你的工作是要跟多方接头的.那些关系他能联系卜吗?” “这个我自然会交付给他的” “那么你也把一切内情告诉他了?” “这当然了,事实上高兄也等于是自己人,他本来是要到南昌去的,只是我们的运气好、先被我们拉来了!” 马侍郎道:“你在我这儿只是客卿地位,你们的去留是南昌安排的,王爷那儿也请示过了吗?” “不必请,我是对王爷直接负责。我到南昌去向王爷当面报告!”他见马侍郎面有异色,放低声音又道:“大人!王爷对几位十分看重,不愿意交由太多的人联系,所以交由我直接络,以防在大举前,万一有个闪失,也不会影响您几位。” 马侍郎这才放心了,林光又道:“有几个人表现得太明显那并非好事,想必侍郎公也明白的! 马侍郎连忙道:“下官明白!下官明白!” 林光笑道:“所以在下回到南昌,透过高兄。就等于王爷和大人直接联紧了,关系自可加深一层!” 马侍郎道:“是的,还仗老弟今后多关照!” “大人别客气了,王爷办的是大事,需要各方面的协助大人是在朝廷大事上受借重,我们却是管些琐务,相互合作只有互利都没有冲突,大人以为然否?” 马侍郎也连忙点头道:“老弟说得是!” 林光笑笑道:“我在三五天内就要动身了,这几天内我重要的连络人员交付绘高兄,大人再有什么事,也可以直接找高兄商量了!” 马侍郎道:“好的!这两封密函,下官还要找一两个人研究一下对策后,再有详禀给王爷,正好托老弟带去。” 两个人告辞出来,林光有他的事要办,高人凤回到屋里。 冷寒月道:“文青,我觉得你这件事做得不妥,于谦和冀州方面的书信往返是极端的机密,你将它泄漏了!” 水文青道:“我知道,机密在不知不觉间泄漏才可怕,若是已知秘密泄漏,自然有办法补救的!” “可是于谦并不知道机密已泄,仍然计划行窜,岂不要吃大亏了!” 水文青道:“于老儿忠心国事是不错的,可是他这个计划并不高明,他跟王琳商量过,已经被批驳了,他仍不死心,暗中策划着一意孤行,让他吃点亏也好!” “怎么可以呢,那不是打击忠良吗?” 水文青庄容道:“我们看一个人,不是光有忠贞就够了,忠臣谋国,若是能力不足,所以谋不能计划万全,仍是会误国的,前宋的王安石变法就是一个例子,不可以不计之为戒” “我跟父王讨论过历朝施政得失,也谈到王安石,认为他的变法不失为强国之道,只是人谋之不足!” “这就是了,施行新政,必须先储备训练人才,贯彻从事,焦急从事,所谋非人,焉得不败!” “你是说我父亲不善用人!” “这也不是他老人家的错,他敢大胆地启用玉琳,就是他成功的地方,但有些人他却并不清楚!” “文青!我也不必替父亲辩白,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错失何在,但有些事是环境造成的,使他欲振乏力,他并非不知道于老儿缺乏远见,过于固执,但在这个时候,用一个忠臣比用一个能臣更重要!” 水文青也只有付之一叹,国事得失,非身处其中的人,是无法了解的,他只有道:“好在这个计划即使被破坏了,也影响不了大局,机密被泄,只有使失败提早来到而已,它根本是个不成功的计划,靠冀州的那些兵力,想去遏止三处藩王的发展,那是不够的,除非玉琳能够给予全部支持,但是玉琳的军力不可分散,他还有最重要的工作。” 冷寒月也不作声了,她也明白,祸乱之源的在南昌,“宁王震壕才是最值得注意的对象,常玉琳手中的那支劲旅,随时得准备应付宁王的举事。绝不能分散的。 因此她也只有一叹道:“尽人之力吧,无论如何,也要保全冀州的实力,那是父亲第二支可靠的兵力,也不能受折损的!” “是的,所以我觉得泄漏他们的秘密,破坏他们的计划也未尝不是保全冀州之道,至少在对方有了准备之后,他们不敢轻举妄动,可以保持个平安无事了!” 冷寒月点点头道:“希望是如此了,只是我们须要窝在这里吗?这里好像混不出个名堂了!” “不!此地大有可为,一则这是江西的另一支臂援,而且是在暗中活动的,比明里更可怕,对他们的活动,不可以不知道;二则,我可以利用这一边跟另一边先斗上,闹成窝里反。造成有利的情势!” “马仕伦有这么重要吗?” “在我的看法中是如此,江西专派一个人在此,可见他是一个头儿,从他身上,可以挖出不少的消息来,目前,我要做的是使他对我更重视一些! “要怎么做呢?” “可以安排的!” 冷寒月没有问水文青如何安排,她对这个男人已充满了信心,相信他必然能对一切都有了妥善的安排。 当天晚上,两个人都已经就寝了,突然听见屋中有细碎的异声,那是夜行人经过的声音。 水文青立刻披衣坐起低声道:“准备一下,有人来了!” “是我们自己的人吗?” “不可能,我已经严厉下令通知过,不准人上这儿来窥察除非是有我命令!” “那也许是其他部门的!” “不管!碰上来人,不管是谁都加以无情的博杀,寒月,你千万注意这一点,别露出破绽来!” 冷寒月点点头道:“我晓得,目前我是侍郎府的人,就必须尽我的本份!” 水文青按按她的肩膀表示赞许,带了刀光出门去了,冷寒月也收拾了一下,提着她的刀出了门,这不是她的六月飞霜宝刀,但也是特地打造的精钢好刀,使来很顺手。 才窜出了门,一条黑影就扑了过来,她横刀劈出去,来人居然躲开了低声道:“高嫂子,是小弟龙行雨!” “原来是龙叔叔,发生了什么事,好象有人侵人了!” “是的,不知道是那一方面的,来人去向大人的书房,小弟特地招呼二位一声!” “人凤已经过去了!” “那就好,不管是那方面的,嫂夫人手下不必留情!” “万一是自己人呢?” “照杀不误,咱们这个圈子里没有自己人!” : 12 013 第十二章娇夫傲妻 戏群弄猴来者不拒 有去无回 其实用不着招呼,水文青早已吩咐过了,见人即杀,即使是冷家庄的人也不必留情,因为水文青曾经告诉过冷秋水,马侍郎府中不准来窥探,以免误事,如有不服命令者,以违例论处,冷家庄的任何行动都必须是预先请示的,在密探这个圈子里,最怕就是未经请示擅自行动,而破坏了大计,但年轻人有时为了贪功,最容易犯这个毛病。 所以冷寒月心中也颇为恼火,她此刻是高大娘子贾若凤,没有任何江湖或其他方面的渊源,遇上的就是敌人,就必须痛加宰杀! 她提着刀,慢慢地摸向了书房,但见人影幢幢,有两条人影扑了过来,似乎要打招呼询问,但是冷寒月却不答话,也没等对方开口,单刀疾出,把其中一个人腰斩于地,另一个家伙骁然道:“贾女侠,我们是天府来的,跟令师兄于成凤是同事!” 冷寒月哼声道:“于师兄的朋友干嘛要偷偷前来!” 手下毫不容情,单刀如风砍将出去,那人一面招架,一面还在解释,但冷寒月却不理这个碴儿,单刀罩定了那个家伙,同时高人凤与龙行而也分别抵住了两个人,战得非常激烈,地下也躺了三四具尸体。 冷寒月一个冒险进招,刀由中锋劈进,把面前的对手由胸至腹开了膛。她又去帮龙行雨了。 因为跟龙行雨对手的两个人十分了得,两口剑逼死了龙行雨,冷寒月滚地进招,一个蛇行狸韶,刀自下方上撩,那家伙胯下受创,惨叫着倒纵出去,落地后满地翻滚,想来也活不成了。 高人凤奋力也扳倒了一人,只剩下两个人在苦撑,与龙行雨和高人风对峙着,冷寒月在一边伺机进招。 这时远处又匆匆地来了两条人影,领先的一人高举着双手喊道:“别打了!大家都是自己人!” 那是林光的声音,但他喊得嫌迟了一点、高人凤一剑掠过了一个家伙的咽喉,贾若凤也及时一刀,把另一个家伙腰斩于地。 林光也怔住了,呆呆地问:“怎么全都杀死了!” 龙行而道:“师兄!这些家伙一来就进迫书房,意图对大,人不利,我抵敌不住,幸好高兄伉俪及时赶到,总算把来人全部扑杀,怎么!他们是自己人?!” 这时另一条人影也来到了,冷寒月和水文青都认得,他是天府二狐之一的诸葛龙。只是冷水二人此刻都改了形貌,他没认出来,他见到满地的残尸,也是征住了,结巴地道:“这是怎么说,对自己人也下这般毒手!” 林光道:“诸葛先生,这可怪不得我们,彼此既属一家人,何事不可商量,干嘛要偷偷摸摸地前来呢!” 诸葛龙讪然地道:“老朽只是因为听说此间截获了一份重要文件,想来了解一下!” 林光道:“这也没什么呀,诸葛先生自己来一趟就是了,用不着大举人马,悄然前来呀!” 诸葛龙道:“这个……是因为老朽伯明着前来,容易引人注意,所以才秘密一点!” 龙行雨却哼了一声道:“诸葛龙,你分明是见我们这儿建了一功而眼红,想来这儿把文件强夺了去!” 林光忙道:“师弟,不能这样说!” 龙行雨道:“根本就是这个意思!师兄何必怕他们!” 诺葛龙见心事被人说穿了,恼羞成怒地道:“不错!老朽就是这个意思,因为这本来就是天府的工作!” 林光道:“诺葛先生,这就不对了,大家都是替王爷效力,谁碰上该做的事情就做,可没规定什么事该谁做!” 诺葛龙道:“没那事,我们跟王爷说好了。举凡各种刺探消息,侦察机密的工作,概由天府担任,你们只是担任联系而已,所以王爷才没有派给你们多余的人手!” 林光道:“可是这一次秘密文件送出,天府事前毫无所知,就证明你们的能力不足!” 诺葛龙干脆拉开脸道:“这一点天府自承疏忽,可是你们截取到的密函,却应该交给天府转呈王爷!” 龙行雨立刻道:“为什么?” “因为这本来是天府的工作,你们越组代庖已经不对了,且幸还没有把事情弄砸,责任方面就不再追究了,以后你们再探悉有这种事情,应该报告天府,由天府处置!” 林光忍不住道:“请葛先生,我们可不是隶属天府的!” 诸葛龙哼了一声道:“老夫知道你们几个人,自己跟王爷接头了,想跟天府对垒,告诉你们,那是不可能的,一家庙中,”只准有一尊菩萨,你们想在王爷手下求发展,就必受天府的辖制!” 林光道:“这可不能凭诸葛先生一句话,我们得听候王爷指示下来才能遵行。” 诸葛龙冷笑道:“无须请示,此事已成定局,除非王爷撤消天府,否则他必须要同意不可,林光,你自己斟酌一下,王爷是否能为了你们几个人而撤消天府呢?” 林光一时踌躇难决,诸葛龙又道:“而且你的职分,本来就隶属天府之内的,我有权命令你的,把密函交出来!” 林光顿了一顿才道:“我虽然隶属天府,可是我独当一面,并不受天府节制!” “只要你名字在天府隶属之下。就没有自主之权!” 林光沉吟难决,龙行而却道:“师兄,我却不是属于天府的,不必受他们的节制吧!” 诸葛龙道:“只要是在王爷手下做事的江湖人,无不受命于天府!” 龙行雨道:“我是受马侍郎之聘而来的,也不在王爷手底下!” 诸葛龙哈哈大笑道:“马仕论自己也要听命于王爷,你又算什么东西!” 高人凤突然道:“在下高人凤!” 诸葛龙道:“我知道你,你们夫妇是于成风的师弟,由他代聘到江西去的!你们不去报到,却到此地来!” 高人凤道:“于师兄只是邀请我们,我们可没有答应受聘,我们是在此地受聘的!” “都一样,只要踏进这个圈子,就得受天府的节制!” 高人凤微笑道:“阁下敢这样说话,想必在天府的地位一定很高了!” 诸葛龙点点头道:“不错!老夫在天府中担任京师总监,除了府宗之外,独当一面,可以算是第二把交椅!” “府宗之下,有几把交椅?” “三方总监,两宫一堡,地位都是平行的,坐第二把交椅的有六个人,老夫就是其中之一!” “这么说我们以后还是在阁下节制之下了!” “不错!你们要在这个圈子里混,就得听老夫的!” “那我们就决定不在这个圈子里混了,受制于你这样一个枪夫手下,是一件很乏味的事!” 诸葛龙一怔道:“高人凤!你说什么?” “我说得很清楚了,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,那份密函是我弄到手的,我不想交给你!” 诸葛龙转向林光道:“林光!你听见了,你要负责!” 林光似乎对高人凤的态度十分满意,居然一笑道:“高兄说得没错,他是侍郎大人礼聘的,跟我只是朋友,我也无权干涉他!” 诸葛龙怒声道:“好!你们这是跟天府作对了,别以为你们跟王爷搭上线就可以把天府撇开了,告诉你,天府要对付你们时,王爷也包庇不了你们!” 高人凤道:“今天我们杀了天府不少人,作对是作定了,天府有什么手段,尽管使出来好了!” 诸葛龙气冲冲地道:“你们等着瞧好了,不出三天,你们就会后悔莫及!” 说完他气冲冲地回头就走,林光连忙做手势,示意高人凤拦下他,诸葛龙看见了,沉声道:“林兄,你敢对老夫下手就是你有种,你先算算自己的份量,是否能留得下老夫,然后你就会死无葬身之地!” 高人凤道:“我倒不信邪,非要试试你这老鬼!” 诸葛龙对高人凤还是略有忌讳,不等他追上来,身形一拨,已经掠起半空,向墙外掠去! 高人凤忙赶上去,龙行雨也忙道:“不能放走这老东西,他号称天府二狐之一,心狠手辣,气量又窄,给他跑了回去,我们的麻烦就大了!” 高人凤追上墙头,诸葛龙身形奇快,已经在二十多丈之外,身形再度纵起,飘上一栋民房,眼看着即将逝去,忽地暗中又窜来一条人影,寒光一闪。诸葛龙的身子分成两段坠落了下来。 三个人赶过去,却见贾若凤正在地下检查诸葛龙的残尸,那一刀奇袭,正是她发出的! 林光嘘了口气道:“嫂夫人好刀法,这老头儿一身修为已致化境,竟逃不过嫂夫人一刀!” 贾若凤笑道:“这都是人凤的授意,他趁你们在说话之际,就叫我悄悄地离开,在外边等着了!” 林光道:“高兄早就有意要杀他了!” “是的!我断林兄说是自己人,就打定了主意!” 林光忍不住出声惊问道:“高兄为什么要杀他呢?他在天府的地位很重要,杀了他会惹起大麻烦!” 高人凤笑道:“平时杀了他是有点麻烦,今天正好是个机会,他带了人不声不响,偷袭侍郎府,我们守土有责,杀死入侵的强徒,这理由交代得过去!” “但他们不是强徒,是天府来人!” “我可不知道,他们持械寅夜侵入是事实,我可不认识谁是天府的人,碰上了不必留情!” “高兄可以这么说,兄弟却无法推卸责任,他们来时已向兄弟打过招呼的!” “这就是林兄的不是了,他们要来,林兄该先招呼我们一声呀!” “兄弟也是不久前才接到通知,诸葛龙约我在府外见面,兄弟去了,他才告诉我说,我们截获的文件,应该交给他,由他们转呈王爷!” “这太岂有此理了,我们截获的东西,为什么要先交给他们,便宜他们领功去!岂不是太傻了。” 林光为难地道:“因为兄弟在名义上还隶属天府,他是够资格提这个要求的!” 龙行雨道:“只是够资格提要求,却不是命令,何况我们都不是天府的人机构,可以不受他的这一套!” 林兄道:“是啊!我也这样地向他推托了,他反面威胁我说,凡是替王爷办事的人,都受天府节制!” 高人凤插口问道:“是不是这样子呢?” 林兄道:“当然不是,否则王爷就不会授意兄弟另建系统了,因为他们太跋扈,王爷感到难以控制了,但目前又需要用他们,不得不敷衍他们!” “这就是了,我们的就是另建的系纹、不跟他用发生关系,那不就结了!” 林光忧虑地道:“高兄!事情没那么简单,他们对排除异己是很着力的,王爷在别处也建了一两处私人,被他们知道后,不是硬吞并了过去,就是挑掉了!” “王爷也任由他们胡来!” 林光道:“王爷当然很生气,可是拿他们没办法,第一是许多事还要靠他们;第二是王爷全力孽放在图大举上,分不出精神来对付他们!” “那就没关系了,只要王爷那边不见罪,杀他们几个人,也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!” “高兄不知道,他们对这种事最是紧张,知道我们存心作对,他们会全力对付我们的!” “小弟以为他们不敢,因为这次是他们自己来找麻烦的,理屈在他们,所以只有装糊涂,再说死的全是好手,我们只凭几个人的力量就收治下来了,他们也得考虑一下,全力与我们作对是否上算,别的不说,我风凰刀门下师兄弟,有几个在南昌,就不会那么好说话!” 林光皱眉道:“高兄不知道对方,自然便于推托,兄弟却很难交代!” “林兄也是不知情,你可说不在府中;回来后才知道发生事故,还可以倒打一耙,说她们不告而擅自侵入,要他们作个交代!” “诸葛龙通知我了!只是我们赶到时晚了一步!可是高兄连他也杀了……” “他不死才有麻烦,他死无对证,反而倒好说话了,究竟是怎么回事,天府也弄不清楚,由得林兄说去好了!” 林光无可奈何地道:“现在也只有如此了!” 高人凤道:“至于那个诸葛龙,兄弟是故意授意内子绕道堵在外面除去他的,因为敝师兄老早就告诉过我们,说有这么个老家伙,又爱弄权,又专仗势压人,十分讨厌,很多人都受他的气,除去了这个人,对谁都有好处,没有人会向你追究的!” “不!天府的府宗梅铁恨会向我追究,他倚重诸葛龙为左右手,不甘心受损失的!” “假如他不甘心诸葛龙被杀而追究的话,就得当心另一条手臂公孙策也受损失,那时他左右手都没有了!” “高兄!这话是什么意思呢?” ‘诸葛龙和公孙策,号称天府二狐,是府宗最重视的心腹,这话不错吧!” “事情是不错,但高兄怎么知道的?” “敝师兄于成风告诉我的!” “可是我怎么能对府宗说这种话呢?” “林兄自然不能说这话,但王爷可以说的,除去诸葛龙是出于王爷的指示,也是对梅府宗的警告,叫他安份些,别太过份跋扈!” “王爷不会说这种话的,可是请林兄把话转递过去,却是大有可能!” “高兄是说我假托王爷之命?” “也不算是假托,林兄将情形转告王爷后,王爷一定会十分高兴!” “王爷高兴是一回事,但他不会承认的!” “林兄!梅铁根根本不会去质问,就会相信了,因为他认为若无王爷授意,我们没有这么大的胆子!” “梅铁恨那个人是很难说的,他可能真的去质问!” “那也没什么。王爷即使当面推脱,梅铁恨也不会相信,仍然会以为是王爷的意思!” “如果梅铁恨再向王爷追究要交出凶手呢?’“王爷肯接受他的这种要求吗?” “如果梅铁恨坚持,王爷可能会答应的!” 高人凤冷笑道:“假如这位王爷如此没有担待,我们也不必倚靠他了,这种人成不了大事的!” 话说到这个程度,林光也不能再往下说了,反正人已经杀了,他也只有接受事实,忧心仲仲地道:“兄弟立即启程赴南昌,面见王爷先打个底,如果王爷对这事情不肯担待,兄弟只能透个信,贤夫妇赶紧回避一下,这是兄弟唯一能尽的好心了!” 高人凤冷笑不语,倒是龙行而听不下去了,冷冷地道:“师兄,如果王爷对这件事不能担待,我们就不干了,除掉诸葛龙是小弟一力促成高兄为之的,有事小弟一身任之,别牵连到高兄夫妇身上去!” 林光怔然道:“师弟,怎么会是你呢!你是知道的!” “正因为知道,我也认识这些王八旦,一个个神气的不可一世,整天骑在我们头上撤尿,若是再容忍下去,他们会在我们头上拉屎,以前我是能力不足,现在有了高兄伉俪,正好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,瞧是谁行谁不行!” “高兄不是说一切都是他师兄说的!” 高人凤笑道:“敝师兄说过一些,但经龙兄一补充,兄弟更有底子了,兄弟以为我们要想混出点名堂来,不能老跟在别人后面,必须自己先拿点本事出来!” 龙行雨道:“高兄是为了替我分担责任,但我以为做了就不必怕,天府势力大是不错,但不见得就通了天,比他们势力更大的地方还有的是……’” 林光连忙道:“师弟!你别胡说了,事情已经发生了,你是我引进来的,我们自当同甘共苦,祸福相共!” 这家伙此时才表明了态度,因为高人凤夫妇的事,他还可以往外推,有龙行雨在里面,他想推都推不掉,龙行雨不但是他的师弟,也是他一力引进的私人,他必须负责到底的! 林光匆匆地见了马侍郎。这位侍郎大人更妙,凡事不管,由他自己处理去,不过对于脱离天府的辖制倒是全力支持,因为他也受不了天府来人咄咄逼人的态度。 林光连夜动身上路了,高人凤夫妇和龙行雨则把尸体装上车子,连夜拉出城去埋了,兵部侍郎有许多秘密要公干,地方上公人是不敢过问的。 诸葛龙等一批人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失了踪,他们行事本就诡秘,行踪无人知道,因此也没人来问。 回到了卧室,高人凤与贾若凤又变成了水文青与冷寒月,两人相视一笑,冷寒月道: “人凤,我本来以为窝在这里不可能有大作为的,想不到竟能相机除掉了诸葛龙,对天府是个大打击,这收获实在不小。” 水文青笑道:“你别看不起我们的这个地位,将来瓦解天府,很可能就在此地着手呢!” “那倒不见得,‘宁王不会允许自己手下自相火拼的。” “局势之运用存乎一心,你慢慢看好了,我有办法把此地发展开来,引得天府来火并的!” “真能那样的话,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是否太单薄了!是否应该再引些人手进来!” “不行!冷家庄的人手绝不能引进来,但是我有人手的,许多不纳人组织的人都将为我所用!” “那个龙行雨是你的人吧!” “寒月,他是我的朋友,可不是我的手下。我没有私人,都是一批肝胆相照,道义相交的朋友,你必须认清这一点,如果你要以朝廷或上司的身份去运用他们,,这些人就没有一个会为你所用了。” 最近,水文青对冷寒月讲话的口气略有转变,那是她变成了贾若凤之后的事,没有经过刻意的做为,只是自然而然形成的,高人凤是贾若凤的丈夫,他们以这种身份生活在一起,水文青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她的丈夫,讲话不再像以前那么客气或带点迁就性。 现在,水文青伊然是个颇具权威的丈夫,不再当她是高贵的公主或自己的上司了。 但也有不同的,就是以前水文青的一切都是瞒着她,现在则凡事都告诉她,让她参与,指点她不懂的地方,把她当成一个可共患难的妻子。 冷寒月是个绝对高傲的人,但她也在改变,变得温柔,和顺,因为她明白,自己的生命中不可能再有第二个男人,也不可能接受第二份感情了,水文青是她所爱的唯一男人,但水文青不可能成为附马,她只有放弃自己的公主的身份,做一个平凡的妻子才能得到这个男人,她对这一切的改变十分满意而且高兴。 高人凤与贾若凤是一对恩爱的夫妇,水文青和冷寒月也是,他们生活得很愉快。 京中死了诸葛龙,他们活得很平静,没有人再来扰乱了,天府的人暂时失去了主脑;也变得安份了。 林光走了之后,侍郎府中就由高人凤挑大梁,虽然龙行雨的资格比他早,但是他始终居于副手的地位,心甘情愿地接受高人凤的指挥。 天府的活动并没有停止,只是重心转到侍郎府来了。 龙行雨还有横的联系,他接洽了事情;得知了消息,带回府中交给高人凤处理,高人凤也办得十分漂亮,不但行事效率高,而且十分稳妥,毫无破绽,这使得侍郎府的地位骤然重要起来。 高人凤最聪明的一件事是自己不居功,不跋扈,见事都向马侍郎请示,马侍郎对这一套是完全不懂的,也拿不出一个主意来,但高人凤凡事都通过他,却使他十分欣然,更由于高人凤的能干,使他由京中那一个圈里,一跃而为最重要的人物,使他对高人凤更是由衷的支持了。 如是过了两个月,宁王府在京中的势力似乎是加强了,但是冷家庄的人也没有为之担虑,因为一切都在掌握中。 林光忽然悄悄地来了,高人凤见了他,首先吁了口气道:“林兄回来得太好了,最近这一阵子,可把我忙得焦头烂额,我没想到侍郎府要经手的事务这么多,我又不能替林兄丢人,只有硬着头皮去闯,总算没出大漏子,现在我可以把这付担子交出去了!’”。 林光笑道:“高兄说那里话来,王爷对高兄的才干非常欣赏,特地叫小弟前来,要高兄负全责呢!” “负全责?这是怎么个说法呢?” “负全责当然是有关京师的全部事务,统由高兄负责。” 高人凤连忙摇手道:“林兄别开玩笑了,这是不可能的,天府那边就不会同意!” 林兄笑道:“小弟接受了高兄的建议,一到南昌,先去见了王爷,把诸葛龙等人来索取文件的事告了状,王爷十分生气,认为天府太过份。。。” 高人凤道:“王爷对诸葛龙被杀的事作何反应?”。 林光笑道:“兄弟先还有点担心,就怕此事不易交代,谁知王爷听说之后,居然十分高兴。不但没有怪罪,反而大大的夸奖了一番,说天府梁傲跋扈,是该给他们一番教训,接着王爷担去了全部责任,说除去诸葛龙的事,经过他的授权,而且还把梅铁恨训斥了一顿,说他们放开正事不做,竟找自己人麻烦,太蔑视纪律,要梅铁恨好好勉管教一下部属,不准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!” 高人凤道:“梅铁恨又作何反应呢?” 林光道:“老梅当时狠下不了台,跟王爷顶撞了几句,负气而去,可是过了两天,王爷又接到了京中的一批报告,那是马侍郎对高兄办事能力的推许,也叙述了高兄几件漂亮的措施!” “那只是小事情,天府却从来没办好过,每次都有点小纰漏,要抬出王爷的影响力来,才能摆平,不像高兄办得又秘密,又稳妥!” 高人凤笑道:“说起来也没什么。天府在京师的那些人,个个都被人摸熟了,冷家庄的人,厂卫的人,个个都盯住了他们,怎么能办事呢,兄弟差不动他们,只有启用一些不起眼的小喽罗,反而容易办事了!” 林光点点头道:“是的,兄弟也把原因分析给王爷听了,王爷就问这些人能不能办事!” 高人凤忙问道:“林兄怎么回答的?” “兄弟说京中的事务较为简单,人人都能办,问题在于策划与领导,有了高兄这样一位卓越的领导者,没什么难办的事,所以王爷一听,就指示说京师的事,以后由高兄全权处理,不必经由天府了,这等于承认了我们的独立地位,以后不再受天府的节制了!” “天府同意了没有?” “梅铁恨怎么会同意呢,可是王爷已经知会他们了,谅他们也不敢不同意!” “原来只是王爷单方面的指示,那还是没有用,我们手头没有人,什么事都办不了!” “王爷已有手渝,着令京师全部的人员,统由高兄支配指挥,这些人并不是属于天府,而是王爷自己建立的,以前交由天府统筹指挥,现在则是交给高兄了!” “可是没有得力的人手。又将为之奈何,有些事情并不是光靠人手就办得了的,我们要一些会武功的好手!” 林光道:“王爷考虑到这个问题,所以叫兄弟带来了五十万两银禀,由高兄自由支配,聘请一些好手,天府是不可能拨人过来的,他们拨来的人也不可靠!” “差不多是这个意思,王爷另有私函致交京中的几个人,高兄如果需要用钱,可以问马侍郎支取,他一定会设法筹来的!” 高人凤叹了口气道:“化钱雇人不是雇不到,但是我怕雇来的人靠不住!” 林光笑道:“王爷另外作了一番指示,叫高兄放开手去聘人好了,那怕是雇到敌对方面的人混进来也没有关系,只要运用得法,敌人往往比自己人更得力!” “王爷没有作更详细的指示吗?” “没有!小弟因为不甚了了,还想多作请示,但王爷说高兄应该可以明白的!” 高人凤想了一下道:“看来王爷想考考我呢,好!既然王爷作过这指示,我就大胆接下来了,不过有一点,天府的人如果再插手捣蛋,又该怎么办?” “王爷指示过了,高兄既然全权负责,对碍事的人,也知道如何处置了!” 高人凤只是点点头,表示明白,林光这次来得很匆忙,只交代了一些事项见过几个人,又匆匆地走了。 可是他的确作了重要的交代,第一,是他给了高人凤一纸护卫统领的聘任状,王府护卫统领虽由王府私下聘雇,却是经过兵部报告,有三品衣冠的,官位不算小。 第二,龙行雨正式交来在京所有的组织名册以及各处小组的负责人,居然有上千左右,分布在各大宅院和京城各处,有各种身份为掩护,那是很庞大的一个组织了。 高人凤亲自到各处地巡视了一下,召见了各基层的负责人,布达了一些新的规定,其中最重要的一点,就是事权的规划,全部收归到侍郎府指挥。不得接受第二个人的指令,违则立予严惩。 这个举动明显的是向天府挑战,因为高人凤知道天府的人目前都寄身在厂卫之中,还是间接地指挥那些人。 他布达过命令之后,在半个月间,就处决了四名违令的人,使得人人惊怕,再也没人敢阳奉阴违了。 可是天府的人却受不了这一手,他们若没有表示,天府的威信将荡然无存,什么事都办不成了。何况他们也有南昌方面过来的指令,叫他们利用机会跟高人凤别别苗头,结果他们还没行动,高人凤倒先找麻烦了。 这天早上,侍郎府前来了四名汉子,穿着东厂的号衣,口气很好,要找高人凤出来谈谈。 结果高人凤没有出来,却出来了龙行雨,他是认得这四个人的,见面就笑笑道:“原来是你们四位呀!” 高大的苗时英立刻道:“老龙!你少来搅和,我们是来独高人凤的,跟你没关系!” 龙行雨一笑道:“你们要找高老总,他是我的顶头上司,怎么能说没关系!” 苗时英一瞪眼道:“老龙!今天我们撇开昔日的一切关系,是以东厂二档头的身份来找高人凤问话,你给我闪开一点,否则连你也算上!” 才说到这里,忽而一道白光,奇疾无比地飞了过去,苗时英没想到有人会在此时下手,根本来不及防备,当场被白光在腮帮上穿个洞,原来是一柄匕首! 跟着,出来了一对年轻男女,正是高人凤和贾若凤,手中执着武器,他们竟是存心来杀人的! 另外三个人一见苗时英被杀,脸色一阵大变,一个瘦长汉子道:“你们敢杀死朝廷命官!胆子真不小!” 敲凤笑道:“朝廷命官里没有江湖人,你们不过是厂卫中的二档头,还不够资格称为朝廷命官,朋友,来到这个门户中,可别拿出唬老百姓的那一套来,上次跟诸葛龙一起来的,还有位大档头呢,我还不是照杀不误!” 瘦长汉子被堵住了嘴巴,只有捧然地道:“高人凤,以往他们是私下行动,今天我们可是为了公事,锦衣卫指挥使司徒大人,要找你去谈一谈!” 高人凤道:“是找我去谈,还是请我去谈谈!” 瘦长汉子道:“高人凤,司徒大人找人谈话,从来不必加个请字的,他就是找你们马仕伦谈话,也只是派个人来知会一声而已!” 高人凤道:“龙兄,司徒平有这么大的权力吗?” 农行雨笑道:“司徒平以锦衣尉指挥使兼厂卫统领,是专找人麻烦的,他的官儿不大,但职权不小,朝中一二品的官员若是犯了错,他有权立即抓人的,所以他的架子是很大的。” “这么说他派个人来,马大人还不敢不去了?” 龙行雨道:“那要看马大人是否犯错了,若是自己有自信,没有痛脚抓在人手中,大可以相应不理,司徒平有权抓人,但必须要掌握住真凭实据才行,否则他吃不了兜着走,自己的脑袋也保不住了!” 高人凤哦了一声道:“原来他只能抓犯了法的人,那也没什么了不起,我没犯错,他就管不到我了?” 龙行雨笑道:“高兄就是犯了错,他也管不到,因为高兄是南昌七王爷亲聘的三品带刀护卫,王府的人犯事,他只能找王爷理论,不能直接抓人的!” 瘦长汉子道:“可是他杀了苗时英,慢来,你说他是宁王府的带刀护卫,这是真的吗?” 龙行雨道:“自然是真的,有王爷的亲笔聘书为证!” 瘦长汉子道:“为什么我们不知道?” 龙行雨冷笑道:“因为你们的地位太低,还不够资格知道,但司徒平那儿一定有报告公文的,司徒平不会不知道,所以你刚才说是司徒平派你们来找高兄谈话,绝对无此可能,司徒平不会做这种冒失事!” 瘦长汉子神色一变,招呼另两个人道:“既然如此,我们找司徒统领覆命去好了!” “怎么!三位不要带我去问话了?” ‘你是王府护卫,统领自会找到王爷去理论!” “那么司徒大人本身并没有这个意思,完全是你们自己的意思了?” “这个你管不着,你对我们不满意,可以告诉司徒统领去,你杀了我们一个同伴,也有司徒统领跟你算账!” 他转身要走,却见冷寒月执着刀,截住了他们的去路脸色冰冷,一点表情都没有!” 瘦长汉子一惊道:“你要干什么?” 冷寒月道:“我丈夫没叫你们走!” 高人凤笑道:“三位还没有到可以走的时候,至少要把话交代清楚,是谁叫你们来的!” 汉子道:“厂里出来的人只有问人家的话,从不回答问题,你有种到厂里问去!” 高人凤一笑道:“我知道东厂不是个讲理的地方,我是不敢去,但是我这个地方也不太爱讲理,你们不把话交代清楚就别想离开!” 瘦长汉子道:“你敢强留下我们!” 高人风道:“没什么不敢的,我已经留下一个人!” 他指了苗时英的尸体,那三个人见情形不对,拔出腰刀就往外闯,冷寒月卷了过来,单刀一挥,又是一招六月飞霜,这柄刀不是她的那柄宝刀,威力稻逊,只有两个人被腰斩,瘦长汉子却缩颈滚地躲过了,但是却没有躲过高人风的剑,一着狠刺,居然将他活生生钉死在地上。 龙行雨来不及发话阻止,顷刻间又是三条人命,不由得呆了道:“高兄!这四个人不但是厂卫,而且也是天府的人,这一杀麻烦大了!” “有什么麻烦的!” “我们要向三方面交代!” “天府方面好办,我自己负责,王爷已经把京师的指挥权交给我,他们应在我管辖之下,他们不守约束,桀傲抗上,已有取死之道!” “这个理由却无法对司徒平说去!:“很简单,你把尸首送到东厂,交给司徒平,就说他这四个部下侵犯到王爷的尊严,犯了大不敬罪,被王爷处决了,司徒平是聪明人,自已知道如何处理的!” “那怎么行,司徒平跟王爷并不合作,他一直在找王爷的麻烦,怎会轻易罢休!” 高人凤一笑道:“龙兄!你实在很天真,司徒平敢找王爷的麻烦吗?他手中掌握王爷的证据足够了,如果他敢对王爷采取行动,用不着加上这四个人了,何况,这四个人属于天府,他也是明白的,他会去自找多事吗?” 龙行雨想了一下道:“事情经过高兄一分析,就简单多了,高兄究竟是办大事的人!” 高人凤笑笑又道:“这四个家伙职分低微,借给他们十个胆子,也不敢来找麻烦的,背后一定有人撑腰!” 龙行雨笑道:“高兄自然知道是谁了?” 高人凤道:“我知道是一回事,但必须龙兄再告诉我一遍,因为我不应该知道那么多的!” 龙行雨略一思索,才明白他的意思,忙道:“是!东厂大档头费楚天,是天府派在厂卫中的负责人,以前有诸葛龙压着,现在可能是他在负全责了!” 高人凤道:“费楚天是个很谨慎的人,他不会冒冒失失地派四个人来找我们麻烦的,这一定是另外有人指使!” “小弟有同感,但不知此人是谁?” “自然是个比费楚天更有权的人,才能指令费楚天于这种冒失事,我们要把这个人找出来。” “怎么找到这个人呢,费楚天绝不会供出这个人的!” 高人凤一笑道:“但是我们可以把这个人逼出来:给他一个难题,难到他无权作决定,就只好去向那个人请示了,我们也可以找出那个人予以对付!” “行吗?那就是自己内乱了,王爷不会同意的!” “假如我们是真心投靠宁王,自然不能这么做!”““可是我们打进了这个圈子狠不容易,还可以有更大的作为,为了这个而暴露,我们不是太可借了吗?” 高人凤一笑道:“不会暴露我们身份的,宁王会支持我们的,他对天府的骄横自大已感到不耐,我们做出争权夺利的姿态,他正是求之不得!” 龙行雨一切都听高人凤的,所以他整顿了一下,亲自押了一辆车子,去到东厂大营,首先求见了司徒平,把四具尸体交给了他,还发了一顿脾气,说东厂属下对宁王府的高护卫十分无礼,假借东厂的名义,冒犯高人凤,被高人凤当场击杀,他要司徒平作个交代! 果不出所料,司徒平矢口否认曾经派人来找过高人凤,一再道歉,并答应追查责任作个交代! 龙行而发了一顿脾气走了,司徒平找来了费楚天,也发了一阵脾气,因为这四个人都是直属于费楚天的,问他这四个人的行为费楚天是否内情! 费楚天自然是绝口不承认,但是他难辞其咎,只有自请处分,司徒平道:“处分不必了,人被对方宰了,对方丝毫无损,不过高人凤要个交代,你自己交代去!” 费楚天无可奈何,硬着头皮到侍郎府请见高人凤。 高人凤现在地位不同,他在侍郎府中有着自己的办公地方,虽由侧门出人,但他在这儿却有自己的人事系统,连马侍郎都于涉不到。他在花厅中接见了费楚天,态度倒很客气,但说话却很不留情:“费兄!王爷已有谕令,命兄弟负京师地方的总责,费兄是否得到知会?” “兄弟得到通知了,但那四个人到贵处来打扰,却不是兄弟的意思!” “那么是谁的意思?” “兄弟也不知道,目前虽然是兄弟在管事,但天府若是派了个人来,提出天府的府宗手令,可以不通过兄弟而直接命令人的!” “这么说那两个人是奉了府宗的手令了!” “应该是如此,但是谁持有手令,兄弟却毫不知情!” 高人凤沉声道:“一个地方有几个人发号司令是很糟的事,兄弟是奉王爷之命总司其事的,因此我要求费兄把天府在京的人员名册交过来,以后归兄弟统筹指挥!” “这个…高兄,天府的人事是独立的!” “王爷告诉我的却不是如此,他说我可以全权指挥的,费兄,说要求是给你面子。我是命令你交了名单!” “请高兄原谅,兄弟无法遵令,要等待进一步指示!” “可以!我给你两天时间,两天之后,若费兄还不将名册交出,我就不客气了,首先就以抗命罪,对天府所属人员展开整顿,一山难容二虎,费兄应该明白这道理!” : 12 014 第十三章圣喻在手 实权在握刀口留人 自有妙计 费楚天没想到高人凤会硬来上这一手的,连忙道:“高兄,不能这样子,天府行事自成一个系统,这是经过王爷特许的。 龙兄应该清楚。” 高人凤道:“我知道,林光兄以前告诉我过,可是他也说过我们这个部门行事有自主之权,不在天府辖制之下,天府却一再地干扰我们行事!” “那是诸葛龙时候的事!” “诸葛龙死了之后,还是有人来找我的麻烦,事情是你们先开的头,不能怪我越权,我只是为自己今后的安全和方便而努力而已!” 费楚天顿了一顿才道:“高兄,也许我们交浅而言深,但是你想跨到天府头上来,实为不智之举!” “我知道,天府的势众人多,连势可喧天的厂卫,都不得不对你们含糊几分!” “你明白就好,厂卫对天府不是不知道,我们应该是他们工作的对象,可是兄弟照样挤身在厂卫中,他们连汗毛都不敢动我半根。” “我也明白我这点力量是不足与天府抗衡的,可是我不去惹你们,你们会吃到我的头上来!” “兄弟可以保证以后不会了!” “费兄!不是我看不起你,你没有力量保证什么,昨天那四个人来,你都不知道讯息,你能负的责任也有限! 费楚天苦笑道:“高兄知道就好,你明白兄弟能负的责任有限,那个大的问题便不该找上兄弟!” “费兄!我不是找你商量,只是找你通知一声,把话转告出去而已!” “两天的时间来不及,此去南昌,往返最快也要一个月,两天时间怎么够?” “费兄!两天时间足够了,天府既然另外派了人来,那人能不经过你而命令天府属下,权力一定比你大,他应该可以作主的!” “可是我找不到他,天府来人,行动一向是秘密的,除非他们主动向我联络,否则我是不能去找他们的! 高人凤道:“费兄可以有两天的时间找到他,否则后果就非常严重了,不过费兄可以不负责任,事情是那个人惹出来的,怪不得兄弟绝情! 高人凤端茶送客,费楚天无可奈何地走了,对于四个人登门骚扰的事件,算是有了个交代,但费楚天却忧色重重,不知道如何是好,因为他的确不知道来人是谁。 但是高人凤在第二天就知道了,宁王派在京师的眼线很管用,他们同样地也监视天府的行动。 新任京兆尹方王瑞携着来京,方玉瑞为官不过四品,京兆尹在京师是个很起码的小官儿,但是却直接负责京师地面的一切琐碎事务,衙门不小,权限也不小。手下用了不少人,三班衙役是现成的,班头却是他自己带来的。 这两个人一个叫雷鸣九,一个叫莫上春,在江湖上颇能叫得起字号。 这两个人到了京师后,展开一连串的拜会活动,这也不算什么,京兆尹官小事务多,地方上大大小小的事都沾上一份,他们在各方面的关系都要做得很好,可是居然有几个天府所属的厂卫前去回拜,这就显得不寻常了。 平时这些厂卫大爷们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,就是方府兆本人,他们也不放在眼里,竟然会降尊纤贵去回拜班房的捕头,这已经颇堪玩味了,而每次有客人回拜时,都有方王瑞的老夫子作陪,那就更令人不解了。 这位老夫子姓索,据说是方大人的同窗,科场不得志,依然是名举人,文笔好,人也精明,被方大人特地聘来帮忙,不但替他管衙门的事,也兼两位外甥小姐的西席,教两位甥小姐读书。 方大人人口很简单,只有一位夫人随同上任,他的子女都留在江西庐陵的家乡,却带了两个外甥女来赴任,也是叫人想不透的,不过这是人家家务事,没人去多问。 两位甥小姐多大年纪,姓什么,叫什么名字,都没有人知道,她们来到京师后,深居简出,官方的应酬,都是方夫人一个人去的,她们不是方大人的子女,留在家里不出去拜客也算不得失礼。 但是这一切都瞒不过高人凤与贾若凤,自然也瞒不过水文青和冷寒月了。 水文青笑笑道:“我们在京师这一闹不错吧,把亲戚也闹来了!” 冷寒月还不明白:“那一门亲戚?” 水文青道:“方家的两位甥小姐,一定是梅铁恨的两个女儿梅冰和梅冷,她们是你的表姐!” 冷寒月笑道:“她们是冷家亲戚,我现在是贾若凤,跟她们就搭不上关系了!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有没有关系的主权操之在你,反正你跟她们照过面了,不妨以亲戚的名义,给她们一份帖子,请她们吃顿饭! “她们会来吗?” “在姑苏,她们要杀你。怎么会来呢?但是藉此机会挤她们一下,先用冷寒月的身份,逼出她们的原形来,然后我这个高人凤,就可以出头去整她们了!”。 “为什么你不直接去找她们!” 水文青笑道:“冷家庄的耳目可以无所不在,高人凤却没有这么大的本事,否则我就会引人启疑了,所以我必须跟在人家后面后知后觉!” 冷寒月道:“随你去安排吧,反正我也是听命安排!” “但是那封请帖还是要你自己落笔,你的文字跟你的刀法一样,有一股逼人的锐锋,叫人家无法招架!” 冷寒月笑笑,她一个人悄悄地回到冷家庄去了,冷家庄也得到了消息,尚无法确定,冷寒月笑向冷秋水道:“那是你的两个侄女儿,来到京师也不向你这表叔请安,似乎太不懂礼貌了!” “冷秋水狠难堪地道:”“公主,老朽实在惭愧,老朽没想到她们会搭在方玉瑞的眷口中进京的!” 冷寒月道:“方玉瑞放下自己的女儿不带,却带了两个个甥女儿来京赴任,这就不寻常,对不寻常的事,我们就必须深入了解”’“老朽没敢疏忽,着人去问过了,方玉瑞说他的儿女尚幼,家中尚有高堂双亲,舍不得孙女远离,故而留下了,两个外甥女儿则俱已成年,他们带到京师来,是希望找个好人家把她们嫁出去!” 冷寒月笑道:“这倒好,我正好可以去作媒,帮她们找个好婆家!” 她恢复了冷寒月的打扮,带上了她的六月飞霜宝刀,率了六名冷家弟子,大批人马来到了京兆衙门,方王瑞正在治公,听说冷大小姐光降,慌了手脚,连忙迎了出来。冷寒月笑道:“方大人,前次家父着人来,”问知府上有两位甥小姐正待字闺中,刚好我们有两家亲戚……” 方王瑞脸都吓白了,连忙道:“大小姐,下官位卑职小,不敢高攀!” “方大人太客气了,你是正统进士出身,官拜四品府台,任职京兆,前程无量!” “可是敝甥女却是布衣百姓,家里做个小生意,她们也不敢高攀官宦人家。” “寒家也算不得官宦人家!”.“两个敝甥既蠢且丑,实在见不得人!” “请她们出来给我相相总可以吧!” “实在抱歉,她们这两天出疹子,不便出来见客,过几天她们好了,下官再带她们拜候大小姐去!” 冷寒月冷笑:“那可实在不巧,不过家父却实在对这事情很热衷,特叫我带份帖子,请她们到冷家庄吃个便饭,粘子带来了,时间是明天!” “明天是不可能的,她们还不能出门!” 玲寒月笑笑道:“也许她们看了请帖,病就会好了,反正我留下帖子,来不来随她们的便,帖子是两份,一份给两位甥小姐,一份是请那位索天彪索老夫子。” 方玉瑞愕然道:“下官聘的那位老夫子姓索是不错,但是他叫索申仁,不叫索天彪。’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索申仁是他的号,他的本名叫索天彪,方大人,冷家庄是什么样的机构你清楚,我们不会弄错的,你把帖子转过去就是!” 她丢下两份帖子,就带着人走了,离开了府衙没有多远,就在一条横巷中,被一群人截住了。 为头的是两个女子,正是梅冰和梅冷,后面跟着的是十几名衙役打扮的汉子,个个精气外激,一望而知是内家高手。 在巷子的另一头,也出来了一簇人,却是一个老头子带队。 冷寒月心中微惊,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,公然地在京师就露面拦截闹事”看对方的架势,今天这一关倒是不容易闯过了。 她有点怪水文青出的好主意,使她身陷危地,但也相信水文青必然会有安排前来支援的。 梅冷来到冷寒月的面前,笑吟吟地道:“表妹,我们终于见到面了! 冷寒月的表面上还是相当冷静的,居然也笑笑道:“表姐! 你在姑苏时,你们虽没见到我,我却是见了你们好几次,着实亲热过一阵呢! 梅玲微愕,冷寒月又笑向梅冰道:“尤其是冰表姐的一双玉手,又细又滑又嫩,我虽是女儿之身,握在手中,仍是感到十分动心! 梅冰也一怔道: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 冷寒月微微一笑道:“那几天整日在你们香闺出人的冷公子,就是小妹我,我有个弟弟不错,可是他今年才十五岁,正在读书练武,还没有出道来办事,你们天府的消息也太差了,对我们冷家的人口状况都不清楚,怎么能够于密探这一行呢?” 梅冰的神色激变,忽然像发疯一般地扑了过来,长剑运刺冷寒月,口中叫道:“原来是你这丫头在戏弄我,我要把你劈成碎片乱剑分尸!” 冷寒月连忙挥开宝刀招架住道:“二表姐,就算我骗了你,也不值得你这么生气呀,你们还要杀我呢,我也没有对你们怀恨在心。” 梅冰却仍然如同疯狂似的,举剑乱砍,叫着道:“杀了你! 杀了你!” 她的剑已全无章法,只是乱挥乱砍而已,冷寒月此刻若是要伤害她,倒是有很多机会,可能她心中忽地不忍,因为她是过来人,在那几天的交往中,她多少有个明白,这位表姐对自己这个女扮男装的小表弟,心中已暗生情愫,所以一旦发现她是个假的,才会如此的失态。 梅冰也不知道是否把她的话听了进去,仍是奋不顾身地挥剑乱劈叫道:“杀了你:杀了你……” 冷寒月微叹了口气,她是十分冷静的,找到一个空隙,底下突出一脚,把梅冰踢出老远去,梅冰爬起来还要上前拼命,梅冷上前抽手就给她一个巴掌,又把她打翻在地,沉声道: “二丫头,你的人还没丢够!” 梅冰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,梅冷还要打她,却被人拉任了,索天彪也道:“大小姐,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,目下是个机会,扣住了冷寒月,咱们跟冷家庄有了谈判的条件,否则,咱们的行踪已露,办事可不太方便了! 冷寒月冷笑道:“你们想如下我,不是打错了主意吗?这儿不是姑苏,是京师!” 索天彪笑道:“冷大小姐,我们知道这儿是冷家庄的势力范围,可是你的胆子太大了,居然敢这样子找上门来了,我们若不作点表示,岂非太示弱了!” 冷寒月道:“我不是一个人,还有四名冷家庄子弟,你估量一下有这个把握吗?” 索天彪得意地笑道:“这次我们带来的人,全是天府的精华,而且有二十几个人,还怕留不下你们五个人!” “留下我们五个人又有什么用?” “冷秋水如果不在乎他的女儿和四名子弟,你们自然没有用,否则他就必须作一些让步!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冷家庄从来不为自己的子弟作任何让步,冷家的子弟在献身这份工作以前,也都有这份了解!” 她口中虽如此说,心里却一直在犯嘀咕,水文青始终不见人影,而火拼即将开始,真要等她被人擒住了,情况的确不妙,冷秋水也许可以不在乎四名子弟,但是却无法置她的安危于不顾。那时势必要接受对方的要胁了。 索天彪也知道必须要争取时间,拖久了对他们的情势将会转为不利,不再多说话,立即吩咐展开了攻势。’梅氏姐妹带来的人只是负责围墙,真正的攻击是由索天彪这边担任的,他们一上来的攻势十分凌厉,索天彪说这批人是天府的精华倒不是虚话,个个都是一流高手。 可是冷有庄的子弟也不同凡响,他们应付这种场合不但熟练而且经验很丰富,每人管住一面,冷寒月居中策应,配合突击,不但封住了对方的攻势,而且还间中偷空,突出奇招,尤其是冷寒月那一柄宝刀中上六月飞霜的杀手,变化繁杂难测发必伤人。 战没多久,对方的好手已有四五人或死或伤,而他们的五瓣梅花方阵却毫无损伤。 梅冷看得心头火起,厉声道:“索老,你在捣什么鬼,如果你们不行,就换我们来对付!标索天彪道:“单打独斗,我们的人个个可以稳吃对方,可是对方这个方阵狠有威力,而且冷寒月居间偷击也着实讨厌最苦的是我们必须要擒活,面对方却没有顾忌,这种打法吃亏自是难免!” 梅冷道:“冷家庄训练的都是死士,生擒他们本来就十分困难,我早告诉你了,现在不必管这么多了,放开手杀,杀掉一个是一个! 索天彪道:“行前府宗曾再三交代,千万别与冷家庄正面冲突,因为他们正在当势,碰起来我们较为吃亏,假如伤人太多,事情就无法善罢了,我们来京的目的是办事,不是专为对付冷家庄! 梅冷道:“这个我晓得,可是冷家庄找上门来,不把冷家庄摆平,我们任何事都办不了,放手办好了,一切我负责,除了冷寒月之外,其他的都不必留情。” 她作了如此表示,索天彪也不再反对了,挥手道:“留下冷寒月,其余的可留则留,不可留则杀! 有了这句话,天府的好手攻势立变,出手也凶险了,冷家庄的于弟也有两个被刺倒地。 冷寒月知道水文青一时不可能来解围了,沉声道:“各自分散,自行突围!” 冷家庄都有一套完整的训练计划的,她的一个命令发出,剩下的两个人突由左右方向,一纵三丈多高,分别登上墙头,这一着大出人们意料。 这是一条狭巷,两边都是三丈来高的围墙,以一般人的轻身功夫,纵跳只有两丈左右,很难能达到三丈的,所以围堵的人很放心,只截住了两头。 没想到冷家庄的人所练的功夫与一般人不同,他们在紧急逃生方面要求十分严格,每人都有超越一般标准的能力,脚尖搭上墙头后,立刻跳到墙内,消失了踪影,有几个轻功较佳的人追了上来,冷寒月也上了墙头,却没有急着离开,一式六月飞霜,凌空攻击,居然又把两个人腰斩于地,她自己落下了地,立刻又陷入重围,这次逼得更近,不过每个人都畏忌她的宝刀和那一式杀着,没有敢大欺近,索天彪道:“其他人跑了没关系,只要冷寒月留下就行,不过也要趁快,怕他们召了援手前来! 冷寒月冷笑一声,身形再度上纵,然而有四五名好手也跟着上了墙,准备抢先一步拦截,可是这次却碰了壁,墙头上冒出了一批人,手上都执着劲弯,那些人的脚步才沾上墙头,就是一大排急弩射到,这些以机簧发射的小铁箭又急又强,而且还是在粹不及防之下,每个人都无法躲避,多少都中了一两箭,摔倒了下来,有两个摔下来就爬不起来,大概是箭中要害,没有救了。 另外三四个人虽然还能动,却是受创无力再战,索天彪所率的人,去了一大半,只剩五六人了。墙上冒出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,向冷寒月一点头道:“冷小姐,很抱歉,这是南昌来的人,未曾向我报到,所以才会发生这种事!” 冷寒月怒声道:“高人凤你跟我们是怎么约定的?” 原来这人竟是高人凤,他笑笑道:“冷小姐,事情固然是我的疏忽,但是你也有点责任,你到这儿来,如果告诉我一声,就不会发生意外了!” 冷寒月哼了一声,避开了这个话题,指指地下道:“我们有两个留在那儿,你是怎么说?” 高人凤道:“只要人不死,我负责把人送到贵处,假如死了,我把遗体送去,其余的事,我就没办法了,因为这批人并不太受我的拘束!” 冷寒月道:“你看着办好了,我只告诉你一句,假如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交代,我们的协议就告吹了。” 高人凤连连地陪笑道不是,冷寒月才跳下墙头去了,由于墙上劲弩密布,索天彪也无法再叫人追赶了,只是望着墙上发怔。 梅冷问道:“你就是高人凤?” 高人凤点点头道:“是的,我曾经请费楚天兄给各位一个通知,叫各位来向我报到,听候调动,各位接到我的通知没有?” 梅冷怒道:“我们没见到费楚天,但是却听过你的狗屁通知,姓高的,你以为你是什么人,跨到我们头上来了。” 高人凤道:“我不是什么人,只是王爷已有手渝,责成我负责京里的一切事务。” “放屁!京里的事务一向是由我们天府负责的。” ‘那是以前,你们一再出事,能力不足,王爷才把责任交付给了我,所以你们都在我的辖制之下,而你们的确也差劲,一来就把事情办砸了,着不是我急时赶到,你们又将闯下大祸了!” 梅冷怒声道:,“什么大祸?” “你们杀了冷寒月,启怒冷家庄,跟他们公开冲突,这是人家的势力范围,强龙不压地头蛇,你们这样子冒失从事,势必会使我们的人被人连根拔光,在京师无法立足。” “笑话,他们拔得光吗?” “梅大小姐,你别说这种话,京师中有几个人,人家可清清楚楚,你们在厂卫中本来已根深蒂固,现在还不是被人拔得差不多了,剩下那几个也等于站在明处,什么事都办不了!” 梅冷为之语结,顿了一顿才道:“那批人早巳不起作用了,我就是带人来另起一个体系的! 高人凤笑笑道:“你们连自己的行踪都保不了密,一到就被人踩上了,还另起什么体系,其实王爷在京中的事务根本就不必那么神秘,跟冷家庆和厂卫好好取得妥协,各办各的事,互不相扰,岂不是又顺利又愉快!” “他们会跟你妥协?” “事实上我们确是有了妥协,所以我才要阻止你们乱来,杀了冷寒月于事无补!” “不杀冷寒月对天府的威信大有伤害!” “梅大小姐,你要弄清楚,王爷的大业可不是要建立你们天府的威信,更不是给你们了结私人的恩怨!” “可是冷家庄欺到我们头上来了,冷家庄的人来到此地要带我们去问话。” “据我所知却不是这回事,冷寒月备了帖子,只是请你们去叙叙亲谊! ‘你怎么知道的?” “冷寒月先着人拿了帖子去找我,要我转交,我说你们尚未来报到,找不着你们,她才自己来找你们了!” “我们若进了冷家庄,还出得来吗?” ‘你们若是先向我报到,我就可以负责你仍的安全! “人家会卖你这么大的面子?” “人家不是卖我的面子,是卖王爷的面子,我挑明了是为王爷效力的,他们动不了王爷,就必须对我客气几分。所以我必须禁止你们胡闹!” “你禁止我们?高人凤,你当真以为你是谁了?” “我是京师的负责人!” “天府可没承认你!” “我也不要天府的承认,可是你们来到京师,就该受我的节制,否则你们就立即离开京师!” “谈都不要谈,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?” “梅大小姐,我还是看在王爷的份上对你们客气,你要是不尊重我的职权而扰局,我也不留情份了!” “你又能怎么样?” 离人凤脸色一沉道:“我不能怎么样,但我能抓人,现在我向依用户达命令,几天府所属,立时放下兵器,站到墙下靠壁站好,先完成报到手续,再听候命令! 梅冷一征道:“你对我们一厅命令?” “不错,我们这个圈子没有地位的高下,只有职权的大小,到了南昌,我该向天府报到,但来到此地,你们都要听我的!” ‘暇如我们不听你的又如恼呢?” “那我就得遗憾了,我要办人!” 梅冷笑了起来,好象听见一个大笑话,不齿地道:“好极了,我倒要看你怎样办! 高人风道:“我再重申一遍,凡天府所属,一律退到墙边上来,放下兵器,我从一致到十,数完后还有人未遵命行动者,我以阵前抗命论罪!” 他开始计数,数得不快不慢,每数一声,必有片刻的等待,索天彪不安地道:“大小姐,我们暂且听他一下算了,王爷确有手逾明他负责京师的,费楚天已经知会过我了,这家伙很不好惹,诸葛龙就是死在他手中的!” 梅冷倔强地道:“笑话!我倒不信他真有这个种,朱宸濠以为有了他,就可以摆脱我们了,爹就是要我来跟他算算诺葛龙的帐的,我们若是在这家伙面前低了头,天府的颜面何在?” 才说到这儿,高人凤也数完了第十声,天府的人因为没有梅冷的命令,一个也没动。 高人凤冷笑道:“各位是瞧不起我这个负责人,所以不给面子,那我也不必客气了,拿下!’他一挥手,由巷子两端各出来一列人,每列都有十几个,执着兵器,慢慢地走过来。 这些人有个人是高人凤新聘的,但大部分还是宁王旧日所安插在京师的人,虽非天府所属,但也都是归天府节制过,梅冷也认识一两个,地位并不高,她不禁冷笑道:“高人凤! 你真不知自己吃几碗饭了,就凭这些人,就想跟我们来对阵了!” 高人凤也没说话,但不知他做了个什么暗号,那些守在墙头上的弩手,已经又装上了新留,动作奇快,竟没有一人注意,晒晒一阵急雨似的弩箭,如飞蝗般地射来。 这还不算,居然还夹有几个暗器的高手乘机施为,暗器种类既多,手法又怪异,天府所属的近三十名好手,先前的激战中被杀伤了五六个,还有二十几个人,居然无一幸免,而且那些暗器的弩箭部淬了毒,打在人身上,立刻毒发,伤处肿胀,中在要害上的自然是没救了,中在其他部位上的也都倒地不能动。 梅氏姐妹大惊失色,索天彪也吓白了脸,良久后才指着高人凤道:“你……你真敢下这种歹毒手段!” 高人凤谈然地道:“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,这是你一意孤行的结果,可怨不了我!” 梅冰也不敢哭了,征征地站在姐姐身边,梅冷按剑就要找高人凤去拼命! 高人凤凛然不惧,一摆手中的风翅刀道:“梅大小姐,敝人出身凤凰刀门下,手底下技业未必输给你,动手时也不会怜香惜玉,目前我念在同为王爷效力,不愿意做得太绝,但你要蛮不讲理,我也不会在乎!” 梅冷仍是疯狂地攻上去,她在急怒交加中,剑势已乱,全无章法,一心只想拼命,高人凤只应付了几招,使的全是凤凰刀法,但抽空一脚,却是阴山的无形脚,踢在梅冷的胸前,把梅冷踢得飞跌出去。落脚很重,最少断了几根肋骨,梅冷痛昏了过去。 梅冰忙去照料姐姐,高人凤冷笑向索天彪道:“蒙老是天府智囊.想必不会跟她一般冲动吧!” 索天彪愕然无语,高人凤又冷笑道:“干这一行的,应该要冷静果断,天府府宗派他的女儿出来胡闹,岂是成大事的人,难怪王爷要对天府不信任了!” 索天彪道:“是的!老夫刚才就劝过她,怎奈这个丫头平时太高傲,一受不得一点委屈,现在……” “现在也没什么,人交给索老带回去,盼在府宗那儿妥为解释,我不是要跟天府作对,但彼此各有所司,天府也不能硬跨到我头上来,以后京师这方面由我负责,天府别再来扰局了! “是!是!老朽一定把话转到,至于这些人……” 高人凤道:“死的没办法了,受伤的交给我们解毒疗治,好了之后,交给费楚天,梅府宗还有一个缺点,就是太迷信武功高手了,高手固然好用,但他们自恃武功,心高气傲,不便驾驭,我用的未必是高手,但只要动动心思,他们未必就不如高手,天府应该在这方面多加改革,培植这种基本的人才!” 索天彪除了低头听训之外,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 梅冷受的是硬伤,由梅冰抱走了,其余的人都由高人凤派人弄走了,连同两名冷家庄的弟子,也都治伤,派人送到冷家庆去。 高人凤找人把费楚天叫了来,告诉他发生事情的经过,费楚天的脸都吓绿了,眼看着一大堆中毒受伤的人,个个都与他在江湖上齐名,在天府中地位也与他不相上下,却一个个痛呼呻吟,他还敢说什么? 冷寒月在脱困后,直回冷家庄,也作了一番交代,高人凤把人送了来,那两个人除了外伤较重,倒还不致于丧命,她摆下脸,申斥了来人一顿,听说高人凤对天府的处置后,才勉强满意地不加追究。 第二天,她才以贾若凤的身份又回到了马侍郎府。 高人凤笑道:“寒月,索天彪雇了辆车子,连夜带着梅家姐妹回南昌去了!” 冷寒月笑道:“听说你一脚踢断了梅冷几根肋骨,你也是真够狠心的,只是不够辣手,你不如杀了她好一点,这丫头心地狠毒,气量狭窄,以后一定会跟你没完没了!” 高人凤道:“天府的势力一下于垮不掉的,但是我不杀那丫头,却是有作用的,我也知道她会报复,可是经此—来,她在天府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,没有什么人手供她差遣了,她再任性胡闹下去,将会使得梅铁恨众叛亲离,那样才能彻底的击垮天府,消除了宁王的野心,免去一场兵祸,否则宁王这颗毒瘤,迟早会危害到社稷的!” “我们干脆把宁王暗杀掉岂不少事。” : 12 015 第十四章险恶江湖 是非难清人人自危 投主乞怜 高人凤叹了一口气道:“寒月,事情不是如此简单的,宁王不是一个人就能造成反的,他们是一个野心的集团,除了宁王之外,还有好几个亲王参与其事,杀了一个宁王于事无补,反而会激起其他几个人的畏惧与愤慨,而且暗杀绝非对付亲王的良策,那会引起很严重的后果,朝廷明明有理,也变成没理了。” 冷寒月讪然道:“我也只是随口说说,并不真打算要这么做,我也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。” “但是你有这种想法就很可怕,你代表朝廷办事,就必须要讲究光明正大。” 冷寒月不敢再说了,她那高贵的身份,在这个男人面前是摆不出来的,否则她就会失去他了。 高人凤完全取得了京师的辖制大权,他的名义只是宁王府的一名四品护卫而已、但是连在东厂任职的费楚天都要听他的,因而马侍郎也成为了宁王集团在京师中的领袖,自然对高人凤更加倚重了。而高人凤表现的超人才智,也使他的地位日见重要,连许多属于高层的事务机密,也都要他来参与了。 高人凤的收获是很大的,整个宁王集团的活动,成员以及各种的计划,他都知道了。 这是东厂,冷家庄的人都无法知道的事,但是高人凤也相当地担心,深人了解后,他才知道宁王的势力之大,也到了朝廷无法控制的地步。 全国的军力,总共加起来约摸有百万人,但宁王的死党,控制了将近四十万。 虽然在全国的比数中只值四成,但却已经占优势了,因为朝廷真正能控制的军马只有目前的禁军,那是掌握在王瑞的手中,但只有甘万人,其余的虽无叛乱之心,却也没有很明确的态度。正因为举国不齐心,所以宁王才敢有不臣之心,一旦战争发生,那是狠危险的事。 高人凤很忙,他要以宁邸参赞的姿态参与这边的叛乱夺权集团,又要以水文青的身份到冷家庄去主持大局,布署很多计划,一幸好他两边都有相当的权力,互相安排有利的事,使他的工作进行得很有表现,也受到了更多的重视,宁王十分重视他,相反的天府就更为嫉恨他了。 宁王派林光为联络人,有最机密的事情,都由林光居间联系,就是对朝中的死党大臣有所指示,也都交由高人凤去接触了。 有一天下午,林光被人发现暗杀在长辛店。 尸体上有不少伤痕,显见得是经过战斗而致死的,高人凤和龙行雨听说后,急速命人把尸体运到京师,检验过后,发现他真正致命的原因是受了一种内家掌力,震断了心脉,高人凤皱皱眉头,他对天下各武林宗派都有认识,自然也知道是那一家的路数。 所以他跟贾若凤、龙行雨三个人,直驰长辛店邻近,芦沟桥畔的沙家屯。 沙家屯是一个小村集,而且是个独家村,村中多半是沙姓子弟,村长沙金炎是武林名宿,擅长大摔碑手和金砂掌,威力很大,一掌劈下去,能够熔金碎石。” 沙家村中人不事任何生产,男了们专事练武,艺成之后,多半为人聘作嫖头,门下子弟有百余人,是个很有名望的武学门派,却一向与官府不相往来。 高人凤等三人到了沙家屯,狠客气地递上了拜帖请见沙金炎,但是在门口就被人挡了驾。 门上一个高大的汉子只看了一下帖子道:“不见!” 口气十分冷傲,高人凤毫不生气,仍是笑嘻嘻地问道,“请教阁下高姓大名,与沙老爷子是什么关系?” “沙龙!是我伯父的侄子。” “沙兄能代沙老爷子作主不见我们吗?” “不错!我搞父十年来闭门谢容、不见任何人,阁下是凤凰刀门下,沙家屯跟凤凰刀派认天交情。” 高人凤道:“好!我以凤凰刀门下求见,只是为尽江湖礼数,沙老爷子如果不讲江湖渊源,我就以另一种身份请见,在下是江西宁王府四品带刀护卫。” 沙龙冷笑道:“那也吓不倒人,我们有五六个师兄弟在江西作事,品级比阁下只高不低。” “王府护卫的品级高低不是以职品而分的,在下虽然是四品护卫,却是宁邸派在京师的负责人。” “那又怎么样?” “我今天是为公事上门,沙老爷见是不见。” “笑话!公事办到沙家屯来了,你有没有弄清楚这是那儿,你有几个胆子。” 冷寒月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口气,她上前也不说话,劈面就是一掌,沙龙冷笑一声,轻轻一刁手,就握住了她的手掌道:“大嫂子,要动手你还差得远。” 他只说完这句话,人已呆住,因为冷寒月的那一掌只是虚晃,真正的攻势在械手的刀上,寒光一挥,利刀出鞘,把沙龙的一条胳臂砍了下来。 沙龙负痛退后,门中出来了十几名汉子,立刻就要上前围攻,冷寒月将刀一圈,冷厉的刀风把他们都逗退了。高人凤知道冷寒月一出手必死善罢,但他也看出了这个沙龙身上问题很大,佩刀也掣了盟来。当胸一举道:“在下虽为公事而来,但已尽了江湖礼数,各位一定要阻挠,在下就不客气了,不管你们有多大的势力,但是要跟官府作对,却是大大的不智!” 沙龙抚着断臂处跳脚叫道:“不管他,宰了他们,沙家屯可不在乎什么官府势力。” 那些沙氏子弟又拥了过来,高人凤推刀一封,又把他们逼退了下去,然后他身形猛地冲出,直逼近抄龙,沙龙跳后一步,但是高人凤身手何等快捷,挥刀一箔,正好敲在他断臂伤处,虽然用的是刀背,但沙龙已痛得受不了了,一声惨啤,昏倒了过去。 又有人要上来时,龙行雨出手了,他出身入封刀门下,刀势更见凶厉,虽然他手下留情,但这些沙门子弟尚未出师,技艺未精,已有三个人受伤。 高人凤刀尖又戳在沙龙的伤口上。把他由昏绝中痛醒过来,高人凤流声道:“沙龙,你看清楚了,不是猛龙不过江,我们敢三个人前来沙家屯,自然是有所凭恃,你趁早把沙老爷于请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……” 沙龙居然咬着牙吼道:“你有种就杀好了,沙家屯有的是人,凭人多也咬死你们。” 高人风冷笑道:“沙龙,凭人多你可多不过我们,你似乎想为沙家屯带来灭门大祸。” “笑话,你不过是宁王府的一走狗而已。就是朱宸壕自己也别想动得了我们沙家屯。” 高人凤道:“很好,凭你这句话,我已经能确定你们沙家屯是为什么人卖命了,你迷信天府的势力,我就叫你瞧瞧我敢不敢惹天府,若凤、龙兄,放开手杀!” 冷寒月和龙行雨的两柄刀已经占了上风,但是沙氏子弟个个悍不畏死,形成了僵持的局面,高人凤的招呼打了后,他们再无顾忌,刀光起处,血肉横飞,一下子满地都是断肢残足和受伤的人。 沙龙似乎没想到他们真敢杀,倒是吓呆了,而且也知道祸事闯大了,只有憎然地叫道: “你们真敢杀人?你们真敢杀人? 我伯父不会放过你们的!” 高人凤冷笑道:“沙老爷子若是不作个明白的交代,他自己恐怕也难以脱身,我高某行事只要占住了理,没有什么敢不敢的。” 正说着,外面进来了三个人,一个老者,一个中年人,和一个少壮小伙子,高人凤倒识两个。中年人是东厂大档头费楚天,少壮小伙子是二档头沙强,他们都是天府的旧属,寄身在厂卫中。 费楚天忙叫道:“住手;住手!高兄,你怎么回事?你怎么和沙家屯冲突起来了。” 高人凤冷冷地道:“费老大,你来得正好,林光兄由南昌到京师来接要公,被人杀死在长辛店,你知不知道?” 费楚天闻言支吾,高人凤道:“费老大,你别说不知道,我在你手中调了几个人问过话,他们不会不告诉你。” 费楚天只有道:“兄弟知道这件事,而且十分震惊,立刻帮忙调查这件事。” “这我相信,而且你找上了沙老爷于,相信你已经看出点眉目了,林光是死于沙家金砂掌。” 费楚天道:“兄弟在大营见到了遗体”正因为有点怀疑,才特地请沙老同去鉴定一下。” “鉴定的结果如何呢?” 沙强忙道:“高总监,家伯父鉴定后,看出林兄的身上确实受过金砂掌伤,但非致死之因。” 高人风冷笑道:“一掌震断了心脉,不死也只剩口气了,随便再加两刀都足以致命。” 这时老者才道:“高老弟;老朽沙金炎,与今岳凤凰刀贾者英雄曾有数面之缘。” 高人凤道:“先岳与老爷子的交情只是私交,但私不破公,再晚是为公事面来,林光兄是王府护卫! 这个年轻人相当厉害,一句话就把对方的口封得死死的,沙金炎移目击看费楚天,他也作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,沙金炎无法在江湖渊源上打过门了,只有叹口气道:“高老弟,老朽无法否认有沙门弟子涉嫌,可是老朽毫不知情,容老朽调查清楚了,再给老弟一个交代如何?”.高人凤道:“沙老这话显见是推托了,林兄被杀不是私怨,而是牵涉到王府的重大内情,再晚此来,不是光调查林兄的死因,还要追索王府的要犯,沙老慢慢调查,放走了真凶,使再晚的线索一断,什么也查不到了。” 沙金炎温然道:“老朽是真不知情。” “可是目前就有知情的人,用不着慢慢调查。” 沙金炎忙道:“是谁?” 高人凤用手一指沙龙道:“他!就是这位仁兄。” 沙龙吓得脸色也白了道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” 高人风冷笑道:“你怎么会不知道,我一开始登门拜访,完全按照江湖礼数,递上了帖子,可是这位沙老兄连贴子都不接,就回说沙老不见客。” 沙金炎道:“那时老朽并不在家。” 高人凤道:“这位抄兄说的是沙老不见客,而不是说沙老不在家,而且还说我这个四品护卫管不到沙家屯,贵门子弟有五六位在南昌任职,职品都比我高………” 沙金炎道:“那是年轻人不懂事,不会说话。” 高人凤冷冷地道:“他根本是认识我的,也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,所以才用这种态度,贵门子弟任职南昌,都是天府所属,目前就是天府跟王府过不去。” “那高世兄就该找天府去。” “这是迟早的事,不过目前就杀人事件而盲,我只找凶手,今天贵门子弟杀了人,我就找上贵门。” “那你就直接指出是谁好了。” “很好!我要带走沙龙。” “我这个侄子从不出门,而且他的技艺平平,也无力杀死林光那样一位高手。” “这一点有待考证,但是至少我敢断定他知道凶手,而且曲意包庇。” “高世兄这可不能由你随意指认,必须要有证据。” 高人凤冷冷地笑道:“我办的虽是公事,却不必像官府一样,讲求真凭实据,我只要确定不冤你们就行了。”’” “要是老朽不答应你带人呢? 高人凤脸色一沉道:“沙老一定要意气用事,不妨问问费老大,我是不是怕事的人,沙老如果执意不合作,再晚只有得罪了。”。 沙金炎愤然地道:“费老弟,你是听见的。” 高人凤道:“你别把事情套到费老大的头上,他对外是东厂的大挡头,对府而盲,他还要听我的,如果今天我请他帮忙对付你沙家屯,他别无考虑余地。” 沙金炎一愕道:“费老弟,真是如此吗?” 费楚天十分为难地道:“沙老!事实上必须如此,高兄是王爷亲下的谕令,在京师的全权负责人,他真要交代下来,兄弟只有听从的份。” 沙金炎大出意外地道:“费老弟,你们天府……” 高人凤道:“沙老,你太迷信天府了,而且太对行情隔阂了,天府的势力的确不小,但他们必须倚赖王府才能立足,梅府宗太过份了,自以为可以跨越一切了,王爷才责成我给他们一点颜色着看,天府二狐,在天府可以算是人物了,可是我杀诸葛龙,捉索天彪,连两位梅小姐来了,也在我这儿碰个大钉子回去,天府的字号在我面前可叫不起来,沙老在京师,应该跟我多多合作才是。” 沙金炎沉吟不决,高人凤沉下脸道:“沙老,你假如再坚持下去,可是找自己的麻烦了,我来此已作万全之准备,若不得沙老的充分支持,我就灭了沙家屯。” 沙金炎不但是成名的武师,而且还是一门之宗,居然被一个年轻的后辈捏住了脖子,那份窝囊是难以言喻的,一下子叫他向高人凤低头,他拉不下这个脸。 但是高人凤就是不给他留点余地,沉声道:“沙老不要以为我是危言耸听,我不是个冒险行事的人,而是作了万全的准备而来,沙老如果不相信,不妨仔细瞧瞧!’” 他撮口发出一声尖锐的口哨,四周涌出了好几批人,人人劲装黑衣,手中执着强弩,而且动作矫捷,个个都是高手,高人风一挥手,那些人又退了下去,而且都隐人了暗处不见了。 沙金炎脸色大变,高人凤这才道:“沙老,我是江湖人,不想把路走得太绝,但是谁要以为我好欺负,那也是打错了主意!” 费楚天把沙金炎拉到一边低声道:“沙老!这小子的确有两下子,他软硬不吃,而且敢作敢为,在下已经建议天府,别跟他来硬的,可是天府偏不死心,沙老这次是太冒失了一点,如果事先跟兄弟商量一下,兄弟一定劝沙老慎重其事,现在只有沙老对他低个头,把人交出来了。” 沙金炎长叹无语,转头对沙龙道:“沙龙,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,不必有所顾忌,在人屋搪下,不得不低头。” 高人凤却不听这种话,冷冷地道:“沙老,这只能说贵门选择错误,在你们同意去狙杀林兄之前,就应该先了解状况,不可一味盲从。” 沙金炎看了他一眼,强忍任不开口,沙龙顿了一顿才道:“标兄弟曾经秘密地回来一超,说他此行是从事一项机密的任务,狙杀一个人。” 高人凤冷笑道:“这位标兄弟又是何方神圣?” 沙金炎道:“是老朽的第二逆子,现居南昌,在天府中任事。” 高人凤道:“原来是令郎,沙老是预知此事了。” 沙金炎道:“他要作什么,老朽毫无所闻,只不过林光尸体上的掌印不深,内腑金碎,在我沙门子弟中,仅他一人具有此火候。” 高人凤点头道:“他现在在那里?” 沙咙道:“这就不知道了,他只是回来探视一下,遂即又离开了,再也没有联络过。” ‘他是跟天府的人一起吗?” “这也不清楚,他既没说跟谁一起来,也没说跟多少人同来,甚至于也没说为了什么而来。” 高人凤冷笑道:“可是我一到,阁下却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来的,而且存心多方阻挠,那又是作何解释?” 他追问很迫切,令沙龙有无法招架之感。看看所有的人,目光都紧盯着他,只有嚎嘎地道:“标兄弟说高人凤在京师太跋扈,要好好教训他一下,也委托我有机会帮帮他的忙,如果能收拾掉这个人,沙家屯在天府就可以大大的露脸了。” 沙金炎连连顿脚骂道:“湖涂!混帐!你们这两个畜生,沙家有几个子弟在天府任事,却并不表示沙家屯也加入天府,成名露脸归他们,流血拼命却要我们去干,小龙,我是因为你老成持重,才留下你照顾一下门户,你居然捅下这么大的漏子,我看你要如何交代。” 高人凤冷笑一声,明知道这老头子是在做戏,却也不加说破,只是四下一看道:“沙龙!你这管闲事的代价已经付得很多了,我高某人作事也不愿太赶尽杀绝,今天的事暂时告一段落,沙标如果回来,希望你们把人交出来。” 沙金炎刚要开口。 高人凤道:“沙老,我是以公事的立场说话,沙标是你儿子,你若窝藏不报,就有连带责任,希望你认清这一点,告辞了。” 他一抱拳,带了贾若凤与龙行雨,转身就走了。 费楚天也跟他们一起告辞,只留下了沙强。 走在路上,费楚天歉然道:“高兄,天府派人来,我是毫不知情,他们现在可能对我的处事已很不满意,处处都瞒着我。” 高人凤笑道:“我知道,王爷已经交代过,说费兄虽隶属天府,却是王爷可以领事的人,要兄弟和费兄充分地合作,共图大业。” “高兄能了解这状况,兄弟就放心了,而且以兄弟的看法,沙标在那里,沙金炎应该是知道的这老儿很狡猾,不过他的侄子沙强在厂卫中当差,是兄弟的得力助手,会站在我们这边的,兄弟要他留下,就是进一步探消息,林光兄之死,兄弟会全力追查凶手的。” 高人凤点点头道:“‘我也知道那老儿靠不住,也布署了侦察之法,不过有沙强作眼线,自然是更好。” 说着他进了一家茶楼,直到楼上的一家雅座里,”费楚天愕然地道:“高兄,这儿是冷家庄的眼线。” “我知道,为林光之死,我问过他们,他们也极力地否认下手,而且愿意帮我追凶。” “高兄是打算跟他们合作吗?” 高人凤道:“我们的基本立场是相对的,不过在京师,他们却表示愿意和兄弟保持有限度的合作,尤其是在对付天府这一件事上,他们更是极力支持。” 费楚天脸有难色,正要开口说话,门口却有人来把。 高人凤叫到一边,低声向他说了一阵话。 高人凤在一盘茶的功夫后,又回到雅座中笑道:“冷家庄的眼线是比我们行,他们已探出沙标等人的下落!” “在那里?” “在沙家屯不远处的一个小村落中,是沙家屯的佃家们的居处,因为农田不多,佃户们也迁走了,空出了几间屋,那个村落很隐僻,背后靠着一座小山,前面再无通路,所以平常不会有人上那儿去,现在住着十几个人。” “能确定是天府的来人吗?” “应该差不多了,因为我们走后,沙龙就一个人悄悄地上那儿去了,沙强则被留在庆里暗沙金炎谈话。” “冷家庄连这个都能探清楚。” “这一点就不能不佩服人家,凡是与天府有关系的人,他们都设法塞进了耳目。” “他们的神通倒是很广大。” “其实也不算什么,天府以前的行为太嚣张了,凡事毫无顾忌,公然为之,人家是有心人,只要多用点心,慢慢地设法,摸到一点关系,就安插人进去。” “那老弟跟他们合作,不是太危险了吗?” 高人凤道:“所以我要把王爷在京师所充置的人手都亮出相来,统筹指挥,因为这批人的身份都已在对方的眼中,无法再担任什么秘密任务了,我要另外再建立一个体系,重作一番布署。” “高兄是否打算拔掉天府,取而代之呢?’” “我倒没这个意思,天府的势力太大,遍及各地,也不是我能取代得了的,但京师一地,我绝不容他们插手胡闹,更不容他们跨到我头上,可是他们偏偏要找我的麻烦,像这次杀害林光… “高兄准备如何对付天府来人?” “杀!来一个杀一个,鸡犬不留,鼓尽杀绝。” “高兄,这不太好吧!那太伤感情了。” “没什么伤感情的,我早巳知会过,天府来人,必须向我报到,有什么需求或是准备作什么,必须先通过我,京师由我负责,我不能让他人擅自行动而破坏我的大局,他们不遵守这一条已然不对,杀害了我们这边的人,就更不可原谅了。” “高兄!天府的本意并不是要跟你作对。” “我知道,他们是向我示威,要我屈服。隶属于天府之下,但我这似天生不吃这一套,我研习惯行动受人约束,所以我要独当一面,自成局面。” ‘可是高兄和冷家庄合作……” 高人凤笑道:“我跟冷寒月取得某些程度的协议,互不侵犯,大家保持一个互容的局面。” “他们会同意吗?他们主要的就是对付王爷。” “这我知道,但那是朝廷与王爷之间的问题,与我们无关,也不是冷家庄能作到的事,朝廷如果有办法,不妨派兵去胁迫王爷就范,王爷如果有实力,可以进兵京师,取代皇帝。 那是正式军事行动,我们都无法干预,冷家庄也管不了这一套,所以在王爷没有限朝廷正式闹决裂之前,王爷仍是本朝的亲王,他们可以跟我合作的。” “王爷是否会同意呢?” “王爷当然同意了,王爷的目的在办事,能够不受阻挠地办事是上上之策,王爷十分地赞同,因此王爷对天府以前无故树敌,事半功倍之举,深为不满。” “王爷要办的一些事,都是要瞒过冷家庄的。” 高人凤笑道:“那当然,这只是技巧的运用,兄弟会处理得很好的。” 费楚天钦折得拱手道:“高兄处事之妙,兄弟异常佩服,如果别有所命,兄弟无不遵从,只有在对付天府来人这件事情,兄弟实在为难。” 高人凤笑道:“兄弟以为费兄还是参加的好,至少有费兄的斡旋,还可以保全几个人,使费兄对天府能有个交代,若是全由兄弟行事,我是一个不放的。” 费楚天想了一下道:“高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,兄弟一概不予理会,他们的人来到后,没有知会兄弟,责任就不在兄弟,兄弟可以不理的。” 高人凤一笑道:“费兄既然这么说,那就请便吧,兵贵神速,沙龙去通知那些人,可能是要他们撤离,兄弟必梦堵住他们。” 费楚天匆匆地告辞而去,龙行雨道:“这家伙以狡滑出了名,他恐怕会去通风报讯,告诉那些人避开。” 高人凤道:“他不会作这种傻事;因为他知道那些人已经躲不掉了,而且他心中对那些人也无好感,只有落井下石,绝不会去帮他们的!在我的想法中,他是知道那些人落脚处的,他是帮我们拦截去了。” “那为什么不明白表示跟我们一起行动呢?” “因为他单独拦截,会比我们更彻底,我们也别再耽误了,真叫他们漏了网,那才是笑话呢! 他到柜上结了帐,也作了一番交代,然后三个人飞身上马,又向沙家屯急驰而去,到了沙家屯附近的村落,他作了个手势,一名黑衣的监视者出来。 高人凤向他吩咐了一阵,而后驱马急进。 那个小村落只有十几间屋子,马蹄声早就惊动了村中的人,第一个跑出来的是沙龙,他摆然地问道:“高…总监,你们怎么会到此地来了。” 高人风沉下脸道:“沙龙,你怎么也在此地?” “这儿是我沙家的佃户,我是来收租的。” “这儿的人欠了我的债,我是来讨债的。” “他们怎么会欠高总监的债。” “他们欠的不是钱债而是血债,血债血还,沙老兄,你若是聪明的,就往边站一站,否则我就一起算了。” 他推开沙龙,直闯进一间屋于,沙龙是刚从那儿出来的,里面有四名汉子,个个都执着兵刃。 高人凤道:“你们中谁是沙标?” 一个汉子站了出来道:“是我!” 高人凤冷笑道:“沙标,你的案子犯了,放下兵器,乖乖跟我走路。” 沙标道:“凭什么?我犯了什么罪?” 高人凤沉声道:“沙标,我不跟人讲道理,我只问你一句,你受不受缚,你只要表示一点反抗的意思,我就立刻采取行动,当场宰杀。” 沙标将刀一摆道:“笑话,这是我家中的地方……” 他的话才说到这里,高人凤已经一刀劈进去,沙标用刀一封,刚把那一刀架开,脑后风一凉,一颗脑袋已滚了开去,那是冷寒月出的手,她跟高人凤心意相通,合作无间,高人凤那一招直劈华山是普通的招式,但势沉力猛,必须袭用力封架,那就是要冷寒月配合杀人的意思! 所以冷寒月跟进一式六月飞霜,这至杀的一式就是面对面也极难招架,更何况是在背后发刀。 另外三名汉子见状大惊,他们知道这两夫妇厉害,却没想到一招之下就劈了沙标。 他们的搏斗经验也十分丰富,看情形不对,立萌退意,三人不约而同,先后撞破窗子,退到屋外,但也不过传出两声惊呼而已。 龙行雨在屋外早就等着了,他知道水文青和玲寒月两个人进去,屋中人绝对能逃过杀手,因此就在窗口等着,里面的人跳出来,他的单刀闪电似的挥出。 他跟林光虽是同出八卦刀门下,但是跟水文青交往后,,刀式上再受指点,凌厉略逊冷寒月,但凝炼过之。两个人脚末落地,就被腰斩了,只跑走了一个。 那个人落地后,似乎也知道村口的道路上一定有伏兵,不敢往路上逃,直往农田中奔窜而去。 龙行雨只是在后面作样子地追赶,那人跑出甘多丈后在一丛茅草中射出乱箭如雨,将他钉成刺猖,在地上滚了两滚就不动了。 沙龙目击三个人顷刻间丧命,沙标虽没出来,但也想得到是凶多吉少了,一时吓白了脸! 高人凤出来绷着脸道:“除了沙标之外,还有谁是沙门的子弟?” “有……一个,就是被射死的那一个。” 高人凤冷笑道:“人是我杀的,但责任却该你们自己负,因为我已经绘过你机会了。” 沙龙镊嘎地道:“我……就是来叫沙标自己出面去向高总监领罪的。 “他作何表示了呢?” “他说他是奉命行事,高总监该向天府理论去。” “我没有这么讲理,谁行凶我就找谁,你们沙门子弟以后在受命之前,该先考虑清楚,或者向天府问清楚,是否能为他们担待一切。” 沙龙不敢回答,但仍探头向门里望去,高人凤道:“沙标已经伏诛,这就是杀害林光的惩戒,你告诉沙老一声,尸体是你们自己收拾,还是我派人处理?” “我们自己收拾好了。” “天府来人还有那些?是否都在此地?” “沙龙闻言犹豫,高人凤沉声道:“沙龙,你要记清楚,沾上这个圈子,不闹得灭门已经是幸事了,人在你们沙家屯,我不找上你们,已经够客气了,若是你再心存包庇,就不能怪我了。” 龙行雨也道:“沙龙。伤就痛快一点吧,高兄是不愿滥杀无辜,才问你一声,今天你该看得出来,我们是作了万全准备而来的,几头一堵,不怕人跑上天去,根本用不着问你,这只是给你一个撇清自己人的机会。” 沙龙对高人凤狠厉手段已经领教过了,嚼蹑地道:“同来的还有四个人,应该是住在第二间屋子里的,不过现在是否还在就不知道了。” ‘你怎么会不知道,要离开这儿,一定要经过沙家屯,也就是说,一定会经过你的眼前。” “这……山后有一条秘道,一直通到山上,绕到山后小路出去,我怕他们从秘道走了。” 高人凤冷笑道:“你们这儿还有秘道。” 沙龙道:“沙门子弟并非完全参加这个圈子,有时要办些秘密事情,怕被别人知道,就从秘道出入。” “那几个知不知道有秘道?”、” “他们应该是不知道,可是沙标知道,是否告诉了他们,连我也不得而知,高总监,我把这个秘密都说了,可见对你已无任何隐瞒。” 高人凤点点头,会合了贾若凤和龙行雨,直向第二间屋子行去,将近门口时,他已听见里面有动静,仍在门口沉声道:“朋友,出来吧!你们躲不住了。” 屋子里没有反应,高人凤叫道:“我只招呼一遍,你们再缩在里面,我就放火烧了。” 里面仍无回应,高人凤向后一招手,戏两名汉子,手提了两篓子菜油,老远就把油篓子丢到屋顶上,然后点着了火芯子,点上了裹着油布的蟹窗,嗖嗖连声,射了几枝箭过去,那是栋草房子,泥土墙茅草顶,很快就烧了起来,火势很快就转烈。 沙龙低声道:“高总监,没用的,那儿地下有个盖,就是秘道的入口,恐怕早跑了。” 他这时已看透了利害,倒是好心合作了,高人凤只是笑笑,朝他摆摆手,过了一会儿,火势越来越大,忽地轰轰几声,土墙倒了下来,里面冲出了三条人影,高举了双手道:‘我们投降!我们投降!” 高人凤道:“朋友,我给过你们机会,现在投降也迟了,杀;杀无赦! 那两名汉子被射倒了下来,另一个情急拼命,扑向了贾若凤,她更是不饶人的,两个照面就把人劈倒了下去! 高人凤大笑道:“威名远播的天府,派出的人居然如此脓包,你们为什么会对他们怕成这个样子。” 话是对沙龙说的,他见了高人凤残厉的手段,脸都吓白了道:“高总监,他们已经投降了。” 高人凤冷笑道:“我叫他们出来的时候。他们不答理,等火烧得憋不住了再出来投降,高某不吃这一套。” 沙龙蹑慑地道:“应该还有一个,怕是烧死在里面了。” “不可能,那个人从秘道跑了,这三个家伙故意守在里面,最后推倒土墙,掩盖了出口,就是为了方便那个人逃走,我想那一定是个较为重要的人,他是谁?” 在他的逼人眼光下,沙龙只有嘎然道:“梅可清。是梅府宗的侄子,也是这一行的主脑。”” 高人凤冷冷地道:“果然有些身份,难怪那三个人会拼死掩护他离开了,山后通到那儿?” “通到永定河畔,以后再往那儿就不知道了。” 高人凤微笑:“没关系,就算他跑了,最多也只是跑回南昌去告我一状,等梅府宗来向我算帐好了。” 沙龙低声道:“总监,家伯父经此一变,对一切都灰了心,要我转告一声,他即将召回沙门子弟,脱出这个圈子,以后再不涉人纠纷了。” “贵门还有多少人?” “还有三个人留在天府。” “恐怕梅府宗不肯放人吧! “那敞门就跟那三个人断绝关系,以后再有什么事,请不要再找我们了。” 高人凤笑道:“我可以接受,只怕梅府宗不会接受,他一定会找你们,问清他的人被杀的情形。” ‘哪……怎么办?我们惹不起总监,也同样惹不起梅府宗,总监请指给我们一条活路……” 高人凤道:“人是我杀的,他若问到你们,你照实说就是,假如你们再跟他混在一起可怪不得我,对不起,今天多有得罪,告辞了。” 他招招手收队,带了人走了,沙龙这一讲软话,他反而狠不起来了,因为他究竟不是那种真正狠得起心的人。 一直来到了侍郎府后,回到房间里,他们才恢复了原来的身份,冷寒月笑道:“文青,你今天真狠,居然不留一点余地,赶尽杀绝。” 水文青也笑道:“我必须要扮演那样一个狠角色,才能叫宁邸相信我,支持我去跟天府对抗。” “可是你做得太过份了,宁王会重用你吗?” “会的,因为我没有班底,没有私人,我用的都是他原来的人,不像梅铁恨,用的全是私人,他以为可以完全地控制我,因此,他会鼓励我跟天府作对,甚至于整个地取代天府,梅铁恨会培植私人势力,我却不会。” “但你这么一来,跟梅铁恨的怨就愈结愈深了,那个梅可清逃回去后,梅铁惧就会自己来找你了。” “梅铁恨一定会自己来找我的,但梅可清却回不去了。” “你另外派人去截住他了?” “没有,我不知道那儿有秘道。” “梅可清怎么回不去呢,他不是逃出去了吗?” “费老大会替我截住他的,他的手下也有沙门子弟,自然知道那条秘道,那个沙强会告诉他的。” “费楚天怎么会帮我们的忙呢?” “费老大在天府中也受足了气,梅铁恨并没有拿他当自己的人,事事都瞒着他,因为他是宁王的人,不是天府的人,宁王要他支持我。他自然是会遵命的。” “可是他总不敢帮着你对抗天府吧!” “那当然,可是他会截下梅可清来交给我,向我卖人情,当然也希望我跟梅铁恨干起来,斗得两败俱伤,他就可以坐收渔利。 “这家伙太可恶了,咱们不上他的当。” “那你说该怎么办?” “他把梅可清交来,我们就悄悄地放回去,叫他也分担些责任。” 水文青笑道:“我若真是高人凤,的确该如此做,但我是水文青,就不能这么做了。” “你打算怎么办?” “领他的情,一刀劈了梅可清,然后叫人把脑袋送回南昌去,直接知会梅铁恨,叫他以后尊敬我这个京师负责人的职权,尤其不可以擅杀我们的人。” “梅铁恨会吃这一套吗?” “我想他是忍不下这口气的,可是他不敢跟宁王动蛮的,只有私底下来找我了。” 冷寒月兴奋地道:“那太好了,除掉了梅铁很,天府就垮了。没有天府为宁王作爪牙,他的野心就会中止了。” 水文青轻轻一叹道:“支持宁王野心的不是天府,而是南昌的几十万大军以及支持他的几个藩王,不过弄垮了天府,我们比较容易掌握他的动态,见事预先能作个准备而已……” 正说着,下人已来报说东厂大褂头费楚天求见了。 冷寒月一笑道:“你真的料事如神,费大档头果然把梅可清给你送来了。” 水文青有些事料得溪准,费楚天果然裁下了梅可清,秘密够交给高人凤,高人凤钵澎仅人。一肩负超了全部杀人的责任,砍下了梅可清的脑袋,封存了起来,连同一封措辞激烈的信函,一起派人送到了南昌,请宁王转交天府,责怪梅铁恨不该擅自派人狙杀林光……。 但梅铁恨的反应却颇为出人意外,他不但没生气,反而着人带了一封信来道歉,说这是小儿辈仍年轻气盛,不顾大局,擅自杀死了林光,谢谢高人凤替他正了门规,说高人凤不杀他们,他自己也会严格制裁的,对高人凤在京师的作为十分称许,希望以后能通力合停,共助宁王,共成大业……。 龙行雨看了倍笑道:“师兑、还是你行,终于叫这老儿低头屈膝了。” 高人凤却脸色沉重地道:“梅铁恨不是个肯低头的人,他不再意气用事,我倒反面担心了、因为我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了。” 龙行雨看了一下四处无人,才放低声音道:“水兄!现在没有旁人,兄弟可以称呼你另一个身份了,而且也透露一个机密消息,梅铁恨准备自己对付你了。” 水文青一震:“龙兄从那儿得来的消息?” “没有得到消息,只是一种判断,因为梅铁恨亲至王府,向宁王讨论你的事情,探测一下宁王的态度。” “宁王怎么表示呢?” “那是个老狐狸,还会怎么表示,他只对梅铁恨说你在京师做得出色,为了大局,请梅铁恨多予容忍,也多加支持,所以梅铁恨才有那番做作。” 水文青哼了一声道:“表面上看来,他是在支持我,实际上却是挤着天府天付我,这家伙是什么意思,依我高人凤对他的贡献,他该压着梅铁恨不准再对我对才是,他却存心挑我们火拼。” “他就是这么个意思,实际上他对天府的不满早戒心,暗中养蓄了一批势力就是对付天府的,现在有你出来,他乐得坐观其成了。” “难道说高人凤替作事,不能令他满意?” “他十分满意,不过水兄的高人凤太突出了,突出得使地害怕,他怕你会成为第二个天府,这是一招驱虎吞浪之计,他的最后目的是把你们都消除掉,由他暗蓄的人来代替你们,那是一批他真正的死党,由他自己直接指挥,那才是他信得过的人。” “那是些什么人?” “在京中是费楚天为首,在宁王府中,则是我大师兄彭连虎为首,大师兄叫人捎了一封信给我,叫我多加注意,别跟你太接近,将来不会有结果的。” 水文青陷入了深思;龙行雨又道:“文青兄,我们是肝胆知己,我也是因为大义所在,才倾心追随,并非有所贪图水文青忙道:“龙兄言重了,兄弟是因为祖上的渊源,替皇家尽点力,却从来未以未来富贵为意,兄弟邀请龙兄所从事的,敢是一项义举而已,兄弟事先就声明过,或许在事成后,毫无报酬,所以兄弟从未想到龙兄是个贪图什么的人。” 龙行雨笑笑道:“人之相交,贵在知心,兄弟今日要讨论的不是这个。” “龙兄有何高见?不妨请说。” “文青兄,我们现在是否还要跟天府斗下去?因为我们斗得两败俱伤,只便宜了另外一帮人。” “令师兄那一帮人有些什么硬底子?” “不清楚,这是个机密,我与林光是因为同门的渊源,被大师兄拉了去,对他真正掌握些什么人,却不得而知,不过据来人的透露,实力之强大,绝不在天府之下。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龙兄的意思是跟天府讲和?” “是的,等梅铁恨来了,跟他把话说明白,叫他理智一点,不要把力量浪费在我们身上。” 水文青笑道:“龙兄,所谓我们,只是你、寒月和兄弟三个人,其余的班底都是宁王的人。” “可是据兄弟近日的了解,他们对高人凤已产生了信心,全力支持你了,那也等于是你的得力班底了。” “他们不是支持高人凤,而是看准了高人凤将来会大有出息,所以才大力支持,他们没有龙兄这样高超的胸襟,完全是为利所趋,不能太信任他们的。” “可是以文青兄的身份,异日也可以为他们安排的。” “我的能力可以安排,但我不会这么做,能为利益所动的人,绝不能担任这份工作,我答应过皇帝,组成这个圈子,都是一些志行高洁之士,不为富贵,不慕荣利,这样才能真心为百姓们谋福利,为朝廷担任肃奸除害的任务。” 他—正神色道:“我现在手下这些人,天府的人,甚至于包括今师兄手中的人,都是宁王的人,也都是我要剪除的人,所谓驱虎吞狼之计,该是在我而言才是正确的,我的主要工作,就是削弱各藩王私人所蓄养的江湖死士,使他们遵循国法。” 龙行雨道:“小弟见未及此,可是梅铁恨来此,主要的目的在对付高人凤,对其他人却未必会下杀手。” 水文青笑道:“可是宁王在京师的人,却是属于高人凤管辖的,他们会全力支持高人凤,再者,贾若凤可以用冷寒月身份出现,以冷家庄的实力来与他们周旋。” 龙行雨也笑了起来:“兄弟倒忘了还有另一支助力了,文青兄这个高人凤的身份实在运用得很妙。” “所以我必须要在京师活动,不能奉召到南昌去,到了那儿,我孤掌难鸣,变不出把戏了。” 龙行雨道:“看来兄弟是自操心了。” “这倒也不是。龙兄告诉我的消息仍是十分重要,知道对方的对向,我才能预为之谋,否则临时措手不及,我就要吃很大的亏了,梅铁恨几时要来。” “这倒不清楚,兄弟只知道梅铁恨正在下召集令,把各地的好手都调集起来,因而预测他的意向,究竟他是否真为对付高人凤而来,也不能确定。” “没关系,我知道有这回事就行了,我会注意他们的动向的;龙兄也请注意一下,梅铁恨要来,不会只以高人凤为对象,他们已经对林光下了手,龙兄恐未能免。” “兄弟会注意的。彭师兄也是告诉我要小心,别像林光一样地着了道儿。” “龙兄最好深居简出,就不容易为人暗算了。” “那是不可能的,兄弟有许多例行的公事,必须要外出联络接洽。” “那龙兄最好是在身边秘密地带两个人跟着,身上带着告急火炮,兄弟也会另外派人在龙兄身后守着的。” 他们又商量了一阵后,拟妥了一些防御的方法,接着安静地过了五天。 这一天,龙行雨又照例地出了门,来到闹市一家叫万顺居的茶楼,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联络中心,有许多人会来联系或请求,这本是例行的公事,但是龙行雨是个很细心的人,他发觉每个人今天看他的眼光都有点暖昧,对他的交代也有点心不在焉地敷衍着,龙行雨心中明白,一定是南昌的人来到了。 他也有点吃惊,天府的潜势力依然这样大,南昌方面有他的大师兄居间招呼着,但是天府来了人,却一点消息都没有,甚至于在京师原属于宁王的人,明明已与天府有了接触,却不敢通知他。 于是在一个名叫称荣的人来到后,他静静地听对方把事情报告了,然后冷笑道:“沐荣,你每个月领取的津贴是多少?” “龙爷!是五百两,不过小的手下还有十几个人,都是在小的这儿领取津贴,小的真正所得大概是百两左右。” “那已经很不错了,一个七品县令,年傣才六百两,算起来只有你的一半。” “这是蒙王爷慈悲,也是龙爷的提拔。” “不过我发觉你嫌太少了,所以又兼了差。” “没有的事,小的对王爷忠心耿耿!” 对王爷忠心耿耿?对我就敷衍了事,天府来了人,你居然一个字都没提起。” 沐荣脸色大变道:“小的不敢,龙爷是听谁说的。” 谁说的你不必问,反正总有人比你更忠于王爷就是了。 天府给了你多少好处?” 沐荣急得跪了下来,他们这是间雅座,跟外界隔开,也没有阉人闯进来,沐荣跪着道: “龙爷明鉴,天府那里会给小的好处,他们只找了个人来通知小的,说府宗已来京师,这次是专为对付您跟高总监的,要小的作个选择,是准备投向那一边。” “你就选择了天府。” “小的别无选择。他们把小的儿子带走了,犬于今年才十岁,小的仅此一子。” 龙行雨点点头道:“这倒怪不得你,天府要你们作些什么? 帮他们来对付我们?” “那倒没有,天府对高总监的安排感到狠头痛,尤其是从神机营中借出来的机管,天府只要小的在奉命埋伏突击时,故作疏慢,不准发管而已。” 龙行雨冷笑道:“高总监用到你们时,自然是最紧急的状况,你们耽误了战机,将来又是怎么样的处分。” 沐荣不敢开口,龙行雨道:“天府会杀你的儿子,高总监会杀你全家,你自己去考虑一下,到底该听谁的。” 他也不跟沐荣多说,挥手就把人赶走了。然后他下了楼,看见一个冷家庄的子弟据案独坐,他经过桌旁时做了个手势。 相信消息很快会递到水文青手中.就放心地下了楼,走了十几步,忽然一辆车子来到他身边停下,车上下来两个花技招展的女子,却是梅冷与梅冰。 她们一左一右,夹住了龙行雨,梅冰笑道:“龙大爷,你怎么好久都没上咱们那里去坐了,害得我们好盼,今儿好容易遇上了,你非得上我们那儿去不可。 每个人架位他一条胳臂,就要往车上拖,龙行雨隐隐感到两只匕首,已经抵上他的腰间。 : 12 016 第十五章美女遭擒 老父出马精营天府 毁于朝夕 这是一辆八大胡同的花车,车灯上还写着姑娘的花名,而八大胡同的姑娘们在街上碰到了熟人,下来打一声招呼是很有面子的事,所以这妹妹俩夹持着龙行雨往车上拖,街上的人都投以羡慕的神色,微笑地望着他。 龙行雨却很沉着地道:“二位姑娘是何时进京的?” 梅冰道:“来了两天了,龙爷,我们知道你在南昌有耳目,所以在我们动身后才放出消息,让你以为我们还在路上。 其实我们早就到了。” 龙行雨一笑道:“高明!高明!我知道各位会来,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,可是你们来到之后,应该先知会高总监一声,否则引起误会就不好了,他那个人是很计较这些的,而京师是他的辖区。” 梅冰道:“龙爷!你别抬出高人凤来压人,家父亲自来了,等着跟他算帐呢? “府宗来了?在那里?” “我们这就带你去看他。 龙行雨用手撑住车门道:“府宗邀见,龙某不敢奉召,彼此不相隶属,被高总监知道了不好,二位不妨归告令尊,就说我会知会高总监一声。在侍郎府恭候。” “什么?你敢说不去。” “我本来就不该去,虽然他是府宗,但京师却是高总监负责,令尊也该先来拜会才是!” “龙行雨,你别给脸不要脸,我爹先请过去谈一谈,已经给足够面子了。” “龙某是京师副总监,论规矩,只有行容拜坐容,那有我先去看他的道理。” 梅冷这才道:“龙行雨,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?” “龙某没有志,只伯二位才忘了,你们每次不遵守令谕,私自来京,已经受到几次惩戒了,怎么还是不当回事,这次幸亏是先碰到我,大家还有几次见面之情,若是碰上了高总监,他会当面给你们难堪的。” 梅冷道:“龙行雨,我们是不愿意太得罪彭连虎,所以才客气地请你去谈谈,你别给脸个要脸。” 龙行雨沉声道:“林光也是我师兄,你们对讨他的时候,怎么一点都不客气?” “那是因为他太嚣张了,以为拉拢了一个高人凤,可以和天府分庭抗礼了,所以我们才杀掉了他。” 龙行雨道:“杀掉了一个林光,天府材出的代价更大,出动了十几个人,一个也没回去,天府丢的人更大。” 梅冷道:“你是决心站在高人凤那边了?” “我本来就是在这边的,在京师,我是副总监,高人凤对我客客气气,凡事参与相商,称们天府能给我什么?在京师,还要听费楚天的,随便来个人,就对我指使气颐的,我连个奴才都不如。” 梅冷道:“以前是不知道龙兄大才,乃至多有委曲,现在家父对龙兄十分器重,除了高人凤后,京师地区,将会交给龙兄完全负责。” “这个龙某不敢高攀,我这尊土地太小了,在天府的大庙中,我只落得一个看门的地位,天府不管对我多重视,也不会比我现在更自在。” 梅冷道:“龙兄,你也要算算自己的斤两,凭你的那点本事,在天府中能挨到老几?” “我不必挨到老几,但是我知道,在天府中以前高高在上的人,我们也宰了好几个。” 梅冰脸色一沉道:“龙行雨,说好听的,我们是来请你,说不好听的,是命令你去。” “龙某不是天府下属,不必接受府宗的命令。” “你再说一声不去,我们就拼着得罪彭连虎也要对你不客气了,府宗有令,带不走活人,就带尸体回去。” 龙行雨冷笑道:“龙某就是跟你们去了,也是变成了尸体叫人抬回来,龙某不做那种傻事。” 梅冷把腰上的匕首刺紧一点道:“龙行雨,你不识抬举,我就只好抬着你去了,这把匕首是淬毒的,见血封喉,我只要往前一送,你就完了。” 刀尖触肌生痛,龙行雨知道这不但是两柄毒匕,还是两枝利刃,他练的那点气功恐怕挺不住! 也就在这个时候,街上又来了一辆车子,车没停,他们也没有注意,因为街上的行人本就很多,车辆来往也不少,他们把车子停在路旁,也没碍着路。 那知道那辆车子竟由后面伸出支钩子,钩住了这辆车子,带得往前一动。 有这一动就够了,龙行雨的一条腿踏上车板,手也攀在车门上,是打算上车的,那两枝匕首也稍离他寸许,车子一动,距离更远了,龙行雨及时踢出一脚,把身旁的梅冷和梅冰踢了出去。 两个女子一滚身起来,要追上来狙击,前面那辆车子上飞也似的飘下两个人,一人一个,接住了梅氏姊妹,正是高人凤和贾若凤,高人凤迎向梅冷,一下子就握住她执刀的手,笑道:“龙兄真好兴子,在大街上陪着两位姑娘聊了半天,走! 走!我们还有事儿要办。” 梅冷挣扎欲脱,高人民手指上一加劲,只听得骨头勒勒的声响,他竞运用内劲,把她的指骨全捏碎了。贾若凤握了梅冰,她却更狠,反手一送,那枝匕首竟然反扎进了梅冰的腰间,她笑笑道:“梅姑娘,别紧张,虽说这匕首上淬了毒,能见血封喉,但是我那儿有解药,你乖乖的不动,我可以保证你不死,你要自己不想活,不妨挣挣看,只要血见了光,神仙也救不了你。” 她挟了梅冰就往自己的车上走。 梅冷痛碍眼泪都流了出来,但她忍住了没叫出声,只是咬牙道:“高人凤,你好狠。” 高人凤微笑道:“我就是不够狠,否则我当场就宰了你,你们私自来京,不来报到,我已经知会在先,就是宰了你,谅谁也不会怎么样! 梅冷怒声道:“你神气好了,我爹不会饶了你的。” ‘冷尊从来也没想饶过我,他三番两次地派人找过我不少麻烦了,不知是什么意思,我要找他谈谈。” 龙行雨道:“高兄,有机会的,梅府宗已经来了。” “已经来了,在什么地方,为什么不先着人知会一声,我不该说他要来报到,但礼貌上他也该通知一声呀!” 龙行雨冷笑道:“人家是来要我们命的,怎么会先行通知呢?” 高人凤一笑道:“我知道梅府宗对我们误会很深,这样子很不好,意气用事,徒增枝节,与大局无补,梅府宗该不是如此不知识的人吧!我们要找他谈谈。” 说着又对那赶车的车把式道:“两位姑娘被我们接到侍郎府去了,你回去告诉一声,叫梅老婆子自己来接。” 那个车把式一瞪眼道:“你说什么?” 高人凤道:“你赶的是八大胡同留春院的车子,那儿的老鸨子不是梅婆子吗?你回去说—声,两位姑娘被我们带到马侍郎府去了,叫她自己来接回去,这个赏给你。” 他弹出一点银光,车把式伸手欲接,可是那点银光却去势突疾,晤的一声,嵌在他的肩膀上,打得他整个人一震,一条手臂立刻举不起来。另一只手负痛一抽,马正拉着车子冲了出去,他忙忍痛控马,才没让车子乱冲。 高人凤哈哈大笑道:“真没规矩,领了赏银,连谢都不谢一声,梅姑娘,你们要想在京师立足,至少要学学规矩,这是天子脚底下,不能够乱来的。” 他拖着梅冷,贾若凤拖着梅冰,一起上了车子,龙行雨则跨着车辕,飞也似的走了。 街上固然有不少行人,但也有天府的下属和高人凤的手下,他们一个个都吓呆了,不知如何是好! 高人凤把车子一直驶到侍郎府的侧房,来到一所房子前才停下,他的手一直握着梅冷的手,带着那支匕首,一直抵在她胸前乳房下面,再深一点就会扎进去,她的眼中一直冒着仇恨的火光。 到了屋子里,高人凤笑向贾若凤道:“浑家,你先为二小姐去祛毒疗伤吧,你那一刀扎得很深,毒性也深入体内,即使能保住性命,恐怕那身功夫也毁了。” 贾若凤冷笑道:“毁了的好,她们若是没了这身功夫,就会老实多了。” 说归说,但还是抱着梅冰进去了,高人凤放开了梅冷,也夺下了她的匕首道:“大小姐,很抱歉,你这只手恐怕是毁了,但不至于残废,我下手很有分寸,只把骨头捏裂了,但没有碎,好好地休养一下,三五个月就可以痊愈了,只不过你今后不能拿很重的东西了,非但不能握剑,甚至于也不能拿莱刀切菜,因为你这只手不能用力。” 出乎意料的.梅冷没有愤怒得跳起来,她甚至于没有发怒,只是用平静的声音道:“我不必切莱,我的家里还有不少财产,多得我这辈子都用不完,我不必自己做家事,就有人侍候我,我的手不能拿重,但我可以绣花。” 高人凤点点头道:“这倒是可以的,你能绣花。” 梅冷淡谈地道:“等我把绣花针运用成熟时,第一个就把它刺进你的眼睛,使伤成为瞎子!” 这个女人对他的怀恨已经深到如此的程度了。 梅铁恨来得比预期要慢,他来的人却比预计要多,除了随行的十来个人之外,另外还有将近四十个人,他们几乎是同时以各种方法进了侍郎府。。 但侍郎府中却十分平静,没有一点戒备,听任他们长驱直人,府中也有人接待,却只是一些不会武功的仆役。 这种情形令人很诧异,梅铁恨却依然很镇定,他知道高人凤必然已有准备,绝不会设下一座空城以待的,但是自恃人多势众,没放在心上。 泰然直入大厅,只有高人凤和龙行雨迎了出来,拱拱手道:“梅府宗终于来了,请恕在下未曾远迎,若是府宗来到京师之前,预先着人通知一声,在下定然不敢怠慢失礼的。” 语中之意似乎是怪梅铁恨不预先向他报,梅铁恨沉声道:“梅某行踪,从没有通知谁的必要。” “那是以前,现在京师归在下负责,各人行事有各人的规矩,在下却希望所负责任的地面上,凡事都先知道一下,以免乱了规矩。” 他居然毫不退步,梅铁恨怒声道:“高人凤,你这是对本座说话。” 高人凤淡谈地道:“梅府宗,在下以为没什么不对,你我各负责一方,互相不隶属,地位是平等的,在下的地位也不低于你。” “高人凤,你也不照照镜子,居然敢跟本座地位相等了,谁给你这种权力的。” 梅铁恨怒道:“天府只是跟宁王府合作做事,并不是他们的部属,也用不着他们的命令。” 高人凤喔了一声道:“府宗要这么说,高某自然不便再说下去了,只不过高某跟王爷所谈的情形却不是如此,王府告诉高某,天府也是王府所属。” “你去问问朱宸濠,他有没有这么大的胃口,敢把天府也并归在所属。” “高某自然要跟王府弄弄清楚。” “你不必问了,我现在就告诉你,宁王府所有的事,一切由我们自理。” 高人凤居然笑嘻嘻地道:“我听见了。” “不但宁王府管不着天府的事,而且宁王府所有的事。都需要透过天府,连你在内,今后都属天府辖制。” 高人凤道:“这个可不能听府宗说了就作数的,在下要等候王爷的一句话。” “你是说本座的话作不得准,就是王爷、自己下了口谕,高某也未必会接受,因为高某跟王府合作时,就预先说好了,高某行事喜欢独当一面,除了王爷之外,高某也不接受第二人的命令。” “高人凤,你有没有称过自已有几两重。” “高某是一介江湖人,除了一个老婆外,无牵天桂,凭我们夫妇俩这一身本事,不怕找不到吃饭的地方,因此我们不必太委曲自己。” 梅铁恨怒极而笑道:“好极了,姓高的,本座今年五十二岁了,还没有听过有人如此对本座说话的。” “那就难怪天府行事如此蛮横不通人情了,不过梅府宗可以在天山自高自大,却不该跑到京师来发横的,这儿究竟不是你的地盘。” 梅铁恨限怒极道:“好一个大胆的匹夫,来人,给我劈了他。” 他旁边的索天彪说道:“府宗,今天我们可不是登门来打架的,只是给他一个通知,听不听在他,他若执迷不悟,改天再给他教训好了,高人凤!” 高人凤笑笑道:“索老有何见教?” 索天彪道:“府宗今天来,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,你不要以为有了王府撑腰,就可以为所欲为,天府的实力不知比王府强多少倍,跟天府作对,你实在差得还远。” 高人凤笑笑道:“我倒不以为自己差到那儿,在京师这一亩三分地上,我认为自己的力量足够了,办起事来得手应心,倒是天府几次派人来跟我过不去,却被我杀得全军覆没。” 梅铁恨气极又要叫人去杀他,却被索天彪拦住了道:“高人凤,我们把好话都说尽了,你不听也没办法,以后自己会吃苦的,不过今天我们以礼而来,没打算动手,你是不是一定要见过真章呢?” 高人凤道:“在下没这个意思,高某行事喜爱和平,从不主动去找人麻烦,人敬我一分,我敬人十分,可是高某也不受威胁,谁要凭势力来压我,谁要是侵犯到我,高某反击时也不择手段,十倍报回去。” 索天彪脸色也不好看,强忍住道:“那是以后的事,但两位梅小姐被你留下来了,今天该把她们交回了。” 高人凤道:“两位梅小姐到京师来玩玩,高某自然要尽东主之谊,由拙荆招待她们玩去了。” 索天彪神色一变道:“你是说不肯放人?” “高某没这么说,但是今天不能放,各位气势汹汹而来,如果高某放了人,很可能各位立时就要动手了。” 索天彪道:“称扣住两位梅小姐就不太够意思了。” “高某无意扣人,等各位全回到南昌时,高某自然会把她们送回去,这几天高某还想招待她们一下。” 梅铁恨勃然道:“你扣住人不放,可威胁不到本座,大家给我杀!” “梅府宗。你不要两位令媛了?” “不要了,你杀了她们,剐了她们都行,反正你要付出代价的,梅某既然来了,绝不再放过你。” 高人凤笑道:“这才像句话,什么以礼过访,以后再说,那都是骗小孩子的话,高某即使放了人,你们今天也不会好好离开的。” 梅铁恨道:“你说对了,本座这次前来,不杀了你这匹夫,绝不回南昌去。” “所以高某不放人也是对的,两强终须一决,高某手中总得留两个押头,好吧!府宗说个时间,留个地点,高某会带人跟府宗作个解决的。” “姓高的,你别作梦了,本座还会跟你慢慢蘑菇,等你去搬帮手人,此时此地,就是你丧命之所。” “府宗,这是马侍郎的府第,大举拼杀不相宜,会引起别人干涉的。” “本座不怕,谁敢来干涉,本座一起宰了。” “你不怕我怕,你们闯了祸,可以一走了之,高某却要在此地混下去,总得顾忌一点。” 梅铁恨用手一指道:“上去给我砍了!” 两名使剑的汉于冲上来挺剑就刺,高人凤与龙行雨两人手头放着两碗盖茶,都没有喝过,他们各抄起一碗,迎面砸了过来,那两名剑手的剑技都十分精湛,自然不会在意,就把茶碗劈碎了,可是里面的茶水却溅了过来,溅在他们的头上身上。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,汗水一琳上身,立刻就冒起烟,烧得滋滋直响,那两个人负痛抛剑,双手捂着脸直叫,高人风与龙行雨却一人一刀,把两人腰斩于地。 这一手太出人意料了,高人凤着人送茶出来,每人一碗,里面的确是茶,但也没人去喝!,这两碗是送给他们自己的,自然更不受注意,万没想到他们会在茶碗中盛着别的东西。 照情形看,该是金匠用来熔金的镊水,那玩意儿的腐蚀性极强,溅在脸上如何受得了。 这两个人是海南剑派的好手,剑技既凶且狠,是梅铁恨倚为得力助臂的杀手,梅铁恨今天是存心拼命而来,却也顾忌到高人凤的刀法不弱,所以一开始就遣出了最强的剑手,那知顷刻间就被对方放倒了。 梅铁恨既惊且怒,厉声道:“你们好卑鄙!” 高人凤谈谈地道:“相打无好手,我敢擒下你的女儿,自然也准备你找上门来了,梅府宗,你别以为人多就可以吃定我了,强龙不压地头蛇,这是我的地方。” 梅铁恨气极无语,龙行雨道:“府宗,高总监不愿太为己甚,你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,若是一意孤行,还有得你吃亏的呢,高总监早巳作了万全的准备。” 这番话再加上刚才被杀的两个人,确是具有镇慑作用的,与他同来还有十来个人,虽都是一流好手,但他们都萌了退意,可是梅铁恨却不能退,他若一定,就是被高人凤逼跑了的,那对天府的盛名,可是很严重的损失。 再者,他看这所大厅中空空荡荡,除了高人凤和龙行雨外,没有第三个人了,也不相信他还有计么准备,将心一横,厉声道:“一起上,杀了这两个匹夫。” 高人凤冷冷地道:“要上最好是府宗自己上,别支使人家来送命,我这面前三尺就是绝地,只要你们敢过来,定必有死无回!” 那几个人本已前逼到半丈附近了,闻言又退了回去,不安地看着梅铁根。 高人凤却冷冷地补上一句:“梅府宗,你们今天的来意我十分清楚,但我跟龙兄两个人敢单独出来见你们,自然有我的凭仗,念在同为王爷效力的份上,我还是愿意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,放人一马,你现在立刻带人离开,而且一脚直接离开京师,我会在几天后,送两位令援到南昌,以后天府再要派人到京师,循规矩向我报到,说明此行任务,我自会尽力协助,若你们擅自行动,我就老实不客气,下手办人了。” 梅铁恨真被他唬住了,一时竟不敢轻动,索天彪不安地道:“府宗,依老朽看,今天就算了。” “算了!我们就这么走了?!” 高人凤接口道:“是的,记住,不仅是离开这个门,而且是离开京师。” 梅铁恨怒道:“小子!你欺人太甚。” 高人凤道:“我够欺人的资格,你身为一府之宗,率师而出,轻入险地,这是你自找的,该受点教训。” 梅铁恨也发现这个年轻人太狡猾,他敢如此托大,必然是有所仗势,只苦在以前对侍郎府太不重视,不知道这儿有些什么,心中也有了退意,可是被高人凤用话一挤,他却实在拉不下这个脸来走路。 因此他悲愤地长笑一声道:“索老,今日梅某如此一走,以后还有脸在天府中逗留吗?” 没等索天彪开口,高人凤就接口道:“成大事业者,必须要具有兼人之量,忍人所不能忍,天府的顺路走多了,也该体验一下逆境的滋味,府宗万不可意气用事,我脚前停着一对尸体,难道不够你三思吗?” 话倒是一番好话,但那是长者教训晚辈的语气,至少出自高人凤之口,让人听来就是这个意思。 梅铁很厉声道:“鼠辈!今天老夫要不劈了你,誓不为人,你实在欺我太甚! 索天彪忙道:“府宗万不可妄动无名,高人凤一方面故示大方,一方面却故意激怒府宗,分明是要我们上当,府宗还是忍他一忍。” 梅饮恨大声道:“索老,梅某即使粉身碎骨,今天也要跟他拼一下了,我若忍得下这个,不必等人来杀我,自己就该拔剑自刎了。” 索天彪为之一震,与他同来的那些人也是一样,他们虽居于梅铁恨之下,但都是成名多年的人物,平日里在天府中地位崇高,到那儿都有人尊敬,现在等于是被人用棒子像赶野狗似的赶出来,今后再也无法在人前吐气了。 因为高人凤只是一名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,就算他的师父凤凰刀贾天化,也不过是个二流的刀客而已,这般窝囊气实在不是人受的。 于是一名使软索枪的汉子道:“府宗说的是,连凤凰刀贾老儿活着,也不配向我们说这阵子话,今天我们如果叫这小辈给轰了出去,这辈子就算白活了,小弟请命去摘下出的瓢儿来。” 这个人叫刘尚飘,是西川的打穴名家,他这样—表示,居然又有四五个人一起作了附合。 梅铁恨对这些人都是兄弟相称,可见平常的器重,他点点头道:“好!光凭他和龙行雨两个人,随便上去两个也能解决他们了,但是这小子太狡猾了,恐怕他会捣鬼,还是多去两位照应着,今天真要被他赶出了门,不仅愚兄要抹脖子,各位贤弟也无颜回到天府了。” 他心中也实在有意思叫几个人上前试试,否则实在不甘心,这下子有人出头,正中下怀。 那边的龙行雨也在说风凉话了:“刘尚飘,不管天府给少们的待遇有多优厚,总不够买下你们的命,我劝你们还是省一省吧!何况高总监年轻有为,将来的前程绝不会比梅老儿差,跟着高总监一样有出息的。” 这番话无异火上加油,要他们这些成名人物舍了梅铁恨,去在高人凤手下听命,那的确是比杀了他们还难过,刘尚飘怒喝一声,挥动软索枪直欺而进,其余三人也连忙跟进去。 高人凤没有动,却是龙行雨先出手,挥刀架住了软索枪,这是一大条像镖一般的铁板串成的武器,顶头的那一技有兵刃,可以打,也可以刺,更可以打穴。 但龙行雨这一刀是拦腰砍上去,软枪一下于缠在刀上,刘尚飘用力一带,想把人带过来,再用另一只空手去点他的穴道,那知道龙行雨竟然一松手,刘尚飘只把刀夺了过来,连忙抖索抛开。 就是这一杀间,高人凤动了,他的刀式并不出奇,只是动作快,像一阵风般卷了过来,手中的单刀一挥,已经把刘尚飘的脑袋砍得飞了起来。 跟着伸手夺下他的软索枪,抛向另外两个人,那两个人本能地横过兵刃向外一封,高人凤的身形却突地一矮,像颗圆球似的滚过去,横刀劈出。一人双足在大腿处被斩,另一人则是小腹上被一刀掠过,顿时开了膛,肠子都流了出来,最后一人骇极欲退,高人凤的身子又像枪枝般的笔直地弹起来,一刀由后心戳进,跟着一脚把人踢了出去,那人只跑了几步,背后前胸一洞全穿,血喷如愿,俯身倒在地上,就没再爬起来。 高人凤才这样两三个照面,就把四名高手都解决了,整个动作干净利落,一气呵成,好像事前设计好的。 但是事实上不可能,至少用刘尚飘的软索枪去分散两个人的注意是不可能先作设计的,那完全是临时起意的。 这个年轻人连杀四名高手,用的都不是武功招式,他只是动作快、脑筋侠、判断准、心手狠而已。 尤其是最后一点,真把人给吓住了,在眨眼之间,一口气连毙四名高手,谁也没这个本事,谁也没这么狠法。 梅铁恨也被他震住了,半天才吐出一口气来,因为自己这边连折了四名高手,居然没看出对方的深浅来,完全是开始时,龙行雨夺刀,造成了一个机会,而这小子也没放过一丝的空隙,逮住机会就狠狠地出手了。他使的既不是武功,也不是招式,只是看准了对方弱点空处,狠狠的砍出一刀而已。 四个人只有一个人断腿,还在地上翻滚,谁也想不到高人凤会干出这种事,连龙行雨都想不到,他居然赶上去,手起刀落,剁下了他的脑袋。 谁都来不及阻拦,看见他的动作,每个人都吓呆了,连龙行雨也不例外,馆问道:“高兄,这是做什么?” 高人凤淡淡地道:“不做什么,我只是履行我的话,我说过我身前三尺的地方是绝地,敢侵入者必死,他侵入了绝地,就不能再活着……” “可是他已受了伤。” “他只是断了腿,可没断了手,他是暗器名家迫魂手柳永,若是等他痛定之后,想起断腿之根,绘我一把淬毒的落星追魂砂,我们两人岂非死得太冤枉。” 柳永的手已伸出在地上,手掌握成了拳,变成一团漆黑,可见他手中已握满了毒砂,还没来得及撤出面已。 这种毒砂很厉害,沾上了必死,平时施放时,必须要先戴上手套的,柳永断腿之后,大概存心拼命,连手套都不戴了,存心要与高人凤同归于尽的,那知没漏过高人凤的眼睛,又及时补上了一刀。 其他的人也没注意,看见了柳永握满了毒砂的双手,倒是不能再怪高人凤狠心了,不过对这年轻人的谨慎与狠毒,又增加了一分惧意。 龙行两钦佩地看了高人凤一眼,不再说话了。 只有梅铁恨咬着牙道:“小子!你好狠!” 高人凤谈淡地道:“府宗这话有欠公允,这四个人是来杀我的,难道我应该站在这儿不回手听任他们杀我。” 梅铁恨被堵上了嘴,这年轻人犀利的词锋使他招架不住,不过经此一试,他发现高人凤只是身手快一点,却不再有其他的花样了,似乎仍可一搏。 高人凤却已看出他的心思,跨前一步道:“府宗,依现在走远来得及,若再有死伤,双方的仇怨结得太深,我想善罢也不可能了,而我对仇人的手段是毫不容情的……” 梅铁恨望着他,对这年轻人他实在莫测高深,而且高人凤的态度愈来愈傲,一点都不客气了。梅铁棍反而不敢轻动了,索天彪低声道:“府宗,我们已经死了六个人,的确不能轻易言罢了,现在唯一致办法只有以牙还牙。” 梅铁棍也低声道:“家老,如何以牙还牙法,看他一付从容之状,分明是有了充分准备,只怪我们太轻估他了,刚才那一战,虽是他利用突击的机会出手,但身手之快,判断反应之快也大出人意料,的确是个不好缠的家伙。” 索天彪道:“我们不必动,只要盯牢他,让我们带来的人在外面动起,也来个大杀一通……” “那要杀到马侍郎的家人了,行吗?” “管它呢!只有这样才能叫他无所容身,否则今后天府就无法再混了。” 梅铁恨想了一下才点点头道:“好吧!豁出去干了,我想朱宸濠不敢跟我们抓破脸的,索老发令总攻击吧!” 索天彪朝窗外掷出一枚信炮。 那信他是一枚冲天炮,虽是在白天,也能发出很亮的火花,而且还在轰的一声后,带着尖锐的呼啸,冲天飞去,信号极为明显,也不容易混淆。 厅外立刻传来一阵颇乐声、决斗声与连续不断的惨叫声,梅铁恨这才露出一丝微笑道: “这下子就是杀不了高人凤那小子,也能叫他无法在侍郎府安身了。 索天彪道:“但愿那些人能找到小姐才好,否则被他扣住两个人质总是不太好。” 梅铁恨道:“不管她们,反正我是绝不会为她们接受任何条件的,谁叫她们被人家截住的。” “府宗,这倒不能怪两位小姐,她们是衔命去招唤龙行雨的,谁知这匹夫居然跟高人凤串通好了,反施诱敌之计,把两位小姐掳了去。” 梅铁恨怒道:“活该,丧师辱名,本就该死,这是我天府的律条,她们在高人凤手中已经失败不止一次了,居然还不知提高警觉,一再地上当,就是高人凤不抓她们起来,我也饶不了她们!” “府宗,实在是高人凤太狡猾了,她们力不能逮。” “高人凤再行了也不过是夫妇两个人,她们却是挟天府的精锐,仍然栽在对方的手中,这可以原谅吗?” 索天彪还要齐口,梅铁恨道:“索老,你别说了,我的天府律令是为每一个人定的,她们虽是我的女儿也不能例外,高人凤杀了她们最好,否则我自己杀了她们。” 索天彪只有不说话了,这时颇杀之声已渐稀下来,梅铁恨道:“怎么还不见人前来报到会合。” 索天彪道:“老朽跟他们约定是在一注香内,完成任务到发号处覆令,现在不过才一半时间。” 梅铁恨道:“这侍郎府才多大,那要多久时间,何况现在战斗声已停!就证明任务已完成了。” 索天彪略为不安地道:“也许他们去搜索残余的敌人去了,老朽放的是第三号信炮,规定是尽残对方,鸡犬不留,他们当然需要点时间,才能贯彻命令。” 梅铁恨对这个解释略感满意,但仍然哼了卡声道:“我发现我们以往的办事太顺利,人都变得懒散了,很多人的技艺只有退步而未见进展,这是很危险的事。” 索天彪讪然地道:“这是老朽督促不力。” 梅铁恨轻叹道:“这不能怪索老,你综理天府总部事务,每天已够忙的,没有精神再去管别的了,本座也有责任,很多人派出去后,坐大一方,就像是太上皇了,锦衣玉食,享受每逾王侯,把壮志都消磨掉了,那里还有余闲去进修艺业。” 索天彪道:“府宗,他们投身天府,为的就是图个安逸享受,否则他们又怎么肯卖命?” “现在还不到享福的时候!” “府宗认为什么才是享福的时候。” “至少要等宁王成事之后。” 索天彪苦笑道:“府宗真希望宁王成事吗?” “当然了,否则我们还忙个什么劲儿?” “恐怕这只是府宗一个人的看法,其他的人却未必具有这种想法,他们认为现在才是最风光的时候,一旦宁王举事,不管成不成功,我们都没这么舒服了。” “这话是怎么说呢?” “宁王事败,我们就没了后台,混下去都难了。宁王事成,他自己另有一批心腹,不会再倚重我们,甚至于会对我们下手了,那还有现在轻松。” 梅铁恨冷笑道:“那要他动得了,我们会把厂卫抓在手中,恐怕由不得他。” “府宗,本来厂卫还在我们控制中,最近被冷寒月一搅,厂卫的得力人手都被拔除得差不多了,连费楚天都和我们貌合神离,将来怎么会听我们的。” 梅铁恨微微一笑道:“老夫岂会看不出这一点,我们派到厂卫中的人大跋扈了,嚣张得令人不安,也令人反感,这些人是我以情面邀来帮忙的,我既不方便压着他们,也不好撤换他们,正好借着冷家庄的手为我清理一下。” 索天彪点头道:“原来庄主有这层深意,老朽正在奇怪,厂卫中的那些人为了一点小事,居然跟冷家庄正面冲突,那是十分不智的事。” “这是诸葛龙献的策,在他的估计中,这是个一石二鸟之计,利用那批人,至少也可以把冷家庄的好手拼掉一半,使他们实力大灭,那知道事与愿违,冷家庄的冷寒月还真有两下子,居然丝毫无损,反而把诸葛龙的老命也赔了进去,倒是始料所未及,幸好我们也略有收获。” “府宗,那些人只是不太听话而已,可也算是我们的一股主力,这似乎得不偿失。” “不!他们不是主力,我的主力绝不会放在梁做不驯的人身上,那样连我也控制不了了,这批人只是工具,在必要时用作牺牲的工具,所以我才把他们放进厂卫,让他们挑明了身份,自然也让他们打头阵。” “可是如此一来,我们对厂卫就失去了左右的力量。” “我自有安排的,厂卫新进的一批香子和三挡头,才是我的心腹子弟,他们现在的地位很低,表现也不突出,但已深人厂卫,一旦有必要时,他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取得厂卫的控制权。” 索天彪敬佩地道:“府宗眼光深远,行事周密,远非老朽所能及。” 梅铁恨得意地笑道:“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,宁王府里又和蓄了一批人,将来是用来对付我们的,其实那一批人中,有四成都是我的人。” “啊!府宗是从那儿来的这么多的人手?” “在天山的缘梅谷中,拙剂和犬子日夜不懈,精选一批批的年轻人,施以训练后,再慢慢地放出来,运用各种的关系,打进每一个地方,那才是我的实力。” “冷家庄有没有府宗的人?” 梅铁恨叹了口气道:“没办法,他们培植下一代的方法与我相同,都是用自己的子弟兵,而且他们的人从十三岁就开始入庄,甘二岁艺成出师,外人打不进去。” 他叹了口气又道:“只有这个高人凤,不知从那儿冒出来宁王用他来打击我们,我不是不知道,但无法不理,因为这王八且越来越过份,竟然跨到我们头上来了,若不消除他,天府将无法立足了,我那些秘密的安排也就无用武之地了,所以我必须全力排除他。” “老朽先不明白府宗立意深远,总以为此番以离府倾出,有点小题大作,现在总算明白了。” 梅铁恨道:“京师这个据点对我们十分重要,不但宁王在举事前,要取得此间合作,就是成事之后,此地也足以构成钳制他的力量,所以我一定要争取到手,以后就要请索老主持。” “这个……老朽怕负不起重责。” “索老别客气,以前诸葛龙在主持,他那人好用奇谋,但求好之心太切,才把一切弄糟了,索老的稳重是他万万不及的,所以我才掬诚相告,请索老多费点心,以后别人虽然坐在宝座上神气,我们却掌握着左右天下的大权,那才是我们风光的时候。” 索天彪道:“宁王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。” 梅铁恨笑道:“不怕他奸,我们掌握着他的脑袋,他身边三个最宠爱的姬妾,一个是我的幼女,两个是我的外甥女儿,他只要稍有异心,我就能轻易地割下他的脑袋来。” “老朽都不知道此事。” “除了本座夫妇外,没有人知道,那三个女孩子都不在绿梅谷中长大,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,我用了辗转的方法,让她们进人宁王府,等于有三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,不怕他不乖乖地听话。” 索天彪这才发现到梅铁恨城府之深,处事之密,远超过自己的想象,自己是他最亲信的心腹智囊,但今天才知道他的种种安排,而且这可能只是一部分,还有许多安排仍末透露,跟着这样一个人做事,也不知是祸是福。 索天彪自然不敢把心中所想表示出来,只是他的神色间更显得恭敬了。 梅铁恨说出了自己的秘密后,心中颇为得意,这就像是一个名匠,在完成了一件举世无二的艺术晶后,总希望要人欣赏一下。 在他的眼里索天彪这个人,有雄心而没有野心,他不甘寂寞,但是没有魄力,永远只能依人成事,自己能完全地掌握他。 不过梅铁恨也开始变得不安地道:“一枝香已尽,那些人应该来覆命了,怎么一个都不见?” 索天彪也感到不对劲道:“老朽去看看。” 他才走到厅门口,却又被两个人拦了进来,那是一男一女,男的是高人凤,女的是冷寒月。冷家庄的大小姐,六月飞霜天下寒的冷寒月。 索天彪一怔道:“玲小姐,你怎么来了?” 冷寒月笑笑:“我向表叔请安来了,表叔,您来了也不通知一声,自家亲戚,这不见文见外了。” 看到冷寒月与高人凤同对进来,梅铁恨已经有不祥之感,尤其是这两个人身上血迹斑斑,却没有受伤之状,显见他们都经过一场厮杀,而且杀死了不止一个人。 自己对部下所发的命令是鸡犬不留,而这两个人居然完好无恙地来了,自己的那些部下就凶多吉少了,但他的脸上还是维持着平静地道:“是心兰侄女吗?” “那是我的小名,现在我叫寒月!” 梅铁恨沉住气道:“寒月侄女,首先问一句,你今天带了多少人来?” ‘二十名冷家子弟,个个都是顶尖好手!” 梅铁恨道:“我带来的天府好手有四十名,你只凭二十个人就把他们给吃掉了?” “是的,而且我那二十人丝毫无损,连轻伤的都没有一个,而天府的四十名杀手已全部伏诛。” 梅铁恨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叫道:“什么?全部优诛,你是说他们全被杀死了?” 高人凤道:“在冷小姐六月飞霜宝刀下,仅剩的三名好手一招腰斩,我自己力搏杀了两个,其余三十五人,都是冷家庄的弟兄们包办了。” 梅铁恨道:“冷家庄技艺不会比我绿梅谷高到那里,你们只以一半的人数,在一娃香的时间内,吃光我的四十名好手,这话叫人实在难以相信。” 高人凤道:“这不由府宗不信,事实俱在,府宗可以去看看的,四十具无头尸体都堆在院子里。” “什么?无头尸体,他们都被砍了头?” 冷寒月道:“人是我冷家庄帮忙杀的,头却是高兄叫侍郎府的家将们砍的,侄女虽曾劝阻过,但他是主人,有权处置,侄女也没办法。” 高人凤道:“我也没办法,这是马侍郎自己下的命令,他对在京师重地,居然还有匪人前来扰乱他的家宅一事,十分震怒,一定要泉下首级,号令示众三天,以撤效尤。” “哦!准备怎么样安他们的罪名呢?” “无端侵入朝廷命官家宅,明火执仗,自然是盗贼,府宗难道还能想出更好的罪名吗?” “很好!老夫也想不出了,但老夫是强盗头子,你们为什么不一起抓来杀了呢?” 高人凤微笑道:“没有的事,府宗是登门请见,由敝人请进来的,自然不能算暴客,那些人越墙而入,到处要杀人,幸亏敝人有预见,请冷家庄帮忙,预伏了好手在府中,否则岂不惨了。” 梅铁恨怒道:“原来你们是用伏击的手段。” 高人凤笑道:“这又不是比武,对付暴客,难道还要用规规矩矩的手段不成。” 梅铁恨怒道:“好!高人凤,你记住,你勾通冷家庄与我作对,这笔帐有得算的。” 高人凤一笑道:“冷家庄的职责在保卫京都治安,我们遇有暴客来袭,自然要向他们求助,这没什么不对。” 冷寒月道:“表叔;你明知道我们的职责所在,却偏要带人入京行凶闹事,侄女少不得只有得罪了,这次幸好是在高总监这儿,他不愿把事态扩大,事情还可以和了,如若换了个地方,还没这么简单呢。” 梅铁恨怒道:“你还想怎么样?” 冷寒月道:“表叔,你的人几次对我不利,亲戚之情早断了,要不是我爹吩咐过,我这次就不会放过你! 梅铁恨就待发作,高人凤道:“府宗,冷家庄这次所带的工具很齐全,捕虎网,孔明机弩,你的那些属下们武功虽好,也经不起一阵捕杀的,那些年轻人可不懂得什么敬老尊长,你还是忍一忍,别给他们一个理由。” 厅外四周都涌出了憧憧的人影,多少校机管都对准了他们,索天彪连连低声劝阻,梅铁恨终于忍了下来,咬着牙道:“好!算你们狠,下次别落在我手里。” 高人风道:“府宗,我们多少也算是同僚,我若到南昌去一定先向你递个照会,这是礼数,也是公事手续,希望你下次来京师,也要按规矩。” 梅铁恨努力地忍住自己的性子,咬得嘴唇都出了血,一言不发,掉头就走了,索天彪也忙招呼了剩下的几个人跟在后面,高人凤跟了出来,却见院中堆满尸体,果然都没了首级。 高人凤,还道:“索老,马侍郎坚持要把人头送往菜市口号令三日,我不便拦阻,不过三天后,我会把人收敛了,把棺木送给费楚天,由他派人运回南昌的。” 索天彪停下来道:“高总监,顺风不可扯满篷,做事不可过份,把路都走绝了。” 高人凤冷笑道:“这话该对姓梅的说去,是他在找我的麻烦,老实说,我今天要留下他也并非不可能,但我还是放了他一马,已经够客气了,天府想大权一把抓,大小通吃,有那个本事并不为过,没这份能耐,不妨留条路给人走走,留碗饭让人家吃吃。” 索天彪发现这个年轻人太狠太厉害,嘴皮子也太尖,再说下去,只会惹来更多的难堪,赶紧也掉头追上梅铁恨走了。 高人凤在哈哈大笑声中,回到了厅中,冷寒月已经把冷家庄的人都遣走了。 见了他才笑道:“文青,你真行,居然把天府的精英一网打尽,而且狠得叫人害怕,一杀就是四五十个,我杀得手都软了。” 水文青(高人风)微笑道:“女魔星也会起善心,你的六月飞霜是至杀之刀,也是至杀之招,杀人越多,招式也更凝炼,你有没有发现,现在你的气势,已比从前凌厉得多,出手无救,兵不刃血不回。” “是的,现在我一刀出手,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,好像是刀在左右我,不是我在使刀。” “这是必然的现象,现在你已经到了人与刀一体,只要心中一萌杀机,刀招就自然挥出,不假思索,无须犹豫,所以速度也快得多,认位也准得多。” “这一式刀法太凶、太邪,如有魔意,我很担心,再下去不知会如何了?” “再下去就是更高的一种境界,信手挥出,自然成式,刀招已在手中,不限于成式,不管在那种情形下,你都能把这一招使出来。” “我信手一刀都能杀人?” “是的,那时刀招已溶会在你的体内,不管你如何出刀,都具有了六月飞霜的精神。” ‘哪不是要杀很多人?” “是的,这原是一招杀人的招式。” “文青,我不想成为一个杀人狂,现在我已控制不住,有时我不想杀人,可是已由不得我。” “没办法,再经过一段时间,你就可以进人另一个阶段,那时收发由心,你想杀人时,绝不会放过对方,你不想杀人时,那怕只剃掉他的一根汗毛,仍能不伤肌肤。” ‘都是一样的,各种兵刃到了最后的境界,都差不多了,一根稻草,在刀手手中就是刀,在剑手掌中就是剑!” “你已经到了那个境界了?” “这个境界并不难达到,只要人肯下苦功,再加上适当的机会与不太差的资质都能到这个境界。” “你说来容易,资质、苦练倒还好,所谓适当的机会又是指什么呢?” “往常能与名家过招,得名家指点,还有就是不时与好手搏杀,吸取经验。” “照你说得多轻松,谁能有那些机会?” “这种机会是不易碰上,所以武林中高手才不多,不过你放心,你就有这种机会的,因此你将来必能登此境地。” 冷寒月笑笑道:“我倒不希罕这种机会,我杀人已经杀厌了。” ‘这是好现象,证明你宅心仁善,必可成大器,若是你越杀越有趣,那才是危险呢!” 冷寒月嫣然一笑道:“文青,今天为什么不留下梅铁恨呢? 除掉了他,天府就垮了,岂非省很多事。” “你没听见他跟索天彪的谈话吗?天府的实力不止于此,他还有一批隐藏的人手,以前所除掉的人,原是他计划中借我们的手要除掉的,只有今天消灭的人,才是他的基本实力,但也只一小部分而已,如若今天除去了他,那些实力不除总是祸患,若是被宁王收罗了去,为患将更烈,不如由他去胡闹了。” “我们还要在侍郎府呆下去吗?” “是的,这个地方和身份都很好,我们如果要自己去对付天府,所花的代价太大,不如在这儿,把他们的人手一点点地消磨掉。” “我是说梅铁恨这次碰了个大钉子,以后还会再来找高人凤的麻烦吗?” “梅铁恨是个不服输,也输不起的人,今后他将以高人凤为第一个敌对的对象!” : 12 017 第十六章公主郡主 掠为人质虎须拔毛 兵临天府 高人凤的估计没有错,梅铁恨没有中止对他的攻击,而且很快就采取了行动,不过这次的行动却是把箭头指向了另一个不受注意的人,正因为那是个不受注意的人,所以大家才疏于防备,但这个不受注意的人却很重要,重要得高人凤不得不理,也不得不离京师。 高人凤自从在上次把梅铁恨逐得狼狈离去后,自然有一封详细的信,将情形报到南昌。 那是由龙行雨去联系的,林光死了之后,龙行雨就担任了这联系的工作,来去都很秘密,到了南昌之后,因为他的大师兄彭连虎是宁王的亲密心腹,也是宁王将来准备接替梅铁恨的人选,所以他也得尽心地安排龙行雨与宁王见面。 宁王对高人凤的表现不仅是满意,简直是惊讶了,他怎么也想不到高人凤能把梅铁恨整得如此狼狈。 当然他对高人凤跟冷家庄合作,心中不无疑问,但是龙行雨解释得很好:“王爷,在京师要跟冷家庄作对是很不智的事,根本也无此必要,王爷将来成大业的凭仗是手中的大军,而不是京师的人手,那是朝廷与王爷间的事,也不是冷家庄所能插手的,他们也不想明着开罪王爷,这更不是他们的职责范围!” 宁王一笑:“冷秋水倒是明白,但他们也没理由要帮本王的忙呀! “要说他们真心帮忙,那是不可能的。可是天府的人在京师跟他们一直过不去,高总监请他们来帮忙,他们倒是非常高兴的!” 宁王的脸色多少有些不快,龙行雨道:“高总监也知道王爷多少会有点事情托天府办的,他也不是争功,但是为王爷着想,那些事还是让高总监效劳的好,因为高总监跟冷家庄有过协议,大家互不干扰!” 宁王道:“本王的事可不能都去照会冷家庄。” 龙行雨笑道:“高总监也不是事事都要告诉他们的,只不过有些无关紧要的事知会了他们,换来个大家相安无事,办起一些秘密的事儿来,就方便多了。” 宁王这才有些笑容道:“高人凤风很能干,本王也颇为看重他,只是本王要他到南昌来一趟,他为什么不肯?” “这个要请王爷原谅,他不是故意违命,而是不敢来,他跟天府结怨太深,来了怕回不去!” “他可以悄悄地来。” “王爷!天府在这儿耳目之聪,您多少也有个底子的,他若是来了,很难瞒过天府的人的。” 宁王道:“难道说我这儿会有人靠不住?” 龙行雨道:“除了您自己之外,没有人是真正靠得住的,势利富贵大吸引人了……” “你也伤了天府不少的人,怎么不怕他们对付你呢?” 龙行雨苦笑道:“谁说卑职不怕,每次卑职前来,都是战战兢兢,特别小心,不过卑职的身份究竟没有高总监重要,天府对卑职的仇心也没有那么重,再者,卑职的同门师兄弟也有不少,彼此尚还有照应。” 宁王想想道:“也罢,本王暂时不见他了,叫他好好干吧,本王将来不会亏待他的。还有,你要向他说明一下,本王还有很多的事情由天府经手的,所以本王对天府,多少有点顾忌,因此,对他的支持也就不能太多。” “高总监明白的,他说只要王爷不怪罪他就行了,应付天府的压力,他自己办得了的。” 宁王高兴地道:“他能明白本王的苦衷就行了。你这次回去,替本王带点东西去奖励他一下! 龙行雨带回的奖赏倒真丰厚,极品珍珠一斗,玉壁两双,黄金百锭计千两。 这些东西摊在桌子上,珠光宝气,但高人凤只受了那两双玉壁,珍珠跟黄金则均分给了手下的人,人情做在宁王的身上,造成了皆大欢喜。 龙行雨笑道:“高兄,你是比天府会做人,难怪下面的人都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了,以前王府也有奖励的,可是在上面就被瓜分了,底下人都挨不到!” 高人凤一叹道:“但流血拼命却都是下面的人。” “没办法,江湖人穷的多,王府每月所付的津贴就不错,再加上大家对未来的指望,还是能找到肯拼命的人。” 高人凤轻叹道:“人性之贪是先天的,只有少数几个大仁大智的才能勘破这个贪字,我若不是水文青而是那个真正的高人凤,这么多的黄金珍珠,我也舍不得分给别人的。” 龙行雨一笑道:“水兄自然不会把黄金明珠放在眼中,你府上要什么没有?” “龙兄,高人凤还有个家,能拿出几块金子来,水文青却连个家都没有,那来的府上。” “怎么会没有家呢?小弟到过府上。” “那不是我的家,而是我办公的地方,我子然一身,一直就住在大营中,并没有一个真正的家,我过手的钱财每年不下千万,可是我自己却没有分文,这话龙兄也许难以相信!” “的确是无法相信!” “说穿了也没什么,我不必置私产,因为我根本用不到钱,我要用多少,凭一句话,本营里一两不少就为我送来了,若说我富可敌国也不为过,因为我可以动用整个国库,但说我一文不名也不为过,因为没有一个铜钱是属于我自己的。” 龙行雨叹了口气道:“那是水兄的操守好,换了个人,怕是早巳腰缠万贯了!” “不错!我要用钱是太简单了,为自己攒下个亿万之数也是举手之劳,而且没人会查我的帐,我这个部门动用经费是不经稽核,有求必应的,正因为太方便了,我才用不到置产。” “可是水兄这份工作不会干一辈子吧?” “那当然,我说好了为皇帝尽力二十年,到四十岁时,我就抛开不管了,到那个时候,我只带走一个寒月。” ‘你们又将如何生活呢?” “到塞外牧马去,我是塞外维吾尔族的一个王公,现在是族中一些长老为我代摄着,等我有了空,我就回到本族牧马去,我那一族中蓄有几万头骏马呢!” 龙行雨不胜羡慕地道:“那敢情太好了,海阔天空与与世无争,到时候不知能否带上兄弟一份?” “没问题,我那块草地牧野千里,全族却只有几百个人,正愁人手不够呢,再来个几千人都没问题,塞外地方风光一如江南,民风淳朴……” “不是遍地黄沙吗?” “是的,浩瀚的沙海,但是也有水草绿洲可以放牧定居,四周有大沙漠隔绝尘俗,是一片世外桃源……” 两个人都陷入了对未来的幢憬中,只可惜他们并未能遇想得太多,门人来报,说是东厂的大挡头和冷家庄庄主冷秋水联袂来访。 这两个人一起前来意味着必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,高人凤连忙叫请,龙行雨也没有回避。 那两个人进来后虽然冷秋水与龙行雨都知道水文青的真正身份,但是费楚天却只知道高人凤,因此他必须以高人凤身份见面,开口说道:“二公联袂下顾是很难得的事,,请直接赐教吧! 冷秋水递给他一张宇条,高人凤接过—看,只见上面写着明珠跨凤去,可着斯人来,三月无音讯,玉碎珠沉埋。 上无具名,下无落款,只是莫明其妙的四句话。 高人凤看得心头一震道:“看样子是丢了什么东西,有人栽赃到我头上来了!” 费楚天苦笑道:“不是丢了东西,是丢了两个人,德王爷的玉明郡主和皇上的四公主宝珠公主,昨夜在德亲王的府中失了踪,只留下这张字条。” 高人凤道:“我连德王爷是谁都不知道,二位总不会认为是我劫走了公主和郡主吧?” 费楚天道:“兄弟和冷庄主都知道不是高兄,但是这留字上却书名与高见有关,因为在京师的有名人士中,只有高兄的名讳中带着个凤字。” 高人凤拂然道:“这也不能就说我有嫌疑了,昨天一夜我先跟马侍郎谈了半夜的公务,接着是跟龙兄洽商细务,一夜都没合眼。” 冷秋水道:“高先生,老朽也知道这事情绝非先生所为,德王爷是皇上的亲兄弟,而玉明郡主和宝珠公主却是太后最钟爱的一对孙女儿,兹事体大,老朽是特地来向高先生求救的。” 高人凤想了一下道:“下手的是何方神圣,想必二位心中也有个底子了。” 两个人都点点头,费楚天道:“下手的人一定是天府派出来的,他们的目的却是高兄,想把高兄诱到南昌去。” “我也想到了,我在京师跟天府闹得很不愉快,尤其是梅府宗亲来,在我手上碰了个大钉子,他们才出此下策,想把我弄去对付我,我才不上这个当呢!” 两个人都没想到高人凤会一口拒绝的。冷秋水道:“高先生,事情牵涉到大内,尤其是这个消息还瞒住了太后,若是三五天内找不到人,太后问起来,连皇帝都没法子担待,老朽实在是没法子,才向高先生求计。” 高人凤冷笑道:“人家是摆好了一个圈套,想叫我跳进去,天府在南昌高手如云,我去了是死路一条,二位莫非以为该要我姓高的一条命去换回两位公主吗?” 一句话把两个都问住了,高人凤又道:“东厂和冷家庄都是负责京城治安的,京师丢了人,该是二位的职责,那可推不到我姓高的头上来,再说,我今天干的是宁王爷的差使,也没义务替官家干什么。” 冷秋水怔了半晌才道:“人我们一定要尽全力找回来,只是怕天府的人等不及而辣手推花。” “天府要的是我,二位是否要杀了我去讨好天府呢?” 费楚天忙道:“高兄别误会,我和冷老绝无此意,只是因为事起非常,而高兄机智过人,我们特地来请教一下,看有什么两全的方法没有?” 高人凤想了一下道:“只有一个地方我可以尽力,第一,我擒住了梅铁恨的两个女儿,还没来得及送回去,那是我怕龙兄到南昌去会有问题,留着作押的,现在可以交给你们,给你们当作交换人质的本钱;第二,我们夫妇可以暂时躲起来几天。” 费楚天道:“高兄伉俪躲起来干吗?” 高人凤道:“给你们有充分的理由和时间去办交涉或救人,天府指名要找我,你们找不到我,他们也没理由强求你们什么!” 冷秋水还欲有所言,高人凤道:“冷庄主,这件事我只能尽力到此为止,令媛寒月小姐技艺武功心智都超人一等,想必她有办法救人的,至于费兄,则可以向王爷去陈情,这件事,做得太过份了,掳去的两个女孩子都是他的晚辈,他至少也该尽点心!” 费楚天道:“王爷恐怕不会帮忙。” “为了我姓高的,他也该帮个忙,人家是利用这件事来打击我姓高的,而我是在替他做事,可以说是为了他才受牵累的,他若想我还在京师为他效力,就该帮帮忙。” 费楚天为难地道:“王爷不是听这种话的人!” 高人凤笑道:“费兄的身份是不便说这话,但冷大小姐却无此顾忌,她可以向王爷提出警告的,这件事情不摆平,王爷在京师办事也困难了,天府不在乎把路子走绝.王爷却多少有个顾忌!” 这番副析十分有力,两个人都高高兴兴的走了,尤其是冷秋水,更像是卸下了一份重担,因为高人凤指点了要冷寒月出头负责此事,冷寒月暂以贾若凤的身份出现,这表示了他们两口子还将管这件事,不过将以水文青与冷寒月的身份来管。 既然那两个人要出头,高人凤夫妇就必须要暂时消失一段时间。 这件事不但严重,而且棘手,冷家庄既挑不起担子,也负不起责任,冷寒月若不出头,他实在一筹莫展。 高人凤回到内室,冷寒月也刚从官中回来,她是一大早被皇帝老子召去的,谈的也是这件事,冷寒月听了这件事很生气,她除了答应负责之外,还作了一项准备,就是把捍卫京都的大将军常玉琳也叫了来,当面吩咐他准备挑选禁军精锐五千人,即日开赴南昌.如果天府敢不放人,她就要率众痛剿天府。 常玉琳虽是她的表哥,但是对这位公主表妹又兼顶头上司的冷寒月,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,何况皇帝也表示赞成了,劫掳皇室的公主和郡主作为人质这是向整个皇室的尊严挑战,也是向皇帝的尊严挑战。 皇帝正好借这个题目,向宁王示以颜色,而这个题目可以获得宗藩的一致支持,常玉琳虽觉此计不妥,但也没办法反对。 水文青听说了冷寒月的计划后,倒是拍案叫绝道:“寒月! 你这一手大高明了,只是五千人太多,只要三千精锐就足够了!” “五千人还嫌多?常玉琳反对的原因就是认为人数太少,不足以与宁邸抗衡,他认为至少要五万人才够。” “跟宁邸抗衡干嘛?我们又不是去对付宁王,光是对付一个天府,有三千人足够了。” “可是南昌是宁王的辖区,那样子会引起他的紧张。” “正是这话,去三千人不足以威胁到宁王,他自然会放心而不加于预了!” “去五千人对他也不构成威胁的。” “是的,宁王本身将兵有十数万之众,五千人是威胁不了他的,可是去的人少一点,亦表我们对他的尊重,更容易取得他的支持。” ‘那为什么要三千人呢?有个一千人也够了。” “不!有三千人才能成军,我们多少还得提防一二,万一宁王不卖帐,有三千人可以应付突围,支持一阵,人数再少的话,就会被人活活吞掉了。” “我可不懂兵法,常玉琳自己不肯领兵前去,要把兵交给我,你说该怎么办? “没关系,交给我,我带兵去。” “你带兵去,你的身份不就公开了?” “不会,我只是帮你带兵,你也可以赋于我这个权利,水文青是个闲散的身份,说得不好听一点,是你冷大小姐的好朋友,这个身份适合做任何事!” 说得冷寒月也笑了道:“我可不是真正的冷大小姐,冷家庄的冷沁兰才是,我看你将来怎么安顿她!” “冷沁兰是冷沁兰,不可能成为冷寒月了,你已经在多少人面前亮过相,谁也不会把她当作冷寒月。” “可是冷大小姐只是一个,冷秋水也只有一个女儿。” ‘那么冷沁兰就不会是冷大小姐,这个身份已经没人争了,除非你将来回复到公主的身份,公开出现于人前,但那个可能性不大。” “为什么?我可以不做公主,但我总是爹的女儿!’“但你爹是皇帝,要做他的女儿,你就一定是公主! 那我将来又是什么呢?” “水文青的老婆,远离京师,不是深隐江湖,就是到边塞之地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女人。” “你是决心不留在京都了! “是的,这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了的,我帮忙皇室的条件就是还我自由,你们父女俩亲口答应的。” 冷寒月一笑道:“你别以为我舍不得离开京师,我同样地厌恶富贵,只是我觉得爹太孤立,要人帮忙。” “你放心,宁王的事情不摆平,我不会走的,等那边摆平了,玉琳足可负起稳定社粳的工作了,以后的事由他来做也比较适合。我们就可以离开了!” 冷寒月一叹道:“但愿如此!” 水文青道:“帝家的麻烦是永远没完没了的,要管,一辈子也管不完,但我们不管,自然也会有人管,你我都不必为此操心,冷家庄有很好的传统,他们能够胜任的,只不过宁邸的事情太大了,他们力有不逮,才需要我们插一手,将来他们慢慢就懂得接手过去了!” 高人凤与贾若凤留给马侍郎一封倍,说是要休假三个月,出去散散心,工作已商妥请龙行雨代理,然后这两个人就神秘地失踪了。 禁军统领提骑卫大将军常玉琳,点拨了三千禁军,交给冷大小姐冷寒月率领,开拔向南昌。 但兵书符节都由她的密友水文青掌理,大家对水先生的敬畏不逊于冷大小姐,因为看他们出人与共,耳鬃厮磨,谁都知道他们的亲密关系。 何况水先生也的确高明,行军布营,号令严令,不但不是外行,而且还十分地熟悉,大家都称他将军! 东厂大挡头费楚天被派随军参赞.本来地位不次于领军的水将军的,但是他帮只居于客卿的地位,只是跟着走,不参加一点意见。 兵临南昌五十里外,冷寒月和水文青、费楚天三个人单骑先到宁王邸去进谒宁王。 宁王接见他们后,冷寒月先呈上了皇帝的私函,信上很客气,只说天府掳去了一位公主与一位都主,是向皇室的尊严挑战,此风绝不可长,请宁王对冷寒月多加支持,既不说天府与宁王的关系,也没有要宁王负责。 宁王倒也很滑头,他不会挡上这个烫山芋的,但不得不作交代道:“这个梅铁恨太胆大妄为了,他虽然在本王的辖治下,但因为他在厂卫中另有任务,这一点费楚天可以证明的,所以本王也不便过份干预他。” 费楚天什么都不说,冷寒月笑道:“家父完全谅解王爷的处境,也向圣上裹告过了,所以由我们自行处理,只是力有不足之处,请王爷多加协助而已!” “没问题,本王若非有着厂卫的顾忌,自己就拨兵清剿他们了,不过玉明和宝珠两个孩子,真是他们掳去了吗?” “冷家庄调查属实,确是他们所为。” 宁王的态度更绝,肃然地道:“既然调查属实,朝廷该拿出霹雷手段来对该辈加以痛剿,像这种无法无天的行为,绝不可放纵下去! 冷寒月道:“朝廷是有剿灭之心,但南昌是王爷辖地,要剿也该由王爷发兵。” 宁王冷笑道:“朝廷这时候才想到本王的职责了,梅铁恨是属于厂卫的,本王对厂卫的种种不法事情,已有数十道奏表进京,要求朝廷处置,朝廷却未见有片字答覆!” 这也是事实,宁王派人打进了厂卫,的确搜集到厂卫人员种种跋僵的不法事情,奏表进京,朝廷却无法处理,第一是牵涉太广,第二是办了那些人,厂卫控制大权,就会转人到宁王手中去了。 所以,宁王提出了这句话来质问,冷寒月也无以为答,她只有委婉地道:“冷家庄的地位管不到厂卫,王爷这些话对我说是没有用的。” “谁能管得到厂卫?” “自然是厂卫总监曹正琳公公!” “皇帝自己管得了管不了呢?”‘冷寒月见他明知故问,却不得不答道:“曹正琳对圣上直接负责,圣上责成他全权处理,却不去干涉他的业务,分层负责,如此而已,可以说管得了,也可以说管不了!” 她的回答实在狠软弱,但也是事实,宁王哈哈一笑道:“皇帝是天下之尊,假如他都管不了,本王自然更管不到了,所以这梅铁恨的事,本王负不了责。” “我们不要王爷负责,只请王爷赐助!” “可以,你们要什么样的帮助?” “提骑大将军常玉琳拨了三千禁军,清剿天府的梅铁恨,请王爷赐准借道入城!” 宁王的回答却相当干脆,斩钉截铁的两个字——不行! “这与体例不合,南昌既是本王的守地,本王守土有责,在我的辖区内,兵战之事,由本王负责!” “那就请王爷发兵清剿!” “行!可是先要有皇帝的旨意和兵部的符节,本王格守法纪,不能随便发兵! 不过他立刻又补上一句:“在颁旨之前,还要请皇帝先行撤消厂卫,取消他们的一切职权!” 冷寒月道:“这根本是两回事!” “实际上却是一件事,梅某人隶属厂卫,奉有特旨可以便宜行事,不受任何限制,本王根本无权去清剿他!” 冷寒月忍住气道:“王爷,撤消厂卫的事我无法作主,不过临行前我已经取得曹总监的手今,已经撤消了梅铁恨在厂卫中的一切职务,这能作数吗?” “人是他邀聘的,他自然有权撤消任职,这用不到本王的承认,人事之权在他,我也干预不了。” ‘那就证实梅铁现已非厂卫人员,王爷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付他了!” 宁王冷笑道:“者曹以前给过本王一份通知,说厂卫负责国家的安全事宜,许多业务,牵涉到国家机密,一应厂卫的事,由他自行处理,即使他的人员有失职之处,也由他负责,请本王不加干予,所以如何对付梅铁恨,你们该找他去!” “王爷是决定不管了?” “不,该管的我自然会管,但是不该由我管的,我不便多事,本王是很守分寸的人。” “王爷一定要撤消了厂卫才肯管?” “倒不一定要撤消,不过曹正琳的属员,居然敢绑架王族,则是他这个总监没尽到职责,过份无能,如果厂卫是本王负责,断乎不会发生这种事! 冷寒月是游了一肚子的气离开王府的,回到大营,她向费楚天发脾气道:“当初是谁让梅铣根进厂卫的?” 费楚天道:“是圣上自己的指示,圣上知道梅铁恨是宁王的人,把他纳进厂卫,原是想便于控制的!” 冷寒月道:“可是你们根本控制不了!” 费楚天道:“圣上对梅铁恨一无所知,令尊冷庄主却是清楚的,当时曹总监曾极力反对过,却是令尊支持赞成,硬要圣上作成此一决定,这事真要追究责任,也是令尊该负全责! “所以你们全部袖手旁观,把责任全推到冷家庄头上! 费楚天心平气和地道:、“曹总监并没有不管,所以才叫在下来,听候冷小姐驱策调度效力,但是冷小姐要追究责任,却应该把事情弄清楚。” 水文青见冷寒月的大小姐脾气又发作了,唯恐她把事情弄糟,连忙出声道:“寒月,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问题,重要的是要把人质救出来。” 冷寒月见了他就没脾气了,而且也知道自己处事的经验不足,实在难以处理当前的情况,连忙道:“文青,宁王太狡猾了,他既不让我们的兵入城,自已也不肯出头去对付梅铁恨,你看要怎么办?” 水文青笑道:“这本来就是意料中事,梅铁恨毕竟是他的人,他怎么会帮我们去对付天府呢!不过梅铁恨掳劫了两个人质的目的是对付高人凤,而高人凤也是宁王的人,他只有两不帮!” “既然两不帮,就该准我们带兵入城!” “那就是明着帮高人凤了,他不会这么傻,去刺激梅铁恨倒向别人的,所以他的立场也额为作难,我们该原谅他的无奈!” “我们原谅他,谁原谅我们,圣上和德王爷责成在我们身上要回两个女儿,否则我们都别想回京师去! 水文青笑道:“梅铁恨掳人只是手段,他不敢杀害人质的,否则宁王也饶不了他,宁王心怀不轨,还要王族的支持,杀了王族中人,会失去所有的支持!” “可是他们把持人质我们又怎么办?” 水文青笑道:“宁王只是不让军队入城,却没有不让老百姓进城,我们仍然可以进城去救人的。” “天府的人手众多,坚如金扬,我们几个人能济事吗?” “我们有人,常大将军这三千禁军都是精选的,他们不但精于长枪大前的沙场作战,个人的武功也颇为可观,禁军的职守与一般兵卒不同。” “但他们是军队.进不了城。” “穿上戎装才是兵,穿上便装就是百姓。” 费楚天的眼睛一亮道:“水先生的思虑的确高人一等,这个办法极妙,只是三千人乔装为民,一下子挤进城去,不是太招摇了吗?” “不必要三千人,那三千军马也不是完全可用的,但挑出个五百人,却是没问题。” “五百人也是很大的一群,会惹人注目的。” “只要费兄出马,就没问题了。” “兄弟本来就听候驱策来的,只是在南昌行不通,我这大档头在此地行不通,梅铁恨在厂卫中的职称是江南总巡察使,地位比我还高。” ‘不必去管梅铁恨,守城的是宁王的人,宁王今天透过一句话,厂卫的事他管不了,费兄只要到城门口,找到守城官,告诉他厂卫中有人要入城公干,相信他会睁只眼、闭只眼,放人进去的。” 费楚天沉思片刻道:“只要有效,兄弟自然不辞一行。” “试试再说,这样也可以探溯一下宁王的心意,假如他不买帐,我们再想别的办法,最了不起破上十天功夫,每天混个五十人进去,也足够召齐所需人手了。” 他可能早就胸有成竹了,而且把人也挑齐了,费楚天又去找了一趟宁王,提出要求,宁王的态度很妙。他答应帮,但,只准一百个人进来,因为这次只对费楚天一个人他说话全无顾忌了。“本王准这一百人进来,不是帮谁的忙,而是给高人凤的一个面子,也是给梅铁恨一个警告,他为了对付高人凤而出此下策,本王不能不表示一下,天府好手,也差不多百人,我准你们有一场公平的决斗,如此而已,本王总不能去帮冷家庄的忙吧!” 费楚天出来一说,冷寒月又是一肚子火,但水文青笑笑道:“很好,宁王已经很给面子了,我们该谢谢高人凤,在我预料中,宁王最多只能准五十个人进城!” “可是一百人够吗?据东厂的估计,天府中的好手,至少不少于两百人,宁王是睁着眼睛说瞎话。” “兵在于精而不在众,我预算五十人,是指冷家庄带来的好手,并不是指那些禁军,现在可以多带一倍的人进去,配合我的计划更完美了。” 他拨出了一百个人,分别换了便衣,第二天,在城外守候排队进城,每人都有个记号,城门官亲自在门上点数,有记号的放行,恰如百人之数。 这一百人利用各种的身份进了城,大部分住进了店,有的寄居民家,那是以访亲的身份前来的。 可是费楚天发现,这些人根本无法展开行动,每个人都受到监视,至少有两个人盯住了他们。_他把他的发现告诉了水文青,水文青却不当回事、笑着道:“不要紧,到时候他们有办法脱身的。” 如何调度人手是冷家庄的事,也由身居客卿的水文青总司其责,所以费楚天不便过问,但是费楚天的东厂在南昌城内仍然有属于自己的密探耳目,这些人有的在天府兼司其事,有的却完全受东厂指挥,身份十分秘密,但费楚天不管从那方面得到的消息都不妙,那批人被盯死了,根本无法行动。 水文青却不管这些,他预定于三月十八日进攻天府,在三月十六日发出通知。叫那些人在该日上午前,集结于天府前的广场上待命。 通知的发出自然十分帮密,一百人分为十组,各有一名领队,通知只是以书面交给领队,做得十分隐秘,只是瞒不过有心人,至少有三张字条,被抄录了下来,送进了天府,呈在梅铁恨面前。梅铁恨看得不住冷笑道:“冷家庄胆子不小,只凭这一百人就想来碰我天府了!” 索天彪却道:“俯宗不可大意,宁王老奸巨猾。他故意做足人情,只放一百人进来,看来是帮了我们大忙,实际上却迫使对方采取精兵主义,这百人都是高手,我们很难完全堵绝呢!” 梅铁恨道:“堵他们干嘛?放他们进来,活活地困死他们,叫他们一个都回不去!” 索天彪道:“府宗千万不可,这一百人不是江湖上人,他们不会规规矩矩地凭本事硬闻,暗器火器,什么东西都有的,若是我们赔上了天府,就得不偿失了!” “他们敢,难道不顾人质安全了?” 索天彪叹了口气道:““这次掳劫两个人质确是不智之举,府宗是把人掳来了才告诉老朽,事情已经做了,老朽不便多言,现在老朽担忧之事,果然发生了!” “人质有什么不要?”.“没什么不妥,只是不够重要,把皇帝和德王掳来,或许还有点用,只抓了他们的女儿,无法令他们屈服的!” “我不要他们屈服,只要利用他们的压力,逼得高人凤屈服” “就是这一点不对,高人凤是宁王的人,不可能受他们的压力屈服的,现在这小子躲了起来,却变成我们自己的问题了,宁王也无法支持我们!“我们不要宁王支持,冷家庄也是我们死伙之一,能给他们一个痛击,也未尝不是件好事。” “可是如果杀死了人质冷家庄未必会在乎。” “怎么会不在乎,这是他们的责任!” 索天彪叹了口气:“他们若是在乎,就不敢率了人,浩浩荡荡地来了,宁王乐得去观成败,削弱我们的势力,冷家庄不惜孤注一捣,跟我们狠拼一下,平时他们还顾忌宁王,不便鲁莽从事,被他们抓住这个题目,我们势将孤军奋斗,弄得几面都不是人!” 梅铁恨烦恼地道:“那要怎么办,难道我们要双手奉上人质,乖乖地屈服不成?” “若能如此善了就好了!” “不行!这一来我天府的威信扫地,以后什么事都不能办了” “老朽是说我们即使交出人质屈服,事情也解决不了,掳劫王族,罪可抄家灭族,谁去顶这个罪?” 梅铁恨哑口无言,片刻后才道:“索老!依你之见,我们该怎么办?” 索天彪一叹道:“现在绝不能让他们登门群殴,消灭这一百人没问题,但他们是代表官方,事情闹大了,宁王也不便担待,我们正式与官方作对就不行了!” “人已经来了!” “人来了没关系,我们动员府中部分人手盯牢他们,不让他们集结,只要他们有行动,我们就先行拦阻!” “但是冷寒月吵上门来该如何?’“来个矢口否认,好在掳人之际,留下的线索只是去找高人凤,并未指向天府,他们不能硬指为我们。” “冷家庄办事跟厂卫一样,并不需要直接证据。” “但这件事可以打赖,只要没有直接的证据,宁王也可以给我们一点支持。” “只怕他不会这样做,他巴不得打击我们一下。” “他非支持不可,否则我仍翅打一超,就说是奉他的指示而为,他就头大了!” 梅铁恨想了一下,才展颜笑道:“索老,你这天府二狐的确是名不虚传,诸葛龙虽然和你齐名,但比起来,实在还差了一大截!” 索天彪叹道:“老朽蒙府宗推重,许为心腹,唯愿能贡献一得之愚,为府宗解优!” 梅铁恨也叹道:“掳劫两个王族,实在是我做得鲁莽一点,我是气昏了,高人凤那杀胚,抓去了我两个女儿,交给冷家庄,我也想抓朱家的两个女儿来还以颜色,那知竟惹下了这些麻烦,全仗索老来弥补了!” 索天彪道:“老朽是在没有办法中想办法,却不敢说一定行,高人凤那小子太狡猾了,老朽未必斗得过他!” “他不是躲起来了吗?” “谁知道他躲在那里,又安知他不会杂在大军中随行,暗中出主意! 梅铁恨又是征了一怔,随即笑道:“他来了最好,我说什么也放不过他,就算赔上天府也心甘情愿的!” “府宗!天府设立不易,为一个人,所下的代价就太大了一点!” “索老!天府的实力在人,并不是这一所宅院,只要能保全人员,一片宅于又算什么。”_“可是这片庄院投下了无数金钱与心血……” 梅铁恨叹道:“我也为这件事后悔,以前我们选中此地,是为了可以有宁王的庇护而方便行事,现在宁王对我们已有排挤之意,此处即成危地,放弃了也好,到一个宁王也管不着的地方,反面安全得多!” ‘有那个地方吗?除了宁王,谁敢包庇我们?” “索老想法太迁了,天府总坛设在那里都不安全,放弃了此地盾,我根本不设一个固定的总坛,跟着人走,人到那儿,总坛就在那儿,岂非安全得多!” ‘俯宗这个构想很好,只是有许多重要文件档案,搬运很不方便,而且也不容易保密了!” 梅铁恨笑道:“索老不必为此操心,我听说冷寒月率军前来,已经作了准备,把重要文件资料分批疏散到几个地方去了,天府库中只有几两搬不动的银子。” “府宗深虑远谋,非老朽所能及。” 梅铁恨道:“我也不是好逞意气的一勇之夫,有些事我早就考虑到了,我之所以事前不宣布,倒不是不相信索老,而是这些事,索老从未经手过,解释起来很费事,再者也不能影响士气,让人知道我已准备好退路,破斧沉舟,大家才有决死之心!” “府宗说得是,这种事是越少人知道越好…” “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,就是天府发展得太大,当时为了要广招人手,没办法仔细地清查来历,过滤人员,我发现天府之中的人员,已非完全可靠!” 索天彪道:“老朽也有同感,总是不便进言……” “我知道,连我也不便作什么处置,因为有很多朋友,的确是很热心地来帮忙的,只不过过份热心的人,有时也足以误事,所以我也想借机会作一番过滤,着手精简人事,今后用人,要没有一个不可信的!” 索天彪欣然道:“府宗说得对极了,老朽衷心赞同,而且深表敬佩之意! 梅铁恨这才满意地笑笑道:“我把这最机密的事告诉索老一则是叫你安心,知道我已有退路,否则恢对我这个人一定十分失望……” “老朽从不对府宗失望! “若是我全无安排,你就难说了。” “府宗成立这么大的事业,又岂是机缘所致!” 梅铁恨哈哈大笑道:“反正索老心中已有数,该如何取舍,也可以作成决定了,应付冷家庄的事,索老多费心吧,我全权委托了!” “老朽一定努力从事,以报府宗知遇之德!” 但是水文青的攻势,却是在三月十七日发动了,他只约了冷寒月和费楚天以及几个人,直即天府驻地! 费楚天惊道:“水先生不是通知了明天才发动吗?” “那是给那一百个明着纳人,他们都被盯死了,明天根本动不了,岂能靠他们成事!” 费楚天敬佩地道:“原来水先生另外还派遣了人手。” “这是明修栈道,暗渡陈合,远在大军未到之前,我已经派人混进城来了!” “有多少?够分配吗?” “足够跟天府拼一下了!” “那些人呢?怎么看不见呢?” “到他们该现身时,他们自会出现的,大档头只管放心,现在该考虑的是你的立场,你方便公然登门吗?” : 12 018 第十七章扫荡梅府 尸横遍野杀手无情 血流成河 费楚天对这个问题的确认真考虑了很久,然后才叹口气道:“我只是名义上属于天府的!” 水文青道:“费兄在名义上也不属天府,你是东厂的大档头,现在是奉了朝命来拯救公主和郡主,有了这个名义,你该把其他的名义都抛开了!” 费楚天苦笑道:“照说是应该如此,可是天府的势力多半深植在西厂和内厂,一旦脱了节,恐怕以后就难以控制了,那将增加很多麻烦。 冷寒月冷笑道:“你以后不必再操心天府的问题了,以后也不可能再有天府了!” 费楚天脸上掠过一阵喜色道:“大小姐这一次是决心要将天府连根拔除了?” 冷寒月道:“我也希望能和平解决的,可是解决不了时,我就必须要诉之武力,那只会便宜厂卫和宁王,但是梅铁恨这次实在太不聪明,惹的祸也太大,使我们别无选择余地! 费楚天叹了口气道:“冷小姐,天府没有这么容易被击破的,梅铁恨也没有这么容易除掉的!” “除掉他也许不容易,可是没有了天府,他就玩不了什么花样来了!” “天府若是只有这么一点看得见的势力,又怎能创下那么浩大局面呢,他暗中所控制的人手才是真正的可怕!” 水文青对这番话毫不感到惊奇,可见他早已有了相当的了解,他只是笑笑道:“没什么可怕的,他手中不管掌握了多少势力,总是无法与朝廷相比的,也不足以成为气候,我们只要挤他一下,他必然令那些势力一点点地亮出来,我们再一点点地加以消灭! 费楚天微感诧然地道:“水先生好似已成竹在胸了!” 水文青哈哈一笑道:“我这人从不做十分有把握的事,那太不够刺激了,我喜欢冒险,只有一两成希望成功的事,我做起来最起劲,到了有四五分希望,我已经兴趣缺少了,超过六分成功的希望,我就放手不为了!” “那么这一次对天府,水先生有多少把握呢?” “我不知道,因为对目前天府的实力我毫无所知!” “这个兄弟倒是知道一点。” “费兄!与其知道一点,反而不如毫无所知好,万一你所知的那一点是错误的,岂不是将陷人万劫不复之境!” 费楚天道:“若是对敌人全无了解,那不是太冒险了?” “是的!十分冒险,梅铁恨掳劫了两位皇族,自然是知道朝廷必定不肯甘休,也必然会源入来。他当然要作相当的准备,天府的实力,必然更强于往昔。因此,凭着以前的了解来估量天府,必定会错误,我们不如当作什么都不知道,随时因势制宜的好,现在,费兄决定好你的立场没有?” 费楚天只有苦笑道:“水先生,你已经说过了,兄弟奉了皇命在身,也只能有一种立场了!” “费兄能了解最好,因为此行是以冷小姐与费兄为主师,在下只是协从人员而已!” 费楚天道:“水先生太客气了,冷小姐才是此行之主,兄弟只不过跟随听候驱策而已!” 水文青笑笑摇头道:“费兄!现在不是客气的问题,而是要弄清各人的职责,假如人不能平安的救回去,费兄的责任不会轻于寒月。很可能更重一点,因为玲家庄只负责皇宫的安全,人是在德王府丢的,那是东厂的责任!” 费楚天窘迫地道:“这个兄弟自然知道! 水文青道:“费兄只怕没有仔细想过,所以才会顾虑到日后与天府相处的问题,事实上今天的事已不容有任何的考虑,除非费兄能够把人质不血刃地要回来!” 费楚天额上的汗已流了下来,连忙道:“在下既然追随冷家庄出来了。自然会尽全力以期达成任务!” 水文青道:“好!那么费兄这次带了多少人手?’” 费楚天道:“不多,只有十几个人,在下奉曹总监令谕,此行一切以冷家庄为主的! 冷寒月忍不住火了道:“大档头,你们只出了十几个人,当真以为天府是豆腐砌起来的! “大小姐,因为你还领了禁军前来,人数已经够多了,在下就不必带太多人了!” “可是我带来的禁军被阻于门外,那又怎么办呢?” 费楚天道:“这个水先生不是已有安排了吗?” 水文青道:“不错!兄弟是有了安排,但是兄弟总希望阻力越少越好,助力越多越好!” 费楚天道:“水先生究竟要兄弟如何配合、但清明示好了,兄弟无不从命!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兄弟想知道东厂在天府里能真正动用的人手有多少,费兄可别推说没有,因为回头我们要跟天府全面作战了,那批人手留在天府固然能有点作用,但是所花的代价将很大,似乎得不偿失!” 费楚天道:“兄弟仍然不明先生何所指?” 水文青却不容他推托,笑笑道:“那兄弟就说得明白一点,如果还要保全这些人,在这次的战役中,势必要跟我们发生争战,如果他们要使天府更加信任他们,必须更卖力死战建功,我们这边势将难免赔上死伤!” 费楚天道:“梅铁恨的实力并未完全在此,为了侦知他以后的动向,这牺牲还是有价值的!” 冷寒月道:“可是牺牲的全是我冷家庄的人!” 费楚天一怔道:“彼此全是为朝廷效力,我们谁都没有私人,何分你我? 冷寒月道:“冷家庄从未存私心,,是你们厂卫存了私心,这个梅铁恨就是你们弄出来的!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寒月,你这样子说话,本身就先立了一道界线,难怪费兄要误会了,由我来说吧,费兄,对梅铁恨以后的动向,我已能完全掌握,冷家庄的子弟,已经能被入到梅铁恨另植的班底中去了,费兄所希望达到的目的,已经没有价值了。如此不知费兄是否可肯把天府中的人员,调出在这一战中应用呢?” 费楚天愕然道:“冷家庄的渗透工作竟能如此深入?” 水文青笑道:“空口说白话,费兄也许难以相信,这儿有份文件,标明了梅铁恨私植人手的情形,费兄请过目一下,可能就会对我们产生信心!” 说完递给他一份卷宗,里面夹了十几张文件,费楚天接过后看了,不禁变色道:“你们真了不起,比兄弟所知居然多了一倍!” 水文青道:“这是一个抄本,原是准备给费兄留做参考的,费兄现在肯动用那些人手了吗?” “这个……兄弟恐怕不能作主,要向曹公公请示一下。” 水文青道:“事急从权,来不及等费兄去请示了,费兄是直接负责的人,也有权担当,何必要请示呢?这次如果援叙人员失败,曹总监恐怕也担当不起,他没有不同意的理由!” 冷寒月温然道:“这本来就是你们厂卫的事,我只是协助面已,你们若再推三阻四,我干脆带人回去,撒手不管了,朝廷那儿交不了差,看是谁的责任大!” 她的大小姐脾气一发,费楚天就没辙了,只有陪笑道:“冷大小姐别生气,费某一切都听候指示便是!” 他这一答应,什么问题就解决了,于是水文青将拟定的进攻计划告诉了他,要他配合行动,决定在一个时辰后行动,费楚天道:“一个时辰后,这怎么来得及?” 水文青笑道:“没什么好准备的,费兄带领贵属,跟兄弟一起杀上正门,遇人即砍,这十分简单!” “但总要提早告诉他们一声,使大家心里有个准备!” “我们若有准备,天府也有准备,此行第一机宣,就在进攻时机之保密,除了兄弟与冷小姐之外,费兄是第三个知道的人,时间不早了,费兄请即刻去召集贵属,准备出发吧!” 费楚天这才领略到这位水先生的不平凡之处。一个时辰,足够他召集了人立即出发,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了。 他领了十几个人,水文青也领了十几个人,加起来不到三十,来到天府大门前,看到若大一座天府,一相形之下,他们的人数是太少了,连天府门口守值的人,也认为他们只是来再作谈判的,还装模作样地喝问他们来意! 水文青的反应十分简单,手起剑落,两个人就倒了下去,冷家庄的部属们也同时发动,各找一个对象,展开突击,完全不给对方有准备时间。 大门上十几个人就这么绘解决了,他们轻而易举地就冲进了大门,毫不停留,直往次门逼进。 一直冲到第三道门前,天府的人才来稿及抵抗,也不过才二三十人,由索天彪串领着出来,见面就叫道:“费楚天,你要造反了,居然敢登门行凶!” 费楚天这时已无退缩余地,只有苦笑蹬:“索者,费某这次是奉命行事,身不由已,请多原谅!” “奉命?你奉了谁的命,别忘了你隶属天府。” “索老!那只是我们私底下的事,费某真正的身份是隶属厂卫,听命于朝廷!” 索天彪征了一征才道:“好!费楚天,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来,希望你不要后悔!” 费楚天也豁开了道:“索者,费某没什么好后悔的,若说我与天府有来往,那是曹总监的指示,朝廷根本是知道的,这不会构成费某的罪名。” 索天彪冷笑道:“曹天琳能替你担待什么?他自己也难保了。” 费楚天微笑道:“索老,天府行事周密,势力壮大,原是颇有一番作为的,只是你们在厂卫中的措施大大的失败了,以费某而言,原是颇有诚意合作购,可是天府给我的待遇太差了,叫人热心不起来。” “府宗许你为京师最高的负责人,这还叫差!” 费楚天哼了一声道:“我这最高负责人连条走狗都不如,别处来人我都不知道,有什么重要行动也不知会我一声,连派在厂卫中的那些人,我都调动不了,跟着天府,我是越混越回头了,那叫我怎能起劲儿。” 索天彪也是一叹道:“费老弟,那是诸葛龙的错失,以后就不会如此了。” 费楚天道:“诸葛龙死了很久了,我的地位未见改善,可见在府宗眼中,根本没把我这人看得有多重,这个我不怪他,也许是我的能力太差,不值得他重视……” “老弟深谋远虑,智慧若海,行事沉稳而有魄力,当初是老朽一力支持你负责京师的。” “多谢索老器重,但天府叫我所负的责任却实在难以使人热得起来,我只有选择我这大档头的本份了。“那是以前,今后由老朽主持,就不会再有这种情形了,费老弟可以相信老朽说的话。” “索老的话自然是可信的,可惜的是梅府宗这次做错了一件事,他不该掳劫了公主和郡主,这两个女孩的身份虽高贵,地位却不够重要,劫为人质,只会引起朝廷的震怒,却不足以牵制影响谁,现在朝廷已下了旨意,发兵前来讨剿,天府想要保全恐怕是很难了。” “大军可进不了城。” “但厂卫和冷家庄的人已经来了,这两个机构联手,天府仍难以讨得了好。” “他们只得五十人,天府是可以应付的。” “索老!目前王爷是准许五十人人城,如果这五十人受了挫,事态即将扩大,那时王爷就无法坚持了,不但会允许大军入境,甚至王爷也会源大军协助征剿。” “不可能……王爷……” “索老,王爷所志何在,我们都清楚,问题是他现在有没有行动的意思,否则他仍须接受朝廷的牵制的,府宗是否能影响王爷为了他而抗拒朝廷呢!” 索天彪不禁默然,费楚天却意犹未尽,佩佩地道:“费某既已奉旨,就没有转变余地,否则我这个大挡头也干不成了,丢了这份差事,天府对费某也不会重视了,索老站在费某的立场想一想,费某该如何进退呢?” 索天彪终于长叹一声道:“俯宗是把事情做得莽撞一点,不过你们要考虑清楚,公主和郡主的两条命还捏在我们手中,逼急了我们什么都干得出来的。” 冷寒月冷冷地发话道:“圣上在临行前作过指示,此行虽以抢救人质为主,却也另外指示说,万一抢救不及,也不会怪罪我们,但要我们使那两个女孩子死得有价值。” 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 ‘这就是说,朝廷的意志很坚定,只要我们抢救,却不准备接受任何要胁,万一救不回来,就痛剿天府,不放过一个凶手,务使那两个女孩死有所值。” “他连自己的女儿和侄女儿安全都不顾了。” “她们不幸生为皇族,就要受点委曲,皇族之所以尊贵,就因为他们有皇族的尊严,任何一个皇族都不允许损及皇族尊严的,别说你们只是掳劫了公主和郡主,就算你们掳劫了皇帝和德王爷,朝廷的态度也不会有所改变。” 索天彪一征道:“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。” 冷寒月道:“是的,梅铁恨这次作了件最笨的事,他不该去侵犯到皇族的尊严,所以他只有接受制裁一条路。” 索天彪悍然道:“对天府用不上那两个字,谅你们也没这个本事。” 冷寒月连话都懒得多说了,只发了一个命令:“杀! 在冷家庄,这个命令是必须贯彻执行的,只求杀敌,不计任何的牺牲,不放过一个敌人。 那些冷家庄的子弟立刻就持刃冲了上去,费楚天不敢怠慢,也把东厂的人遣了出去,他自己则直扑索天彪。冷家庄的死士们威力是相当可怕的,他们所学的武功就是以搏乐为主,招式凌厉面有效,他们的目的在杀死敌人而不考虑自己的安全,所以他们的出手中只有攻击面没有防守,就算拼着与敌情亡,也要达到杀敌的目的。 不怕死的人也许容易死,却不一定会死,有时他们仅以些微弱的先机,杀死了敌人保全了自己。 他们的人数不多,仅只有九个人,可是他们搏杀了十几个敌人,却只折损了两个人。 东厂带来的好手较多,这些人都是经过挑选,不属于天府的,对天府的人手下毫不容情,再者,他们在厂卫中常受天府的欺凌,一般子的怨气都发了出来,杀得也很凶,瞬刻间,索天彪带出来的三十多个人,就被歼灭了大半。 索天彪也没想到对方的攻势会如此凌厉的,他带这批人出来,原以为可以支持一阵子,掩护后面的人从容撤退的,梅铁恨是希望他能支持一个时辰,拨给他的全是好手,但没想到这批人连一刻功夫都未能支持下来。 剩下的九个人有五个已经逃了,四个人仗地利,守住了门,还在苦撑着,看到冷寒月提着六月飞霜的宝刀慢慢过去,他心中一凉,知道这柄宝刀一发,那四个人也将不保,于是他叹了口气道:“大势已去,四位退了吧!到指定的地方去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,总会有叫他们后悔的一天。” 他自己作势也想退,但是费楚天却紧紧地缠着他,连发了几式精招,都未能将对方击退,使他不禁诧然道:“费楚天,你的功夫俊得很哪!” 费楚天傲然地一笑:“我这大档头既不是蒙你索老的提拔,也不是府宗赏的,是凭我的真本事挣来的。” 索天彪努力想突围,连出险招,都被封了回来,那四名天府武士本来已退回门后,不知怎的又冲了出来,两个人还带着伤,索天彪急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 一人道:“索老,他们另外还有人,已经攻了进去,埋伏在后面,我们的人全被拦下了。” 索天彪愕然道:“还有人?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自然还有人,我们可没有这么狂妄,光凭五十来个人,就想横扫天府了。” 索天彪问道:“还有多少人?” 冷寒月没理他,倒是他手下的人回答道:“不晓得,属下等退到后面,发现我们的人或死或被擒,他们至少也有一两百人。” “一两百个也不能把我们全解决了,而且连一点动静都没有,这是不可能的。” 冷寒月道:“我们来了五百人,全是精选的好手,他们不会力拼,暗器,火器等杀人利器,见面就来上一下,你们有再多的人也不够杀的。” 索天彪咬牙道:“你们真狠。” “对付你们这批祸害,不狠行吗?要动就必须有万全的准备,一下子击中要害,鸡犬不留。” 说着她的宝刀就出了手,又是六月飞霜杀着,但见血肉横飞,四个人断成人段,一尸横遍地。 这四个人并不致于那么差劲,但是因为情势大变,他们都已丧失了斗志,在凌厉的刀势下,终于措手不及,连声都不及吭一下就为之丧命。 索天彪眼睛都红了,厉声道:“你们真要赶尽杀绝,老夫把命交给你们好了。” 他拼力前冲,但仍是被费楚天拦住了,淡谈地道:“索老,你不必急着求死,因为你是上命指定逮拿的钦犯,所以我才留下你的一条命。” 言下之意,他若要杀死索天彪,早就可以得手了。 费楚天武功不错,索天彪是知道的,但是没有太重视,因为天府所属,个个都是高手,因此对费楚天也没有寄以重任,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错得厉害,这家伙时绝顶高手,天府没有能网罗这个人,才是大损失。 天府所属,全解决了,三四十个人围了起来,作了生擒的准备,索天彪一纵退后,不住地喘气,费楚天也没有继续追击,只是淡然地道:“索老,你还是省点力气的好,今天你绝地是插翅难逃了。” 索天彪怒目大吼道:“放屁!你们想生擒老夫,连门儿都没有,老夫情愿一死,也不会落在你们手中。” 他说着就横起剑,向自己的颈上拉去,费楚天没想到他真会横剑自纫,但是想要挽救已是不及。 斜里一道寒光闻过,当的一声,掸落了索天彪手中的剑,然后但见一条人影飘落,却是水文青! 索天彪只抬眼看了水文青一眼,又伸手向自己的天灵盖上拍下来,水文青的动作却更快,长剑朝前轻轻一点,嗤的一声,刺穿了他的衣襟,也刺破了他的气海穴,索天彪只觉得气一泄,巴掌落在头上,只是重重地打了自己一下,却没有能力自杀了。 他的脸色一变,顿了一顿叫道:“好小辈,你竟废了老夫的气功,老夫跟你拼了。” 水文青横过剑身一下于又敲在他的腿弯上,把他打得跪了下来,然后才冷冷地道:“索老几,梅铁恨给了你什么好处,值得你这样为他拼命。” “府宗以国土待我。” “国土?那无非是要你当拼命的傻瓜而已,你在这儿带人拼命,他却偷偷地溜了。” “你胡说,绝不可能。” “你不信不妨自己去看看,我已经搜遍了全部的天府,就是没找到他。” “你搜遍了全部天府,这么说你们已攻进了天府。” “不是攻进了天府,而攻占了天府。” “你别作梦了,天府中有百余位高手呢,那会这么容易被你们攻进去?” “没有那么多,有些人是费大档头顶伏的东厂人员,乘机反正,里应外合,只剩了几十具尸体而已,不信的话,我可以陪你进去看看。” 他上前一把提起了索天彪的胳臂,揪着他就往里走。 索天彪拼命挣扎着,但他的气穴已破.功力无法提聚,只有不到三分武功能力了,挣也狰不开,只有被拖着往里走,费楚天和冷寒月也跟着走。 天府中的情形是令索天彪气沮的,地上倒着的全是天府的人员,而挺刃站立,完好无慈的,却全是陌生人。 索天彪忍不住问道:“这些人从那儿来的。” 水文青笑笑道:“自然是我们带来的。” “怎么这么多?王爷只准许五十人进城,” 水文青道:“‘他只准五十名军卒进城,我们进来的人都不是军卒,自然就不受限制了。” 索天彪想了一下又问道:“两名人质呢?” “也找到了,幸好安然无恙,所以我也宽大为怀,放走了几个人,没有全体诛灭。” 索天彪看看满地戎尸,咬咬牙道:“水文青,你太狠,这是百来条人命。” “索老儿,你别假慈悲了,你也不是修行的居士,难道你们杀的人命又少了?” 一直来到后面,都没看见一个天府中的人,索天彪才相信天府是真的垮台了。 一座铜墙铁壁的府第,百余名武林好手,竟被人轻轻松松,在眨眼之间攻占了,索天彪的确是感到难解。 水文青却似乎想透了他的心事,微微一笑道:“武功并不足恃,我的人都带着特殊武器,强弓劲弩,黄蜂针筒,见人就发,根本不跟他们动手,武功再高也招架不住。” 索天彪深吸了一口气道:“府宗已经离开了?” “我一直就没有看见他,想必是走了,没有了天府,他跑出去也成不了气候,所以我并不担心。” 索天彪闭上双目道:“好吧!老夫认栽了,要杀要剐,老夫一肩承担。” 他伸出双手。弹了个就缚的姿势,水文青笑道:“索老儿,你别以为你的地位有多重要,你还不够资格一肩担承,充其量你只是个从犯而已。” 索天彪道:“你想怎么样?” “不怎么样,我知道梅铁恨还有一些余党和隐藏的势力,如果你能告诉我们。” “老夫一概不知道。” 水文青哈哈一笑道:“如果你不知道,那就是梅铁恨根本没把你看在眼里,我把你这个老糊涂抓去有什么用?” “那你就杀了老夫好了。” “我要杀你,又何必刚才阻止你自杀,算了,你总算也是江湖上老一辈的人物,落到今天这种地步,已经够悲哀了,念在江湖情份上,只希望你今后安份点,别再跟梅铁恨胡闹了。” 索天彪大感意外道:“你肯放我走?” “为什么不肯呢?你既不是主犯,又不知道梅铁恨的下落,留下你没用,倒不如放你走了。 索天彪看看费楚天道:“你能作主吗?” 费楚天道:“水先生是此行的主官,他决定了的事在下反对也没有用,不过索者,你是上命所拘的钦犯,只希望你自己也识相些,别到京师去,要是被别人碰上了,在下也无法放交情了。” 索天彪想想道:“老夫知道了,你们是想从老夫的身上找到线索去对付府宗。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索老儿,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,你的功力已废,只跟个普通人差不了多少,就算你再去找梅铁恨,他也不会再重视你了,说不定还嫌你碍事。如果你还想活下去的话,我劝你今后还离他远一点的好。” 索天彪一言不发,回头就走了,果然没有人拦阻他,让他顺利的离开了。 在天府中,费楚天问水文青道:“公主和郡主果然都已获救了。” 水文青笑道:“不错,梅铁恨知道朝廷的态度不会为这两个女孩子而低头的,他带着她们又是累赘,不如干脆放掉她们了。” “人呢?” “已经由我派人护送到大营,迅速送回京师。‘’“水先生的行动真快,不过才片刻光景,就把天府给解决了。” “强兵利器再加上霹雷手段,其实也不难,我早就作好了准备,这一战也是给宁王一个警锡,志在必胜,再加上对方失去了斗志,自然如摧枯拉朽……” “只可惜梅铁恨。 “但这老儿很狡猾,看情势不佳,连面都没有照,不声不响地溜了,不过这也在我意料之中,梅铁恨是没有那么容易抓到的,除非他到了山穷水尽之际才会逼得他作困兽之斗,所以我干脆把索老儿也放了。 “他会去找梅铁恨吗?” “那是一定的,就算他不去找,梅铁恨也会主动地找上他的,这老儿参与了天府的不少的机密,对梅铁恨而言,是个很重要的智囊。” “不过这老儿很谨慎,他不会轻易地和梅铁恨联络的,他对水先生的用心十分清楚。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捕狐要有耐心的,我废了他的气功,使他的行动迟缓,便于监视,现在跟他比耐心,我相信他总会忍不住的。” “那么我们现在要干什么呢?” ”“班师回朝缴首,这一次任务顺利完成,费兄可以大大地风光一下。” “那里,在下只是附缀一行,真正居功的是水先生和冷小姐。” 水文青笑笑道:“可是这风光却要偏劳费兄一人去享受了,我们还要留下来,继续猎狐行动。” 大军班师回朝了,宁王也带了人前来犒师,神色之间却没有多大的喜色,利用朝廷的力量去对付天府,原也是他的计划。可是把天府破坏得如此彻底利落,却大出他的意外,使他觉得要对朝廷的实力重作一番估计。 水文青和冷寒月在犒师时还公然出面的,班师拔营时也出头领队,可是走了没多久,他们已俏捎地留了下来,然后再乔装回到了南昌城。 南昌的王府警备十分森严,大概是宁王伯天府的人挟恨报复前来骚扰。 可是一连几天下来都很平静,大概梅铁恨已经离开了南昌,市面上也恢复了平静与繁荣。 水文青和冷寒月住在一家民宅中,那是早就安顿好了的一个落脚点,他们化装成一对中年夫妇,是远地来投奔的亲戚,倒并不引人注意。 冷寒月很高兴,她觉得能跟水文青终日相处,就是一种最大的乐趣,她和水文青并没有真正成婚,可是几次变换身份都是两口子,同居同息,使她领略到燕好双栖的乐趣,她十分喜欢。 只可惜的是水文青仍然很忙,有时要出门一天,到晚上才跟她相聚,有时人在家里,却要接见很多人,听取各地的消息报告,这些事务她都没有参与,而她也不想参与,成为一个妇人之后,她变得温婉,知道很多事是不适合女人管的。 可是这一天傍晚,水文青一回来就对她道:“寒月,带上你的宝刀,今晚恐怕有一场厮杀。” 冷寒月也没有问是怎么回事,上那儿去,只是背上宝刀,跟水文青一起出门去了。 冷寒月仍是中年妇人的打扮,穿了很宽大的衣服,她的宝刀就藏在裙角中,一点都不碍眼,跟在水文青后面走着,也没人看他们一眼,使她感到非常的愉快,笑着对前面的水文青道:“文青,我觉得这样子真自在,没有一个人看我,注意我,平凡的生活太难得了。” 水文青笑笑道:“天下大概只有你一个人是这样子想的,有些人唯恐别人不注意她,你看前面走的那位大嫂,穿了套新衣服,脸上的粉擦了有半寸厚,见人就笑,就是怕人不注意她。” 冷寒月早看见那个妇人了,三十多岁年纪,长得也不算难看,一路上就跟人乱抛媚眼,忍不住问道:“这个女的是风月场中的吗?” “不!是标准的良家妇女,她的老公是本城的捕头。” “捕头的老婆,怎么这样不安份,满街在勾引男人。” “因为雷捕头今年已六十岁了,她才三十二,足足差了二十八岁,她这捕头娘子未免寂寞一点。” “雷捕头也不管管她?” “没办法管,雷捕头是个很尽责的差官,年纪大不说,还整天在外头忙着,很少有空呆在家时,只好由她在外在乱跑。” “难道他不怕戴绿帽子? “雷捕头外号叫雷老虎,谁敢去偷他的老婆?就算是有外来不长眼的浮浪子想拣个便宜,也立刻有班房的弟兄悄悄地去警告了,所以尽管雷大娘子乱抛风情,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搭讪的。” “雷老虎管管他的老婆,叫她少出门不行吗?” “雷老虎管过,但是管不住,她这老婆生来是个不甘寂寞的人,所以只好由她了。” 冷寒月笑道:“这个世界很有意思,什么样的人都有,文青,我们一直跟着这个女的走干嘛?难道我们要替雷老虎看位他的老婆去?” “你说得一点都不错,我们真是替雷老虎去看住他的苍婆,她昨天认识了一个叫汤九的男人,和那男人有说有笑,显得很热络,而且还约了今天再见面,雷老虎的弟兄在他们分手后,立刻上去打招呼,那知道竟被对方揍了一顿。” “这是什么人,居然连本地的差官也敢揍,而且还敢勾引捕头的老婆,莫非是外地来的。” ‘不,这人在本地开赔馆的,已经有五六年了。” “开赌馆的,那该对雷老虎特别客气才对呀!他还敢打差官,不是找死吗?” “不错,这就是我不懂的地方,一个开赔馆的人,对吃公饭的差人,本该特别巴结的,可是这个叫汤九的无赖居然毫不买帐。这就值得注意。” “是不是他的后台很硬?” “那一定是的,否则他不敢如此嚣张的,那个挨揍的差人去告诉雷老虎,雷老虎居然摇头苦笑,叫他手下以后别去惹汤九。” “这家伙的后台是宁王府?” “据我所知不是的,宁王府的人在南昌很跋愿,可是在汤九的赌馆中赌钱却十分老实,输的银子乖乖拿出来,一分都不敢短少。” “你怀疑他是天府的人?” “我不能不疑,在南昌城中,敢不把官府和王府放在眼中的,只有天府的人。” ‘你问过雷老虎没有?” “没有,问了他也不敢说,因为他是地方上的人,惹不起天府,所以只有我们自己看着办。” “看着办又是怎么办呢?’“看着办就是见机行事,先去摸摸底于,发现他是天府的人,就来个犁庭扫穴,鸡犬不留,梅铁恨虽然溜了,我认为他不会跑出去太远的,我们把他留在南昌的势力,一个个地拔掉。” “那么我们要上赌馆去了,我能进去吗?’” “能,汤九的赌馆申报干净、很规矩。从不玩手脚,所以也有不少女人去赌的,你不妨也去赌几手。” “我也要参加赌,我什么都不会。” “你会掷段子,就赌那一项好了,三颗银子掷来,我知道你会的,宫中的女人们也常常赌这一种的。” “这个我倒会,可是我身上没带银子。” “我给你准备了二十两碎银子。” “二十两?那怎么够!我连注都不够下的。” “寒月,这不是在宫中,你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民间妇人,别那么阔气,一注下一两银子,已经是豪客了。” 说着递了一包碎银子过来,而前面的雷大娘子,果然已摇摇摆摆地进了一间大屋子,水文青和冷寒月也一起进去,门口有个人拦住他们道:“二位是第一次来。” 水文青笑道:“我是第三次来了,我这位嫂子刚学……” 那人看看冷寒月以及她手中的小包,然后笑道:“那就请进去吧!我们这个场子最好,大小随意,一个制钱也能下注,上千两的银子,也有人奉陪。” 水文青带着冷寒月,走进一条长廊,老远已可听见呼吆喝六的声音,冷寒月低声道: “为什么不说我们是夫妇呢?莫非你打算不要我了?” 水文青笑道:“没有一个老公会带老婆上赌馆的,我们的目的是隐身而入,所以不能太让人吃惊。” 冷寒月也笑了,她也知道那个问题很傻,但是她现在感到很幸福,就会作很多傻事,说很多傻话。 他们进人到一间很大的屋子里,灯光根亮,有很多的桌子,围着很多人。 水文青把她带到一张桌子前就走开了,冷寒月打量这桌上的人,发现另有两三个女人也在参加赌,而且膀注很大,都是十两一锭的银子在下注。 水文青是要她扮成一个小气而贪婪的平凡主妇,所以,才要她把注于下小一点,可是冷寒月在这种地方,怎么样也小家气不起来,她把手中的银包一下子就押了下去,约摸有甘多两,使得每个人都看了她一眼。 在家是个很秀气的年轻人,穿着很漂亮,是那种典型的花花公子,也不在乎赌注的大小,等人下定了,他抓起骰子,高声叫道:“四五六,统杀!” 押注的人则叫着:“么二三、么二三……” 声音比他大得多,大概气势上压倒他的原故,骰子也受了影响,他这一把果然掷出个么二三。 那是最小点子,庄家不经比赛就输了,把注于—一都赔了,冷寒月的甘多两就变成了五十两。 她也没改注,仍旧把那五十两押在上面,这次庄家只掷了个三点,押注人顺着次序—一掷点,有两个人输了,冷寒月轻轻一掷,就是个四五六,赌注变成了一百两。 就这样下去,一连七把庄家有吃有赔,冷寒月则一路直赢下去,她的赌注已经大到三千二百两了,她仍然没有收回赌注的意思。 庄家开始流汗了,看看她的注子道:“大嫂,你不收回一点去?” “不!我觉得今天的手气还不错,可以冲一冲。” “可是你这一注下的三千二百两。” “那都是赢来的,我的本钱只有二十五两,赢了我就有六千两,输了不过二十五两,这种便宜事情那儿去找,我要碰碰运气。” “你已经连赢了七把。运气不会一直好下去。” 冷寒月笑笑道:“我不相信,我今天求过财神爷,连卜十次,都得了顺签,大概可以连赢十手,六千两,一万两千八,两万五千六,那时我就收手了。” 她这番豪赌和奇赌的手气吸引了不少人,很多人都围了过来,庄家正要抓骰了,忽然水文青插了过来道:“慢点,庄家应该亮亮底,你若输了,赔不赔得起。” 庄家面前只剩下几两碎银子,被人一拦阻,恼羞成怒地一甩手道:“关你屁事!” 一下子把水文青抛出几丈远去了,还撞倒不少人,水文青爬起来叫道:“我叫你亮庄是规矩,你怎么打人呢?这是汤九爷的地方,可不容人撒野。” 他叫着埋头冲了过去,那个家伙眼中露出了杀机,倏地一指点出,戳向心口,水文青似乎没看到危机,仍是埋头直进,忽地斜里伸出一只手揪住了他后颈的衣服,另外有只手握住了那青年人的手腕。 两只手都是属于一个人的,那人胖胖的,四十来岁,长得一团和气,旁边还跟着雷大娘子,正是赌馆的主人汤九。此刻他却像一尊愤怒的金钢,圆睁着大眼,厉声道:“汤某没得罪两位,二位到我这儿搅局来了。” 水文青立刻道:“搅局的是他,输了耍赖,伸手打人的也是他,他是九爷的拜把子兄弟,九爷该问他才是。” 给他这么一叫,汤九的脸上挂不住了,瞪着那青年,目光如电,那青年吓得一下干跪了下来。 : 12 019 第十八章天府余连 狼奔狐突寻踪觅迹 赶净杀绝 汤九的脸色很难看,沉声道:“田老五,人家都知道你是我的把兄弟,你可真给我露脸。” 田老五脸色煞白地道:“九哥,小弟可没有作什么丢脸的事,一直赌得规规矩矩的。” 水文青道:“我没说你赌得不规矩,可是我说要亮亮底,你凭什么动手就打人,人家下了六千多两的注子,毕竟不是小数目、你至少得先让人知道你够不够资格赌。” 田老五道:“这是赌桌上的事,人家押注的不开口,你一个局外人管什么闲事?” “押注的是我嫂子,她是头一回进赌馆,我这个作兄弟的照管一下难道不应该。” 田老五被塞住了口,水文青得理不让人,继续逼他道:“姓田的,我嫂子第一回来,我却是常来的,你有几两肉我清楚,我要你亮底,就是怕你身上没那么多银子,不服气的话,你马上掏出来给大家瞧瞧。” 田老五理直气壮地道:“放屁,你敢瞧不起你田老子,老子没银子可是有银票。”’他从身上掏出了一卷银票,倒是厚厚的,水文青道:“那也得先点点,瞧瞧够不够。” 田老五道:“怎么不够,这儿是一万零伍百两。” 他还数了一下,看只有两千五百两,不由急了道:“怪了,我有两张五千两的,怎么会不见了呢?” 水文青冷笑道:“你恐怕把伍百两的当作五千两吧。” 汤九也沉不住脸道:“老五,你真有那么多吗?” 田老五急道:“怎么会错呢?我是昨天才领的,其中一万两要转交出去的,怎么会变了呢!五千两的变成了五百两,叫人给掉了包。” 水文青冷笑道:“你若是说叫人给扒了,还容易相信些,天下有这么好心的小偷,扒了你一万多两的银禀,还给你送一点回来,而且还把两张五千两的拿走,换成了两张伍百两的,他倒真不怕费事。” 说得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,显然地,每个人都认为田老五在扯蛋,因为他的话听来太荒诞了。 倒是汤九脸色沉重,他居然点点头道:“这位朋友,我这兄弟的话是叫人难以置信,不过他也没存心欺骗,至少他自己还有两千多两……” 水文青道:“我嫂子押的可是六千四百两。” “那没关系,我会支持他的。” “汤九爷,他是不是你赌馆中的人?” “自然不是,本馆除了宝摊之外,一切都是由客人自行对赌,本馆按例抽成而已。” “这就是了,他既非贵馆的人,我要求庄家亮底时,九爷就该出头表示支持,不该等现在才开口。” 汤九也被堵住了嘴,只有道:“朋友指责极是,这一点是兄弟的疏忽。” “可是他伸手打了人,九爷却不能不管。” “朋友要我怎么样管法?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九爷这话可不像个闯世面的人了,怎么管法是九爷的事,能否令人满意自有公评,怎么能来问我呢?” 汤九冷笑道:“兄弟在地面上有好几年了,才创下这块招牌,兄弟行事自有分寸,相信也能叫大家满意的,但朋友是当事人,所以我要先问一声。” 水文青也笑着道:“不必问我,九爷认为该管就管,若是不想管就放手,我自己找回过节来,反正我不能白白叫人打了。” 汤九道:“好!朋友有这句话就行了,这田老五虽是我的把兄弟,但他却是以客人的身份前来玩儿的,同样是我的衣食父母,本馆不便对他如何。” 水文青笑道:“九爷有这句话就行了,他摔了我一跤,我要他一条胳臂,一条腿。” 他的话才说完,旁边立刻有两个人,一个袖怀铁尺,抽出来照着田老五手上就是一下于,可以听到很清脆的骨折声,田老五粹不及防,就给人打断了一条胳臂,跟着另一个人弯腿一扫,把田老五扫得跪了下来,持铁尺的人又是一下子,跟着一声脆响,田老五抱腿乱滚,他的一手又一腿全断。是残废定了。 整个事件进行就是一个快字,快得令人无从思索,事情已经结束了。 赌馆中人一看打架闹事了,胆小的拔腿溜掉,输的人更是抢了银子就跑,有的人钱被抢,又闹着要赌馆赔。 整个赌馆内就像是一锅打翻了的热汤,乱成一团,汤九倒是很有魄力,立刻大声喊道: “每一桌的赌局停止,凡是被抢走的现银,本馆一律负责德偿,没事的亲朋好友,请你们快离开,稍后欢迎各位再来玩。” 他这一宣布,倒是静了下来,有人离开,那两个打人的汉子也准备离开,却有人拦住了他们,冷冷地道:“二位也想走吗?” 持铁尺的汉子道:“汤尤说没事的人离开,我们没事儿了,自然要离开了。” ‘说得倒轻松,你们打伤了人,居然敢说没事。” 水文青立刻道:“汤九爷,你这就不上路了,我叫你管,你推给我自己管,我管了,你又不让我的弟兄离开,这是什么意思?” 汤九看了他一眼道:“朋友贵姓大名?” 水文青道:“吴大熊,在九江府擂房混饭吃。” “原来是吴捕头,失敬!失敬!看样子吴捕头是存心来砸场子了,不知兄弟何处得罪了吴捕头。” 水文青道:“你没得罪我们,却不该剪我雷老哥的边儿,前天你还仗势打了一名公门的弟兄,所以我们弟兄趁着路过公干之便来讨回一点公道。” 汤九道:“原来各位是为了那件事来的。” 雷大娘子也上前叫道:“雷老王八蛋是什么意思,什么叫剪边,你说话清楚点。” 水文青顺手就给她一个嘴巴,把她打得跌出老远,口中还骂道:“臭娘儿们,就是你不守妇道,才害得咱们雷老哥受人笑话,你还有脸说。” 雷大娘子没想到来人敢打她,看样子人家对她不会再客气了,只有呜呜地哭,却不敢再闹了。 汤九很冷静地道:“原来各位是雷老虎邀来的。” 水文青道:“不!雷老哥是好好先生,他怕丢脸,不好意思声张,是我们瞧不下去。” 汤九哈哈大笑道:“原来你们是逞强出头的,好,算你们有种,不过朋友,你行事太莽撞了,你最好去问问,雷老虎为什么不敢出面来…” 水文青道:“不必问,你欺负到我们吃公事饭的头上就不行,我要封了你这个场子,驱逐你出境。” 汤九沉下脸道:“姓吴的,你最好去向雷老虎打听一下我们是什么来路,然后再来说话。” “管你是什么来路,就凭你公众聚赌,吴大爷就能治你,兄弟们,把这家伙锁上。” 又有两个人上前,抖开铁链就要锁人,汤九沉声道:“姓吴的,你当真不想活了,惹到天府头上。” 水文青吟吟笑道:“原来你们是天府的,这正好,吴大爷就是奉命来抓天府余孽的。” “奉命,奉谁的命。” “京师东厂大档头费楚天大人的命令,他说已经奉旨清剿天府,尚有余逆流散在民间,要我们一概迫捕,生死不论” 我就是到南昌来找雷老哥问问天府的余逆……” “是雷老虎透露出我们的。” “雷老哥可没说,但是你自己承认了更好,弟兄们,汤九已经承认是天府余逆,他这赌馆中的人也一定是同党,统抓起来,拒捕者一子格杀,记住,不论死活,每名乱党都有二百两银子的赏金。” 四下一起鼓噪,竟有七人人之多,汤九却一点都不在乎,冷笑道:“就凭你们这几个人也敢来持虎须。” 水文青道:“为什么不敢,以前,你们仗着王府的势力作威作福,现在你们谋逆有据,王府不再包庇你们了,我们都是堂堂的官差。” 汤九怒声道:“鹰爪孙,你们以为天府垮了就想拣现成便宜,那可是瞎了狗眼,雷老虎是本地的捕头,连他都不敢多事,你却来甜老虎的鼻梁骨。” 他的语气中虽充满了威胁,却多少还带点色厉内茬,希望对方知难而退。 水文青却不理这个碴儿,用手一指道:“哥儿们,这家伙是主犯,先拿下再说。” 有三四个人上前要拿他,汤九一伸手,取出一把匕首,立刻跟那四名便农公人打了起来。 他的功夫不弱,四个人居然被他杀得连连后退,其他人要去捉拿赌馆中的人也不见得顺手。 就在这时候,冷寒月出手了、她的六月飞霜一出手,就砍倒了两个人,汤九是识货的,立刻叫道:“不好。冷寒月在此,大家扯呼。” 在叫声中,汤九极力地冲开了面前的水文青,欲向外冲去,但是他把水文青估计成一个普通的捕快了,一切行动俱在水文青的预料之中,他避开了正锋,左手却已在等待中,一指突出,点中了后脑,汤九只冲了一步,即已萎然倒地。 几个手下人也想突围而出,可是水文青带来的这些人也不是寻常的捕快,他们都是冷家庄精选的好手,急刺猛劈,居然没留下一个活口。 水文青轻叹一声道:“你们出手太狠了点。” 冷寒月笑笑道:“这倒不能怪他们,冷家庄的武学就是专走杀人的路子,每一招都挺而走险,既没给人留退路,也没给人留活路,不是杀人就是被杀。” “为什么要走极端呢?” “因为他们投入冷家庄,就抱定以身许国的决心,从不心存侥幸,他们主要的工作就是保卫宫廷,轮到他们与人动手,就是情况危急,不能再有丝毫放松了。” 水文青也不能再说什么了,官廷禁卫,本来就是死士制度,才能确保皇帝的安全,皇宫中警卫重重,能够突外围的禁军守卫面闯入内宫,必非弱者,必须要这批不怕死的勇士才能阻遏。 好在还有一个汤九是活口,水文青却不忙着盘问汤九,只是吩咐道:“搜进去,这次可别乱杀了,除非万不得已,我希望能有几个问话的人。” 那些人在冷寒月的率领进人到后屋去了,冷寒月原来是不必去的,可是水文青要活口.冷家庄的子弟们诺是遇上了抵抗,手下很难留人性命.她只有自己多辛苦了。 后进的人居然不少,除了佣人仆妇之夕,居然还捉到了几个帐房先生,而且有三个人之多。 水文青对这一点很感兴趣,他把三个召了过来问道:“汤九这家赌馆规模并不很大,怎么用得着三位帐房先生呢?” 一个中年人道:“我们三人,一个管外帐,一个管内帐,还有一个是替九爷管私帐的。” 水文青道:“很好,请三位把各人的帐本拿来。” 三个人都拿来了,每个人都是薄薄的一本,水文青翻看了一下,外帐登记的是某人在某年某月某日欠多少,何时归还,登记得清清楚楚,而且每一笔欠帐都准时收回,没有任何的赖帐,乃笑着道:“汤九这赌馆倒是很不错,居然每一笔帐都能准时收回。” 那帐房道:“九爷不是随便准人情支的,必然要调查对方的状况,确实对方有偿还能力的才借给他,以九爷的面子,也不怕人赖帐,所以没什么倒帐。” “我看了一下,今年借出了二十三笔,全数是五百二十两,对不对?” 那帐房道:“就是这么多了。” “你的名字叫乐和,对不对?” “对,在下姓乐名和,在九爷这儿已经有六年了。” 水文青道:“我看了一下内帐,那是记录馆内人员的薪酬支出的,你每个月支领薪酬四百两,今年已支领了六个月,是两千四百两,对不对?” “对!馆内每笔帐都清清楚楚的。” “半年内一共只惜出了五百多两银子,却要花二千四百两银子来请—位帐房先生,这笔帐是怎么算的?” 乐和顿了一顿才道:“帐房记帐没有规定的,事多多做,事少少做,没事还可以不做。” “我只是奇怪,汤九为什么要请三位帐房,养这么多闲人,难道他的银子多得花不掉了?” “九爷是个很慷慨的人。” “我也是个慷慨的人,现在我要你一只手,还准许你送右手或左手。” “什么,你要对我用私刑,这是王法不容许的。” 水文青只是随便的作了个手势,冷寒月却配合得很好,刷的一刀下来,乐和的一只手掌已经被砍了下来,他抚着断腕跳了起来,遂又痛倒在地。 冷寒月冷冷地道:“乐和,公门中人不便对你用私刑,但我是冷家庄的人,对擒治叛逆;有不经审问而诛杀的权力,你相不相信?” 乐和痛得直抖,水文青笑道:“乐先生,我相信你一定还有另外的一本帐簿,记的是天府的银饷收支,你别否认了,我们是调查清楚才来的,那些帐簿在那那儿?” 乐和颤着声音道:“没有!没有!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你再说一声没有,我就一刀砍了你,你说到底有没有?” 乐和低头寻思,冷寒月手起刀落,将他挥为两截,然后朝第二个人厉声问道:“换你来说,有还是没有?” 这个家伙吓坏了,连忙道:“有!有!小人等都是替管帐的,在赌馆中只是作个幌子。” “帐簿呢?你们管些什么账?” “天府在各地都设有生计买卖,所有的盈利收入都由乐和经手,小人只管支出登录,还有这一位专管各处帐目的查核。” “我问你帐簿放在哪里?” “在地窖的密室中,小人这就去取了来。” 他战战兢兢地由两个人押着,捧来了一大堆的帐册,水文青翻了几本,才笑道:“想不到天府还有这么一大堆的生意,每年竟有上千万的收人,这些钱呢?” 那帐房道:“在帐房隔壁就是银库,不过其中存银并不太多。天府被剿了之后,提取了不少。” “是哪些人来提的?” “这个可不太清楚,来人都是拿了府宗的手谕,凭条支取,帐本上登记得很清楚。” 水文青看了帐本后,点点头道:“在天府被剿后,十天之内,提出了三千万两银子,你们的库中藏银有这么多吗?说老实话……” 帐房道:“库藏现银只有一百多万两,被提走了一半,还剩下几十万两,其余的钱则是存在三家大银号中,由我们这儿开银票支付的。” 水文青这才笑道:“想不到此行倒是大有收获,虽然没有抓到梅铁恨,却找到了他理财的机构,只要抄了他的那些生意,杜绝了他的金银来源,他就没法子混了。 这件事进行的很轻松,只是在南昌城中的生意,要由宁王府去查抄,不知是入了宁王的私囊,或是入了官,反正天府再也没有办法从这些地方取得津贴了。 但是财源的断绝并没有难住梅铁恨,他没有办法规规矩矩地拿到钱,却艇而走险,转为猎取豪夺了。 首先几个地方传出了巨大的劫案,有一批蒙面的盗贼,夜入富户,劫走了大批的财物,还杀伤了事主,连宁王府的军饷也被劫了一批。 很明显的,这是天府的人所为,他们不但向朝廷的王法挑战,也向宁王府开了刀。 宁王派人来找到冷寒月,说话很不客气,怪她捕逆不力,纵容了匪徒逃逸,以至于害得宁王的军饷被劫,责任在冷寒月身上,要她赔偿。 派来的是宁王府的记室,那等于是王府总管,说话时架子十足,但冷寒月哪里吃这一套,她也发了脾气,大骂宁王混帐,说梅铁恨原是宁王所属,是宁王自己纵容出来的,天府犯了叛逆之罪,朝廷派兵征剿,宁王未加协助,反而多方阻挠,现在自尝恶果,正是活该,宁王自已有本事就抓人去,她冷寒月不负任何责任。 不但骂了宁王一顿,也把这位记室大人好好地揍了一顿,打得鼻青脸肿而回。 打了宁王府的代表,也等于打了宁王,他们在南昌府就呆不下去了,只有星夜离开南昌。 冷寒月气呼呼地道:“宁王真不是东西,亏他还好意思叫我负责,他自己才该杀头。” 水文青却笑笑道:“你知道他该杀头,朝廷也知道他该杀头,问题是没有一个人敢去治他的罪、杀他的头,光说这些空话有什么用?” 冷寒月默默无语,这是她也无法解释的问题,水文青顿了一顿又道:“再者,宁王府的军饷被劫很成问题,很可能是宁王对天府变相的津贴,故意造成的。” “你是说天府与宁王府仍有勾结?” “不错,他们本来是一伙的,天府一直受宁王府的包庇,只因为天府太跋扈了,宁王府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,实际上他们的关系密切,不可能断绝的。” “你能提出证据吗?我向父王报告时,必须要有确切的证据的。” “我没有直接证据,不过天府本身不可能去造反的,他们必然要有所依附,除了宁王外,别人无此野心,也没有这份能耐,他们自然还是依附宁王的。” 冷寒月沉思良久才道:“这个理由去告诉父王是足够了,可是不足以构成宁颇的罪行,我们还是要另想办法。” ‘那当然,我们只有继续对天府展开追击,斩断宁王的外来支援,减少他对别人的威胁力量,我有个新的计划,你等着跟我配合好了。” 饷银被劫是在九江附近,劫走的是九江水师营的粮饷,总值约在一千五百万两上下,全是库中新铸的官宝,这批银子由于有记号,用时容易被查出来。 以前也有官银被劫的事件发生,那些劫取到手的人因为银锭上有记号,不便脱手,找了几个银匠,改铸成其他的银锭以利花用,水文青也依照这路子来追查。 可是很奇怪,他居然得不到任何线索,他的线人在五百里内,找到了每一个铸银的匠人,却不见一点异动.他不禁奇怪地道:“不找匠人改铸,他们把这批银子要如何花用呢?” 冷寒月道:“很简单,运到外地去,在那久动用关系,存入银号,换成银票,就可以流通了。” 水文青道:“一千五百万两是四百大箱,我已经查过水陆通路,没有大宗的货品运出去,我这些线人是专家,他们在事发之后,就已经注意到一切情况,假如银两被运了出去,绝对逃不过他们的耳目,因此,我知道这批银子还没有运走。” 冷寒月道:“那就是留在九江了,假如这是宁王给他们变相的津贴,他们大可以公开地拿出来花用。” “银锭上有记号……” “那有什么用,粮饷被劫后,宁王追查得并不热衷,他又补拨了一笔粮饷过来,也一样有记号的,军方还不是照样拿出来花用。” 水文青神色一动道:“对呀!我怎么忽略了军方又补了一笔粮饷,都是同样的银锭,那些人鱼目混珠,可以杂在一起使用了。” 冷寒月道:“所以我们根本不必去理会这件事,宁王失银,他只能追地方,追不到冷家庄,我们不必负责。” 水文青一叹道:“寒月,冷家庄可以不负责,我却不能不负责,他责成在地方上破案,虽是做做样子,但到时候总要查办几个人,这就与我有关了。” “你的线民都布在公门中?” “是的,在宁即的辖区内,这是最好的掩饰身份,可以公开打听事情而不受嫌疑,我对宁颐的动静能了如指掌,全仗着这批人。” “是不是宁王知道了他们的身份,借此来拔掉他们。” “那还不会,宁王如果侦知他们的身份,要对付他们太容易了,不必假任何借口,这些人都是多年干探,行事会十分小心的,这次是刚好赶巧了,所以我必须要保全他们,宁王如果换掉了他们,对我就太不便了。” “劫饷之案不破,要保全他们可不容易,宁王给的期限是两个月,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了。” 水文青想想道:“没关系,还有一个半月呢,我想到时会有点眉目的。” 他又出去把他新的发现与构想告诉那些线民了,过了一天,就有消息回报。 来人是九江府的捕头江辉,他秘密地遇见了二人:“水先生,冷姑娘,二位好,小人江辉…。” 水文青摇止住他的行礼道:“江兄!别客气了,咱们不来这一套,是不是有消息了?” “是的,在万花阁中,有人用出了两锭宫宝,每锭都是五十两,使用者是四通镖局的两位镖师!那是他们付作夜渡资的代价。” “有没有调查他们银两的来源?” “为避免打草惊蛇,小的不敢详细追问。” “市面上还有其他的官宝流出吗?” “有的,不过那都是水师营中的官兵花出来的,而且他们的薪俸越才刚发三天,流出不多,小的都调查过了。” “那两名镖师的官宝,有没有可能是由水师营中取得?’“这两个人不可能,他们昨天才由芜湖回来,尚未跟其他人有所接触。” “银子是由芜湖带回来的了?” “多半是如此,而且他们十多天前,刚保了一趟镖到芜湖,送去的是一船瓷器。” “瓷器也要找人保镖?” “这一船瓷器是景窑烧的,据说是一位扬州的商人所订制,价值不菲,在九江上船,由四通镖局承保。” “九江常有这类镖货吗?” “据知是没有,但是德行业务,小的不便于预,四通镖局的总镖头震八方杨明是位成名的武师,八面玲斑,跟官府也颇有交情,他们局中的事,官方也极少过问。” 水文青卓点头凝重地道:“他们出镖的时日刚好紧接在官银被劫的第二天,照理说你们应该注意这件事才对!” 江辉忙道:“小的在官银被劫后第三天才得到通知,那时镖队已经出发了。” “难道你心中也有所怀疑吗?” “小的不敢怀疑,只是把那几天大队离境的人查了一下面已,可没想到镖局那方面去,因为他们与官府有来往,总不会对官银下手吧!” 冷寒月道:“假如是他们劫了官银送定了,干吗又带回来了呢?” 水文青笑道:“他们送走的是全部官银,然后分了一部分,回来后因为第二批补发的官银已在市上流通,所以他们也放心地花用了。” 江辉道:“水先生分析得颇有道理但是小的却不便去查,因为四通镖局的后台很硬,连府台大人对他们都要客客气气的冷寒月怒声道:“冷家庄却不必对他们客气,假如是他们劫了官银,我当场就砍人。” 水文青笑笑道:“冷家庄固然有权便宜行事,但我们也得拿住证据才行,江兄,那两个镖师还在万花阁吗?” “今天早上回去了,不过留下了话,吩咐准备酒菜,今天晚上还有几个人在那儿喝酒,开设赌局。” “好!你设法配合一下,今晚我们去闯席。” 夜色初上,万花阁中的杏花楼上灯火通明,是四通镖局的镖头贾如化过三十岁生日,邀了局中的一批同事欢聚,虽然只摆了一桌,却有十几个客人,而且点了万花阁中所有的红姑娘出局陪酒。 酒席吃得狠热闹,席上全是四通镖局的镖头,一顿酒吃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散,底下是开设赌局。 在妓院中赌钱是最受欢迎的,那些妨娘们除了伤酒的赏金外,还有额外的吃红,所以每人认准了一个户头,也是赌运气,客户赢了,她们的吃红分利也多,因此她们关心赌局的胜负,比当事人还起劲,随喝的声音也大。 至于在局中的赌客因为有了美女助兴,也格外起劲,谁也不愿意在女人面前丢脸,赢家固然慷慨,输的人也不小气,只要捞上一把,分红的彩金比赢家还多,这可乐了那些姑娘们,每个人都使出浑身解数,献足殷勤。 杀风景的是赌局进行到半,公人们来查夜了,在妓院中聚赌是违纪的,但从来也没有人执行过,那是妓院中早经打点好的,查夜的公人们来此,也只是虚应故事一番,今天却是捕头江辉亲自带了人来。 江辉只有三个人上了楼,伙计一面带他们上来,一面说好话,但是江辉硬不买帐。 上得楼来,赌局正热闹,做主人的贾如化输了几百两银子,才扳回一点本,自然很不高兴,翻着眼睛道:“江头儿,今日是小弟贱辰,请了几个朋友在这儿热闹一下。这些都是本局的同仁,你别扫兴行不行! 江辉道:“因为官银被劫,府台大人限期破案,城中实施宵禁,入夜以后,经过行人都要盘查!” “我们可没在街上浪荡。” “可是你们在妓院中聚赌,那比在街上闲逛更糟!” 贾如化拉下了脸,沈声道:“姓江的,你别给脸不要脸,你要知道,连你们府台大人对我们都是客客气气的。” “我知道,可是你们犯了法,府台大人也包庇不了。” “好!就算我们犯了法,你说要怎么样吧!。” 江辉道:“宵禁期间,聚众赌博,也不是大罪,最多抓到班房去关上两夜,挨几板子而已。” “什么.要抓我们去坐牢打板子.江辉.你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,我看你是吃错药了。” 江辉冷静地道:“我是公务在身,只管抓人,至于是否会打你们板子,自有府台大人决定。” 贾如化愤然起立道:“姓江的,贾大爷却不信邪,你要抓人就上来试试看。” “我当然要抓人,贾如化,现在你乖乖地束手就缚.我只捆上人带回去,若你敢拒捕,罪名就大了。” 贾如化那里吃这一套,冲上来就是一拳,江辉退后躲开了,但他身旁的那个年轻人却飞快地踢出一腿,扫在他的腿弯上,贾如化身子一歪倒下,另一个给他脑后就是一掌,贾如化乖乖地趴了下去。 他同来的那些嫖师们哗然大哄,有几个已拔出了兵刃,但是那个踢倒贾如化的年轻公人也拨出了刀,以尖利的声音叫道:“持械拒捕,形同叛逆,格杀勿论。” 听口音分明是女子的声音,而实际上,那也是冷寒月改扮的,她的六月飞霜宝刀一出鞘,但见寒光飞舞,已有两个人中刀受伤倒地,剩下的三四个人功夫还不错,居然能与她交手数合,冷寒月因为预先受过水文青的要求,尽量留下活口,所以没有施展她的杀招,面那些人居然还不错,能冲过她的拦截到了门口,向楼下冲去。 可是楼梯上早巳埋伏了一批好手,他们都是冷家庄的子弟,个个身手了得,而且他们都拿着粗麻绳,专扫下盘,那些人脚下受绊,纷纷倒地滚下楼去,底下有人持了一面粗绳网在等着了,这种网是猎户用来捕猛兽用的,公人们也用来捉捕持械的悍盗,十分有效。 身上一被网罩上,立刻被拖倒了一下来,一个个乖乖地被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。 楼上的另一个人是水文青,他手中持的是公人捕盗用的铁尺,但是在他手中,却变成一柄利器,横敲直戳带打穴,在他手下解决的人最多,却全都没有带伤就失去行动的能力,乖乖地束手就缚。 最先倒下的贾如化这时已然清醒,只是全身软疲无力行动,他张大嘴道:“好!姓江的,你真行,居然搬到了如此两位高手来对讨我们,你会后悔的,这件事的后果严重得你无法想像。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只怕你们自己才没想到后果有多严重,冷家庄出头对付你们时,你们想跑都跑不了! “冷家庄,你们是冷家庄的人?”、冷寒月冷笑道:“你就算没听过我冷寒月的名字.也该认识我手中这柄六月飞霜宝刀。” 贾如化一下子软了下去,但他还强自挣扎道:“冷家庄又怎么样,尽管你们势力强大,但也不能无故杀伤善良百姓,江湖自有公理在!” 水文青冷笑道:“朋友,你别嘴硬了,你们若是安份百姓,世上就没有恶徒了,冷家庄不会仗势欺人,假如不抓住你们犯罪的真实证据,我们也不会来治你们的罪。” “我们犯了什么罪?” “劫军饷,那可是杀头抄家的大罪。” “胡说,你简直血口喷人。” “我们有证据的,你们留在桌上的银子就是证据,官方在发出军饷时,一定要用新铸的银两,加上铃记,就是为了怕别人劫取私用。” 他在桌上抓起了几个银锭,上面果然都有印记,贾如化不禁直了眼,顿了一顿道:“这算什么证据,市面上早已有官银流通了。” “没有那回事,市面上流通才三五天,每一锭都经过调查。 交清来源,你们如果不承认这是劫来的军饷。最好也能交代出来源。” “这是我们保缥得来的酬劳。” “是货主材给你们的吗?” “是……,我们总镖头发绘我们的,至于他从何处得来,我也不知道,最好你问他去。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我们自然会问他的,像你这样的角色,也不可能知道太多的,我只要弥这一句口供,带走!” 十几个人,就这么被钾走了,而且关进了府行的大牢,府台大人又惊又怕,却也了掉一桩心事,他知道这批凶神恶煞不好惹,可是军饷被劫的案子总算有了交代,否则宁王府不但能要他下台,也能要他的脑袋,他这府台虽是朝廷派的,但却在宁王的辖区内,军饷在他的地方被劫,双方都要他负责,现在他至少能有个交代。 四通镖局的总镖头震八方杨明自己没来,只派了一名师爷来问情形,他说杨总镖头不在局里,由他来了解一下情形,水文青自己接见了他,却没有让他见被囚的人犯,那位师爷不得结果而回。 冷寒月等人走后问道:“我们为什么不到镖局去把杨明抓起来,他的手下已经把他供出来,证据已足。” 水文青道:“我不是不抓,是知道杨明确实不在,否则他不会让贾如化他们出来花费银两了,虽然官方的库银已经流通到市面上了,但这批银子却是烫手货,至少也该等一段时间再流出来。” “那为什么又要发给他们呢?抑一段时间不好吗?” “我已经从几个人口中问过了,这批银子根本不是镖局中发的,而是他们在打劫时私自吞下来的,四通镖局劫取官饷已是事实,杨明在芜湖打发这些人回来,自己钾了银两又坐船走了。” “那岂不是找不到杨明了,也不知道那批银子送到哪儿去了?” “银子是夹在瓷器中带走的,送到那儿也无法追查了。” “我们不是要查银子的下落,而是要知道梅铁恨的下落,这一来岂非断了线。” 水文青道:“目前是如此,不过我还有办法的,我把杨明挤出来,再在他身上追问。” “他知道他手下失了风,还会再出现吗?” “当然不会,但他是个江湖人,身为江湖人,就无法避免江湖道义的约束,我用江湖道义来挤他现身。” “我们跟他之间有什么江湖道义!” “我们跟他没有,但是那些关着的人都是他的手下,他对他们有道义的责任,我只要在那些人的身上施加压力就行了。” 水文青所用的施压手段十分厉害,会使得杨明不得不出头的。他以九江府的名义,张贴告示,说擒获劫盗军饷之大盗贾如化等十四名,经审讯确实,该人犯等恶性重大,应立予斩决,并定于九月初三日午时三刻,在本府衙门前执行,特此公告一声军民人等……。 贴出公告时,距离执刑还有四天,水文青是算好了时限,使对方来不及准备的。 到了行刑的那一天,府衙门口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,午时正,府行的公人已围出了一片太空场子,将近三刻时,犯人用囚车推了出来,却仍不见动静,冷寒月不安地道:“怎么还是没见动静呢?” 水文青道:“我相信他们会有动静的。” “到时如果没人来呢?” ‘那就准时行刑,反正这批人劫取军饷是事实,杀了他们并不冤枉,但经此一来,杨明也完了,永远也别想再有所作为了,连梅铁恨也将大受影响,很难找到人替他卖命了,对我们而言,还是有好处的。” 行刑时刻已到,府台大人监斩,验明正身后,正准备押下、去受刑了,忽地一队急马,来了三个军官打扮的人,直闻公案之前,手中高举着一支令箭喝道:“刀下留人!” 府台大人认得这是王府的参将李龙,在席上起立拱手道:“李将军前来有何指示?” 李龙道:“王府台,你好大的胆子,抓住了犯人,为什么不等王爷的示下,就擅加处决呢?” 王大人道:“下官已经审查明白,这一干人犯也都自己承认了劫夺官银,按律当斩,下官自有权处决的!” “平时,你处决犯人,王爷不加过问,但这批犯人却不行,他们劫取的是宁王府的军饷,王爷应该知道一切。” “下官已经将一切情形,告文呈送王爷了。 “那不够,王爷还想亲自审讯一番,吩咐你把一干人犯解送王府。” 冷寒月挺身而出道:“办不到,处决之令是出于冷家庄的要求,王爷管不到冷家庄的行事,我说杀就杀!” 王府台也道:“李将军,冷小姐持有朝廷密旨,准许便宜行事,下官只有遵行。” 李龙怒道:“你的地方属王爷所辖,你听谁的?” 冷寒月道:“李参将,你恐怕没弄清楚,王爷只是辖理这一地区的军防而已,牧民之责,还是地方官府的,这府台也是朝廷委派的,王爷管不到这一边来,再说,处决犯人是冷家庄的意思,王爷更管不到了,王大人,行刑!” 王府台将朱笔一勾,抛笔道:“第一名马武行刑!” 炮响之后,推出一个人去,咯喳一声,人头落地。 李龙也没撤了,只有愤然地道:“好!好!你们敢不听王爷指示,少不得有你们好受的。” 冷寒月不理他,催促王大人继续行刑,王大人吩咐推上下一名来,李龙见他们不理宁王谕示,愤然退后道:“好!好! 你们不听话,出了事你们自己负责。” 他这一退下去,人群中冲出了五六个人来,他们都用黑布蒙着脸,直奔王府台而来。 冷寒月与水文青早有准备,见状都拉出武器,上前迎住,双方展开了力拼。 而四周看热闹的人群也开始大乱,又有一批汉子,纷纷拔出兵刃,杀了上来。 场中虽有不少公人在,但来劫杀场的人数,似乎比公人多出了几倍,没有多久,那十三名未决的人犯都已被打开了囚车,斩断了桎桔而脱身。 他们也抢到了兵器,作突围的行动,这批人个个武功高强,眨眼间,杀出了一条血路,向城外逸去。 只有五名蒙面人,缠住了冷寒月和水文青苦拼。 : 12 020 第十九章大闹法场 弃尸而亡卿卿爱意 两厢情愿 冷家庄的其他人手也围了上来,他们宁可放走待决的人犯,却不肯放过这五名劫法场的蒙面人,而且他们的武功也突地高明了起来,不像先前那么地差劲,这证明了一件事,先前那些人犯是故意放走的。 廖战半刻,五名蒙面人的处境越来越险,他们虽然努力突围,却无法冲开一丝空隙! 其中一个蒙面人忽地有所知觉道:“不好!我们中计了,那些死刑犯是他们故意纵走的!” 另一人道:“怎么会是故意纵走的呢?” “他们找不到府宗,才故意要处决人犯,逼我们来救出人犯,他们好循线去追踪,找到府宗。” 水文青笑道:“阁下不愧高明,只可惜见机得太迟一点,现在才想到已经来不及了。” 那蒙面人道:“府宗也不会这么笨,会跟那些人立即联系的,你们仍是找不到府宗。” 水文青道:“我们不急,只要盯牢人就行了,迟早他们会与梅铁恨碰头的。” “没那么容易,我们会适时提出警告,叫府宗注意。” “你们若是跑得出去,自然是可以的,只可惜我今天主要的就是对付你们,绝不容你们跑出去的了,老实说,今天要处决的那些人根本就是些无关紧要的,能由他们身上追到梅铁恨固然不错,追不到也没多大关系,主要的是我们要把梅铁恨身边的一些得力亲信剪除掉…” 那家伙大概也知道脱身无望,厉声大叫道:“哥儿们,大家豁出命干吧!拼得一个是一个,如果哪一个能脱身出去,就向府宗通个消息,叫他别上当,否则就拿性命来报答府宗一番知遇之情。” 刚完,他的手下攻势加强,完全采取了拼命的战法,放弃守势,一心以攻敌为主。 这种战法倒是见了效,冷家庄的子弟虽然不怕死,但也要看时机,在眼下的情况,似乎不必要跟对方拼个同归于尽,因此包围略松,看来竟要围不住了。 冷寒月道:“文青!不能再等生擒了,跑掉了一个,我们的计划就白忙了。”’她的宝刀首先施展了威力,六月飞霜的杀手尽出,眨眼间就把两个人腰斩尸横就地。 水文青的杀手也施展开来,剑发如电,也是一两个照面下来就刺穿了对方的咽喉。倒下了两个,只有最先说话的蒙面人,身手最高,居然能及时避开咽喉,被水文青一剑穿胸,他忍任伤窜出去,跳上了一边的民房,身形奇速,几个起落就不见了影子。 后面的人虽也努力追了上去,但对方的身形大快,再加上这是在闹市,屋子太多,他上上下下,几转之后就看不见他了。 冷寒月道:“文青,你怎么把最重要的一个放走了。” 水文青苦笑道:“我哪里是好心放走的,实在是他的身手太高,我的锁喉一式居然被他躲了开去。” 冷寒月想想也是实情,那个蒙面人的武功的确是惊人,幸好是水文青一直缠住他,若是在自己手中,恐怕还未必胜得了他。 最主要的是她对水文青一往情深,不会真正地怪他,因此一笑道:“文青,今天总算看见你的真功夫了,那几手剑法凌厉精绝,放眼天下,恐怕也无人超过你了。” “我倒不敢这么想,人上有人,天外有天……” “不!我可以这么说,京师中几个宫廷剑师号称无敌高手,我看你就比他们强得多。” 水文青笑道:“原来你是以这个做标准,难怪眼界这么低了,真正的高手绝对无法在宫廷中找。” “不!宫门四杰是真正的高手,他们不是贪慕富贵而入宫的,我父王做王子时,就和他们布衣论交,完全是凭着交情才入宫保护我父亲的。” 水文青看了她一眼,冷寒月自知失言,讪然一笑道:“对不起,我忘了,好在这儿身边都是自己人,冷家庄的人是知道我的身份的,他们都晓得冷大小姐另有其人。” 这—阵激烈的杀斗把其他人都吓得躲起来,只有一些冷家庄的子弟围在四周,倒是没人听见她的话。 水文青一叹道:“还是小心一点的好,要是让人知道你是大内的公主,所有的敌人都会集中力量来对付你了。” 冷寒月低头笑道:“就算我是冷大小姐,要对付我的也不在少数! “那倒不然,现在大家只为冷家庄而对付你!没把你看得太重,如果知道你的真正身份,情况又不一样,只要能卡制你,就等于按住了我们的脖子,缚住我们的手脚。” “我有这么重要吗?” “当然了,第一个是冷秋水,他可以牺牲女儿,却不能叫你这位公主受到损伤;第二个是皇帝,他宁可放弃江山,也不肯叫你受到委曲的,那样一来,就真的叫人予取予求了。” “不过还有你呀!你不会因我而受威胁的。” 水文青一叹道:“寒月,你认为我是个冷酷的人。” “我知道你不是,只不过你行事有原则,不轻易受人威胁而已。” “那是因为你一直没有受到伤害,如果你真是被人制住了,我会接受任何条件来换取你安全的。” 冷寒月心中一阵甜蜜,水文青又道:“你是知道我的,我现在做的这些虽是为了兴趣,但主要的还是为你,我只希望能早点把你身上的这些责任完成,来换取你的自由。” “我的自由?我一直很自由呀!” “但是你的父亲不自由,他有着太重的责任及太多的麻烦,虽然他没有强迫我,但我要娶他的女儿,就必须为他尽点心。 你也是一样,他对你这个女儿爱得近乎偏心,从没有拿宫廷的规矩来约束你,你要学武,他为你请了最好的教师,你要带兵,他把全国的兵权都置于你的手下。” 冷寒月道:“我的手下一共才两个人,一个是你,一个是常玉琳。” “我总理天下密探,玉琳是天下兵马部招讨大元帅,管住我们两个人,你还不是天下在握了。” “可是你们两个人,我一个也管不了。” “话不可以这么说,你若是提出合理的要求,我们几时打过回禀,你要我们的脑袋,只要吩咐一声,我们也会自动奉上的。” “你还说呢,就是你不给我面子,王琳表哥还不太驳我的请求,你却常给我难堪。” “那是因为你对他的要求不过份。” “他管的是军队,我对军事既不感兴趣也不懂,所以我很少管他的事。” “你对我这个部门感兴趣,可是你的要求有时不合理,我必须要驳回,有时不让你插手,是因为你不懂。” “我也不是对你这个部门感兴趣,而是对你这个人感兴趣,我想插手,也是想帮你的忙。” “可是在你没熟悉之前,却千万插手不得,还好,你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,所以我把冷家庄的业务交给你了,还有是我私人建立的关系,不能照官方的手续来办的,倒不是我藏匿不交,而是那些关系不能转手。” “你不必解释了,我也不是真的要接手,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工作,与你同进退。” “但是你却必须为你父亲尽点心。虽然他答应我,随时都可以带你离开,那是他的心意,我们却必须也尽到我们的心意。” “是的,文青,我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,我对你也不说感激的话了,那是多余的,我只说这是我们的事,我们一起干。” 水文青道:“那要你是冷大小姐才行,如果有很多人知道你是大内的公主,我全部的精力用来保护你都不够,什么事都不能干了。” “你放心好了,事实上我早已忘了我是什么人了,连我自己也把我当冷寒月了。” 他们开始检查地上的尸体,连水文青也吃惊了:“难怪他们要蒙面了,原来他们都是江湖上久享盛名的侠土,梅铁恨本事真不小,居然能找到这些人来卖命。” “你认识这些人?” “是的,若非他们的尸体在此,说什么我也无法相信他们会是天府的成员,梅铁恨是如何让他们来卖命的呢?” “只可惜跑掉了一个,那家伙好象他们中间的头儿,抓到了他,一定可以问出究竟的。” 水文青笑了一下道:“我倒不怕那个家伙跑了,剑法如此高超,轻功如此美妙的人究竟不多,尤其是他蒙了面。” “蒙面的目的就是让人认不出他来。” “不过他若是不知名的人,不蒙面也没人认出他,正因为他蒙了面,我倒反面容易找到他了。” “你知道他是谁?” “在未经证实前我不敢说,不过我相信他一定是我的一个熟人,我有把握找到他的。” 冷寒月知道水文青说有把握,就是十拿九稳的事,因此很兴奋地道:“好!我们上哪儿去?” “回京师去,此地没什么可忙的了,其实我也太笨,早就该回京师了。” “梅铁恨他们会上京师吗?” “应该是的,他所劫的官银只分出了一小部分,大部分仍在他手中,这么一大笔银子都带着官方的铃记,只有在京师花用最安全,因为京师每天都要发放大笔的官银,在那儿流出才不会引人注意。” 这倒是个线索,户部、工部、史部都是花大钱的地方,亲铸的官银也都在那几支销,有几家大银号专收官宝,兑换成银票,再大的数字也吞得下,宁王所失的那一批官饷,也是由户部支发的,在别处是笔大数字,在京师,却不算回事,这也不可能成为线索了。 冷寒月想想又问道:“你能确定他们是上京师吗?” “这个我当然不能十分确定,不过四个被杀的蒙面人,有三个是在京师的,所以我认为该回去一查。” 冷寒月叹了口气道:“我实在难以相信梅铁恨会把他的秘密巢穴设在京师,那是最难活动的地方。” 水文青道:“我倒不觉得突然,其实也就是近半年来,我们才对他展开反击,然后又弄个高人凤来整掉他一批人,在此之前,京师是他们活动最烈的地方。” “可是他设置的这些秘密人手全无线索。” “这是他聪明的地方,有一批人在明里活动就够了,用不着再动暗藏的人手,不过再往深处一想,则又不足为奇了,将来他们作为最大的作用仍是在京师,他这批人手不仅是用来对付你父亲,将来也可能用以跟宁王抗拒,宁王如果得了天下,也一定是入骏京师,这批人才用得到。” 冷寒月猛点头道:“不错!不错!我以前怎么想不到!” “不仅是你想不到,连我也没想到,别看我们连连予天府以重创,梅铁恨的老谋深算乃是我们所不能及的。” 决定了目的,争取的就是一个快字了,水文青与冷寒月两个人用最快的方式回到了京师。 他们的密探组织十分严密,在每一个大城小镇都设有联络站,随时准备有最好的快马,而且每一站都有人牵着马在路旁等候,以供交换。 行程计算十分精确,休息睡眠的时间,他们搭乘水路的快船,风向不对时,用人力摇榴划桨。几乎是没有一刻停的,水道不通时,则有双人一肩的快轿抬着赶路。 他仍之所以要如此急急地赶路,就是要争取到时间,赶在那个受创的蒙面人之前回到京师。好从容布置。 日夜兼程,每天最少的行程也在六百里以上,人固然十分辛苦,但是还能支持,因为每天至少还有四个时辰休息,虽然休息也在行动,但至少可以闭上眼睛睡觉。 所以这一程虽然地跨皖鲁赣燕四省,足足有三千多里,他们却只以五天的时间赶到了。 冷寒月简直难以相信道:“五天功夫,飞越几千里,假如不是我亲身经历,打死我也不会相信。” “姑奶奶,你要知道这一段行程,花了多少钱?那要几十万两银子呢!” 冷寒月又不信道:“文青,我倒不是小气,但怎么算也用不了那么多钱吧! “怎么没有,这一路行来,动员了多少人力,要养着他们,每年的花费在百万两之上。” 冷寒月道:“原来是这么算的,那么我们即使不用,这笔钱还是要花的,对不对?” “当然了,我设下这些人员,也不光为我们赶路用的,那是用来传递紧急消息的。他们可以比朝廷的飞急羽递还挟上一倍。” “这一算又便宜了,朝廷每年花在飞递绎站上的费用,约十倍于此数,拿一半的钱来扩充主儿……” “寒月,这是不能合并的,朝廷的骚报是传递军情之用,我这是传送秘密消息的。” “作用是一样的。” “不一样,我这个机构是秘密的,专为密探而用的,若是与军递合并,就失去守秘的作用了。” 冷寒月叹了口气道:“我不懂的地方还是太多,还是少参加意见吧,对了,我倒是想起来了,朝廷拨给你的经费是每年八十万两,光维持这一个部门都不够吧!” “的确是不够,而且还差得很多。” “那你是怎么维持的,总不会是你自己掏腰包吧!” “我自己是个穷光蛋,全部身家加起来不到十万两银子,那是我留作将来养老之用的。” “可是这些缺额又从何贴补呢?” “想法子赚,我用的全是精华之选,他们有很多取不伤廉的生财之道,只要动动脑筋就行了,所以我们的经费不但不短细,反而十分丰裕,说起来可是一桩大学问,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吧! 冷寒月也只是随口问问,她最不感兴趣的就是钱的问题,因为她从来也没有为缺钱而伤过脑筋,冷家庄本身就有个特权,凭一张字据,就可以在天下任何一个府库中提取现银,再大的数字也没有打过回禀。所以她从来也不操那个心,却不知道水文青为了筹集费用所下的苦心,他手下有数以万计的人员,每每都是绝顶高手或奇技异能之士,要这些人来做事情,又谈何容易,个个都需要极高的报酬的,国库年年支黜,也拨不出更多的钱来,一切都要水文青去动脑筋,想办法的,幸好他是个有办法的人。 这些话不必对冷寒月详细去说,一时半刻也说不明白,他只是道:“你可以到冷家庄去休息一下,同时也见见你父亲,一慰倚门之思,他可想你得很。” 冷寒月道:“你又要忙些什么,有事可不能把我撇开。” “我要处理一下琐务,也作一些安排,不过你放心好了,再过两天,我们又要回复到高人凤与贾若凤的身份了,那时就有你忙的了。” “怎么,我们还要回去扮演那两个人?” “是的,要打击天府,最好还是利用那两个人的身份,他们是替宁王效力的,梅铁恨会把帐记到宁王头上去的。” “不会吧!军饷被劫,只是宁王对梅铁恨的变相津贴,他们毕竟是一伙的。” “不是这个样子,劫饱之举并未得到宁王的同意,梅铁恨只是不告而取,或许事后会打个招呼说他要这笔钱,叫宁王认帐,宁王也是满肚子不高兴…” “那为什么在处决人犯时,他会派个人来阻止?” “那只是受了天府暗中的压力,不得不敷衍一下而已,那个叫李龙的参将不是个重要人物,来时的态度也不积极,宁王若是真想为天府撑腰,该派一队大军过来,硬把人犯接收过去了。” “那么我们若是把梅铁恨给收拾了,反倒帮他的忙了。” “可以这么说,但梅钦恨是个祸害,此人若不除,于朝廷祸患尤巨,因此明知对他有益,也不得不为之。” 冷寒月呆了一呆道:“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子的,好了,你去忙吧,我先去见父王去。” 两人分手后,水文青倒是很从容,先把几个人叫来问了一阵,然后慢慢地梳洗换了衣服,又到了澡堂子里泡了一下,然后才轻轻松松地一脚逛到城外的海甸,那儿很热闹,是一般平民的住宅区,店铺云集。 他笔直走进了一家大户门中,那家的宅院很大,可是门庭破旧,早年一定显赫过,现在已冷落了。 他在这儿的身份是文青水,是个有名的浪子,在门户出入的人居然都认识他,有人笑嘻嘻叶跟他打招呼:“文青,久没见你了,又在那儿捞了一票了。” 文青水笑笑道:“跑了一趟金陵,发了点小财,忙着给各位送礼来了。” “是什么好生意,能挑挑我们吗?” 文青水只笑不言,旁边有人道:“小文的财路咱们可沾不上边儿,他不知道又贴上那个财主的女儿捞上一票。” 文青水眉头微皱道:“咱们不谈这个了,走!走!好久没跟大家玩儿了,咱们杀上几把。”有人道:“小文!咱们这儿的局面大了,一庄下来最少是二百两,你推得下来吗?” “怎么跳得这么高,以前不是才五十两吗?” “这都是狄小侯兴起来的;前一阵子他有个远房的亲戚来京中活动,捞了一笔阔了起来,把注子加大了,连下注也限制不得小于十两了。” “那好啊!我这一次也弄了一禀。可以跟他拼一拼。” “只可惜你来得不巧,他离开了有个把月了,听说是又弄到了一笔财路……” 文青水笑笑,跟着大家进人到里面,这儿还真热闹,差不多全是他的熟人,又是一阵寒喧招呼。 这儿聚集的全是京中一些世家子弟,有穷有富的,但再穷也不过略为桔据一点,手头上多少总有几个的。 文青水混进这个圈子显然有几年了,他是有他的特殊目的的,所以虽是个浪子,大部分在此地是送钱,因此人缘很好。 两年前,水文青就是以文青水的身份混到金陵,开始了对天府的打击行动,文青水太出名了,他又消声匿迹了一段时间,现在他,认为有必要了,又开始出现了。 究竟这次他的对象又是谁呢? 在厅中他独居首座,推了一个时辰的牌九,由于他身边亮出的银票有一大叠,而且每张都是五百两的,竞不下有万两之多,所以吸引了不少人,押注的也不少,平时他的手气一向很背,这次竟若有神助,统杀了几付,互有出入时也是吃大赔小,所以他又赢进了几千两。 厮混了一阵,他才兴尽而退,给一批帮阉的朋友大大的吃了一笔红采。 然后他闲暇地蹬着方步,走进了另一条巷子,这儿一样地热闹,来往的也都是些公子哥儿,他认识的人也不少,寒暄了一阵后,折进了一家门里。 这条巷子里住着些很特殊的人家,他们不象八大胡同那样的出名,但每家都有一两个姑娘,专为接待那些公子哥儿们的。 他来的这一家是个叫海棠的姑娘当家,跟他很熟,所以他一进门,海棠就像个乍接久别归来的丈夫般地腻着他,而且还埋怨地道:“小文!你这没良心的,一走就是大半年,无音无讯的,把人搁在这儿不管了。” 文青水笑道:“我是忙,到外地去了一阵,不过我知道你这儿也没闲着,狄小侯不是常带着一批人窝在你这儿吗?” “他呀!只不过是借我的地方谈谈事儿而已,几个人一来就把我们赶出门,关起门儿商量事儿,可不是看上了我,他也从来没在我这儿住过一夜!” “住不住有什么关系,不少了你的花费就够了。” “那才几个钱呀,他的那些朋友个个凶得很,把我的几个老客人都打得不上门儿了,弄得我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,这个把月他没来,我都快撑不下去了。” 文青水笑笑掏出了几张银禀道:“别哭穷了,我刚赢了三千两,总够你混几个月了吧。” 这是一笔大出手,海棠也从来没有一次收入这么多,她几乎难以相信,可是文青水把银票塞进了她手中,她才相信这不是开玩笑。 这一阵惊喜是可以想像的,海棠差点没把他当祖宗了,立刻要下厨房去亲自弄几样菜来款待,这是她的绝活儿,她的小菜也弄得真不赖。 但文青水却拉住她:“海棠!别忙着吃,好久不见了,你也不多赔我聊聊。” 海棠白了他一眼,对这个浪子,她是真心地喜欢,并没有指望在他身上发财,但是文青水却给了她这么多钱,她整个人都几乎要化在对方身上了! 文青水一面跟她调情,一面絮絮叨叨地聊天,聊的对象却渐渐转到狄小侯身上,问得很仔细,尤其是对他邀来的那些朋友,更是十分地有兴趣。 海棠感到很奇怪:“小文,你老是问他们干什么?” “别人告诉我,狄小侯最近很阔,像是捞到条大财路,多半是应在他来往的朋友身上,我也想插一手。” “那你还是别打这个主意吧,他们很秘密,连谈话都背着人,你插手不进去的。” “我不是要插手到他们中间,只是想知道他们发财的路子,我自己也闯下一条来。” “那不是要跟他们争利了。” “谈不上这些,有财大家发,他们也不能一口独吞!” “你争不过他们的,听说他们那一伙中全是些剑客。” “那怕什么?我的朋友中有不少也是玩儿命的,海棠,你告诉了我,有了好处我不会忘记你的……” 软言蜜语下,海棠竭尽所能,把知道的全说了,虽然她认为她知道得不多,但是文青水却十分满意了。特别是几个不太重要的人的资料,他简直是如获至宝。海棠不解地道:“小文,这几个人既不出名,又是无关紧要的人。” “我当然知道,那是因为我的记性较好,见过人不容易忘记,像那个王掌柜的只是当铺老板,刘总管只是一家王府的总管,他们虽然换了衣服,但我还是认识的!” 文青水笑笑道:“有些人的重要性不是你能知道的,狄小侯是很势利的,不是重要的人,不会成为他的客人。” “小文,狄青告诉过我,跟他有关的事别告诉人的,我告诉了你,可别把我也给牵扯上……” “这个你放心好了,我再没出息也不会拖你下水的! 海棠又表现得十分有义气地道:“真要扯上我也没什么。 最多我不吃这行饭而已,可是那样一来,你就得养着我了,你总不会饿着我吧!” “那当然不会,至少我会为你找个好归宿,让你从良嫁人去,你老是在这个地方混总不是事。” “死没良心的,我要从良还会要你帮忙,不知有多少人向我提出过了,我是为了你的一句话才全推了。” “我的一句话,我说了什么话?” “你居然忘了,你对我说等你发了财,你会接我出去。” 文青水耸耸肩道:“这话我是说过,而且在这儿的好几个姑娘面前都说过,海棠,你知道我是个浪子,说这种话根本不当回事,你也没指望我能发财吧! “原来你都是说来骗人的,我不管别人怎么说,我可是认真的,这些年我就在等着你,小文,我自己私下攒的钱也有十几万两下,你要做个生意什么的也够了…” 文青水笑道:“海棠,你还是留着那几个嫁妆吧。我不可能安安份份地过日子的,十几万两银子虽然不少,但给我可能在半个月内输得精光,以后可又怎样,你可再没有下一个几年来攒这个钱了! 海棠脸色一变,文青水道:“你在这个圈子里混久了,自然看得出,我们这种人是属于无可救药的了,大家做个好朋友,你可别在我身上存希望,我也不想害你。” 海棠叹了口气,她也知道文青水说的是真话,而且她也不是真心要跟文青水过日子,只是与之所至说说而已。 但文青水说了实话,却又大大的伤了她的尊严和感情,两人一时沉默都没话说了。 就在这揽她的时候,小丫头上来说狄小候来。” 海棠脸色一变道:“这个混球怎么偏在这时候来。” 文青水笑道:“狄小侯是熟人,他也知道我们是好朋友,不会对你怎么样的。 我开着门做生意,他可无权禁止我招待客人,这个我倒不怕,我是怕他会对你不客气。” “你怕他把我赶出去?” “是的,有好几次了,也有人认识的,他先好言好语地请人让一让,对方若是不答应,他的朋友就动手揍人了。” 文青水哈哈一笑道:“揍人!我圈不怕,在海甸,我小文的朋友比他只多不少,打起架来绝不会吃亏。” 海棠正在为难,狄青却自己进来了,他只有一个人,脸色不怎么好,却不是生气而是一种病色,见了文青水,立刻道:‘小文,狠抱歉、我知道你跟海棠也是久别重逢,但我前来打扰,实在不得已,我找你有一会儿工夫了,到大宅去打听,说你赢了一票,我想你一定会在这儿。” 海棠刚要开口,狄青摆手道:“你不必说了,我是找小文来的,最多耽误他一个时辰,然后你们可以再亲热,我绝不打扰,现在你出去一下。” 海棠听说狄青要找的是文青水,不禁满脸惊疑,但她是场面上的女人,立刻懂事地出去了。 狄青关上了门,才拉住文青水道:“小文,听说你跟冷家庄的人认识?” “是的,冷大小姐跟我攀上那么一点交情,不过后来有个姓水的家伙挤了进来,我们又疏远了!” “不谈冷寒月,我知道你跟冷家庄里其他故人也很熟。” “是啊,没事儿很他们也赌赌钱,他们的银子很好赢,不过他们都很有自制,输赢就是那么大,不过是几十两银子,实在没多大意思……” “别去谈那些,你知不知道他们的剑上都淬上了一种药,伤了人之后,不容易收口。” “这个我倒知道,那位淬剑的老师父跟我颇有交情,那种药是他祖传独创的,不过也就是一般的医生治不了,他有独门的伤药,倒是一剂见效,他还送了我一瓶。” 狄青目中泛采道:“你有那种药?能不能给我一点?” “那个老师父是怕我跟他们玩儿钱时冲突起来,给我治伤用的,他说那种药很名贵,可疗百毒。” “就是那种药,你卖给我好了,价钱随你开。” “小侯!药在我身边没什么用,你要可以拿去,可是你要这个干吗?你是靖国侯世子,总不会跟他们干上吧。” “不…不是我,是我的一个朋友。” “那位老师父送我药时特别声明,使用时一定要非常小心,冷家庄的兵刃不轻易对人的,除非是有问题的人。” “我那朋友是厂卫中的,他们一向都是对头,不小心受了伤.所以我才要用那种解药,小文,你帮帮忙。” 文青水想了一下:“好!你小侯我信得过,药在我寓所里,我去拿了给你送去。” : 12 021 第二十章穷追紧逼 再除奸人巨款人名 各有所得 狄青居然出奇的好说话,笑着道:“兄弟陪你一起去拿好,文兄的寓所离此不过一刻工夫,兄弟乘了车子来的,拿了药,兄弟再送文兄回来。” 他本来是叫他小文的,现在改口称为文兄来表示好感,文青水笑道:“那也好,拿了药,我们再来喝两杯。” 狄青却摇头道:“兄弟急于去救治那个朋友,而且兄弟也不做这种缺德事,你们久别重逢,正该好好聚聚……”。然后他放低了声音道:“文兄,兄弟知道海棠是你的相好,你走后,也许听说过一些言语,说兄弟把她给包了下来,不让别人上门文青水也笑笑低声道: “谁在这种地方都是逢场作戏,还能认真不成,海棠在这个圈子是顶尖人物……” “文兄别误会,兄弟并不是看上她。” “这当然,小侯乃侯门世家,也不可能看上个风尘中的女子,最多跟小弟一样,兴来一游而已。” “也不是那回事,兄弟只是利用她的地方,跟几个朋友谈谈生意而已,兄弟连沾都没沾她一下,不信文兄可以问海棠文青水笑道:“海棠倒是说了,小弟还以为她是在讨好小弟,现在听小侯一说,倒是真有此事了,这是为什么呢?小侯要谈事情,在侯府中不是更方便吗?” “因为兄弟的那些朋友不愿到侯府去,而且我们的事情也不想给家父知道,还是在这几方便。” “对了,小侯,听说你最近很发了几票财,是否能让小弟也沾点光!” 狄青道:“我那些朋友很有办法,本来兄弟也想邀文兄一份的,可是他们听说文兄跟冷家庄的人常来往,就大加反对,兄弟也没办法了。” “我只是跟冷寒月沾上一点交情而已,可不是冷家庄的人,也进不了那个圈子。” “这个兄弟了解,等以后再说吧,今天请先将药赐下。” “好!我们这就走,凭心而谕.今天除非是你小侯,换了别人,我是不肯拿出来的.为了那一瓶不可多得的药,小弟也花了几百两银子呢! “这个小弟有数,小弟也不会白要你的。” “这是什么话,兄弟可不是向人要代价,只是告诉小侯,此药得来不易。“兄弟明白,可是文兄干嘛要花这么大的代价弄来这瓶药呢,难道你也跟冷家庄过不去吗?” “不是我跟他们过不去,是他们跟我过不去。” “这又是怎么说呢?” “上次我不是在金陵跟冷寒月搭上点交情吗?他们竟怕我会拐了他们大小姐似的,明里防着我,暗中警告我,气得我一脚离开了京师。” 狄青笑道:“凭心而谕,他们的担心也不为过,女人叫文兄一沾上手,用棒子都打不走,而冷寒月的身份特殊,他们倒真是怕文兄把她给拐了。” 文青水笑道:“我真要拐,他们也拦不住!” “这一点兄弟倒是绝不怀疑,冷寒月的姿色绝顶,武功强明,文兄得斯人为侣,可以不负此生了。” 文青水摇摇头道:“正因为她的武功太高,尤其是那一招六月飞霜,刀出断魂,兄弟惹不起。” “她总不会拿刀子来杀文兄吧。” “那段时间是不至于,往后可难说了,这个妞儿虽漂亮,可是毛病太大,跟她在一起,必须规规矩矩,连开句玩笑都不行。” “这倒是,她是那个圈子里的,而且又高高在上,平时对人就不苟言笑。” “这倒还好,问题是她还要干涉我的行动,连我跟别的女孩子调笑也不行。” “这倒是真的要了文兄的命,文兄文采风流,京师的娇娃名媛,那一个不跟文兄有过两手,若是叫文兄守定了这么一个女人,岂不是一辈子都完了蛋!” “正是这话,她又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,搭上了甩手一定,所以我考虑了一下,只有赶紧溜了!” “不过文兄真要娶了她,倒也是一条青云之途,冷家庄的权势可大着呢!百官听命,公侯低头。” “算了!我可不希罕这种神气,整天得准备跟人拼命,不定那天就玩掉了小命。” “文兄的剑技无双! “我只是剑玩儿得不错,可当不上真正的高手,而且我也受不了那个掩柬,成天为任务所属,连一点自由都没有,还是过我的浪子生涯好。” “你离开了,冷寒月没再找你?” “没有,我们只是个朋友而已,谈不到什么,倒是他们冷家庄的人,偶尔还会找我罗嗦两句,我也怕他们的兵刃上的毒,听说砍上了就收不了口,所以我才不惜工本,从那个老铸剑师手中弄了瓶特制的伤药来。” “你花了五百两,我用一千两向你买下来。” “小侯,别谈钱,我虽然常闹穷,可也没缺过钱。” “我知道你有办法,八大胡同去转一圈,你也能周转个千儿八百的出来,只是…” “药可以给你一半,我自己得留下一半,我也是刚回来,不知道冷家庄的人是否放过了我,若是他们对我还没放心,我自己说不定还会用得上。” “这一半就管用了吗?” “一瓶药可分作十次用,每次只要一点点,把伤口上的毒解了,就可以用别的伤药了,再厉害的伤势,也不会超过两次去;这个药不但能解冷家庄的毒,就是中了其他的淬毒暗器或是刀剑之伤,也特别有效,对有些武林中人而言,那是无价之宝。 狄青想想道:“既是这样,有一半也就够了。” “小侯,我可不是小气,药我一半给你一半,不过这药在使用时还有很多手续,一点都错不得。” “啊!那些手续你都会吗?” “会,我要到了这瓶药,自然得会使用它,所以我磨着那位老师父,硬是把使用方法教了我,为了不浪费药物,干脆你把那个朋友带到我那儿,我给他救治。” “文兄不能把手续教给小弟吗?” “当然可以,而且我也准备教你的,不过施行时很麻烦,又不能弄错一点,我怕你一时记不住。” “没关系,兄弟尽量地快点记熟,兄弟的记性不坏,最多听两遍,一定可以记熟了。” “其实小候还是把贵友带来的好,小侯一面看着一面学,不但容易记住,用剂量时也有个分寸。” “文兄!我那个朋友毛病根怪,不肯见到陌生人,请你多予原谅。” 文育水道:“好吗!被冷家庄的人杀伤,多少总是有点麻烦的,我也不便去问了。” “文兄倒是世情练达! “我在京师混了这么多年,总有点知觉,厂卫、冷家庄,还有以前的那个天府,和近来的高人凤两口子,都是些不简单的人物,能够不沾上,还是远离的好。” “可是文兄却帮过冷寒月,跟天府作对过!” “那是赶上了,我跟冷寒月认识,她受了伤,我为了救她,再者也为了本身的利害,不得不撑上,到了京师之后,我知道了他们错综复杂内情之后,赶紧躲开了。” “可是你却得罪了天府。” “那是没办法,好在天府垮了,他们没空来找我了。” “你怎么知道天府垮了?” “高人凤跟我说的,他有意思拉我帮忙。” “文兄跟高人凤有交情?” “谈不上交情,以前在江湖上见过,大家还谈得来,他们的凤凰刀门最近很罩得住。” “文兄答应跟高人凤搭伙了?” “怎么会呢?我这浪子混得舒舒服服的,干嘛去找罪受,不过我也答应他,如果赶上了,我也可以出一点力,那可是论价计酬。” “你是为钱办事?” “是的,我要钱过日子,我也能花钱,不能老是向女人伸手。偶尔自己也嫌一笔,最重要的我想多交几个朋友,少树几个敌人。” 狄青沉声不响了,二人来到文青水的寓所,他在京师有一所小公寓,是一座小四合院儿,雇了一对老年夫妇看门,十分清静,只是不常在家而已。。 到了书房里,文青水搬出了一大堆的药瓶来,狄青道:“有这么多。” “这都是副药,主药还没拿出来呢。小侯,这么多的药,你记得清楚吗?还是让我给你治一治吧! “我……你弄错了,是我的朋友要用……” “小侯,你别装了,你的脸色告诉我,受伤的人分明就是你自己,要不我也做得多事了,若是为了你的朋友,我绝舍不得用掉这么珍贵的药。” 狄青的脸色变了一阵,终于叹了口气道:“文兄!你实在厉害,我是叫人在胸前刺了一剑。” “我也知道,你们劫宁邸的军饷!” 狄青脸色大变,文青水笑道:“你别紧张,我可不管你们的闲事,我只是治你的伤!” “你…是怎么知道的? “你别忘了,我跟冷家庄有交情,消息从那儿得到的。” “什么?冷家庄也知道我了?” “他们不知道,但是有几个跟我们常在一起混的人,在九江被冷家庄杀死了,他们向我打听…” “你……怎么说的?” “我还能怎么说,那一批人全是有根有底的,不是世家子弟,就是镖局源头,事实上他们全清楚,他们说还跑了一个受了伤,你小侯来找我要药,我才知道你也有份!” 狄青目中隐闪过一丝杀机,文青水一笑道:“小侯,我的嘴是靠得住的,你不必担心我,你们劫的是宁王的军饷,更不关我的事,我只是治你的伤,那可耽误不得,我估计你受伤已有七八天了。” 狄青叹了口气,解开衣服,里面衬着纱布和油纸,还有血水隐隐流出。 文青水为他解开纱布,伤口倒是不大,就是不收口,他看了一下道:“这家伙落剑很利落,想必是个高手。” “是的!就是那个叫水文青的家伙!他是大内密探,剑法相当高明。” 文青水笑道:“小候还是运气好的,没碰上冷寒月,她的那柄刀,挨上了准保授命,听说另外几位全是她杀的。” “冷寒月的刀法虽厉,未必就强得过我去,倒是水文青那柄剑实在难缠……” 文青水帮他洗净了伤口,然后郑重地取出了一瓶药,倒出一些粉红色的药散,那药散相当神奇,洒上没多久,伤口已不再流血水了,他把药郑重地分出了一半道:“小侯你的伤口开不大,只是时间施大久,恐怕要用三次才能收口,有这一半足够!” 狄青收下了药道:“文兄救命之恩,兄弟自当后报,关于兄弟受伤的事,还望掩饰一二。” 文青水笑道:“那当然,不过小弟也想不透,小侯家中不之钱用,那批军饷一共也不过百多万两,小侯怎么有兴趣去下手的?” “我是没兴趣,是那几个穷朋友硬拉我帮忙,我只是为了好玩才插了一脚。” “小侯这可太冒险了,要是被人发现了可太不上算。” “是啊,他们说宁王的那批粮饷很容易得手,只是没想到冷家庄的人也在那儿,硬插了一手,兄弟也十分后悔。” 文青水叹了口气道:“可不是吗?那几使连命都玩儿上了,想想实在不上算,不过他们一死,对小候却大有好处,小侯这一笔分的人就少了。” 狄青脸色一变道:“我们这次是帮人家的忙,每人才分到一万两,人死了,他们还有家小,我不能吞下来。” “这倒是,尤其是缥局里的两位,留下了孤儿寡妇,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。” “我们三个人,共是五万两,两个有家的,我各送了二万两去,我自己只落下一万两,就以此来作为文兄对我救命的报酬。” “小侯说哪儿话,我为你治伤是为了交情,不想落一文好处,小侯不妨也给那两位有家小的朋友送去。” “好!这我一定照办,而且我自己再加个一万,每家有了三万两,勉强也可以过下去了。” “一百多万两银子,你们出死命劫了来,却只分到了五万两,那些人可实在小气!” 狄青脸色一阵大变道:“文兄!你不知道,那只是宁王欠他们的债,变个方法收回来而已,劫饷并不费力气! “那又为什么要你们去下手呢?” “文兄!你不懂的。” 文青水微笑道:“我很清楚,真正下手的人该是天府的府宗梅铁恨,变相讨债是不错,但不该把你们牵进来,有人赔上了性命也不管抚恤,这就太不上路了。” “文兄!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 “我的消息是从冷家庄里来的,自然很清楚。” “你不是说跟冷家庄没什么来往了吗? “是啊!有些人怕我跟冷寒月搭上交情,把她给拐走了,但有些人跟我还是混得不错,尤其是我这次回来,他们找上我调查几个死者的背景,自然要告诉我实话,他们正在全力找梅铁恨,托我帮忙!” “你是为他们找梅府宗?” “我一口拒绝了,因为我做得插进这种纠纷里,可是今后戎倒台留点心了!” “文兄!你这是干什么?” “死的几个倒底还是我的朋友,他们为天府送了命,只落个一万两银子,我认为梅铁恨太小气!” “府宗也不是小气,他的天府被人在南昌闹垮了,需要重起妒灶,急需一笔经费那笔钱到手后全分散了!” “梅铁恨该自己再掏腰包贴出来。” 狄青看了他一阵后才道:“文兄!我知道你是想从中间捞一票” 文青水这次居然点头道:“不错,我这浪子比不上小侯有深厚的家当,但我每年的花费却不比小侯少,所以我必须找人孝敬才能过日子,像天府这种机构,正是我最理想的对象!” “文兄敲到他们头上,不太危险吗?” “我的钱都是玩命儿弄来的,冒点险也是应该的。” “文兄打算怎么样向他们开口呢?” “找到了他们,然后开口借个十万八万的,他们肯给最好,不给也没关系,我把他们的落脚处往冷家庄或高人凤那儿一送,也能要到这笔帐。” “文兄!那要你先找得到他们! “找人不难,我今天下午已经到海甸转了一下,对那几位死去的朋友行踪调查一下,摸出点头绪了。” “你有什么头绪?” “小侯!我不在你身上挖根已经是给足交情了,可不能把我的财路全给抖出来,我知道你不会是天府一路的,所以也不给你找麻烦,你受伤的事我绝不告诉人,将来也不会把你扯进去,现在你可以请了!” 狄青的脸色阴晴不定,他很想拔剑杀了面前这个人,可是也知道杀文青水并非易事,而且受伤未愈,更没有把握,顿了一顿才道:“文兄,假如你缺个三五万两,兄弟这儿可以考虑,事情与兄弟有关,万一牵放出来……” 文青水哈哈一笑道:“三五万虽然不是小数目,但是这一次却打发不了,小侯别花这冤橙钱了,我会找他们要的,不怕他们不吐出来。” “文兄的意思要多少?你刚才也不过是要个十万八万。” “那只是第一次开口,外面跑的有个规矩,见面分一半,我打算扣掉零头,要个一半。” 说着伸出五个手指,狄青叫道:“五十万?” “这笔钱也不是他们的。小侯,你别搅进来,我的消息也不是从你身上知道的,你来找我之前,我已经着手了,五十万够我逍遥个三五年的,所以我只希望你成全!” 狄青沉思片刻才道:“五十万太多了,我也垫不起,只有找人递个话去,为文兄探探口气!” “小侯!你千万别插手,我找的时候也不会找你!” 狄青道:“文兄!我们朋友一场,而且你对我还有救命之恩,我不得不说一句,天府的人不是你惹得起的。” “我惹不起,但冷家庄和高人凤惹得起,他们若是舍不得银子,我自会找到惹他们的人……” 他不由分说,硬把狄青拖着走了,又回到海棠的寓所,才向狄青告辞走了。 海棠很高兴地接待他,整治了酒菜陪他用过了,但是要睡觉的时候,文青水却叫海棠悄悄地走了,他一个人躺在屋里,而且他事前把院子里的人也都打发走了,整栋屋子都是静悄悄的。 天交二鼓,他听见院子里有人跳落的声音,便抓起了身旁的剑,打开窗子跳了出去笑道:“朋友们,我算着你们该到了,怎么样,银子带来了没有?” 院中站着三条人影,却手执兵刃,一言不发,上来举剑就砍,出手十分凌厉,文青水冷笑一声道:“你们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,我本来倒是打算好好商量的,你们这一闹,我可要涨价了,非要六十万不可!” 那三个人仍是举剑猛砍,岂不知文青水不但剑法了得,他的暗器也神出鬼没,抵挡了一下后,他的袖箭就暗无声息地射倒了两个,还把另一个砍伤了,负伤的剑客只得飞身而逃。 文青水也不去追他,看看射倒的两个都不认识,只冷笑了一声,到了门外打个呼哨,竟有一辆大车在等着,他把两个人拉上了车子,对赶车的车夫道:“送往靖南侯府狄侯爷的府上去,你知道路吧!” 车子停在靖南侯府的大门外,侯府气派自是不凡,彻夜不闭,门口居然还有人在守值,却是穿了戎装的兵勇,文青水是来过的,那些兵丁是跟着老侯爷的亲兵,因此也认识他,忙上前问道;‘文公子,这么一大清早,你就上门来了,有什么急事要找小侯吗?” “是的,很急的事,十万火急,快把小侯叫出来!” “你来得不巧,小侯昨夜一夜未归。” “是真的不在家?” “是真的!因为侯爷也在找他,特别吩咐过小的,说小侯一回来了就通知他去见侯爷。” 文青水道:“这件事却非同小可,你们最好把小侯尽快找到,否则祸事大了,你们侯爷爵爷抄家都可能的。” 那个亲了一怔,文青水一指车子道:“这上面有两个死人,是你们小候的朋友,我是悄悄给他送来的,你们快告诉他处理一下,事情要是闹开来,那可不能怪我了。” 说着回身要走,那个亲兵忙道:“文公子,这大清早您送两个死人上门,小的可不敢收……” 文青水道:“你可以不收,我就只有往厂里送了,你转告小侯,我给他留了多少交情,他想躲可不行,别人跑得了,他可跑不了……” “小的实在不知道您说些什么?” “你不懂狄青懂,反正你认得我,知道死人是我送来的,你怕惹事,我会打人命官司去,可是误了小候的事,你负得起责任吗?” 那个亲兵急得要哭了,文青水冷笑道:“反正尸首在车上,你作不了主,不妨进去找个能作主的人;如果你们坚持不收下,告诉车夫一声,他自然会拉走的。” 亲兵见他又要走,忙道:“文公子,您请稍候片刻!” “我还有急事待办,可不能留下来耗费时间,你去找个能作主的人问问,甚至于向侯爷请示都行,若你们不收留那两个死人,就去告诉车夫,他会把人拉走!” 说完了这几句,他头也不回走了,那个亲兵还叫道:“文公子,如果小侯要找您……” “他自然找得到我的!” 文青水并没有走远,他只折了两个弯,就绕到了另一端,遥遥地监视着,府中出来了两个人,是管事之流的高等下人,看了看尸体,交头接耳了一阵,居然叫车夫由侧门把车子赶了进去,车夫出来时,不经意地比了个手势,那代表了一个数字一百。 表示府中的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封住他的口,叫他别随便出去乱说,但也收下了尸体,这证明死者是他们认识的人或是有关系的人。 没多久其中的一个悄悄地出来了,牵着一头马,显然即将要到一个较远的地方夫。 文青水的布置很周密,他招招手,也有人给他送了匹马来,遥遥地跟在后面。 马出了西郊,文青水已经知道他是上哪儿去了。 西郊有所田庄,有很大的一片庄院,是狄府的产业,雇了十几个人在这儿管理着,种着花、蔬菜,养着猪革鸡鸭和鱼,供应着府里的需要,老侯爷偶尔来住两天,享受一下田园之乐。但狄青却常常把朋友安插在这儿。 文青水绕了一条路,转到那所田庄的侧面,他对这儿很熟。找到了一条小船,顺着河水撑了一段,由水池处进了田庄,一直扑向堂屋。 “不仅狄青在那儿,连昨夜受伤逃走的那个家伙也在这儿,另外还有一个老头儿,却是天府二狐之一的索天彪。 文青水心中一阵兴奋,这个老狐狸在此,梅铁恨必然是在不远了,想不到他们真敢躲到京师来。 可是他仍直闯两人,狄青看见了他,脸色一变道:“文兄! 你怎么找来了?” 文青水冷冷地道:“我是向小侯乞命来的,我对小候已仁至义尽了,小侯却派人去要我的命。” 狄青脸上一红道:“这不是我的意思,文兄,你来得正好,我给你介绍一下,这位是索天彪索老先生。” 文青水道:“智狐索天彪,天府中的第二位大人物!” 索天彪神色一动道:“文公子认识老朽?” “不认识,但是跟天府中另一位玄狐诸葛龙打过交道,彼此相处得并不愉快。” 索天彪讪然一笑道:“诸葛龙刚愎自用,对文公子多有失礼,好在他已经死了,不言其过!” 文青水道:“索老先生对我也不友善,昨夜派了三个人要去杀我…” 索天彪道:“这一点老朽很抱歉,因为文公子要的数目太大,老朽无法应命,只有得罪了。” “你们刚发了一票横财,我只要求一半、” “文公子,你要了解,我们是天府,是一个大组织!” “以前是,现在连老巢都给冷家庄挑了。” 索天彪微笑道:“那是府宗故意放弃的,那个天府站在明处,想对付我们的人太多,而且局面开得太大,收了也好,天府却没有垮,只是今后将改变一下行事的手法。” “这不关我的事,我只要银子!” “实在很抱歉,我们的银子有重要用途,而且也已经分发出去了,此地只有二十万两,是老朽等人的活动费用,文公子若是肯屈收,老朽即以此为敬。” 文青水冷笑道:“在下又不是讨饭的,这种事情是没有讨价还价的,本来为了夜里的事,在下要涨价一成的,看在索老的份上,还是维持一半吧!” “文公子,光棍只打九九,不打加一!” 文青水笑道:“在下只打了五五的算盘,对各位仁至义尽了,索老自己不上路!” “银子拨出去了……” “没关系,在下自己能找得到那些人,—一向他们要过来,不过到了那个时候,在下可是照单全收,而且还得外加尺码,没这么便宜了,索老最好叫他们再送一点回来,我这人做事很有耐心,不达目的绝不罢手。” 索天彪怒声道:“文公子,你该打听一下,勒索到天府头上来,你有什么凭仗吗?” “小侯知道!我这人专喜欢干一些不太可能的事,赚那些别人不敢赚的钱!” 索天彪怒声道:“老夫倒是不信,今天你拿出本事来离开此地,老夫就算你有本事!” 文青水微微一笑道:“话不投机半句多,在下跟索老谈不出结果来,小侯,我等你一句话!” 狄青作难地道:“要我说什么?” “帮忙向这个老头子说明一下,我文青水是块什么样的料,也告诉他,你站在哪一边?” 狄青叹了口气道:“兄弟能力浅薄,两方面都管不了,兄弟只有两方面都不站。” 文青水微微一笑道:“小侯,假如你是这么个交朋友法,我只有找人去向老侯爷理论了!” “这事与家父有什么关系?” “那是你小侯的想法,高人凤、冷家庄和厂卫是怎么个想法,你小候可能没想清楚,打扰了。” 他回身要走,索天彪怒声道:“你想走?” 文青水一举手,掌心握着的是一枚号炮,笑笑道:“小侯! 我还留了一份交情,可是我把手中这枚号炮放出去,事情就不是那样容易解决了。” 狄青道:“你还带了人来?” 文青水笑道:“不过是几个朋友,也是无关紧要的局外人,不过他们却陪着一批有关紧要的朋友在附近溜达,目前他们什么都不知道,不过看见了号炮之后,自然会有人告诉他们一切,感兴趣的人就多了!” 狄青脸色大变道:“索老,你要慎重考虑,我们可受不起牵累。” 素无彪怒道:“你要我向这小子屈服。” “浪子只是要钱而已,我跟他认识几年了,知道他朋友不少,却与那方面都没有牵连,付足他的钱就好了。” “付足他的钱,你说得好轻松,他要是拿着这个来圈住我们,岂不一直要受他威胁了!” “浪子不是这种人,他开口虽凶,却都是一次结清,从没有第二回的。” “那也没办法,银子早已分出去了,府宗要另起江山,正是需要钱的时候,咱们自己用都不够,你别怕他,天府只是转移了阵地.可没真正地垮台。杀了他,我负责你没事,有事王爷也会扛起来的,他也不是真的不管。” 狄青想了一下,拔剑面对着文青水道:“文兄!小弟实很抱歉,小弟尽了最大的努力,为你争到了二十万,是你的胃口太大了。” 文青水一笑,狄青仗剑朝外冲去,但文青水的剑法何等犀利,几下子就把他退开了,到了屋外,他把手中的号炮往地上一丢,一溜火号冲天而起! 狄青脸色一阵大变,刚好索天彪插过他的身边也追出来,狄青突地一剑,由索天彪的背后刺进去,前胸透出,扑地倒了下来。 索天彪在地上翻了个身,几自不能相信地道:“小候!你居然会杀我?” 狄青道:“是的。我没办法,你一意孤行,置我们的安危于不顾,但我却不能让家人受累。” “你以为你能脱得了关系? “我如果把梅老儿交出来,相信没人会再追究我的。” 索天彪厉声大叫道:“叛徒!你敢” 话就说到这儿,他口中已鲜血直喷,倒地不起了。 另外一个受伤的汉子见状愕然不知所措,狄青道:“王忠,你也了解到大势所趋了,天府这下子是真正的垮定了,既没钱,也没势,还能成得了什么事?” 那个叫王忠的家伙道:“不!府宗手中还有一批人。” “光有一批人有什么用。宁王已经决心放弃他了,把京中的势力转到高人凤那儿去了,梅铁恨已穷途末路,靠劫粮饷来过日子,那还能混多久?” 王忠顿了一顿道:“那我们该怎么办?” “怕什么,天府垮了,王爷却没有垮。” “你能搭得上南昌的线?高人凤哪儿可不行,他不会容得下我们,在那儿也混不出头来。” “不找高人凤,我父亲直接跟王爷联络去。撇开高人凤,我们自己闯一番局面去!” “小候有这个门路,在下自然跟着小侯走了。” “我父亲可以搭上王爷的线,但我们自己却必须要有点底子,不能光靠你我两个人!” 王忠道:“急速之间,上那儿找人去?” “把梅铁恨的底子拉过来!” “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,我只认识几个人。” “就从你认识的人着手,把他们说服过来,再叫他们去影响他们所知道的人。” 王忠点点头道:“我可以试试看。” “你快去,回头到我家集合再商量。” 王忠走了之后,狄青道:“文兄!你不是说有人的吗?怎么还不见人来?” 文青水道:“第一次号炮只是叫大家注意集中人手,第二次号炮才是叫人密集攻击之意!” 他手中又多了一枚较小的号炮,狄青道:“那还好,我们还可以谈一下,文兄,对小弟的决定你有何意见!” 文青水道:“我不管你们的事,我要的是钱!” “那笔钱只剩下二十万两了。” “没关系,我先拿了这二十万两,然后我再凭本事去找其他的人,非要凑足五十万两不可。” “文兄真能找得到吗?” “从那几个死的身上找,他们来往些什么人,我已经作过调查了,我有把握至少可以挖出十几二十个人来,每人敲他个一两万,大概也差不多了。” “文兄!天府中人都是亡命之徒!” “据我所知,有一半不是的,他们都是有家有业的人,担不起劫饷杀死官差的罪名,他们会乖乖地把钱拿出来。” “文兄!你知道小弟有意接下那个担子,你这不是跟小弟捣蛋了。” 文青水笑笑道:“小侯!我若是从你手上要钱,那是我不够交情,现在我只是要求分一半赃而已,小候再说这话就是不上路了!” 狄青咬咬牙道:“好!五十万。我付给你,请你帮个忙,别去找其他的人。” “可以!而且还会把我调查得到的名单交给你,上面也许有几个你不知道的,那对你也有好处!” “承情!承情!还有就是要请你帮忙对付梅铁恨,除去了他,我才能接下他的班底。” “小侯!我一个人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!” “只对付梅铁恨一个人!” “我也不敢承担,他身边总有一些忠心的伙伴,他也没这么容易好对付! “你可以找点帮手,比如说找高人凤呀! “高人凤如果出头,小候就捞不到好处了,他的主张是赶尽杀绝,不留一个残命的……” “那就找冷家庄好了反正梅铁恨身边的人不能留,其余的请网开一面!” “我也没这么大的本事去影响冷家庄,小侯,你是在给我出难题了!” “五十万两银子不是白拿的,你得想想办法。” 说着远远已可见一批人过来,约摸有十几个,文青水道:“冷家庄的人来了,小侯躲一躲,我可以把你撇开,但是不让他们见到你最好!” 狄青道:“好!今天晚上你到舍下来,我把银票准备好,同时也商量一下细节! 文青水道:“府上是不去的,我们在海甸的一枝香菜馆见,上灯时分,吃晚饭。” 狄青似乎想反对,但是也没有别的方法,因为来人更近了,他只得匆匆离去。 冷家庄只来了五六个人,其余的还是文青水的那些酒肉朋友,他们见到杀了人,似乎吃了一惊,但是冷家庄的人见杀的是索天彪,倒是十分兴奋,连忙拉住了文青水问究竟,文青水也编了套说词,果然没提及狄青。 这批人是认识水文青的,也是知道水文青的身份的,当然也排斥了文青水的身份好几年,所以他们的谈话中不会有漏洞,躲在暗中的狄青偷听他们的谈话,确定了文青水不是他们一伙儿,心中才定了下来。 冷家庄的人找了辆车子来,把索天彪的尸体拖走了,文青水也跟着走了。 当晚,在一技香菜馆中,文青水才到,堂倌已经道:“文公子,您才来啊,小侯已经等久了!” 把他引到了一间雅座中,但见那个受了伤的王忠也在,狄青似乎等得不耐烦了,菜叫了一桌,却都没有动,狄青拖他坐下忙问道:“冷家庄那边怎么说?” “我见到了冷秋水,那个老家伙很厉害,追问我如何跟索天彪起冲突的,我只好说实话,是打算向他们敲竹杠,分得一笔饱银,索天彪要杀我,我起而反抗……” “怎么能告诉他们呢?” “我是怎么一块料他们很清楚,要不然的话,冷老儿也不会派人来警告我,要我远离他的女儿了!” “冷秋水如何表示呢?” “他说他这个部门只管擒杀叛逆,并不管追赃,他不过问我发横财,但要求我帮忙找到梅铁恨。” “你答应了没有?” “我没这么傻,我若一口答应,岂不明白告诉他们我跟天府有联系了!” “他现在难道不怀疑你吗?” “那倒没有,为了冷寒月的原故,他们把我的底子得很清楚,知道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浪子,而且我还帮过冷寒月跟天府作过对,他倒还相信我,我只答应有了梅铁恨的下落,通知他们一声。”狄青吁了口气道:“这就好。文兄,这儿是三十万两银票,是兄弟竭尽所有凑出来的。” 文青水数了一下,塞进怀里道:“还有二十万呢?” “目前兄弟凑不出来,等杀死梅铁恨后再行奉上。” 文青水一笑道:“小侯,老实说我也不怕你赖帐,因为我把你往冷家庄一交,再敲他们五十万他们也会答应的,只是我不屑干这种事,我们的事就到此为止……” “你不是答应我要对付梅铁恨的吗?” “我是答应过,可是我没答应小侯可以分期付款的,小候做事不干脆,可怨不得我!” 狄青无可奈何地道:“兄弟实在是一时凑不齐!” “小侯!梅铁恨的那些人多半是为了钱而跟着他的。” “你怎么知道?” “我当然知道,梅铁恨宁可冒着大险去劫军饷也不敢少了他给那批人的津贴,显然是非钱不可,你若是连二十万都凑不出,也别去伤那个神了,还是安安份份地做你的小侯爷吧!” “只不过欠一下,我负责在最短的期限内给你!” “你能等,我可不能等,办完这票事后,我也要迁地为良了,出去逍遥个三五年再回来!” “哪里会比京师好,你手中有了钱,帮冷家庄建下了大功,更没人敢惹你了!” “别人不敢你小侯敢,我若是留在京师,第一个不放心的是你小侯,我可不做这种眼中钉!” 狄青叹了口气,取出了一个小布包道:“这里面是一条珠串,两只玉镯以及一只珠风,都是上好极品,以市价而言,只会超过二十万两,以此折价可行?” 文青水大方地收了下来道:“好!我也交出名单,先示诚意,小侯,这可不是我黑心,光凭在名单上的那些人,只要我找上门去,要个六七十万也没问题。” 狄青和王忠一看名单,不禁脸色大变,显然这名单的真实性已毋庸置疑,而且还是重要的人物。 : 12 022 第二十一章浪荡公子 另有隐密七计连环 围而待捕 狄青郑重地把名单褶好了放入怀中,然后才道:“文兄!你这份名单真是自己调查出来的吗?” 文青水笑道:“小侯,我这么告诉你,你也可以如此相信,反正这绝不会是从冷家庄挖来的,因此也不会有泄密的可能。” “不!文兄!这件事对小弟十分重要,所以请你一定要老实告诉我。” “是不是名单不太确实?” “不!十分确实,几乎把兄弟的关系人一网打尽了,所以兄弟才会紧张。” 文青水笑道:“那你这五十万花得很值得。” “钱是花得不冤,可是兄弟想到这些贴身的大机密,居然轻易会泄漏,怎么能放心呢,所以文兄一定帮个忙,你绝不可能是自己由侧面调查所得!” 文青水想想道:“好!兄弟再透露一点,这是一个朋友透露的,他自己也是圈子里的人,因为日子不太好过,才跟兄弟合作想弄几文,这五十万两有一半是他的。” “那是什么人?” “小侯,我如把他告诉了你,今后就甭想混了,话说到这个程度,应该也够了,反正是你们自己人,绝不会把你们泄漏出去的。” “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主意?” “那可没办法,同是自己人,有人打光脚,有人穿鞋,想来也叫人难以服气,你说是不是?” 他丢下两个满脸疑惧的人走了,狄青却追了出来,拉住他道:“文兄!兄弟托你的另一件事怎么说?” “你是说对付梅铁恨,这个我绝不推辞,什么时候你把对方的落脚处打听出来,什么时候我就动手,不过,话先说在前面,我对自己有多少本事很清楚,那怕梅铁恨站在我面前,我对付不了他,一定得找人帮忙,这件事也只有冷寒月才担任得了。” “那当然,但兄弟只有个希望,这次一定要手脚干净些,千万不能叫那个家伙再漏网了。” 文青水笑道:“那当然,不把那老家伙摆平,我也不得安宁,放倒了他,以后小侯大展宏图,兄弟也可以跟着沾点光。” “文兄!你说的是真心话?” “绝对真心,不过我这个人不耐拘束,你若是叫我正式地加入你们的组织,我没有那份兴趣,我只能打零工,论件计酬地为你效力。” 狄青微感失望,这显然不是他所希望的方式,可是他也了解到文青水的性情和身上复杂的关系,并不是适合担任机密工作的人选,关于入伙之事也只有等以后再谈了。 所以他又叮咛了一句道:“最迟不超过两天,兄弟一定有消息奉告,该如何着手准备,文兄也计划一下。” 文青水也答应了,却是一副争着去花钱的样子,有了钱就不可能安份,这是浪子的通病,狄青倒反而很放心。 文青水发了财,他的那些朋友也沾了光,三千五千的分了出去,他的那群穷朋友都抖了起来,把身边一些零星债都还掉了,而且个个都换了一身新。海甸的赌局也热闹起来,海棠的香闺中不时有那些公子哥儿们出入,也照样开了赌局,赌得很凶,赌伴们全是京师的一些大户,平时是不屑于光顾这个穷地方的,因为文青水有了钱,他们也有兴趣来混了。 文青水发财容易,赌运却不佳,两天下来,输了约摸有十来万,不过海棠却笑口常开,她是主人,自己不参加赌,打赏吃红却着实地捞了不少,而且文青水还送了她将近两三万的珠宝,使她差点没把文青水当祖宗。 狄青到底不放心文青水,这一切的活动他都知道,虽然不免心病,因为这些钱都是花他的,但他却更放心了,文青水只是个酒色之徒,只要运用得法,这个人将来可以大派用场的。 熬到了第三天,狄青终于派人来找到了文青水,两个人见了面,狄青笑道:“文兄这两天好风光,一掷万金,京师中你是最受欢迎的大红人了。’” 文青水笑道:“我这是在为己张本。” “这话是怎么说呢?” “交朋友拉帮手呀,小候一旦有了消息,我要一批能帮我拼命的人!” “可是你来往的那些人能帮忙吗?” “小侯!关于那些人有什么本事,能帮我什么忙,我可是清楚得很,我知道你一直派人盯着我,但是我交往的那些人你却未必了解。” 狄青脸上一红:“我可不是不放心你,只是想知道一旦有了消息,如何尽快地通知你。” “那些话不谈,反正小侯也清楚,我手头的钱不多了,急着找点事做做。” “五十万,你就花光了?” “我只有一半,另一半是别人的,我那二十几万已经去了个整数,是不是有消息了?” “文兄!兄弟上次已竭尽所有了,将来或许可以周转一下,目前却无力筹措了!” “小侯放心,我不会在一件事情上开第二次口的,不用你拿钱,有别人会付的。” “还有谁会付钱给你?” “冷家庄,他们托我帮忙找梅老儿,谈好条件了,找到了他,酬金二十万,而且他们只要人,身边的零碎归我,我想梅老儿自己那儿多少也会剩个十来万的……” “文兄倒是一点机会都不放过!” 文青水哈哈一笑道:“我们这种人原本是生存在夹缝和矛盾中的,这种机会也不是时时有的……” 狄青脸色一变,文青水道:“不过你放心,我的手头攒不住钱,所以我也不会做杀鸡取卵的事,往后还指望小俟提携帮衬呢,我不会把你的机密泄漏出去的,这是混世面的职业道德!” 他见微知著,没等狄青开口,就把他心中的疑惧点明了出来,充分地表现了他的精明,话也说得很上路。 狄青吁了口气,总算是放下了心,讪然这:“文兄这一份才华闲散江湖太可惜了.你若是求发展……” 文青水双手连摇过:“小侯!人各有志,说句不知进退的话,做皇帝也没有我这个浪子逍遥自在,你就是把我抬上九五之尊的龙座上,我也没兴趣!” 狄青道:“文兄薄天子而不为,兄弟自然也不必多说什么了,梅老儿的下落打听出来了!” “在哪儿?确实吗?” “长辛店,华夏镖局中,这个地方千真万确!” 文青水皱皱眉头道:“华夏镖局是京师最大的一家镖局,高手如云,连个车夫趟子手都不简单,当然我不怕他们人多,可是消息若不确实,兄弟可负不起责任。” “消息绝对可靠,华夏镖局的总镖头华云龙是梅铁恨的表兄,这是他多年以前在京师设下的一个秘密据点,也利用走镖的机会跟各地联络,这几天他一定留在局中,因为他把劫来的饷银送了出去,正在等候回音……” 文青水道:“好!只要消息确实。我叫冷家庄去策划动手去!” “文兄是否要一起行动呢?” “我有必要参加吗?” “文兄最好是参加,因为冷家庄未必急着除去海铁恨,他们希望梅老儿身上,引出他其他的同路人,但兄弟却希望他永远消失!” “文兄是个明白人,而且这是早先谈好的条件。” 文青水想想道:“兄弟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好这件事,不过兄弟也要说句话在前面,梅老儿若是只有几个人,兄弟说什么也要做翻了他,但是在华夏镖局中,有些情势未必能由兄弟控制。” 他不把话说绝,狄青也没有办法,只有再三叮咛了一阵,又悄悄地走了。 文青水也很快地回到冷家庄,冷寒月在等着他,见了面就笑道:“文公子,你可来了,再不来我就要到海棠的香闺中去抓人了!” “有什么事吗?” “冷家庄没有事,贾若凤可有事,高人凤那个混球,把老婆丢下来,跑去找别的女人去!” 文青水一笑道:“文大少爷是海棠的恩客.但我水文青却是你冷大小姐裙下不二的忠臣.而且你可以找人打听去,我虽然住在海棠的家里,成天都是忙着应酬,没在她屋中睡过一觉!’冷寒月脸上一红道:“你整天抱着她,我也不会吃醋,不过我爹却对你不太满意,说你太荒唐!” “文青水是个有名的浪子,只有在荒唐中才能办事,我这两天的荒唐大有结果,终于找到了梅铁恨,明天一早,我们就可以围剿拿人了!” 冷大小姐在冷家庄反倒不是冷大小姐,连最高负责人冷秋水见了她都是恭恭敬敬的,而且她也没叫过一声爹,这虽是个天大的秘密,但是在冷家庄却不算机密,冷家庄择人极严,除了是自己的亲朋子弟外,还要心性品德贤质禀赋绝佳的才得入选,所以门中绝无叛徒。 冷家庄弟子在京师权力很大,但行事极有分寸,他们不会仗势凌人,不会无端生事,而且极有前途,到了个相当年资,外放将军督抚统领,内放阁合,都是一步登天,所以冷家庄的人干事也特别卖力。 冷寒月自有她独居的宅院,那是连冷秋水都不敢擅入的禁地,这禁地只不禁水文青一个人,只有他直来直往,而此刻他跟冷寒月一起进去后,这个院子就成了真正的禁地,连皇帝前来也会暂时地被挡一下驾。 此刻就是一个例子,皇帝由冷秋水陪同着,才来到门口,就由一个青年汉子挡住了,他倒是跪下请过了圣安,然后道:“圣上是否要召见大小姐和水先生,微臣这就去通报,请圣驾在此稍候。” 皇帝连忙道:“没关系,我只是来看看他们,没什么要紧事,你去告诉他们一下。” 那个青年飞快的转身走了,也没有等多久,冷寒月和水文青就迎了出来。 冷寒月飞快地扑进皇帝的怀中道:“爹!您怎么出来了,莫非宫中出了什么事?” 皇帝笑道:“宫中没什么事。我是出来看看文青的,这个小子愈来愈不像话,回京半个多月,也不来看我。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老爷子,我是忙,实在抽不出空,不过寒月去看过您了,一切都向您报告了。” “寒月是寒月,你是你,我对你们两个的关心是一样的,也不因为是公事,还有一份长辈的关切,总是希望能当面看看你们,知道一下你们是胖了还是瘦了。” 这番话说得极有感情,倒使得水文青十分感动,低下头来道:“那是小倒该死了,不过小子溜去看您太不方便,宫里的人太杂,而这两天又正在吃紧关头上。” 皇帝笑笑道:“我知道,所以秋水来看我,我就跟他一起出来了。”’水文青笑道: “您可来巧了。寒月下厨房,弄了几样菜。 手艺比您御厨里的大厨子还好呢!你正好尝尝。” 皇帝哦了一声道:“寒月会烧莱了,这我可得尝尝。” 他们一起进去,来到里面的小楼上,松木圆桌上放了几碟小菜与两副杯筷;冷寒月笑道:“我们也不过才动,酒还没喝两杯呢,因此这也不算是剩菜残羹了,我是不知道您二位要来,也没作准备,再叫我去准备一份,我也弄不出来了。” 皇帝看看桌上都是几味家常小菜,倒是十分喜欢,连忙道:“这就好!这就好!” 他坐了下来,冷秋水也很脱俗,在皇帝的对面坐下,冷寒月又加了碗筷,虽然门口有她贴身侍候的丫头,但这间屋子却是她们所不敢进来的。 皇帝喝了两杯酒。也每样菜都吃了几口,吃一样,赞一样,最后竟是瞪大眼睛道:“寒月,这是你做的?” “是的,文青给我弄了个好身份,叫我当上了什么高大娘子贾若凤,住在马侍郎的家里,我闲得无聊,只好跟他们家的姨奶奶学做菜。” “你这位老师一定是个女易牙,才有这么高的手艺。” “马仕伦的这位姨奶奶是江南人,出身西湖的船娘。烧得一手好菜,马仕伦就是为了她的手艺才娶她进门,把他的嘴也养刁了,除了这位姨奶奶烧的莱,他几乎食不下咽;听说这位姨奶奶进了门,马侍郎就很少出门应酬了。” 皇帝道:“我要是每天吃这种口味,也不想出门了,马仕伦倒真懂得享受,日子过的比我做皇帝还舒服。” 冷寒月看了他一眼:“爹,别以为做皇帝的就一定日子过得好,我倒觉得一个普通的老百姓,日子也过得比您自在,宫里吃的每餐都是山珍海味。依我看,还不如我这道凉拌豆腐来得可口。’” 皇帝叹道:“这话我绝对同意,不过也得看人做,凉拌豆腐我很爱吃,在宫中也常吃,就是没这口味。” “您那些御厨能做山珍海味,做不来这种家常口味的,所以您也别费心学了,将来有空的话,您出来走走,我弄给您吃就是了。” 皇帝笑道:“我知道你是不会回宫了。” 冷寒月道:“文青跟我决定了,将来不但不进宫,也不在朝做官。”’“那当然,没有一份官职适合他的,你们还是管这个部门好了。” “爹!我们说好了,管五年就放手的。” “那当然行,你们现在放手都行,我只要你们自由自在地生活,从来也不想拘束你什么。” “我是帮不了您什么忙,但文青目前可抽不开身,您不妨问问冷大叔,冷家庄是否担负得了。” 冷秋水忙道:“圣上,微臣这个机构只能保卫京师的平安。 而今诸王都不太安份,私植党羽,网罗了不少江湖好手,蠢蠢欲动,的确不是微臣所能应付的,尚靠水公子大力维护;京师得保暂安,目前他是退身不得。” 皇帝皱眉道:“那要等什么时候才能太平呢?” 水文青道:“那要看什么时候才能把宁王的问题解决,此人野心勃勃,手下谋土又多,实力也强,终究是个祸害,不把他解决,问题总是摆不平。” 皇帝叹道:“我实在没有办法对付他,正面讨罪,还缺乏证据,而且牵一发而动全局,很可能把其他各藩都逼反了。” 冷寒月道:“那又怕什么,我刚跟王琳谈过了。他手上的兵已经练好了,而且几处可以擒王的兵镇也都作好了准备,一旦战事爆发,有足够平息的力量。” “但是战火一起,遭殃的是黎民百姓,他们不在乎,我这个做皇帝的不能不在乎。” 水文青一叹道:“老爷子有这份仁心,那些王爷们可没有,他们迟早必反的。” 皇帝道:“只有等那个时候再说了,我总是希望能和平的消弥这一场浩劫,因此。文青,你多费点心。玉琳那孩子能力是够了,但他求功的心太盛,他希望一场杀伐的战争,所以我的心中多半还是寄望于你们的身上。” 水文青道:“是的!老爷子,我们也在作最大努力,能够使南昌那边知难而退最妙,否则也要绝其后援,把那些支持他的人弄散。” 皇帝叹口气道:“文青,我知道你做这些很勉强,也不是你的志趣所在,因此,我只有把最钟爱的一个女儿给你,这也不算是报答,只是给你做个伴而已…” 水文青只有笑笑,什么话也不能说,皇帝吃了一顿十分满意的饭走了,水文青才道: “本来我想放过梅铁恨,利用他去慢慢拖垮宁王的,现在看来不能拖了,只有快刀斩乱麻,除了梅铁恨,促成宁王速反。” “梅铁恨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?” “是的.宁王跟其他一些藩镇的联系,全靠梅铁恨拉的线,所以梅铁恨才敢如此跋扈、除掉了梅铁恨,宁王绝了想头,就有可能自己来干了。” “宁王不会自己搭上线吗?” “当然会的。他也正在努力,但这种事互相建立关系不容易,尤其要互相取信,没有一个相当的关系人,是很难建立的,人家要想到以后,宁王掌权后,他们有多少好处,假如不比现在好多少,别人又干嘛如此热心呢?” “梅铁恨能提供这种保证吗?” “他可以,因为他能对宁王有钳制的力量。” “这一说,梅铁恨倒是不该除去了。” “不!此人该除,他扳着钳制的力量,慢慢地活动下去,终至于越来越大,最后到了一手能控制的地步。” “他有这么大的本事吗?” “我相信是有的,像德南侯狄去恶,就不知道被他控制了什么痛脚,逼得非跟他合作不可,还有好几个世家,都被他控制住了,这老儿手中所掌握的江湖力量并不惊人,倒是这些看不见的势力才真正的惊人…” “那你要动他恐怕还不容易。” “不错!长辛店近在飓尺,如单以冷家庄的名义动他,恐怕阻力会不少,我要安排一下。” “明天我以那一种身份去呢?” “自然是以冷大小姐最妙,冷大叔还有点顾忌.你却可以软硬都不吃,必要时还可以拉玉琳撑腰。” “需要动到他吗?” “可能会用得到,明天你跟王琳先打个招呼,我还是以文青水的身份闹一场,然后你突出支援。” 他把计划详细的说了.又作好了一切的安排,已经是次日凌晨了,然后他才一乘轻骑,出了永定门。那儿已经有他十几个公子哥儿的伙伴在等着了,一行人纵马直闯长辛店的华夏镖局前门。 华夏镖局是京师第一大镖局,他们走镖的路子广,可以说是遍及天下,再远的路,再重的镖,他们也敢接。 华夏的镖也不是没出过事。尽管他们的总镖头神州一剑华云龙的交情广,面子大,但是黑道中也有不买帐的人,但华夏的底子厚,财力也足,出了事立刻照数赔上,然后再凭实力来索镖,他们的实力的确惊人,被他们踩住了线索,找上门去,不但索回了镖,对方也必然被杀得鸡犬不留,使得华夏的威名远扬。 当然,他们的镖也不是全无损失,有两三起的镖队失了事,由于下手者十分隐密,一点线索都不留,他们追索无踪,也只好认赔了。 好在那只是十万两左右的小生意,赔了也不伤元气,只要是有三十万两的镖,华夏一定出动大批好手,明暗护行,倒是不可能出漏子了。 谁也不知道华夏有多少镖客,连在镖局做事的人都不太清楚,因为他们的业务太广,用人太多,出去的,回来的,回来又出去、出去又回来,很多人几乎碰不着面,碰上了也难以认识。 华云龙坐镇嫖局,很少出去,局子里请了六名司帐先生来管理登记生意。管理人事。 华夏的保费比一般同行的高出一倍。他们人员的待遇比别处高出两倍,所以他们请得到好手,也拉得到大生意。在长辛店他的人员个个都趾高气扬,不可一世。 长辛店的镖行很多,一条街上就有十几二十家,因为京师是首要之区,禁止闲杂人等在街市上持械而行,保留的镖客们又不能不带兵刃,因此只有把镖局设在长辛店,离京师不远,却又不属京兆管辖。 武夫朋友挤在一起,难免会有些冲突,华夏镖局人多势众,自然是占便宜的时候居多_但因为惹不起他们,只有忍气吞声。心里面对他们是十分反感的,华云龙也知道这种情形,为了怕树敌太多。对手下的镖师们尽量压制着,倒还能跟同业间维持个客客气气。 但是今天的情况不对,一太早就有一大批人,声势汹汹地找上了门,而且全是批京师爱闹事的公子哥儿,由浪子文青水领头。 一进门就是副生事的模样,吵着要镖局把前天在八大胡同打人的两名镖师交出来。 事情很小,梁御史的三少爷梁绍德前天跟两名朋友,在八大胡同跟华夏镖局的两位镖头因为争风而打了起来,梁绍德因为学过几天拳脚,先出手揍人,那两位镖头武艺比他们高多了,轻轻一伸手,就把梁绍德摔了一跤。告诫一番,就把他们赶走了事。 这种事一天在八大胡同都要发生几起,谁都没放在心上,连梁绍德自己都不在乎了。 但是被文青水知道了,硬把梁绍德找了来,说世家子弟被镖客打了,这种事可不能忍受,一定要出这口气。 文青水还不见得能拉动梁绍德出头,但同来的还有几位公子儿却都是京师有头有脸的人,他们的话,梁绍德不敢不听,而且心中也的确不舒服,很想出口气,只怨自己的能力不足,现在有那几个朋友撑腰,他也鼓起勇气来了。 文青水找这件事闹开头也是有原因的。他在冷家的档案中,已经知道八大胡同的那两个姑娘是天府设在京中的眼线,那两个镖头是去联络的。华夏镖局跟天府有点来往,他早已清楚。 若没有天府的撑腰,华夏的保镖也不可能这么顺利。他早先不动华夏,是因为尚无此必要,现在知道梅铁恨藏身此间,情形就不一样了。 支青水带着的这批人,个个都是好事之徒,文青水更是蛮不讲理,一进门就叫道:“把吴妙方和华小龙两个狗杂种叫出来”。 吴妙方外号叫八臂郎君,擅长开山神拳,华小龙则是华云龙的独子,外号叫玉剑客,一技剑已得到了乃父真传。在京师也算是有名人物。在华夏镖局中,也都是颇有地位的镖头了,被人这么提名道姓地辱骂,镖局中的人自然忍不下这口气,有几个镖伙也对骂开来。 文青水耍出了浪荡公子的那一套,一瞪眼道:“你们打了我们的人,还敢开口骂人。 揍!” 他这一声喊揍,旁边的人立刻动了手乒乒乓乓一阵乱拳,动手的人几乎都是会家子,而且存心生事,出手就是狠着,五六个照面,不但把人打得趴下了,而且个个都是重伤,不死也去了半条命。 事情一下子就闹大了,当事的梁绍德吓得脸色苍白,但是领头的文青水却道:“小梁,别怕,今天是大伙儿为你出头,非摘下华夏的招牌不可,你只管顶上去好了。” 梁绍德可怜兮兮地道:“文兄,华夏在官方也颇有一些支持者,事情闹大了,我可担不起。” “你担不起,有人担得起,王兄的令尊是兵部尚书,李兄的老太爷是当朝阁老,他们不怕得罪人。” 这两个人是王立明和李凤翎。王立明是兵部尚书王纲的幼子,李凤翔的父亲是风藻阁大学士。当朝太师,地位颇高,这两个人跟文青水的私交极笃,支持最力,打得也很起劲。 李凤藻笑道:“小梁,你放心好了,天大的事也由我们担了。九门提督龙锦春是我父亲的门生,他前几天还说京师的镖客常闹事,要狠狠地办几个,这次正是机会,我们来以前就知会过他了,他会支持我们的。” 梁绍德倒不糊涂,低声道:“龙锦春跟华云龙私交也极好,上个月龙锦春做生日,华云龙还送了一份厚礼、被招待在首座,他会支持我们呜?” 文青水笑道:“假如是这种情形,他就更要支持我们了,否则李阁老加他—个循私包庇匪人的罪名,他的前程就保不住了”。 梁绍德忙道:”文兄,人家可没有这么大的罪名。” 文青水一笑道:“没有这个罪名,也有别的罪名,包你误不了事,反正人也打了,事也闹了,你想退回头也来不及了,还是挺出去吧,肉到华云龙出来就没你的事了。” 华云龙没出来,可是前夜打人的华小龙和吴妙方却出来了,华小龙一看镖局中有五六名重伤躺在地下,而门外还围了一大批的人,都是附近镖局里的人来看热闹的,面子下不来了,厉声晚道:“是谁敢在这儿闹事?’文青水挺身出来道:“是我们,姓华的,前天你把我们的朋友梁绍德打了,我们来找你算帐来了。” 华小龙对文青水略有顾忌,脸色微沉道:“文公子,八大胡同打架是常事,而且我们也没怎么样,只不过我们先和两个姑娘有约……” 文青水道:“胡说,明明是梁兄先到的。” “不错!他是先到的,可是他只打打茶围,而且已经泡了一个下午了,我们约好的是晚上在嫣红的屋摆酒,还招待另外几个朋友,他尽赖着不走。” “打茶围也没限定时刻。” “文兄,这话就不上路了,打茶围虽没限定时刻,可是照规矩,茶上三道就得离开了,姑娘们不能只应酬一个客人,他泡了一个下午还不够.我们先跟他商量,说尽了好话,他却要动手打人。” 文青水微微一笑道:“到了动手,就没有道理说了,谁的胳臂粗,谁就有理,那天是你们凶,可是我们哥儿们也不能自受人欺负,哪儿丢的哪儿找。” 华小龙怒道:“要找回过节也不能吵上门来,这儿是家父的行业。你们可以约好时间地点。” 文青水道:“少爷们可不讲究这一套,你们住在这儿,我们就来找人。你们如果怕事,你跟吴妙方两人跪在地下给梁兄磕三个响头,当众认错,然后在嫣红的房里再摆下两桌酒席,写下悔过书……” 不等他说完,吴妙方已怒道:“放屁,你们欺人大甚,以为吃定我们了,要打靠芦沟桥边走,别在这儿搅和。” “为什么要上声沟桥,我们来了就不怕你们人多。上!” 一声喊上,他首先就扑了上去,迎着吴妙方就动上了手,吴妙方号称八臂郎君,开山拳独具火候,自然不会在乎,那边李凤藻也找上了华小龙。 文青水的拳脚工夫不错,跟吴妙方斗个平手,但李凤藻却敌不过华小龙,被打了两拳,那些公子哥儿们一洪而上,王立明趁机掏出一柄短刀,一下子就插进了华小龙的后腰上、那正是肾盂要害,王立明一拔匕首,华小龙就倒了下来,腰间鲜血直喷。吴妙方见出了人命。 厉声大呼:“你们竟敢杀人!” 才叫了这一句,文青水忽地一掌斜削,砍在他的咽喉处,吴妙方只咯了一声,仰天倒了下去,两眼直翻,脑袋已歪向了一边。 顷间就是两条人命,而且杀死的也是镖局中知名的镖头,其中一个还是总镖头华云龙的独子。 事情闹成不可开交,当事人梁绍德给吓白了脸,连话都说不出来了,看热闹的人则大声起哄,他们受够了华夏的气,心里十分痛快,居然大声叫好。 文青水的这批哥儿们也怪,平常他们打架闹事都很有分寸,绝不会出人命,今天却像是疯了一般,出手就是狠着,而且他们也高明起来了,平常跟一些混混儿也打得鼻青脸肿,今天面对着两个成名的镖客.竟也得心应手。 文青水杀吴妙方不为奇,他原本就是这些人中最高明的一个,拳脚剑法都极为高明,在金陵时护送冷寒月回来。大出过一阵风头。但是王立明凭一柄短刃杀了华小龙,却是耐人寻味。 华小龙的剑技已不逊乃父多少,王立明那一刺,竟然能由他拳脚的破绽中刺进去,直中要害,使他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,实在令人难以相信。 这中间只吓坏了一个当事人梁绍德,他知道事情不得了,但也只好硬着头皮顶了,因为这批公子哥儿们以李凤藻和王立明二人为领头,他们都表现得很热心,自己万不能打退堂鼓,那两个人的家世显赫,凡事撑得起,自己的老子只是个穷御史,实在负不起这么重大的责任。 长辛店也有公人,而且也来到了,可是他们不敢出来,因为双方的来头都大,他们也管不了。镖局中早有人报了进去,所以华云龙很快地带一批人出来了。他知信时,只知道儿子跟吴妙方与一批公子哥儿在门口打架,出来一看,两个人都已被杀死了。 不过,他究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,居然压住了手下人的骚动,上前拦住了文青水道: “文公子,请稍安匆躁,容老朽说两句话行吗?”。 文青水道:“总镖头有何见教?” 华云龙看了一下地上的死尸,咬咬牙革:“小儿与吴妙方不知检点,得罪了梁公子,老朽当天已经责骂过他们了,本局很多人都可以作证的。” 王立明道:“打了我们的哥儿们,骂两句就想算了,何况那只是你的一句话,对我们可没交代。” “是的,老朽深知失礼,本来还想叫小儿和吴妙方到梁公子府上去道歉的,可是各位已经找了来,现在小儿和吴妙方都已经死了,各位的气也消了,双方就此作罢如何?”他居然肯息事宁人,倒是使人大出意外,王立明道:“你的意思是就此算了?” “是的!小儿与吴妙方之死是咎由自取,做镖客的最重和气谦虚,倚技凌人尤为大忌,他们已经受到了惩戒,各位是否能消气了。” 李凤藻道:“这是两条人命呢!” 华云龙叹了一口气道:“保镖的命最贱,地方上由老朽自行了结,我们是苦主,只要我愿意私了,相信官府方面也不会追究的。” 对方愿意忍受到这个程度,李凤藻也没法子再在这上面作文章了,他只有看看文青水。 文青水却淡淡地道:“那天出手打人的固然是吴妙方和令郎,但最早吵架开口骂人的却另有三个人。” 华云龙道:“那是敞局的客户。” “客户也住在镖局里?” “文公子怎么知道他们住在镖局里。” “因为有人很注意他们的行动。” “什么人会注意他们的行动呢?” “我!一个好管闲事的人,这三个人来到京师之后,举止阔绰,出手都是整块的官银,我对他们很感兴趣,老实说我们为打架来生事,只是一个借口,主要就来找他们,请总镖头把他们交出来。 “文公子是以什么身份提出这一个要求。” “目前是以我私人的身份,但总镖头如果认为我私人的份量不够,自然也有够份量的人出来。” 华云龙的脸色阴晴不定,顿了一顿道:“原来各位是谋定而动,冲着老朽而来的。” 文青水道:“不!我们是冲着那三个人而来的。王公子和李公子都是受了托咐,一定要找到那三个人,华总镖头;你的华夏镖局能在京师接上金字招牌不容易,为了不相干的人毁了很不上算。 华云龙脸色铁青地道:“假如各位是为了小儿得罪梁公子而来,小儿已经死了,老朽无意追究,道理上也说得过去了。 假如各位是别有所为而来,请恕老朽不能从命明,那三个人是本局客户,对客户本局有保护之责。” 文青水道:“恐怕总镖头保护不了。” 华云龙道:“各位人多势众,华夏镖局不敢言敌,但拼舍一命,也要尽到责任。” 他身后的那些镖头个个都拔出了兵刃,意图围攻了。 文青水大声道:“那三个家伙是在九江府劫夺官饷,杀害官差的重犯。这是形同叛逆的大罪,你们若是包庇他们,将会惹上大麻烦。” 这一叫使那些人为之一怔,华云龙脸色大变道:“文公子,这种罪名不可以乱加的。” 文青水道:“当然不能乱加。否则我们怎么敢登门胡乱动手杀人呢?你儿子跟吴妙方跟那些人关系密切,所以我们敢杀他,你可不要自误。 华云龙脸色一阵大变,而周围着热闹的人也议论纷纷,整个局面乱得像一锅沸水,到了最后,华云龙大声道:“文公子,你指责的罪名果然非同小可,但这种大事只有官府可以过问凭你们几个布衣百姓还问不着。” 文青水道:“文某虽是布衣百姓,但王公子却是天下兵马部招讨大元帅常麾下的游骑都统,李公子在禁军中是世袭云骑龙禁尉,他们够资格管吧!”此言一出,大家都怔住了。谁都没想到这两个花花公子,竟然有如此显赫的身份!” 华云龙的脸色更难看了。但他冷笑一声道:“二位公子的头衔是很惊人,但总不能只凭一句话,二位公子能否拿出一点令人相信的证明来。”” 王立明道:“证明当然有,但不必拿给你看,华云龙,我们把话也说开了,身份也摆明了,你是怎么说?” 华云龙道:“老朽没话说,因为那三个客户已经离开了,不在局中。” 王立明冷笑道:“我得到的消息却不是如此、你们局中留有一批来历不明的人,有十几个之多呢!那三个人一直留在局中,并没有离开。” 华云龙道:“老朽说不在就是不在。” “不能由你说了算,我们要进去搜。 华云龙道:“王公子,华某虽是布衣百姓,却一直是奉公守法,你们要想搜屋子,也得照合法的手续来,会同官府地方,出具搜捕文书,华某才没话说。否则华某有权拒绝的,你们权力再大,却也不能强人民宅。”.他摆出了一副顽抗的态度,他身后的那些镖头也都握紧了兵刃,不借一拼,局面顿陷僵持。 忽然外面一阵蹄声杂乱,来了一标武装的骑兵,个个都是戎装,手执长矛。进了广场后。每人都手执—具劲弯,逼住了镖局中的人,一名参将打扮的人,上前向王立明一躬身道:“王都统,末将带来了常大将军的手渝,并协助都统捉拿钦犯叛逆。” 王立明冷笑道:“华云龙,你要不要看一下常大元帅的手令,常大将军兼领天下兵马与禁军,他的手令抵得上任何一个衙门的搜捕文书了吧!” 华云龙脸色大变道:“你们分明仗势凌人,华某偏不吃这一套,华某回屋里去,你们进来搜好了。” 文青水道:“站住!现在你不准进去!” 华云龙理也不跳,回身迳行,水文青又叫道:“其他的人听着,你们要是与叛逆无关,就留在外面,只要敢退回去的,回头就格杀勿论。” 这一叫留下了十几个人,但仍有十几个人悍然不理,退到了镖局中。水文青朝梁绍德笑笑道:“小梁,没你的事了,你也往后退了吧,这儿将有一场大厮杀,你别搅在里面了。” 梁绍德连忙退走了,可是他发现同来的那批公子哥儿中,大部分都没退,而且全部手执兵器,跟着文青水冲进了镖局,这才知道他们都是负有秘密任务的,心中又是害怕,又是紧张,不知如何是好。文青水领了七八个同伴,后面追随着那一批游骑尉所属的禁军,慢慢地向前逼进。 王立明道:“文兄!这样子一闹,真正有关系的人恐怕早就从后门溜了。”“溜不掉的,四面的道路都有冷家庄和厂卫中的人扼住了,这次是圈定了他们了!” “华夏镖局中的人手不少,好手也多,围得住吗?” “围得住的,何况我们的目的在围捕几个首脑,对其他的人并不会很认真,集中力量对几个人而已。 “那些人是首脑,都认得吗?” “天府的府宗,梅铁恨,本来只有他一个,现在看来华云龙也大有关系.只要是跟在这两个身边的,大概都有关系,一个也别放过。你们也小心一点,据我的估计,他们从大门冲出来的可能性很大。” : 12 023 第二十二章剿灭府宗 斩草除根再开杀价 胁迫云龙 王立明道:“这怎么可能呢?他们明知道大门口的是正规的官军,坚甲利兵,是最难对付的。” 文青水一笑道:“那只是你的看法而已,他们知道这次既已出动了官兵,冷家庄与厂卫的人员,必然都全力以赴,可能还加上了高人凤的人,准备对他们展开痛剿了,这三方面的人,哪一边都比官军难惹。” “那我们的力量就太单薄了。” “这点不用担心,我们这几枝剑并不好对付,何况他们的人也不可能太多,梅铁恨是个很狡猾的人,他一定会把人手分成几批从几个方向冲出去,然后自己拣了最弱的一面。” “算起来就是我们最弱,就是梅铁恨一个人,我们也应付不了呀!” “王兄!我会过梅铁恨,这老儿没什么了不起。” “文兄!这一次把我们的身份都揭穿了,以后再也不能办什么秘密任务了。 “你们是世袭子弟,本来就要在禁军中挂差的,这可不算是秘密呀!” “可是我们以前只挂个名,从没有正式当过差。” “你们不只挂个名,还坐领朝俸,每年几千两银子不是好消化的,以后也该正式去上上衙门了。常大将军跟我谈过,他也认为你们这些世袭子弟,整天闲散游荡着很不像话,需要振作一下了。” “这可都是你的好抬举,遁遥自在的日子,一下子被你给搅和掉了。” 文青水笑道:“王兄.这不是言不由衷吗?前一阵子你们不是还在埋怨着日子过得太无聊,男儿志在当封侯,把大好时光白白地磋跪了,现在不正是机会吗?” “剿灭天府,可不是什么大功劳呀!” “这不然,天府是宁王的爪牙,现在只是作准备的工作,宁王野心勃勃,迟早必反,那时各位就有机会大展其才了,封侯拜相,都是机会。” “宁王什么时候反呢?” “这可不晓得,朝廷以仁心为怀,自然不希望他造反而造成兵灾,所以对他百般容忍,但宁王的野心终难遏阻,迟早上定会反的,那倒不如让他早反!” “除掉了梅铁恨可以促成他早反吗?” “有此可能,宁王有些外援是梅铁恨代为联系的,梅铁恨一死,他怕那些外援会失去,只有提早发动,使那些人来不及反悔。” 王立明叹道:“这事内情太复杂了,我们也弄不懂,反正家父作过指示,叫我们一切都听文兄的,因此文兄说如何,我们听候指示就是。” 这时他们已连进了两重院落,只遇见了几个不相干的镖伙,都没有作抵抗的意思,王立明只吩咐手下捆人,容后再作处置,进到第三重院落时,果然看梅铁恨挺剑冲了出来。 文青水摇剑挡住了去路,梅铁恨怒声道:“又是你这小子在捣蛋,老夫跟你有什么过不去的。” 文青水笑笑道:“梅府宗,这是你自己不上路,你在九江发了一票财,我只要求分润一半而已,可是你太小气,不但不肯让人分享好处,而且还弄了个索天彪去要杀我。这可怨不得我。” 梅铁恨暴怒道:“放屁!老夫乃一府之尊,岂能受一个伦夫的勒索,小畜牲,你跟天府作对,总有你后悔的。” 文青水吟吟一笑道:“我后悔是以后的事,你后悔只怕在眼前了,你舍不得花小钱,我把消息往几个地方一卖,所得的奖金还不止五十万两呢,我只要斩下你的脑袋,照样是一笔大财。” 梅铁恨道:“你小子只是为了钱……” 文青水笑道:“浪子做事,只为了钱和女人,我找上你的麻烦,都是为了冷大小姐,我跟她感情还可以,只是为了彼此身份,结合上有点阻碍,所以我要立下这个大功,冷庄主就愿意遣女下嫁。” 梅铁恨怒不可遏,厉声大呼道:“小畜牲,老夫今天不将你碎尸万段,誓不为人。” 叫着挺剑冲了过来,文青水也仗剑迎住了,他身边还有十来个人,也一起冲了过来,王立明、李凤藻和他们的一群伙伴们也各自挺兵刃上前,接住厮杀起来。 混战了一阵,有几个人冲出了重围,可是来到外面立刻被一阵箭雨钉得像头刺猬。 那是官军们手中的弩弓造成的,他们极有训练,几个人一组,扼守住门口道路,只要有人一进人射程范围,立刻集中围射。 有两个人又退回来道:“府宗,这条路不好走,一出就入了官军的埋伏。” 梅铁恨苦战不得脱,心中十分焦躁,闻言急道:“你们不会从屋顶上往外飘,这些官军只擅长弓马,都不会上房,到了屋顶上就可以脱出威胁了。” “可是我们出不了门,有什么办法呢?” “真是蠢材,在屋子里就上不了房吗?” 他忽地大发神威,一剑将文青水逼退了几步,然后奋身上拔,竟然高达两丈,硬将屋顶冲破了一个洞,身形穿了出去。 可是没等他的脚步站定,一片寒光罩将而来,仓淬间只能用剑朝外一封。 在屋子上等着他的是冷寒月,施展的正是至杀的一招——六月飞霜。用的也是宝刀六月飞霜。 首先是他的长剑被砍成了两截断下,跟着刀光过处,将他的双腿齐膝斩断,从屋顶上滚落下来。 梅铁恨这一倒下,他身下的那批斗士也都寒了胆,文青水的剑如毒蛇,一下就刺倒了几个。 王立明和李凤藻也奋起神威,斩杀了几个,只剩两三人冲到外面,又死在一阵箭雨之下。 因为文青水已经下过命令,杀敌务尽,不留活口。 梅铁棍身边的都是心腹亲信,知道很多秘密,在外面也有不少党羽,跑出一个去,仍然能作怪。只有病残一阵,绝其根源,外面的人没有了主干的音讯,只有安分守己了。 再者,文青水也安排了一个狄青,由他去接手善后,不怕不把那些人引出来。 梅铁恨受伤躺在地下,看见他身边的人都倒下了,咬着牙道:“你们真狠,可是你们杀了老夫没有用的,天府的势力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,他们仍然不会垮。” 他只说了这一段话,横起断剑,拉过自己的咽喉,此一代枭雄,终于倒了下来。 冷寒月没想到他会自杀的,本待上前拦阻。可是被文青水挡住了,连忙问道:“为什么要拦住我?你没听他说天府还有人吗?” 文青水笑道:“天府当然还有人,可是梅铁恨一死,那些人失去了约束,很可能就此老实起来也未可知,如果梅铁恨不死,他们恐怕被梅铁恨咬出来,一定会投到宁王那儿去求救,岂不反而增加了宁王的势力。” 冷寒月这才笑道:“文兄说得也有道理。” 文青水道:“首恶已除,我们的约定也交了差,底下的工作该由冷家庄来接手,我们该告退了。” 他跟王立明、李凤藻等人打过了招呼,带了那批官军,迅速地退走了。 在路上,文青水道:二位可以去向常大将军述职交差了,歼灭天府,建功不小,恭喜二位了。” 他又匆匆地告辞走了,进人一家民房,冷寒月已经在那儿,而且换成了贾若凤的样子,文青水也略事改装后,变成了高人凤,两人一起出了门。。 走到里许外的一家杂院处,走出一个汉子道:“高兄、嫂夫人,你们可来了。” 那人正是天马行空龙行雨。 高人凤一笑道:“华云龙可是在里面?” 龙行雨过:“高兄算无遗策,华云龙在不久前带了两个人进人屋中。” 高人凤笑道:“华夏镖局空有一两百好手,却只剩下两个人,这老儿也够惨的了。” “那倒没什么,冷家庄尽出精华,厂卫方面,费楚天也派出了大批的好手,大家拼力围歼,华夏镖局人手再多也罩不住的,但是华云龙竟还是能冲了出来,高兄怎么知道他落脚在此地的?” 高人凤一笑道:“自然是宁王告诉我的。” 龙行雨一怔道:“宁王的联系都经由小弟,似乎没有说出这个地方呀!” 高人凤道:“宁王自然不会说,也许宁王也不知道有这个据点,但是想瞒过水文青却不容易。” 龙行雨知道高人凤实际就是水文青,但是也没有呀懂他的话,高人凤道:“地点是我根据自己的线索探出来的,但是不如宁王转告的好,龙兄懂了没?” 龙行雨苦笑道:“高兄的神机妙算,小弟实在难以理会,难道高兄还打算利用华云龙一番。” 高人凤笑道:“就是这意思,回头见了华云龙,龙见只要支持这个说法就行了。” 他们三个人是从大门口直驱而人的,有一个壮丁模样的人出来喝问道:“你们找谁?” 龙行雨道:“找本宅主人。” “你们是什么人?找主人干嘛?你们知道主人是谁?” 高人凤一皱眉头道:“我们忘了带名帖,若凤,你给他一点信物送进去。” 贾若凤应声出刀,寒光一闪,那壮丁怪叫着退后,贾若凤收刀冷冷地道:“凤凰刀门下高人凤、贾若凤和卦封刀门下龙行而来访,刚才那一刀是凤凰刀门中的秘传“凤凰于飞”。 我们只要了你两条眉毛作为信物,现在你把话带进去给华云龙,问他是如何接待法。” 那汉子一摸眼上,果然两道眉毛已剃得净光,不禁吓得脸色煞白,开口正欲说话,高人凤冷笑道:“你可别说没这个人。 我们是看准了他前脚进门才跟来的,你也告诉他一声,我没有跟着打落水狗已经够客气了。他如不乖乖出来报到,我也会宰人的。” 那汉子一看贾若凤又有拔刀之意,吓得连忙进去了,没有多久,但见华云龙身上还带着伤出来了,见了他们三个人后,神情相当冷漠道:“三位找华某有何见教?” 高人凤道:“华云龙,记得我曾经遍令过,凡是在王爷手下办事的人,一律归我管制、向我报到。” 华云龙冷然道:“不错,华某知道有这件事,但华某可不是宁王的手下,没有拿过宁邸一分银子…” “但是你是天府属下,拿梅铁恨的钱,梅铁恨的钱都是得自王爷。” “阁下错了,梅府宗不是我的上司,我也不属天府。” “梅铁恨躲在你的镖局中又怎么说呢?” “我们只是朋友,他落难来奔,我为了道义加以收容,如此而已。” 高人凤冷笑道:“梅铁恨劫了一批官饷,拿到你的镖局中,再由你分送出去,这件事总有吧!” 华云龙脸色一变,高人凤又道:“华云龙,高某的身份你清楚,那批失银连王爷都不追究了,等于是默认送给了梅铁恨,所以我不是为了遗失镖而来的。” “那你是为什么而来,” “奉王爷之谕,来接收天府残部。” “天府的人在镖局中都被杀光了。” “但是你没有死!” 华云龙刚要开口。高人凤道:“你别否认是天府的人,王爷早知道梅铁恨私下在外面又培植了一些人,而且也都调查清楚了,你是京师的负责人。” 华云龙道:“没有这回事。” “你这个地方是王爷派人通知的,所以你再赖也没有用,华云龙,你要弄清楚,华夏镖局已经被挑了,梅铁恨也死了,你现在除了依附王爷,别无去处。” “宁王知道我这个地方?” “不错!你另外设了个身份,在此地,你是皮华行的大掌柜黄至远,但这个身份瞒不过王爷,所以华夏镖局一垮,我立刻到此地找你,听你一句话。” 华云龙整个地呆了,似乎没想到对方把他调查得如此清楚。高人凤又冷笑道:“梅铁恨自以为掌握了很多的秘密,对王爷祭骜跋扈,王爷对他也极为不满,所以才把他整了下去,但对他的手下人员,却颇为爱护的。” 华云龙冷笑道:“天府所属,在镖局中惨遭屠杀,可没见到阁下出头。” “那些人是梅铁恨的死党,冥顽不灵,本来就在消除之列,王爷爱惜的是像你们这样的人,以前你们是梅铁恨的人,心目中可以没有王爷,现在梅铁恨已死,你们就该表示一下态度了” “宁王还肯用我们?” “当然了,王爷爱才若渴,尤其是你们这些人,以布衣的身份,也能混出一些名堂。王爷十分欣赏。” 华云龙沉思片刻道:“请上覆王爷,多谢他的关顾,不过华某对攘夺权势之举,已经寒了心,此后只想安安份份地作个老百姓。” 高人凤冷笑道:“华云龙,你的想法太天真了。这个圈子是有进无退的。” 华云龙道:“但华某的确是想退了,过两天华某自己去向王爷请求去。” 高人凤道:“高某是京师的总负责人,是否准你退出,权在高某而不在王爷。” 华云龙怒:“你是说你的权力已高过王爷。” 高人凤道:“目前是这样子的,高某有王爷的手令,通知了所有所属人员,当初梅铁恨也是不相信我有这么大的权力,因此他的人员在京师背着我活动,被我处决了不少,以后他终于学乖了。” 华云龙顿了一顿道:“高人凤,你这京师负责人管辖的范围有多大,王爷告诉你没有?” “说了!京师禁城内外、京兆府与大名保定二府,凡是在京师附近五百里范围之内,概由本人负责。” “你只是管五百里范围,华某却是北五省的负责人。” 高人凤怔了一怔道:“是吗?阁下有这么高的地位?” 华云龙取出了面金牌,丢了过来道:“你接事没多久,也没到过南昌,可能不会认识这块金牌,但是龙行雨应该知道的。” 龙行雨上前拾起金牌看了一下道:“高兄,这是真的,除了天府之外,王爷又设了两处最高负责人,南七省是敞师兄五虎断魂刀彭连虎,北五省却未知其人,想不到却是华云龙。” 华云龙微笑道:“高仁兄,龙某知道你是为己张本,想把华某纳入旗下,现在华某表明了身份,你可以放手了。” 高人凤道:“阁下既是北五省的负责人,在下自然不再存此想,因为高某也在治下。” “这倒不敢当,王爷早有谕示,高兄这京师部门,不归我们两处管,对王爷直接负责,算来我们是平行的。” 高人凤这才哼了一声道:“难为华老还清楚这一点,那你们在京师活动,不知会兄弟一声就不应该了。” “高仁兄,华某在京师并无任何活动,只是老老实实的保镖而已,华某的身份必须保密,连梅铁恨都不知道,否则他就不会落脚在兄弟那儿了。” 高人凤想想道:“难怪王爷对梅铁恨私蓄实力的事不加问问,原来早已控制在手了。” 华云龙道:“梅铁恨那个人野心太大,他虽无意做皇帝,却想将天下大权一把抓在手中,王爷乃一世之雄,自然容不得他如此跋扈的……” 高人凤道:“可是华夏镖局陪着栽在里面就太冤枉了,华老如果早些知会一声,敝人或可保全一二。” 华云龙道:“华夏是梅铁恨所建,敝人早就有意将他结束了,这次正是个机会,梅铁恨带了一批劫取的饷银到来,在下利用这个机会,把自己的人手都放了出来,镖局中的人都是梅铁恨的私人,敝人不准备应用。” 这个结果是很出人意料的,华云龙又道:“今后京师的业务,将专属于高仁兄负责了,敝人会很重视高仁兄的职权,假如我们有什么活动,必然先向高仁兄报到,请求支援,尚祈多协助。 高人凤道:“这是当然,不过高某也有个要求,如遇高某的活动出了京师,也希望能得到支持。” 华云龙道:“北五省地方太大,在下所属人力有限,要支持也作不了什么用,高仁兄还是别指望他们的好。”_高人凤脸色一变。华云龙道:“我们这个圈子,联系越少越好,高仁兄的人员我们差不多全知道,你们若是出京活动,在下只能保证不加阻挠。” 高人凤道:“你们的活动要我支持,我的事你们却不闻不问,高某岂非太吃亏了。” 华云龙道:“我们并不一定要支持,是高仁兄要我们不得擅自活动,我们才提出一个照会。说要支持,不过是一句话。 实际上高仁兄的人手多半是在明处,也帮不上太多的忙。” “我的人是从天府接过来的。他们以前在梅铁恨的支使下,肆无忌惮地活动,这可不是我的错。” “这不是谁错的问题,担任这份工作,势必要一些机密的人手,相信你已经暗中在努力了,这样的人是越多越好,那才是你真正的实力,别人无法挖走的,仁兄如果要想在王爷那儿有举足轻重的力量,这一点绝不可少。” 高人凤一拱手道:“多承指教,以后跟华老合作,相信会愉快得多。” 华云龙也拱拱手道:“高仁兄,老朽大概在十天之内,把所有的人员全部撤走,最多留下两个联络的人,也一定先到侍郎府去报告,这十天之内,仁兄如果有所发现,也请高抬贵手,多予包涵。” “只是我不知道哪些才是阁下的人,冷家庄在这两天正大力搜捕天府余党,还约了我一起从事,华老如不先打个招呼,恐怕难免有误会的。” 高人凤做得很绝,似乎存心要逼华云龙交出部分人来才甘心,但华云龙十分狡猾,沉吟片刻后才道:“华某所谓的人手,也只是在华夏中的那一批,经过日前那一阵围杀,跑出也没几个了!” 高人凤道:“一个没跑掉,那天我们在外面作最后的清除工作,冷家庄里漏网出来的有十几个人,高某已悉数解决了!” 华云龙神色急变道:“高总监杀了他们?” 高人凤道:“不错!我做事一向干脆,最怕拖泥带水,所以我手下不会留活口的。” 华云龙道:“他们是自己人。” 高人凤淡淡地道:“没有的事;我是京师的总监,自己人我都认得,梅铁恨在世时,我就向他打过招呼,叫他带人进来先向我报到,否则就格杀不论。” “他们不是梅铁恨的人,是我手下的人。” 高人凤冷笑道:“在我说来都是一样的,我只认得我下面的人,此外都在格杀之列。” “高总监究竟是怎么办事的?” “我就是这个样子,而且也取得王爷的同意,以前就是因为事权不统一,大家广蓄私人,才弄得各自为政,有许多事连王爷都不知道,王爷对这一点颇为不说,因此才授权给我着手整顿,事实上昨天有几位还向我揭示过身份,但我仍然照杀不误。” 华云龙翻着白眼道:“华某等在此地,就是为了那些人前来联络的,想不到他们竟遭了自己人的毒手。” 高人凤沉声道:“我承认杀了人,却不能承认他们是自己人,只有事先向我报过到的,我才加以庇护,华老如果不是身怀金牌,我照样也要得罪的,所以我先向华老问问明白,究竟还有哪些人……” 华云龙气呼呼地道:“没有了!” 高人凤笑笑道:“这可是华老自己说的,假如再有误会的地方,那责任可不在我!” 华云龙怒声道:“我说没有了就是没有了!” 高人凤一拱手道:“好!今日多有打扰,华老既然在敝人这儿挂过号了,敝人当尽力为之维护,至于其他的人出了问题,请华老恕罪,有龙兄和拙剂作证,日后纵有得罪,王爷面前也交代得过了。” 看他的意思,似乎还将对自己人下手,华云龙不禁急了道:“高总监,你究竟是什么意思?” 高人凤道:“没什么意思,京师地面归我负责,我有我的通盘计划,不希望有人搅进来,所以我必须维持我的职权,我不怕华老告我的状,先摆一句话下来,我在对付自己人的时候,比对敌人更狠。” 华云龙虽然连声招呼,高人凤却只留下一句话:“我在侍郎府可以等三天,如果华老看得起我,不妨叫贵属下向我报到去,我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…” 华云龙不禁急道:“你不是说十天的吗?” “十天是给华老的期限,这十天内,华老可以在街上公开走动,我保证不会有人动你,十天之后,华老如果还留在京师,我的保证就失效了。” 说完那番话,他跟贾若凤和龙行雨扬长地走了。留下个发怔的华云龙在屋子里。 出了庄门之后,他们一脚直回侍郎府,虽然马仕伦是兵部侍郎,朝中关系奥援极多,声势极壮,但这些声势是靠着宁王建立的,所以对这位名义是护卫的高人凤尊敬到了极点,把大部分的宅子空给他作为办公之用,马侍郎自己只住了一个小院子,好在他的人口简单,夫妇俩带着一个没出嫁的女儿,一个院子也够住了。 高人凤在这儿也占了一个院子,那是他们夫妇的私邸,防范之严,比马侍郎的住处还有过之。 禁院之中,只有一个人可以不经通报而进入,就是龙行雨。也只有他才知道高人凤夫妇的真正身份是水文青和冷寒月,更知道冷寒月的身份是大内公主。 禁院有一道门户直通户外,有两个人专门守着那条通路,这两个人是高人凤私人所雇用的,高人凤的来去都是经由自用的门户,因此,他们虽然大部分时间都不在,却很少有人知道。 这天他们三个人正在屋里商量事情,却有人通报说东厂大档头费楚天求见! 厂卫的大档头连见马侍郎都是直闯而人,但是对高人凤却搭不起这个架子。 高人凤没有在内室见他,来到客厅中相会,带着龙行雨,却把冷寒月遣回冷家庄办事了。 寒暄一阵之后,费楚天直接了当地道:“高兄,华云龙刚才去找过我,说他是王爷调下北五省的负责。” 高人凤道:“我昨天找到了他,由龙兄验过他的金牌确实无误,这个身份倒是不假。” 费楚天道:“兄弟也查证过了,除了金牌之外,尚有王爷亲笔的委任状书。” 高人凤笑笑道:“这老儿被逼急了才抖出身份,以前他倒是真能守秘。’” 费楚天道:“他要求将前两日,我们围攻华夏镖局所捕的人员交还给他。” “冷家庄都是一律格杀。费兄倒还能留下活口!” 费楚天苦笑道:“东厂是个公开的衙门,跟王爷多少还有些渊源,华夏镖局的人见了厂卫也没有大认真拒捕,所以我们格杀了两名,生擒了十二名。” “他们都有了口供吗?” “是的,他们承认是为王爷效力的,隶属华云龙辖制,因此,华云龙向兄弟要人,兄弟十分为难。” “费兄有什么为难的?” “人是东厂抓的,不是兄弟一个人的力量,因此兄弟无权把人交给谁。” “但东厂是费兄在负责!” “仅只是负责而已,上面还有个总监汪振,他跟王爷不是对头,不会买帐的,因此兄弟只有求助于高兄。” “不知兄弟要我如何效劳?” “兄弟将人交给高兄!” “为什么?” “因为高兄是京师的负责人,在程序上也应该交给高兄,如果高兄要放人,凭高兄跟冷家庄的交情,也可以跟他们打个商量。” “费兄!在下只是跟冷家庄有些默契,各不相扰而已,却谈不上交情,他们知道兄弟的背后是王爷,也不可能跟兄弟建立交情,这批人事先没有跟他们打过招呼。” 费楚天道:“那么高兄可以将他们杀了,高兄有这个权力,经过王爷准许的,兄弟却没有杀人的权利。” 高人凤皱皱眉头,知道这是费楚天在耍滑头,存心把个烫手的山芋塞过来,自己却不能不接受,略一沉吟。他慨然地道:“好!不过兄弟也无法公然接受,两天后傍晚,费兄把人送到西郊城外,兄弟派人去接收。” 费楚天吁了口气道:“兄弟遵命!” 他告辞走了,龙行雨才道:“高兄,你真要把人接过来,虽然高兄有这个权利。可是对南昌方面。又将如何解说呢?高人凤却没有这个面子却跟冷家庄说得通的。” 高人凤道:“我知道,但是我有安排的。” 他又教了龙行雨一番话,然后自己也去安排了。 两天后,到了近黄昏的时候,西郊城外的一间破山神庙中。高人凤已经先等着了。 日落西山时,费楚天带着人来了。十二个人,十二副重枷,叮叮当当地下了车子。 高人凤接过了名册,看了一下道:“你们都是华夏镖局的镖头,我还打算把华夏镖局继续地开设下去,请各位继续留在镖局中帮忙,我可以保证各位今后的安全,如果各位同意了,那就请留下在原地不动,如果各位对我的信心不够,就请站到另一边去。” 那些人开始窃窃私议,高人凤道:“各位不必商量,这种事不能找人商量的,完全要你们自己的判断决定。” 经过一阵沉默,终于有十个人走到一边,只有两个人留在原处。高人凤一笑道:“很好,还有两位愿意捧我高某的场,高某诚心地欢迎二位加盟合作,在兄弟这儿,虽然不能保证比华老儿那儿更好,但兄弟至少可以保证.将来的待遇都不会比华老儿差。开锁!” 庙中出来两个人把他们的锁链打开了,高人凤又对那十个人道:“各位都决定了,现在还来得及作最后的选择!” 其中一人道:“总监,我们已追随华老多年,彼此相知已深,我们还是全始全终的好。” 高人凤冷笑一声道:“很好!对各位的忠心,高某十分钦佩,因此也不敢相强了,这就送各位上路。” 也不知那些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,他们都在附近。各找地形掩蔽,然后冒了出来,一人对付一个,手起刀落,费楚天近在咫尺,却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发生,等他想要阻止,已经来不及了,地上倒下了十具尸体,个个伤在要害,没下个能活的。 这番举动不仅大出费楚天的意料之外,也便暗中随来的华云龙藏不住身了,猛地欺身而出喊叫道:“高人凤.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 高人凤淡淡地道:“没什么意恩,我要把人交给冷家庄去,这是我跟他们的协议。他们不动我的人,不管我的事,但不是我的人,在京师有所举动,我就要对他们有所交代。这十个人不肯归我旗下,我就无法替他们担当,只有拿他们的脑袋交代了。’” “他们是我北五省的人。” “不错,我知道。但此地犹属京师,在我的管辖地区内,他们的行动要由我负责。” “但你凭什么杀了他们?” “华老,我是有权杀的,三天前我已经跟你当面交代清楚,你有些什么人,最好先给我一份名单,我好酌情为之翼护,我等了三天,华老却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覆。” 华云龙道:“‘老大不是说过了华夏镖局中的人,都是老夫的手下。” 高人凤微笑道:“我说要一份名单,就是一份名单,华老还主管了北五省,是否北五省的人,都是华老的手下呢?华老办事情不是这样办的,我这人做事很明分寸,人敬我一分,我必加倍报之,谁要看不起我,我不客气起来,也是毫无情义可言的。” 说完了,又转向费楚天道:“费老兄,对你行事,兄弟也有点不满意,你在东厂中肩负重任,这些人是你厂卫擒下的,要杀要放,你本有权决定,可是你怕得罪华老,又怕无法对冷家庄交代,才想把这根蜡推给我来坐……” 费楚天呐呐地道:“兄弟不是这个意思。” “我就想不透费兄是什么意思了。” 费楚天无言以答,高人凤一笑道:“不管你是什么意思,反正人我已经杀了,杀他们是万不得已,因为我也没权力放他们,假如我不加处置,冷家庄一定会接手过去,用刑之下,不是每个人都熬得住刑的,万一说出些不可为外人知道的事,后果将更严重,这对大家都好,二位认为对吗?” 华云龙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,厉声道:“姓高的,你杀了我的人去向冷家庄交代,那是通敌,别忘了冷家庄是我们的敌人。” 高人凤冷笑道:“华老和梅铁恨犯了同一个错误,难怪华夏镖局会受到攻击了,你们也把工作的目标弄错了,难怪以前办不好事情,我们工作的重点是办理王爷交付的事,而不是跟冷家庄作对。” “怎么不是,冷家庄一直在对付王爷。” “冷家庄如果要对付王爷,就该会合大军,到南昌征剿去。” “那是因为朝廷不敢。” “这不就结了,连朝廷都不敢对付王爷,冷家庄又怎么敢对付王爷呢?” “可是他们却一直在对王爷的人下手。” “没有的事,我摆明了是替王爷办事的,我在侍郎府也摆明了是王爷领班的身份,他们怎么不对付我?” 华云龙叫道:“那是因为你跟他们串通好了!” 高人凤微笑道:“串通二字我否认,但我也承认达成了某些协议,而且也禀明过王爷,结果非常理想,王爷交办的事,我都办好了,却不必跟冷家庄冲突。” 华云龙怔住了,费楚天道:“朝廷和王爷不和是事实,王爷的大图,朝廷也不是不清楚,假如一旦决裂,自然壁垒分明,但现在王爷还是王爷,自有他的尊严,我们替王爷办事,也有一份保障,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做。” 华云龙道:“我们要办的事能正大光明敞开来办吗?” 高人凤微笑道:“那当然不能事事公开,有些秘密的事要秘密地办,以前的天府却太嚣张了,公然招摇,以为吃定了人家,所以才屡屡受挫,现在梅铁恨已死,天府也垮了、希望华老以后不要再蹈覆辙,更不要凡事自专,想培养私人的势力来挟制王爷,老实告诉你—句话,削弱天府势力是出于王爷的指示。” 华云龙自然知道此言不虚,一顿才道:“但华夏镖局是我的地方,王爷总不会也想整我吧!” “这个王爷尚未指示,不过华老包庇梅铁恨,而梅铁恨却劫了军饷,造成公开的罪行,这是王爷也包庇不了的,华老跟梅铁恨串通一气,却是怪不得人。” 华云龙道:“他投奔了来,我不能不管。” “华老包庇他是否奉了王爷的指示呢?” 华云龙默然无语,高人凤冷笑道:“我知道天府还有一些残余势力,华老不是存了私心,想把那些势力接过手来,就是想拉拢他以壮大自己,这些都不是王爷所允许的。华老如果还想在这个北五省总监位子上干下去,以后最好老实点,否则梅铁恨就是一个例子。” 一番话把华云龙训得哑口无言,龙行雨这才笑笑道:“华老,敝师兄受任总监南七省,论职权不比华老低,但他却凡事谨慎,稍微重大一点的事,立刻请示,一步也不敢多走,所以才受到王爷真正的信任。” 这几个人东一言,西一语,仿佛都是在暗示,华夏镖局之失,是宁王故意坐视,给华云龙一个警告。 华云龙脸色一变,但终于忍了下来,一拱手道:“老朽受教,老朽即刻就回到北五省去,重新整顿一下,然后再向王爷禀告详情。” 高人凤这时也插上一句:“华老,我把话说在前面,你若是还有人留在京师而不让我知道的话,恐怕会造成很遗憾的结果了。 华云龙的神色也很不好看,冷冷地道:“人当然是有的,但是老夫绝不会交给你,你有本事自己去找出来。” 高人凤哈哈一笑道:“华云龙,你别以为我找不到,你如果有兴趣在京师多留两天,我就交一批脑袋给你。” 华云龙道:“可以,老夫就再恭候两日,希望你能够让老夫满意一下。” 高人凤笑道:“包君满意,两天后在下如无所报,就交上自己的脑袋。”说完又望了望费楚天道:“高某说话绝对算话,费兄可以作证。”” 华云龙阴沉地看他一眼,然后道:“两天后老夫就在上次见面的私宅候讯,也希望费统领能同时光临作证。” 说完他返身迳去,费楚天不安地道:“高兄,你这是何苦呢,大家都是自己人,何必闹意气呢!” “这不是意气,是争取事权的统一,我不喜欢有人侵夺到我的事权。” “华云龙并没有侵夺到你的事权呀,他负责北五省,有些事总免不了要跟京师接触的。” “他管他的北五省,到了京师就是我的事了。” “高兄,这样子办事王爷也不会同意的。” “佃农只要准时交回祖,至于如何耕稼,却不必听地主的,租给我的田里,不能允许别人也来耕作,这个道理走遍天下也说得通的。” 费楚天叹了口气,他感到很为难,也只有走了。 高人凤带人口到家里后,又以文青水的浪子身份,找上了狄青侯府,狄青不敢不见他,却又十分伯见他,知道这家伙是夜猫子进宅,来了准没好事。 果然,文青水一开口就道:“小侯,我要十个人名。不过不是天府的,而是北五省华云龙的手下。” “这个……兄弟怎么知道呢?” “小侯,开口向我要名单的是高人凤,那是不容打折扣的,你知道最好现在交出来,若是不知道,最好在十二个时辰内查出来,梅铁恨死了,你正好接手上去,但如果得罪了高人凤,你就什么都没有了。” 狄青不知说什么才好,文青水又道:“授意我来找你的是高人凤,可见你的一切他都清楚,他自己不来找你,就是留下一份交情,表示以后可以默许你从事,扳掉了华云龙的人,对你只有好处,否则梅铁恨遗下的班底,有华云龙在阻梗着,未必能全属于你。” 也不容狄青多作考虑,留下一个联络地点就走了,结果两个时辰后,狄青就送来了一纸名单。 文青水拿了名单,回到了侍郎府,他又是高人凤了。龙行雨笑道:“水兄,兄弟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多的身份,现在总算领略到它的好处了,尤其是文青水这个人,穿针引线,确实是少不了的。” 高人凤笑笑道:“要击溃宁王的爪牙,一个人是不够的.可是我没法子找到合适的人选,只有一身兼任了,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下,如何把名单上的人头来猎取到手吧。”’名单上的前三个都是在一起的,地点是南城的一家赌场,那三个人都是当地的混混儿。 龙行雨道:“这三个家伙都很简单,贤伉俪都不必去了,兄弟带几个人去就能解决了。” 高人凤也不表示反对,他对那个圈子很熟,知道没什么高手,可是两个时辰后,龙行雨竟一身是血,负伤回来了。 : 12 024 第二十三章轻敌冒进 遭遇高手设计围歼 又殊敌首 高人凤连忙接住了龙行雨,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,还好只是皮肉之伤,虽不严重,却很讨厌,身上总有二三十处,刀伤、剑伤,棍棒钝伤都有。 等他把伤治疗过了,他才问道:“是怎么回事?” 龙行雨叹了口气道:“小弟找到了地头,也找到了要找的人,可是那三个家伙都是一等的高手!” 高人凤道:“兄弟后来也想到了,他们既是华云龙派在京师专司联络的人,自然不会是一般的混混儿,手底下必然来得,可是我们不必跟他们力拼呀,兄弟交付的劲奇和蜂簧针筒都是伤人的利器,十几枝一起发出去,再高的武功也没用。” “小弟没有带那批人去,因为小弟想,对付几个土痞混混,不必杀鸡用牛刀。” “难怪你们要吃大亏了,龙兄带了多少人去?” “五个人,就是在府中随便点了五个人前去,以为足可稳吃他们了,哪知道那家赌馆中个个都是高手,连那些看门帮闲都身手了得,五个人只回来了两个。” “那三个人是被杀了还是被擒了?” “他们受了重伤倒了下去,生死不明,不过活着的机会不多了,对方狠得很。” 高人凤略一沉思道:“龙兄的伤处虽多,伤处却不重,假如还能动手的话,我们就再去一趟。” 龙行雨跳了起来道:“去!再去杀他个鸡犬不留,否则兄弟这一口怒气难平,不过他们还会在那里吗?”。 高人凤道:“那批人知道我们即将大举报复,自然不会再留在那儿,不过没关系、我会知道他们躲到那儿的。” “莫非高兄另外还派了人监视?” “侍郎府中的人早就被人摸熟了,派出去了也摸不到准着落的,我是通知了冷家庄的线人追踪,他们有了消息,不会直接报到这儿,但我一定会知道的,我们等寒月回来。” 水文青是间接指挥冷家庄的,利用那儿的眼线监督行事,必须向冷寒月报告,龙行雨对他的行事周密,倒是十分钦佩,不过他又叮咛上一句话:“对方有二三十名好手,实力很强,我们恐怕吃不下。” 高人凤笑笑道:“靠宁王拨给我的这些人,自然不行的,兄弟接手此地后,又引进了一批人都是靠得住的。” “他们行吗?” “兄弟引进的,自然不会是吃闲饭的。 “可是高兄并没有太重视他们呀。” 他们的重要性不在表面上,在必要时才能发挥功能,隐藏的实力必须在出人意料时运用才收功效! “原来是这样,高兄可真能用兵!” “我假如只有手头的一点人手,就无法跟天府去硬碰了。 好了,寒月来了,我们准备再厮杀吧!” 冷寒月来了,她在这儿的身份是高大娘子贾若凤,见了龙行雨立刻歉然地道:“龙兄受累了,我接到龙兄失手的消息,却无法直接施援,请龙兄原谅,不过有两个人却是专为保护龙兄的,如果龙兄真有性命之危时,他们会立即出手的,因为龙兄的一柄刀使尽威风……” 龙行雨苦笑道:“嫂夫人别为我脸上贴金了,我这满身是伤,还能算是威风吗?” 贾若凤笑道:“据那两个人说,龙兄是因为险招太多,只顾攻击而忽略防守,才会受伤的,否则自保足足有余,龙兄一个人足足伤了他们七八个人。” “有这么多吗?我自己根本不知道。那时五六个人包围住我,大家杀红了眼都在拼命!” 贾若凤道:“对方的确都是好手,若非龙兄神勇,使他们有所顾忌,恐怕就很难全身而退了。” 高人凤这时才问道:“他们上哪儿去了?” “都撤退了,退到不远处一家独立的院子里,离赌馆不过才里许远近!” 高人凤接过一张纸,冷家庄的线人是受过专门训练的,办事很内行,不但将那所院子的住户情形打听得清清楚楚,而且还画了图,标明了位置及左右的形势! 高人凤笑道:“很不错,我们捅到个大蜂窝了,这儿恐怕是华云龙在京师的一个重要据点,狄小侯这次倒是帮了个大忙。” 贾若凤道:“何以见得呢?” “我是干这一行的,一看这院子的形势就知道必然是个十分重要的地方,这下子我们倒要好好计划一下,务必一扫而尽,光是这一处的收获,相信也足够叫华云龙跳脚了,你们先休息一下,天黑了就出发。” 贾若凤道:“等到天黑还有两个时辰呢。” “必须要等到那个时候,这所李家大院的形势适中,虽然是独立的,但宅的四周三十丈处,都有一些农舍,我相信必然是放哨的岗位。我们是要展开包围突袭的,如果在白天去了,他们老远就看见了,庄中也有了准备……” “晚上去就不会被发现了吗?那些岗哨也不是普通的乡下人,都是练过武功的。” 高人凤笑道:“我派去的人只要有夜色掩护,就一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掉他们,我派去的人都是专家。” 龙行雨自然明白他所谈的专家的意思。那是一批精挑细选,再经特殊训练的好手,担任着密探的任务,自己是个江湖人,跟水文青攀上了交情,答应他做这份工作只是为了自己的志趣所在与一份知己之情,而且也为了酬恩的心愿,水文青曾经帮了自己一个很大的忙。 但自己究竟不是那个圈子里的人,对某些事情,不必知道得太清楚。 龙行雨只是问道:“现在兄弟要做些什么?” “龙兄要做—件使对方安心的工作,带着府中的人手,大批前去,砸了那家赌馆!” “那儿不是没人了吗?” “主要的人物不在,几个小脚色总还是有的,龙兄去大闹一场,装着索然而返,对方认为没事了,戒备会放松一点,我们就可以顺利地堵住他们了。” 高人凤的计划是十分周详的,龙行雨在天快黑的时候,点齐了人员出发了,这一次很慎重,几乎有四五十个,个个都手执兵刃,而且也都身手不弱,就是凭这副声势,也可以跟对方硬拼一场了。 到达赌馆的时候,正好是华灯初上的时候,赌馆已经开始营业了,也有了七八个客人。 龙行雨这批人却霸道得很,一进门拉开刀子就砍,连话都没说,赌馆中的人自然也抵抗了,他们的身手也过得去,但这次却很惨。龙行雨是存心泄愤来的,交付那些手下的命令是杀无赦,不留活口,连来赌的客人都算上。 他了解得很清楚,下午才大闹过一场,一般的赌客怕事,绝对不敢再来了,来的都是有些问题的。 这一阵杀砍,难免不惊动地方的,可是龙行雨的手下中,有几个是在厂卫中任事的,官人才一出面,就被他们给堵了回去,刹眼间就是二十多条人命。龙行雨打了进去,找到了下午留下的三个同伴,一个奄奄一息,两个已断了气,这下子更火了,下令拆屋子。 这批人也是能手,金银钱钞早已捞进了腰包,连值钱一点的东西也都顺手牵着了,然后找到了家伙,砍柱子.砸家俱,破坏得很彻底,最后拉垮了屋顶。 这才意犹未尽,气势汹汹地退走了。 龙行雨很快地又摸黑找到了李家大院,由于大队人马撤退了,他一个人悄然而来,倒是没惊动人。 高人凤与贾若凤由暗处出来。拦住了他笑道:“龙兄好威风,那一阵砍了多少人?” “二十七个,遵照指示.放走了两个! “那两个刚过去不久,大概是报信去了我们现在可以直接地打上门去了。”’龙行雨道:“就是我们三个人?” 高人凤笑道:“就是我们三个人也足够令他们头痛的了,不过兄弟不会这么鲁莽从事,龙兄放心好了,今天绝不让他们跑出一个人去。” 三个人一字排开,直往庄门而去。大门是虚掩着的,龙行雨一脚就把门踢开了,靠近大门屋子里出来一个汉子问道:“你们找谁?” 高人凤哼了一声道:“碰上谁就找谁,你叫什么?” 贾若凤却没有等他回答,墓地出刀,一下子把那汉子劈成两片,这是他们夫妇的默契。 高人凤问他姓名时,对方虽然怀有戒心,却想不到他们会即时出手的,因此没有任何逃命的机会。 屋子里还有个年轻的女人叫道:“不得了了,强盗上门杀人了!救命呀!” 一面叫,一面从侧门出来,飞也似的向后奔逃,高人凤一抬手,一枝铁翎箭射向后心,那个女的只跑了十几丈,就扑地倒了下来。 龙行雨看了只有咋舌,他是个江湖人,下不了这种狠手,尤其是在背后杀一个女人,他是绝对做不到的,因为这女子可能是个无辜的。 高人凤上前,把那个女的翻过身来,但见她腰带上插着一排飞刀,显见是个会家了,然后他才笑笑道:“龙兄现在不会以为兄弟出手太狠了吧!” 龙行雨有点不好意思地道:“兄弟没这个意思。” “可是龙兄心中确有此意。” 龙行雨没话说了,顿了一顿才道:“这个女的并未与高兄照面,高兄因何知她身怀武功呢?” “她若是个普通女子,此刻早已吓呆了,绝不可能还有胆子跑出去求救。” “那倒不一定,也许先前所杀的人是她的丈夫呢。” 高人凤一笑道:“还有就是她跑得太快,步子很稳,一点都不慌乱,分明是学过轻功的,她若是上来拼命,倒还可能是个无知的妇人,但她这一跑,必然是华云龙的同党。” 龙行雨虽是老江湖,也不得不佩服高人凤的观察人微,心中想着,口中也表示了出来。 高人凤笑道:“兄弟一直是个江湖人。” 龙行雨低声道:“高人凤是,但水文青却不是!” “龙兄错了,兄弟只是因为祖上出身之故,多担了一些责任,却始终是以江湖人自居,我接触的人是江湖人,结交的也全是江湖人,将来更准备以江湖人而终。” “可是嫂夫人却是……” “她目前还跟京中有些联系,将来也是江湖人。” “兄弟实在不明白,贤伉俪何以会选择这个归宿。” 高人凤笑笑道:“因为我们喜欢做江湖人。”·听起来这是最牵强的理由,但了解他们真正的身份后,才会明白,这是最正确的理由了。 来到第二进院落时,里面出来了一批人,为首的一个脖子上长着个香瓜大的瘤,手中玩着一对铁胆。旁边两个人,一个是铁塔似的大汉,一个是干瘦似虾米般的老头子,正是名单上前三名的双头龙李三,混号叫李三瘤子。大汉是巨无霸何坤,老者就是虾米夏弥。 他们的名号俱不登大雅之堂,却想不到会是技击一流的功夫好手,华云龙找人的确是有一手。 李三沉下脸道:“高人凤,你上这儿来杀人是什么意思? 当真以为你仗着官府的势力就能欺人了吗?” 高人凤一笑道:“朋友叫得出我高某的名字,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!” 李三冷哼一声道:“在京师混的,谁不知道你高大爷的大名,可是我们哥儿几个不过在地面上混口饭吃,没碍着你高大爷吧!” “不!你碍着我了,你们开赌馆碍不着我,但是替华云龙办事儿就碍着我了,李三儿,光棍眼里不揉沙子,我们别说废话了,下午我有一批弟兄来到赌馆,在那儿输得脱了底,我是来扳本的。” 李三也哈哈一笑道:“高大爷找上了我们,光脚的还怕你这穿鞋的吗?咱们哥儿几个少不得只有拿性命巴结了。” 贾若凤在对敌时向来不说废话的,滚身进去,双刀并发,就砍向了何坤和夏弥。 何坤手中是一对护手钩,嚓的一声,竟把她的双手锁住了,夏弥却是个点穴能手,居然深指直取贾若凤的穴道,贾若凤好在是反应快,连忙丢开双刀,滚身退了开去。 一招之下,贾若凤丢了兵器狼狈而退,这的确是叫人大出意外的,贾若凤退了回来,脸色煞白地低声道:“文青!贾若凤的凤凰刀不行,我要用六月飞霜了!” 高人凤沉着地摇摇头道:“今天不行,我们这个身份还得维持一下,改天由冷寒月用好了。” “那么今天就得放他们过去了?” “那也不然,好歹总能拼掉他们几个的,不过对方太强,强得超过我的意料,看来今天想全数放倒他们是不可能的了,不过以后总有机会的。” 那边的李三已哈哈大笑道:“凤凰双刀也不过如此。高人凤,你的顺风船驶太久了,神气也只到今天为止了。” 高人凤冷笑不语,挺刀卷身进去,依然是攻向何坤,何坤也照样用钧去锁他的刀,他这对护手钩锁人兵刃是一绝,嚓的一声又锁住了。不过高人凤这次却是存心叫他得手的,老早就把单刀放开了,顺手捞起了贾若凤弃在地上的双刀,一刀把探指进逼的夏弥逼开,另一刀刷的下剁,斩下了何坤的半只右脚掌,何坤痛得丢开了双钩,抱脚直跳。 李三连忙打出了手中的那对铁胆,去势很疾,高人凤用刀拨开了一枚,躲开了一枚,跃退回来,把手中的双刀分了一把给贾若凤道:“逼死那个大个儿。” 贾若凤本来就一肚子火,运刀直逼断了脚的何坤,他手中已没了兵刃,只有狼狈地跳着躲闪。夏弥也取出了兵刃,是一支熟铜的旱烟袋,作点穴使用,专攻人的穴道。 贾若凤被缠住了无法得手,龙行雨提了刀攻出去,他也是对着受伤的何坤。 何坤看出危险,顾不得受伤了,捞起了一柄护手钩,跟他杀成了一团。 李三的腰部有一个皮口袋,在口袋中居然装着不少的铁胆,他拿这个做武器,不住地打向决斗中的贾若凤和龙行雨。 但是高人凤在一边守着,专为防备他的这一手。 他发一枚,高人凤用刀格飞一枚,发得急,格得也准,居然一枚都不落空。李三在袋中摸了个空,才知道二十四枚鸳鸯飞胆都用完了,才冷笑道:“高人凤,不怪你这小子狂,居然能接下老子的二十四枚飞胆,二十年来,你还是第一人,凤凰刀教的好徒弟。” 高人凤一怔道:“二十年来,江湖上以飞胆为武器的只有一个李来风,莫非你就是那大飞贼!” 李三大笑道:“你小子还颇有见识!” 高人凤吃惊道:“你同华云龙什么关系?” “华老哥是我的八拜结义兄长,他找到了富贵的门路,没忘记我这个做把弟的,邀我帮帮忙,这个答覆能令你满意吧。” “不满意!李来风的脖子上没有长瘤! 李三伸手把脖子上的肉瘤一把扯下丢开道:“装龙像龙.扮虎像虎,我用了这个掩饰身份,自然不能再露无敌飞胆的本相。” 高人凤的心中暗惊,知道今天捅了个马蜂窝。李来风虽是独来独往的飞贼,可是有一批志同道台的朋友,号称三十六友。个个都是黑道上的硬把子,互通声气,形成了一股势力,一般白道人物固然不敢惹他,甚至于他们黑吃黑,吃到绿林道头上,人家也只有忍气吞声。 因为他们这三十六友大难惹了,各种奇技异能之士都有,对付人时,各种手段都使得出来。华云龙搭上了这一帮人,难怪他的华夏镖局规模越来越大,却从来没出过问题,有三十六友撑腰,谁敢不要命去找他们的麻烦。 因此高人凤道:“李来风,你窝在这儿,三十六友也跟着被你拖过来了?” 李三笑笑道:“有些老哥儿们还在于他的本行,不过我若有事情,他们总还是会伸手帮忙的。” “刚才我宰的两个人是三十六友之中的吗?” 李三沉声道:“不错!那是巧手仙侣阮梅夫妇,他们死得不明不白,三十六友不会放过你们的。高人凤,我们念在同为王爷效力份上,不来找你麻烦已经够客气了,你却找到我们头上,是自己找绝路了。 高人凤也沉声道:“卧塌之旁,岂容他人酣睡。我早就明白地宣示,京师是我的地盘,不容人来侵犯我的职权。” 李三道:“你那一套对梅铁恨还行,我们在京师立脚时,你小子还不知道窝在那儿发霉呢,居然就想来跟我们争地盘了!” 高人凤道:“我的职权不容人分沾,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,限你们立刻退出去!” 李三大笑道:“小子!你在做梦了,你杀了我们两个人,还敢说这种狂话,今天你不留下命来……” 他们在说话时,贾若凤与龙行雨都停止了攻击,何坤是乐得喘口气,由人替他止血裹伤,夏弥则要护住何坤,也没有追过来。 高人凤把两个叫到身边,低语了一阵,然后道:“今天料敌错误,改天再来收拾他们。 走!” 他们慢慢后退,李三却一挥手,他身后的十几个人正待包围追上,高人凤却撮口打了声口哨。 屋后立刻乱了起来,更有厮杀之声传出。 李三神色一变道:“他们另外还有人侵入,咱们分一半的人进去看看。” 高人凤却拉了贾春凤与龙行雨二人迅速地退走。李三自己没追过来,倒是夏弥带了七八个人直追而走。高人凤等人且战且走,始终没脱出包围,却慢慢离院落远了。 外面是一片田野,忽然暗中窜过两个人来,一个人拿一口刀递给贾若凤,另一个人则交了一口剑过来,给了高人凤。 贾若凤的刀一到手,立刻有了精神,追上来的两个家伙交手不到两回合,手中的兵器就被削断了,跟着刀势一紧,两个人都被腰斩于地。 高人凤易刀为剑,剑出如电,眨眼间也刺倒了三个人,有两个人跟着夏弥,一看情形不对,吓得回头就跑,高人凤冷笑道:“你们还想跑得了吗?” 他做了个手势,在暗中又突出了三条人影,一人对付一个,目标认得很准,出手更险,有一个人还挨了对方一剑,却仍然将夏弥一刀劈成了两片。 其他两人一个被腰斩,一个斩首,都告解决了,高人凤上前对受伤的汉子道:“伤得如何?” 那人回答道:“还好,手指断了,怕有三个月不能活动,总座还有什么谕示。” 高人凤道:“立刻通知大家回去,不过要记住一点,杀死的人,都要斩首后送到我那儿去! 那人躬身答应,又隐人暗中不见了。龙行雨道:“这些人真行,我跟夏弥对了几十招,犹自胜不了他,这家伙却只用一招就劈成了两片!” 高人凤道:“他自己也挨了一剑,不算很光彩。” “只是伤臂断骨而已,算起来很合算了,他们是冷家庄调来的?” “不!都府里调出来的。” “府里的人我都见过、怎么会不认识。” “他们只是担任巡夜打杂等工作,龙兄自然不会注意,这些人都是兄弟来了之后才招募的。” “会是这些人,他们具有如此高的身手,担任这些杂役,不是太委屈他们吗?” “这是他们的职责,无所谓委屈,现在只是一个训练的阶段,他们将来都要担任皇帝的近卫,前途很好,所以也不在乎受委屈。” “那不是由冷家庄训练的吗?” “冷家庄只是中途接手而已,初步的甄选和训练都是我亲自担任的,到了一定的时间后,再交给冷家庄。” “原来是如此,兄弟正在奇怪,冷家庄从未向外招募人员,可是那儿源源不断地有新人人替,原来都是水兄在担任训练的。” “龙兄怎么会注意到这一点的?” “不是我要注意,是江西那边要我们留心的,他们对冷家庄十分注意,一心要查出冷家庄的人手来源与训练的地方,却始终没有结果。” 高人凤笑笑道:“我也想到了,怕他们知道了,预先派人打人卧底,所以才采取这种秘密的方式,叫外界无从着手,皇室近卫,关系和责任十分重大,不得不慎重。” “他们不全是冷家庄子弟吧?” “不是,这些年来,冷家的子弟牺牲很多,已经没有那么多的人了,所以我不得不求之于外。” 说完他又郑重地道:“这是一个绝对的机密,连寒月和她父亲在内,只有五个人知道;还有两个人是天下兵马部天下招讨大将军常玉琳和冷秋水庄主,我告诉了龙兄…” 龙行雨感动地道:“小弟深为感动,水兄可以放心,兄弟绝对能保守秘密而不外泄。” 高人凤道:“这还不是世秘的问题,最主要的是这份工作今后要借重龙兄来继续下去” 龙行雨立刻道:“那怎么行,兄弟…” 高人凤道:“这份工作是有代价的,十年之后,可以有一名候爵,子孙世袭……” 龙行雨道:“兄弟此生与富贵无缘,为水兄帮忙,一半是世袭,一半也是报答—份知己之情。”高人凤笑道:“以爵位为酬只是朝廷的措施、无功固不受禄,有功的人也不能埋没,这是朝廷的用人取仕之道,龙兄如果没兴趣,将来自可推辞不就,相信也没人能强迫你。” “但兄弟不是干这份工作的材料。” “龙兄稳重果断,是很适当的人选,这倒不必客气了,兄弟所以要借重龙兄,是时势所趋,今日一战,兄弟知道有三十六友为华云龙作声援,单靠侍郎府中这点人手,是不足以对抗的,兄弟必须回复到水文青的身份,以冷家庄的班底去跟他们周旋才行。” “那侍郎府这边呢?” “高人凤夫妇暂时避不见面,由龙兄跟他们缠去。” “为什么要这样子呢?”’“因为华云龙才是宁王最信任的人,华云龙一定会利用宁邸来压着高人凤向他低头,我给他来个不见面,却从另一方面去打击他。” “这只是宁王方面的问题,跟水兄交付的责任无关。” “那批人是我带进侍郎府的,却又不能带出去,否则就太明显了,只有麻烦龙兄带领一阵子了。” 龙行雨道:“短时间可以,时间长了就不行了。” 高人凤笑笑道:“龙兄至少要负责到有人接替为止吧!” “水兄,你们夫妇不会回来了?” “不!我们会现一下身,但大部分时间都要在冷家庄去跟华云龙周旋。” “那干脆把侍郎府这边撤掉算了。” “不能撤,侍郎府是宁王设在京师的机构,如果撤掉了,宁王势必要另作安排,我们就失去了主动之权了。” “可是我们跟华云龙交恶,宁王也不会重视了。” “他必须重视。兄弟会安排的,若不通过侍郎府,他们一件事都办不了,使得宁王必须要借重这个地方,却又无法辖制,这才是最厉害的一着棋!” 动心眼儿的事,龙行雨自己知道不行,只有听由高人凤去安排了。 他回到侍郎府,底下人也把猎取到的首级带了回来,他们在另一方面也略有收获,只是自己也赔上几个人而已,可是却歼灭了对方十四名好手,包括了夏弥等在内三十六友中的五个人。 高人凤自己不出头,却找了两个人把首级用个箩筐装了。 送到华云龙的私宅,附了张字条,只有三个字:“第一批” 这意味着以后还将陆续对他们采取行动,这一着吓着了华云龙,也刺激得他暴跳如雷。 第二天下午,就有一位老夫子来到侍郎府求见高总监,递上的名帖是席久之。 龙行雨是认识这个人的,他是宁王府的记室先生,专司机密文件的,算得上是宁的亲信心腹,龙行雨连忙在小客厅内接见了,见面先问道:“席先生是什么时候进京的?” 席久之道:“学生进京有一段日子了,本来为了避免惊动人,所以未来拜候,现在有些事情必须跟高总监面谈。” 龙行雨道:“先生来得不巧,高总监不在家!” “啊!他上哪儿去了?” “这个不知道,他只在出去时关照一声,却从不说明去向,在下也不清楚。” “他什么时候回来呢?” “也不知道,不过他没有作特别交代,总不会有远行,想必很快就会回来的。” 席久之沉吟片刻才道:“那就托副座转告一声也好,就是关于华总监的问题…” 龙行雨道:“这件事可怪不得高兄,他当面跟华老打过招呼,要他把京师的人交出来,是华老坚持不肯…” 席久之道:“京师地面上虽由高总监负责,但是华总监另有任务,彼此不相隶属,实有不便,学生特来说明一声,请高总监以后不要管他们。” 龙行而道:“席先生带了王爷的手今?” “没有!学生进京已有一个多月了,这是临时才发生的事,来不及请下手谕!” “那么这也是席先生自己的意思了?” “虽是学生自己之意,但也等于是王爷的意思,因为学生管的就是这部分业务。” 龙行雨道:“那恐怕很难对高兄说话,因为高兄主管京师全权业务是王爷亲自下的手谕!” 席久之怒道:“王爷的手谕也是学生拟好了请王爷照抄一遍而已,龙副座应该清楚学生管的是什么事。” 龙行而道:“我知道,高兄可不知道,要对高兄说话,最好是手续上齐备一点,高兄只认识王爷而不认别人的。” 席久之怒道:“高总监实在太跋扈了一点,请副座转告他一声,今后收敛点,否则学生就要撤掉他这个总监了。” 龙行雨微笑道:“高总监也说过了,他知道最近做的事也许很难得到一些人的谅解,但他只对王爷一个人负责,不会受任何人的影响!” 席久之馈道:“那他不妨试试看!” 才说到这儿,门后嘶的一声,射出一支小箭,直插进席久之的咽喉,席久之只哼一哼,扑身倒地。 高人凤的身形从屋后出来,一刀砍下了席久之的脑袋,同时贾若凤抓了一个汉子进来。 那汉子是跟随席久之前来的,这时已吓得面无人色,双膝跪下道:“总监饶命!小的只是一个下人。” 高人凤微笑道:“你别怕,我不会杀伤,你叫什么?” “小的叫陈田。” 高人凤回头道:“龙兄认识他吗?” 龙行雨道:“在王府中见过,他是跟着席久之的。” 高人凤道:“那就好。你跟着姓席的前来,总也是他的身边人,可知道席久之进京来干什么?” 陈田刚要开口,高人凤道:“陈田,我连席久之都敢杀,绝不会在乎你,我要听老实话。” 陈田吓得发抖道:“梅铁恨逃到京师,席先生就跟着来到,大概是跟华总监商量如何对付他的事,详细的情形小的可不知道。” 高人凤冷笑道:“这是他们自己犯错,人来到京师,该是我的事,要他们多管什么闹事! “这个一一小的不知道。” 高人凤道:“你知不知道我不管,现在我有话要托你转告,华云龙在京师形迹已露,冷家庄也要对付他了,他若不是赶快滚蛋,就是乖乖地向我报到,接受我的指挥,否则出了事我不负责。” “是!是!小的一定转告。” “这是华云龙那边的事,还有就是王爷那边的事了,我杀了席久之,是因为他说要撤换我,京师这边虽有王爷的谕命要我负责,可也是我凭自己的本事撑下来的,我的人手全是我从梅铁恨那儿挖过来的,王爷可没拨一个,人给我,就是王爷要撤换我也没这么容易,凭一个伦夫,居然敢说那种话,那就太叫人泄气了,你回禀王爷,就说我姓高的对他忠心耿耿。 为的就是将来有个出息,可是我们江湖人凭热血报知己,却受不了小人的气,以后有什么事,请王爷直接下手谕,要是再弄个这种人来,我连他都不认了。” 陈田哪里还敢多说,诺诺称是,高人凤叫人拿了个盒子进来,里面放满了生石灰,把席久之的脑袋放了进去,却又给了陈田一千两的银票道:“陈田,我不要你为我说好话,只要你把我的话以及经过情形,一字无虚地禀告王爷,如果弥政虚回事实,别以为我制不了你,你躲在南昌也没有用,龙副总的师兄是南路总监,我的师兄弟也有几个在那边,不管是谁,给你一刀可简单得很。” 陈田又跪了下来道:“小的不敢,小的一定据实而言。一字都不敢更改。” 高人凤给了他银票道:“我这人最重交情,我这儿的人都是梅铁恨留下来的,可是你不妨去打听一下,是否有人能拉走一个,交我这个朋友不会吃亏,跟我作对,却是跟自己过不去了,以前的梅铁恨是前车之鉴,你也警告华云龙一声,叫他放明白些。” 陈田磕头领了赏,战战兢兢地抱着盒子去了。 龙行雨这才吁了口气道:“高兄好魄力,兄弟正在发愁,不知要如何对付这个姓席的!” 高人凤一笑道:“我知道他在宁王面前很得宠,宁王有很多事都是他策划,宁王以他为靠山,所以我干脆除掉了他。” “只怕宁王对高兄难以谅解。” “那是一定的。但是有不少人会为此而拍手称快,因为这家伙很不得人缘,仗着宁王对他的信任,对吾辈江湖朋友很不客气,恨他的大有人在。” “高兄怎么知道的?” “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,南昌方面我的消息并不隔膜,只不过他潜来京师,我事先还毫无所知,可见我们消息还不够灵通,幸好这一次我挤压华云龙,把他给挤了出来,趁此除一大害。” “高兄是存心除掉他的?” “是的。我在冷家庄,听说这家伙来了,就连忙赶了过来,现在龙兄明白我为什么不肯放弃此处了,宁王本身是个草包,就是这批东西讨厌,我把这些专出坏主意的家伙收拾掉,宁王就不足畏矣。” “可是杀掉了他。宁王肯甘休吗?” “没关系,宁王身边还有几个亲信人物。我除掉一个,便宜了那几个,他们会支持我,何况宁王目前还不敢对我如何,马侍郎他们还极力支持我,你看着好了,过几天南昌方面一定会有信来,嘉勉我此举呢!” 高人凤计算得很准,不到十天,南昌方面派来了急足,捎来了宁王的亲函。 函中果然是向高人凤致歉,说席久之完全是自作主张,死有余辜,殊失宁王礼贤之本意,高人凤杀得很对。 不过对于华云龙方面,却又请高人凤给予包容,他在京师虽有活动,却是针对抵制梅铁恨而设,与高人凤所管的业务没有关系,南昌方面,虽然已有命令叫他撤走,但恐怕他未必会完全听命行事,因为三十六友中有几个人死于高人凤之手,这些人的报仇心狠重,不肯罢休,而南昌方面对江湖人不便过份压制,请高人凤自己妥善处理…… 高人凤接到了信后,冷笑一声道:“果不出我所料,南昌方面推开不管了,要我们自相残杀。” 龙行雨道:“江湖人的脾气宁折不弯,南昌方面是压制不了,高兄倒是不能怪他们。” 高人凤笑道:“江湖人没一个肯乖乖听话的,这我当然懂,南昌方面的谋士颇为高明,他们以华云龙来牵制梅铁恨,现在又想利用我来抵制华云龙,这是驱虎吞狼之计,现在他们的翼羽已丰,用不着这些走狗了,正在利用机会消除。” “难道宁王私下又培植了一批班底吗?’“那倒不是,他手下只有一批最听话的人,就是令师兄手下的一批人,这批人将来要接替厂卫,是宁王真正的心腹,他原来利用江湖人,是要他们去助迫那些将帅兵镇们成为他的支持者,现在大概都差不多了,正是逐一收拾这批江湖人的时候了。” “这么说宁王的外援实力已经够充实了。” “他的估计中以为是够了,实际上据我所知,他还差得多,有些兵镇们只是跟他虚与委蛇,实际上还是效忠朝廷的,不过这些事务是常大将军的事,我不加过问,我只管对付他的江湖势力。” 龙行雨知道那些国家大计也不是江湖人过问的,他只问一句:“我们现在要帮什么?” 高人凤笑道:“南昌要我们忍一忍,我们就忍一忍,暂时不去撩拨华云龙。” “宁王不是要我们忍,只是管不到而已,照信上的口气看,他并不反对我们自卫。” “我知道,宁王是要我们跟华云龙火并,他好坐收渔利,我偏不上当,给他来个忍到底。” “假如三十六友找上门来呢?” 高人凤一笑道:“这儿是京师,有的是维持治安的官差,马侍郎府是重臣府颇,岂能容匪徒横行。” “高兄是要利用冷家庄去对付他们。” “是的。侍郎府必须维持一个相当的实力,好继续跟宁王府保持联系,不能拼个同归于尽,再有拼命的事,交给冷家庄来应付好了。” 说完他们夫妇又悄然地走了。 : 12 025 第二十四章花子乞丐 三十六尸风云突变 公主被绑 谢家全和胡有广常常站门口,对街上往来的巡检官兵与巡检司都很熟的,但是今天他们发觉换了不少人,而且巡检司官兵象也换了人,不过他们还是认得的,都是冷家庄的人,冷家庄的消息也很灵通,不着痕迹地派人来支援侍郎府了。 他们不动声色,像平常一样地跟巡检司打招呼,开两句玩笑,双方一笑而过。 这是一个很自然的暗号,明知对方换了人,却没有作特别的寒暄,这就是反常的现象。 对反常的事以常态处理,本身就是一件反常。这种反常的应对,却是一种不拘形式的联络暗号。 巡检官兵过去了片刻,他们两个仍是不敢放松戒备,果然门外来了两个黑影,却是两个身着破衣的叫化子,身中各挟着一个长长的破席卷儿。 他们一直向门口走过来,谢家全边忙出声喝道:“站住! 你们想干什么?” 来人是一男一女,年纪都在四十五六,男丐赔笑道:“两位老总,天气太冷,我们又是饿了一天了,想进去讨点剩菜果腹。” 谢家全喝道:“你们看看清楚,这是侍郎府,岂是随便可以上门乞讨的。” 男丐笑道:“正因为知道这是大宅院,我们才上门乞讨,若寻常人家,不一定会有饭菜剩下,就是有一点,灶火已熄,冷饭剩菜,如何下咽。府上是大人家,厨下灶火终夜不熄,也随时备有处理好的菜肴和热饭。” 谢家全笑道:“看不出两位倒还想得挺如意的,不但要讨饭菜,而且还要热烧现煮的呢。” 女丐道:“如蒙赏赐一顿,在府上不算回事,我们却是终身难忘,一辈子常念着,这是一场功德。” 胡有广也笑道:“听你们这一说倒还真有道理,我们哥儿俩在这儿看门,一生中也难得做些功德,二位给了我们这个机会,倒是不能错过,二位就请吧!” 他答应得离奇,反倒使两个乞丐怔住了,他们是存心在门口闹事,所以才采取了这种不合理的姿态,半夜登门强乞,哪知胡有广竟然准许他们进去。 男丐一怔道:“你要放我们进去?” 胡有广笑道:“不但让二位进去,而且还想沾二位的光,陪二位进去,到厨下去弄点酒菜进去宵夜,我们在门口吹西北风也有一阵子了,又冷又饿…” “宅里的人会招待我们吗?” “一定会的,刚才龙总管己经吩咐过了,说今夜可能会有贵宾登门,要我们小心接待,宅里的酒菜也准备齐全。” “尊驾别开玩笑,我们像是贵宾吗?” “龙总管交代过了,今夜登门的都是贵宾,我们等了半天.就是二位前来。” 这显然与他们的预料情况不对,而且显示宅中已有了防备,男丐想了一下道:“既然宅中准备接待客人,我们就不便前去打扰了,多谢二位盛情。” 胡有广笑道:“二位不进去了?” “不敢打扰了,叫化子不是府上的客人。” 胡有广笑笑道:“那实在很遗憾,不过没关系,今天不成还有明天,只要是我们哥儿俩当值,二位随时前来都是受欢迎的。” 男丐原以为对方会留难的,不想胡有广又很客气地放他们离开了,倒是摸不着头脑,不知如何是好了。 胡有广与谢家全一直笑吟吟地看着他们,那个男丐顿了一顿才道:“我们只是两个沿门乞讨的叫化子,不知在别处受了多少白眼,二位为何要对我们如此客气呢?” “二位怎么还是把我们当贵宾呢?贵宾有这副行状吗?” 胡有广笑道:“敝宅龙总管没说贵宾是什么样子,不过二位在深夜前来,总不是普通人,我们肚里有数,不管二位的真正身份么,总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所能接待的。所以我们只有客气点,希望二位能高抬贵手……” 女丐笑笑道:“既然二位如此坦率,我们就实话实说了吧,我叫飞花女莫英,这是我汉子草上飞凌无影,我们是北地道上的人物,都在三十六友中。” 胡有广拱手道:“失敬!失敬!果然是鼎鼎大名的人物,龙总管交代下来,今夜有三十六友来访,要我们妥为接待,幸好我们没失了礼貌,二位当真是贵宾,就请进去吧,龙总管在等待着!” 莫英笑道:“我们可不是上门来做客的。” 胡有广道:“不管二位是为何而来,那都不是我们接待得了的,我们只有送二位进去,如何款待是里面的事。” 莫英道:“二位不必费事了,我们自己会进去,而且还不止两个人后面还有一批呢,我们只是先打个头阵,难得二位如此通达情理,我们也卖份交情,我们还有十来个同伴,他们进来时,二位当作看不见就是了。” 胡有广连忙道:“当然!当然!我们本来就是什么都没看见,府中人员都在各地方埋伏下了,只有从大门口进去是最安全的。” 莫英一笑道:“朋友,你倒真够意思。” 胡有广道:“各位与高总监之间,只是意气之争,骨子里我们都是一家子的人,这有什么好分的,说不定将来还要在各位手下讨碗饭吃呢。” 凌无影也露出一丝笑容道:“好!我记住二位,只要我们做了高人凤那两口子,总有你们的好处。” 胡有广和谢家全连连道谢,莫英和凌无影向后一招手,黑暗中闪出十几条人影,个个身形俐落,也不打任何招呼,在二人领导下,向内行去。 胡有广与谢家全相视一笑,索性关上了大门,闪进了一边的小屋中去了。 莫英、凌无影带了一批人,直往前扑,进人到了大厅,却看见龙行雨一个人坐在厅上,似乎专在等待他们,一看人进来,就站起道:“各位终于来了,倒叫兄弟好等。” 凌无影道:“龙行雨,我们今天找的高人凤! 龙行雨道:“高总监不在,兄弟就是全权负责人,任何事情都可以唯兄弟是问!” “龙行雨,你别强出头,这件事你管不了,我们要高人凤的脑袋,还要他交出京师地面的监督权!” 龙行雨道:“这两件事倒的确是兄弟管不了的,各位要高总监的脑袋,他不在这儿,兄弟无法取来奉上,京师地面的监督权也不是兄弟的,兄弟也不能作主。” “但是你可以决定一件事,你站在哪一边?’“兄弟哪一边都不站,兄弟是为王爷效力的,只站在王爷那一边,只不过王爷谕命兄弟辅助高总监,所以有时要听他一点。” “好!龙行雨,话已说过,那是看在你师兄五虎断魂刀彭连虎的份上,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,怪不得我们。” 他在说着话,已经有两人扑过去,可是还没到龙行雨面前,已经被不知何处来的两支弩箭射倒了。 这种弩箭钢羽利簇,劲疾无比,只听得唆唆两响,两个人都是额前中箭,穿透进去,倒地不起。 凌无影见状又惊又怒道:“龙行雨,你敢下毒手。” 龙行雨一笑道:“那两位朋友也不是过来跟我攀交情的,我对他们自然也用不着客气,凌无影,这个地方虽不是王府的白虎节堂,可也不是任人随意咆哮之处,你们不告而入,待械威胁,这罪名可不小,你们快放下兵器,束手就擒,否则我就格杀勿论!” 看了他一脸从容之状,凌无影倒又怔住了,他们这次倾巢而来,事先打听得颇为清楚,高人凤这边就是他们夫妇和龙行雨两三块硬底子,其余全是些二流脚色,高人凤之所以能一再得利,完全是他懂得利用形势,训练了一批弓弩手,所以今天他们每个人都作了准备,身上穿了软甲避箭,想以人数的优势吃掉对方。 现在的情形却不理想了,第一是行动不够保密,对方已有了准备;第二是没见到高人凤夫妇,龙行雨说他们不在,很可能是躲了起来,突然再出现;第三是低估了那些弩手的威力,他们居于暗处发弩,矢出无声,又劲又准,可以对准身上各处要害,软甲也没有用了。 大张旗鼓而来,就这么退了下去,似乎又太丢脸,势必要硬干一下,才能扳回面子,何况行前还留下了一手,把三十六友中,轻身与暗器功夫最佳的八个人布在暗中潜入侍郎府,由他们以暗制暗,对付那些暗桩,自己这边只要闹开来,闹到那些暗桩现形,潜入的同伴就可以对付他们了,因此凌无影沉声喝道:“龙行雨,你又杀了我们两个同伴,梁子结深了,善罢不了,哥儿们,放开手来,见人就杀,鸡犬不留!” 他一声招呼,那些三十六友中的豪杰们也都个个红了眼,呼喊一声,分头杀了出去。 龙行雨迅速退后到了后厅,有几个人追过去,屋梁上迅速扑下两条人影,凌无影动作奇疾,刷刷两刀挥出,将那两个人挥成四截,其他几面的人也都杀开了。 每一面都是由屋梁上用绳子纵下的拦截者由于现身突然,大家也不问对方是谁,拉刀就砍。 得手倒并不难,对方出现得虽突然,却似乎全无还手的余地,都是一招授命,也正因为大容易了,使那些人难以相信,所以他们都为之一怔,而后才注意一下被杀的人,这一看不禁亡魂失魄。 那居然是他们安排了潜入的八个同伴,凌无影等人在门口周旋拖延,就是为了方便那些人进入的。凌无影由于在门口没听见宅中有任何动静,所以才放心地率众长驱直入的,在他的想法中,这八名同伴的身手,纵然不慎被发现,也不会吃大亏的,那知道在刹那间,已被人无声无息地制住了。 对方显然有了十分慎密与厉害的安排,今天这一次突袭是绝对讨不了好去,因此他连忙大声呼喝道:“大家先回来,别忙着出去。” 招呼得迟了一点,右侧的那一组人在杀死两个截留者后,已经冲了出去,那一组是五个人。 幸好厅中还有三组人留而未发,总计是十六名,他把人集中了,商量了一阵,决定还是先退走算了。 冲出厅去的五个人又如泥牛入海,半天都听不到一点声息,想来又是凶多吉少了。 凌无影和莫英只有放弃他们,每人带了七名伙伴,虽然厅门是敞开的,但是外面太黑了,看不清状况,他们决定由窗子里出去,大厅中的两扇大花窗都是关着的,由他们夫妇二人悄悄地来到窗前,内劲暗聚,然后突地击发出去,猝然巨响中,两扇高与人齐的花窗平飞了出去,跟着人也成两条线似的,依次由窗中飞出。 奇怪的是外面毫无动静,只有一片漆黑,由客厅通向大门是一条长长的走廊,靠近大门处,接着一对灯笼,发出了微光指示方向。 但那长廊却像一条巨莽,张开了大口,准备要吞噬人似的,使他们又不禁犹豫了,他们不知道这条长廊两边埋伏着什么凶险。 观察了半天,仍是没有结果,凌无影忍不住了叫道:“龙行雨,你出来! 连叫了三声,龙行雨的身影才又出现的厅门口,含笑道:“各位,兄弟正命人到厨下去整治水酒,怎么就走了?” 凌无影叫道:“龙行雨。你少来这一套了,我先问你,我们还有五个弟兄呢?” “龙某不知道哪一个是,贵弟兄!” “你少装蒜,刚才在厅里出去的五个。” 龙行雨哈哈一笑道:“龙某不知道,不过龙某为了接待贵宾特别吩咐宅中的人特别小心防卫,凡非本宅中人而四处乱走的,一律格杀勿论,想来是被手下人处决了。” 凌无影见宅中平静如常,心知那五个同伴也必然是凶多吉少了。三十六友纵横北五省,个个都是绝顶身手,但是来到这宅子里,无声无息就折了十三个。 凌无影咬牙切齿地叫道:“龙行雨,你记着,先先后后,共是二十条人命了,三十六友必然要讨回这笔帐来的。” 龙行雨一笑道:“龙某记得很清楚,只是阁下的帐算得太早了,三十六友能够平安走出大门的不知有几个,究竟有没有人能来讨帐也很难说呢。” 凌无影色厉内茬地叫道:“你敢赶尽杀绝。” “有什么不敢的,三十六友,到现在为止,已经杀了二十个了,剩下你们这十六块料,我们还怕了不成!” “华大哥饶得了你们吗?” “华云龙更不足为论了,他是仗着你们三十六友才抖起来的,没了你们,他就成了头没脚虎,无爪龙,连条泥鳅都不如,只有我们宰他的份。” “可是在南昌方面,你们可无法交待了。” 龙行雨哈哈大笑道:“在道理上是你们先来犯我,在情势上是我们占足了优势,王爷总不会为了替你们报仇而惩罚我们吧。老兄,这些废话都不必提了,你们想要活命,就放下兵器,乖乖束手就缚。” “放屁!龙行雨,你欺人太甚! 龙行雨一笑道:“我给你们一注香的时间去考虑,一柱香后,我就要发动总攻了,那时就没有客气可言了。” 说完他又隐入了厅中不见了。 凌无影没了办法,低声对莫英道:“看来只有照他们的条件投降了。” 莫英呸了一声道:“贼汉子,亏你说得出口,三十六友叫人绑着送回去,以后还能混吗?” 凌无影叹道:“三十六友叫人宰了一大半去,你以后还想混吗?我只想能在今天留条命回去。” 莫英道:“投降了就能留下性命吗?除非我们倒到高人凤那边去,否则人家不会放过我们的。” “他敢不以江湖规矩行事?” “大家虽然都是江湖人,但这个圈子却不是江湖行,用不上江湖规矩了,只怪我们太大意,没摸清楚底细就贸然地来了,只有认命算了。” “这都要怪华老大,他说对方只会动些阴谋,没什么高手在,我们才上了这个当。” “贼汉子,华云龙也许故意说低对方的实力,却没有坑我们的意思,他的江山是靠我们撑的,我们垮了,他也跟着垮台,对他有害无益,而且他也没说错,对方是仗着阴谋鬼计吃掉了我们,否则凭我三十六友的技业,就是遇上了绝顶高手,也不会无声无息地被坑下十几个人的。” 凌无影只有一叹道:“那就只有挺了,我们夫妇领头,大家多加小心冲出去,遇敌不必容情,能杀则杀,否则总以安全脱身为上,跑得一个是一个。” 话说得很泄气,也很沉重,其他的十四个人都默然无语,十三个同伴的悄然失陷,消馁了他们的斗志,再也没有进门时那股凌人的锐气了。 一行人慢慢地来到大门口,奇怪地竟是毫无阻碍,倒是胡有广与谢家全从门房中出来道:“各位要走了?” 他们的脸上还是浮着笑容,但看起来不但不可爱,反而显得很可恶了,莫英冷哼一声道:“朋友,你们的确高明,若非二位在门口一番装做,我们也不会轻敌深入,折损了将近一半的人手了。” 胡有广忙道:“劳驾这就冤枉人了,我们不是警告过了,说除了到大厅的路外,别处都有埋伏,你们一定是随意乱闯了,才会遭到伏击。” 莫英怒哼道:“我们又不是登门作客的,也不是来谈判的,在大厅里办得了事吗?” 胡有广仍是微微躬身道:“这可不是我能知道的了,我只是个小脚色,里面的事不由我作主。” 莫英手指大门道:“里面的事你管不到,这开门的事你可管得着,快替我把大门打开。” 谢家全道:“看样子你对我们有了误会,莫女侠,我们对各位可没什么恶意呀,该说的全告诉你了,可以做的全做了,你们吃了亏,可怨不着我们!” 莫英怒道:“若不是你们两个狗头在门口一阵歪缠,我们另外八位伙伴也不会全叫人给坑了。” 谢家全道:“那一定是他们不由正路,想跳墙进去,我们不是说过了吗,今晚宅中防范很严,千万不可胡乱走动,你们到大厅上可没受到半点留难吧。” 莫英火气十足地道:“快替我把门打开,否则姑奶奶一刀剁下了你们两颗狗头。” 谢家全道:“开门没关系,可是到时候地方巡夜的官兵又该回过头来了,你们这样子出去碰上了准没好处。” 莫英拉刀上前道:“你开不开!” 胡有广叹口气道:“开就开吧,好话你听不进,吃了亏可别怨我们。” 他慢慢上前,拉起了门栓,谢家全道:“我出去替你们先瞧瞧!” 胡有广也跟着他出了大门,忽地一下子灯火通明,门外黑压压地排满了人,个个戎衣戎装,手执兵刃,一名巡检军官道:“据报有奸人扰乱贵府,是这些人吗?” 胡有广道:“不!这是本宅的客人。” 那军官道:“胡说,马侍郎家中的客人非富即贵,那有这般模样的,上!抓下来砍了!” 那些官兵们一拥而上,拉刀就砍,莫英等人先还以为是普通的官兵,没放在心上,随意地应付着,及至她跟一名兵士交手几招后,才发觉对方身法精奇无匹。 凌无影对着那位军官,却是用剑的,剑法尤其神奇无匹,被杀得连连后退。 再看看其他的弟兄们也是一样,每一个人都被三四个人围住,若是寻常官兵,一个抵十个也不在乎,可是此刻却人人危急,且又有几个人被砍倒了下来。 凌无影发觉不对,忙喊道:“这些官兵是假的!” 这些官兵倒也不能算假,是水文青和冷寒月带着冷家庄的高手,在以多吃少的情况下,三十六友焉能不倒楣,在眨眼工夫,已经全数就戳,一个不剩了。 三十六友的首级没有由高人凤送到华云龙那儿去,而是由京兆衙门号令示众,罪名是夜入侍郎府图谋杀人劫财,而为巡检司当场捕杀。 将近三十颗首级示众是很轰动的事,城里每一个人,都在谈论这件事。 只有一个人苦在心里,那就是华云龙。他知道绝不是那么回事,他手下的三十六友身手极高,那些巡检官兵连一个都对付不了,绝无可能将二十几名好手一起杀光的。 人是在侍郎府内被杀的,也一定是高人凤所为,不过华云龙却被杀寒了胆,他知道不能再在京师呆下去了,高人凤绝不会放过自己的,而自己已没有再跟他一斗的本钱了,现在只希望能逃出老命去。 他连一个同伴都不带,就是单身一骑,但还是没躲得开,在西郊门外,一排三骑拦住了路,却是高人凤和龙行雨,华云龙心中大惊,知道今天很难过关了,硬起头皮上前,高人凤笑道:“华老要走了?” 华云龙发出一声长叹道:“高总监,华某承认你行,侍郎府中一战,三十六友全军贻尽! 高人凤道:“这个高某很抱歉,但他们是去杀我的,高某必须自卫而已。” 华云龙道:“那是因为高总监先伤了他们的人,凌无影夫妇仇心极重,坚持要报复,老朽也阻拦不住。” “这么说华老是不主张他们前来的了。’华云龙道:“侍郎府是总监办事的地方,公然持械登门生事,事后对各方面都无法交待,华某的确阻拦过,但他们心意已决,老朽实在无能为力。” 高人凤道:“华老若是阻拦不了,在事前派人通知一声,使兄弟有个准备,就没有华老的责任了。” 华云龙道:“他们是老朽的朋友,老朽虽然不赞成他们的行动,却也不能出卖他们。” “华老,你若是身在江湖,可以说这个话,但你是北五省总监,你那些朋友兼手下要攻击的是京师总监的所在地,站在公事的立场上,你的理由就说不过去了!” 华云龙道:“老夫并不想推卸责任,老夫对这件事完全负责,三十六友全毁,老夫办事也没人了,北五省的工作也担任不下去了,老夫自己到南昌去向王爷请辞。” “华老放弃北五省总监这个位置了?” “迭遭失败,老夫无颜居此。” “那实在很遗憾,华老多年经营才有如此规模,一旦放弃了岂不太可惜?” “这是没有办法的事,王爷也许会派个更能干的人前来主持,会比老朽好得多。” 高人凤微笑道:“王爷不会派人来了。” 华云龙道:“北五省的事务关系王爷至知,王爷绝不会放弃的。” “那当然无须放弃,但也无须派人,我在京师这边空得很,可以兼顾北五省。” “原来你是想要我的地盘!” ‘不错!否则我就不会痛下杀手,把三十六友剪屠殆尽了,我剪光你的人手,就是要你无以为继,交出地盘来。” 华云龙脸色一变,但忍了下来道:“高总监,我承认你厉害,也自承斗不过你,所以甘心退出,但这可不是我的私业,我无权私相授受!” “没关系,你交出来好了,我自己向王爷说去,只要华老把一切资料交出来,我负责每月提支一成的经费作为对华老的孝敬,换了任何人来,都不会对华老如此客气的。” 华云龙道:“足见盛情了,但老朽无此权力。” “我说行就行了,。王爷不同意没多大用处,我担任这京师总监,也是先着手接收,事后再由王爷追认的,王爷只是要人办事,并不在乎谁来主持。” “很抱歉,老夫还是不能交了,老夫受之于王爷,必须交还给王爷!” 高人凤神色转冷道:“华老,人贵通权达变,你要弄清楚,高某跟你商量,已经是对你客气了,照你对我的种种,我杀了你也不为过。” 华云龙也变色道:“高人凤,你也要弄清楚,三十六友闯入侍郎府,你杀他们是出之自卫,但你要杀了老夫,就不是自卫两个字所能解释了!” 高人凤微微一笑道:“是吗?高某就是不信邪,只要我能杀了你,王爷会治我的罪不成!” “王爷为防止各路相互倾轧争权,确曾有过那个规定。” “我杀了梅铁恨,收编了一部分天府中人,王爷怎么反而传令嘉奖呢?” “那不同,他本来就是叛徒,王爷已经有意要整他了,我安任他,也是想除去他。” “整倒梅铁恨是我在暗中促成的?” “当然,我若不提供消息,冷家庄的人怎会找上他! “可是他连老夫的华夏镖局也挑了。” “那是你的错,我早已通知过大家,京师是我的辖区,任何活动必须透过我。” “高人凤!这笔帐我们有得算呢!” 高人凤却微笑道:“华老,我们没帐算了,我要你身边的所有资料,以便接手,你肯给最好,不肯给也得给,可别再说什么狠话了,你知道我高某没什么不敢做的。” 华云龙看着高人凤夫妇已有动手之意,急得大叫道:“龙行雨,你知道王爷的规定的,你该告诉他们清楚。” 龙行雨道:“没有用的,高兄从没有照规矩做过事,他截杀天府那么多人,王爷还不是算了,所以我发现了一件事,替王爷做事根本没有规矩,谁手中掌握着力量,谁就是规矩,以前的梅铁恨也是如此的,所以我劝华老还是合作的好,免得抓破了脸。” 华云龙道:“老夫就不信,你们真有这个种,敢在老夫身上抢东西,一切的文件资料都在老夫怀中揣着,你们有本事就拿了去! 他说完了夺步欲行,翻身上了马,贾若凤却门声不响,纵身而起,劈出了一刀,华云龙自然早在注意中,见状拉开长剑迎了上去,呛啷一声急响中,他的剑被削成了两截,虽然他的人躲得快,但他的坐骑却被刀势削成了两截,倒在地下抖动着。 一刀断剑,余势还能把马匹连鞍腰斩,这等声势太吓人了,华云龙滚过一边骇然道: “好厉害的刀好凶的刀势,这倒很像是冷寒月的六月飞霜宝刀与那一式六月飞霜杀手,你们与冷家庄有关系吗? 高人凤笑道:“关系当然有的,我们跟冷家庄有过协议,互不侵犯,大家还展开有限度的合作,所以你们悄悄地在京师活动,我可以叫他们来对付你们,这我在王爷处也报告过,不怕你去报告。” “可是你老婆手执六月飞霜宝刀,施展冷氏杀手,那又怎么说呢。” 高人凤大笑道:“世上宝刀多得很,岂止六月飞霜一把,至于刀式,我凤凰刀门中的于飞三式威力不逊于什么六月飞霜,拙荆跟冷寒月切磋过兵法,要不是我们有几把刷子,也不够资格跟人家谈合作,华老未免少见多怪了。” 华云龙顿了一顿,终于改容道:“看了令妻的刀法后,老朽自承不如远甚,这条老命反正保不住了,留住那些资料还有什么用呢。” 他倒是很于脆,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绸布包道:“这是北五省所属人手名册与一应活动的重要记录,就交给你们吧,王爷那儿老朽也不去了。” 高人凤接过来看了一下后道:“多谢华老合作,但不知华老将何去何从。” “你问这个干吗?” “每月经费华老可占一成,我想知道送到那儿去。” 华云龙道:“不必了,北五省是老朽在不甘心的情形下交出来,老朽也无颜取酬,今后老朽什么事都不管了,隐姓埋名,远避人间,高总监也不必问了。” 高人凤笑道:“华老倒是看得开,急流涌退,明哲保身,比我们可聪明多了,既然如此,在下就不勉强了,请!” 他牵来了自己的马,华云龙一直小心翼翼地戒备着,等到上了马,高人风也退开了,他才放心地兜转马头,控辔向前行去。 走出了十几步后,他急急地催马疾行,高人凤却忽地吹了一声口哨,马匹是他养驯的,那是一种暗号,马将头一低,后蹄高扬,把马上的人完全地抛起来。 贾若凤早就配合好了的,飞身上前又是一刀挥出。 仍是那一式六月飞霜,却将华云龙在空中腰斩,分成两截落地。 龙行雨愕了一愕道:“嫂夫人怎么还是杀了他。” 高人凤道:“本来他交出了资料,是可以不死的,可是他又认出冷寒月的六月飞霜宝刀与那一式杀招,那太重要了,急着要去向宁王报告去,我们这两个伪装的身份还有用,自然不能让他去揭穿,所以只好杀他了!龙兄,希望你能见谅!’龙行雨叹了口气道:“我本来就主张杀他的,此人不死,麻烦就不会停止,可是兄弟不明白,你为什么等到现在才杀他。” “因为他是个笨蛋,活着比死了有用。” 笨蛋活着怎么有用呢?龙行雨很快就想通了这句话,一个笨蛋若是在敌对的那一方担任着重要的工作,的确是十分有利的事,华云龙实际上并不笨,可是他的身份暴露,被高人凤打击得无法还手了,在高人凤面前,他只好是个失败者。 龙行雨道:“那为什么他又被杀了呢?” 高人凤一举手中的包裹道:“他已考虑到我们会抢夺,事先在包中做了手脚,有十几个腊丸中包着黄磷,只要用力一压,腊壳破碎,其中的黄磷就会自燃,毁掉一切,可是他忽然双手乖乖地把包袱奉上来,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 龙行雨无法回答,高人凤道:“因为他看见了六月飞霜,想到了拙荆和冷寒月是同一个人,这个关系太重要了,他放弃一切,只想把这个消息通知宁王去。’龙行两道:“高兄还不打算放弃这个身份?” 高人凤道:“在京师已经没什么可做了,可是在北五省,我这个身份还得撑一下子!” 龙行雨道:“高兄真的准备接下北五省?那是不可能的,宁王绝不会让一个人兼两处!” “我不会去兼,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去干! “谁可以顶那个位子?” “狄青,狄小侯,他本来就是那个圈子里的人,颇具野心,想这个位子想得要命,他老子跟宁王一个鼻孔出气很久了,他干这个位子,没人会反对。” 龙行雨笑了:“这家伙的确很适合,可是他干了下来,会跟咱们合作吗?” “别人去找他,他不敢答应,龙兄去找他,他就不会拒绝了,因为他信得过龙兄。” 北五省的资料连夜被抄录下了一份,然后龙行雨揣着那份资料到侯府找到了狄青! 狄青果然十分感激地接了下来,而且也保证了跟京师的高人凤推诚合作。 南昌的宁王也没有什么表示,他知道了华云龙跟高人凤倾轧的事,也知道三十六友失风的事,但是他无动于衷,他的目的只要人办事,有人能办事就行。 狄育接下了北五省,但本人还是住在京师的家里,他只是常在外面活动,间忽也到侍郎府走动一下,是去找龙行雨的,他最近跟龙行雨交上了朋友。 江西那边仍是在观望中,几个月下来宁王十分满意,因为这两处地方和平地合作,对他的事情进行很卖力。 他需要打听的事,很快就能知道。 他需要对付的人,也很快达到了目的。 高人凤行事跋扈而专行,但的确能干,何况高人凤的跋扈也颇有分寸,只是不卖其他人的帐,对他这位王爷还是非常尊敬的,宁王对高人凤可以说是十分满意。 但是宁王满意,其他人却不满意了。 锦州总指挥使袁尚文态度强悍,把宁王派去的使者赶出门外,宁王的智囊团拟定了决策是暗杀此人。 那是北五省的工作,指令到了狄青的手中,他作不了主,跑去找龙行雨,龙行雨的答复是不行,这个人不能动,理由是冷家庄跟高人凤打过招呼,不能动这个人。而且袁尚文在赶走宁王使者后已经有密函给冷家庄,企求保护,冷家庄立刻派了一批人,由冷大小姐冷寒月率领直下锦州去保护袁大元帅了。 高人凤说袁尚文绝不能动,但也提出保证,说江西只要举事,袁尚文绝不会有问题。 宁王看了高人凤的回函后,出乎意外地竟然也加以支持说:“高人凤能保证此人不成问题,就不必去动他吧!” 这是很少有的事,宁王平素对他的智囊团都是言听计从的,这次居然加以驳回而支持外面的意见。 对他的贴身谋士田仰高而言,这更是一记闷棍,田仰高在宁邸是具有绝对权威的,几乎所有的决策都出于他的建议,只有这次却碰了钉子。 宁王先时不反对他的建议,却为了高人凤的一封回函就否定了他的意见,这使他很受不了,因此他很不甘心地道:“王爷,难道我们也要屈就冷家庄?” “不屈就,是互相尊重,以前我们一直跟冷家庄作对,却一直吃亏,高人凤能和他们和平相处不是很好吗?” “王爷应该明白,冷家庄一直是我们的对头。” “这倒不见得,他们也知道高人凤是孤家的人,却一直没有对他如何,以前大家处不好,是我们自己去惹他们,孤大事未举,不必树敌太多。” “王爷,冷家庄是忠于皇室的。” “忠于皇室是好事,孤家也是皇室,他们也可以忠于孤家,只是未到时候而已。” “他们会忠于王爷?” “他们不忠于谁,只是忠于朝廷,等孤家能掌握朝廷,他们就会忠于孤家了。” “可是目前……” “目前高人凤他们处得很好,我们不必去破坏了。” “王爷” 宁王的脸沉了下来:“田先生,你处理事情的方法有时过于冲动,动不动就杀人不是好事,大事未成之前,先造成孤家一个暴君的形相,这是很失败的事,锦州只是弹丸之地,无关紧要,孤家想试试高人凤的方法。 田仰高从来没挨过宁王的训斥,这还是第一次,但是宁王已经发了脾气,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坚持了。 忍气吞声地退了下去。消息传到京师。龙行雨十分高兴,以为高人凤已经获得了宁王的十足支持。 但是高人凤却并不高兴,他忧虑地道:“龙兄,宁王比我想像中高明,一他绝不是我们想像中的一个草包,看来我也得到锦州去一趟了!” “宁王不是已经同意了高兄的建议吗?” “宁王同意了,田仰高没有同意,他还会不死心,派人去执行的。” “冷大小姐不是已经率人去了吗?’高人凤苦笑道:“她是带了人去了.只是这一次田仰高势在必得,想在宁王面前表现一下,派去的一定是绝顶高丰,寒月恐怕招呼不了,所以我一定要赶去。”一“兄弟只想知道高见是以那一种身份前去?’“自然是水文青,那是个最少人知道的名字。” “水文青是你的真名,但是文青水和高人风都比水文青出名,这实在很有趣! 水文青叹了气:“这说明了在人生中,我最不喜欢的一个身份就是水文青,高人凤有门户的骄傲,文青水是个浪子,无拘无束。” “但水文青却是侯爵,号令天下,手揽无比的实权,辖制着天下的密探!” 水文青苦笑一声道:“龙兄,跟权势相对的是责任,假如你对权势与富贵不热衷,那种责任的沉重却能压得体透不过气来,所以我跟寒月相约好了,最多再为皇帝效力五年,然后我们就摆脱—切,换两个名字,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去,一种真正自由自在的生活。” “什么样的生活才是你们所谓自由自在的生活?” “喝喝酒,种种花,下下棋,养点鱼…” “你们的理想就这么简单。” “是的,只有这么简单,但是就我们而盲,这已经是极为奢侈的生活了,我们想偷闲过一天都不可能。” 龙行雨望着他,目中显出了一种茫然的神色,他实在不明白这个人,就如同他不了解冷寒月一般——一个大内的公主,身份何等尊贵,她却宁可抛弃一切的尊贵,在江湖的杀伐中去追求刺激,在忙碌中去追求平凡。 水文青是晚冷寒月十天后到锦州去的。 他到了那儿,锦州已经出了事,有五名夜行人夜入帅府,意图刺杀主帅袁尚文。 好在有冷寒月与一批冷家庄的死士苦守着。然而来人的身手太高了。冷家庄的死士被杀了有九名之多,冷寒月的六月飞霜劈杀一名来敌,但她来不及施展第二招,就被人制住穴道而掳走了。 来人的兴趣似乎对冷寒月比袁尚文还高,他们擒下了冷寒月之后,竟放过了袁尚文呼啸而退。 这自然引起了一阵大慌乱,冷家庄的死士还有七名健在,他们一面派人回京去告急,一面加紧守护着袁尚文。 袁府不分日夜都有一队甲兵防守着,个个都是身被重甲,手执劲弩,这是对付高来高去的夜行客最好的办法。 水文青一到,他们才舒了口气,这位年轻的首领在冷家庄只是一个参赞的名义,不过看他跟冷大小姐与他亲密的情形以及庄主冷秋水对他的客气,大家都知道他身份不平凡,而他的能力也使大家信服。 再过一天,冷秋水也率同门下另一批好手来到。 水文青在帅府中接见了冷秋水,皱眉道:“庄主怎么也来了,京帅那边不是空虚了吗? 冷秋水道:“是上面那位不放心,一定要老朽前来,说是尽一切的努力也要把寒月救回来。” 水文青道:“我难道不关心寒月吗?” 冷秋水叹道:“这也难怪,他也是一片慈幼之心,爵爷当知寒月在皇上心中的份量。” 水文青道:“我当然知道,可是他老人家是在帮倒忙,冷大小姐并没有这么重要,他这一帮忙,很可能会使人怀疑到冷大小姐的身份。” 冷秋水微惊道:“已经有人怀疑了吗?” “我不知道,不过宫中的人都鬼得很,耳目又无所不在,寒月跟皇上不时悄悄地见面,想来总有些知觉。” “这应该不可能,每次都是老朽亲自安排,老朽身边的子弟,忠心绝对可以信任。” “我不是怀疑冷家子弟的忠心,只是说事情若出乎平常,就有令人起疑之处,冷家庄是庄主在负责,就是要找皇帝述职,也该是庄主,每次由寒月代理就是不合理之处。” 那倒没什么破绽,谁都知道老朽的这个大女儿十分能干,冷家庄的事务,她可以作七分的主,由她进宫述职或听取指示,也是很合理的事。” 水文青道:“不!就是这点不合理,因为冷家庄最重纪律,庄主本身尤其执法如山,公正严明…” 冷秋水道:“老朽执掌的这个圈子必须要纪律严明。” “我不是批评庄主行事,而是指出不合情理之处,冷家庄既是执法如铁,冷大小姐的职权竟凌于庄主之上,这就是不合理的地方。” 冷秋水一怔道:“老朽没想到这一点,不过这只有在内部如此,老朽相信此事不会外泄,而且除了老朽之外,也没第二个人知道寒月的真正身份。” 水文青一叹道:“倒是让他们知道了还好一点,正因为他们不知道,就会感觉到庄主对自己的女儿过份客气,言者或许无意,听者不免有心,有些人就住在宫中,自然也会想到长乐宫中的那位公主有问题了。” 用不应该有问题,老朽特地送出来的一个替身,跟寒月的形貌十分酷似。” “不是形貌的问题,而是主上的态度,他对那个女儿自小就异常的宠爱,长大后反而冷淡了,这也令人起疑。” 冷秋水道:“这倒是,爵爷既然早就发现了,为什么不提出叫大家注意呢?” “提出也没有用,最主要是气质问题,长乐宫中的那一个只是形貌相似,但缺少寒月那种气质。” “老朽在未将她送入宫之时,就已经多次地加以训练,举凡一切该注意的事项都加以重覆温习。” “不是这些地方,而是气质,我举个例子,有一次宫女打破了一口玉盂,在寒月看来,那极为平常,最多一笑置之,可是那一位却将宫女鞭打一顿。” 冷秋水道:“老朽也听说了那件事,寒月在宫中时,治事也十分严谨,不许宫人犯一点错。” “她不许人犯错,但不会对无心失手的事认真,而且我听说她叫人把碎掉的残玉收拾了起来,找匠人琢磨成了几个小玉坠儿,佩挂在身上。” 冷秋水道;‘那是一口翡翠玉盂,玉质之佳,举世无双。 公主那样做无非不忍暴珍天物。” “寒月就不会,她视珍玉如瓦砾,而且她也不喜欢那些事物,她认为俗气。” 冷秋水道:“老朽虑未及此,这么说对方已经知道了寒月的身份。” “恐怕是有些可能,因为我审度了一下情势,这袁尚义只是一名统领,将兵不过五万,似乎并不值得对方去动他,比他势力更大,更忠心于皇室的将帅多得很,说什么也不可能轮到他。” 冷秋水道:“那么这是一个陷饼。” “我有这个想法,这是个把寒月骗来的陷阱,所以他们只捉去了寒月,却没有再动袁尚文。” 冷秋水道:“不错!杀了袁尚文无济于大事,更不会改变锦州的立场,主上仍有派人之权,一定会再派个忠于朝廷的人继任。” 水文青轻叹道:“我后来也想到这一点,可是毕竟已迟了一步,而主上又把庄主派了来,似乎更证实了寒月的重要性。” 冷秋水默然片刻后才道:“好在寒月名义上还是老朽的女儿,就算是老朽能犊情深,也还说得过去。” 水文青忽然问道:“宫中的安危由谁负责?” “由常大将军的虎卫军代替入值。” 水文青道:“那倒是十分安全,王琳的虎卫军中颇不乏能人好手,我现在就是弄不清,他们掳去寒月的用意何在,若说是挟为人质那实在没道理,既威胁不到主上,也威胁不到庄主。” “不!主上对寒月的安危十分关心。” “但不可能为了寒月而交出江山吧!”。 “那自然不可能,事关天下社稷,别说主上不会屈服,就算主上答应了,朝中群臣也未必会同意。” “如果是用来威胁庄主,要庄主放弃职守呢?” “自然也不可能,而且也没用,冷家庄的体系自成一统,老朽离开了自有人接替,老朽也无权交给别人。” “所以我才想不透,此举用意何在?” 冷秋水想想道:“会不会是要对爵爷有所威胁呢?” “我!怎么可能是我呢?” “寒月与爵爷关系非同寻常。” ‘可是我只是一个客卿而已,无职无权。” “也许有人知道爵爷的重要性呢?” ‘那怎么可能,一共只有几个人知道我有多大的权力,而这几个人都不会泄漏的。” ‘如果寒月的身份外泄,爵爷的身份也就可能了。” “就算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吧,也该知道我是人在权。我人若一去,半点权力也没有了。” “也许就是爵爷掌权太重,有人要爵爷放手。” “但他更该明白,我不是轻易屈服的人。” 冷秋水道:“但是爵爷执掌密探,却成了别人的最大阻碍,只要能使爵爷罢手,别人就无所忌惮了。” 水文青深思片刻才道:“不错,大有此可能,他们掳走了寒月,可以令主上放我离开,也可以使我放手不理事,然后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。” 冷秋水恳切地道:“所以爵爷万万不可轻易言去,此刻国家安危,全系于爵爷一身。” 水文青又是一震道:“冷庄主,事情有这么严重。” “老朽不知道,老朽临行之前,主上秘密召见,就颂下了这几句御示,他虽是个慈祥的父亲,但更是位负责任的君王,他要老朽此来只是为尽人事,他要安排转告一句话,说世上还有比儿女之情更重要的事。” 水文青哼了一口气道:“主上莫非对寒月的被掳,知道得比我们清楚。” “不!主上不知道,但是他却知道这不是宁阳之所为,宁王虽有不臣之心,但不会在寒月身上动脑筋。” “这是怎么说?” “这是朱家老祖宗的训诫,朱家的子孙可以互相争权倾轧,却绝不可互相伤害,所以永乐爷虽有靖难之变,只是把建文帝逼得出之海外,却没有杀害他;朱家子孙不能自相残杀,否则所有的皇族都将群起而攻,这是他们朱家子孙的一个共同规戒。” 水文青道:“难怪宁王叛意早明,主上却一直不能动他,原来还有这重关系,太祖立下这条规矩用意何在?” 还不是想朱家成万世之业。 水文青一阵沉默,冷秋水又道:“爵爷来了一天,打听出一点线索没有?” “没有!这批人稳得很,连一点痕迹都没有。” “不必急,慢慢弄好了,对方自己会找来的,他们掳去寒月,一定有所图谋,也必然会来联络的。” 水文青点点头他发现这个老人不傀是干这一行的,冷静、凡事清楚,无愧乎能在这个圈子里独当一面。” 他们等了两天。再也没有人到帅府来捣乱了,但是却派了个人明着来了。 那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,外表平凡,穿着普通,看不出一点特殊的样子,可是他对帅府的情形很清楚,一来就请见水先生,不找袁尚文,也不找冷秋水。 : 12 026 第二十五章爱侣落难 急煞夫君叛逆恶贼 近在君侧 水文青立刻接见他,在一间秘室中,只有冷秋水在旁,来人带了个包袱,先打了开来,里面是一口刀,冷寒月的那口六月飞霜宝刀。 他把那口刀放在水文青面前道:“水先生,兄弟王得泰,得意的得,和泰的泰,无名小卒,跟人跑腿。” 水文青微微一笑道:“王兄客气,无名也许,小卒却未必,能担任这份工作就不简单。” “兄弟是真的马前小卒,除了传话之外,此外一无所知,所以水先生若是想在兄弟身上挖出点什么……” 水文青的眼睛一瞪道:“你知道水某是什么人吗?’“不知道,兄弟只是奉命来找水先生传话。” 水文青笑笑道:“你们掳去了冷大小姐,是这位冷庄主的女儿,你不找冷庄主,却来找水某,不很奇怪吗?” “这个兄弟是奉命来找水先生。” “冷庄主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?” “这个倒知道,冷庄主是冷家庄的庄主,冷家庄职掌大内近卫,权重天下。” 水文青道:“他这个衙门不同别处,有杀人不偿命的,这一点你想必也知道的。” 王得泰平静地说:“这个也知道,但兄弟只是个传言的人,冷庄主不会杀我的。” “冷庄主不会随便杀人。可是我却不能随便容人在我面前称兄弟,你给我跪下,改口自称小人。” 王得泰道:“水先生该不是搭官架子的人。” 水文青道:“我不是。但也看人而易,若是随便派个跑腿的奴才来跟我称兄道弟,那也未免把我看得太低了。现在最好亮亮你的身份,看看你够不够自称兄弟。” 王得泰道:“在下没什么身份,正一品的布衣江湖人,江湖人眼中没有官,对谁都够资格称兄道弟。” 水文青笑笑道:“这就行了,我这人最重江湖人,也只有对江湖人,我不但以兄弟相称,也以兄弟视之,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,王兄代表那一方面?” “代表敝上。” “贵上又是那一方面?” “敝上是捉住了冷大小姐的那一方面,水先生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,其他都不重要。” 水文青想想道:“这也说的是,现在你可以说出来意了,你们要什么?” 王得泰道:“水先生松风水月胸襟,敝上十分钦佩。” “说重要的,别提这些废话。” “这就是最重要的,水先生既不慕富贵,淡泊荣利,何必混在这一个圈子里,敝上只希望水先生回到江湖去。” “就这么简单?” “就这么简单,敝上也知道水先生的胸襟与人格,知道不能对水先生作太多的要求。” “贵上很了解我,那也该知道我不是一个人进这圈子,我还有不少朋友被我拉进了这个圈子。’王得泰道:“敝上知道,不过这不成问题,先生的那些朋友若是只为先生而入这个圈子,先生离开了,他们自然也会跟着离开,若是另有所图,敝上也不会叫他们失望。” “说得倒轻松,我对他们又如何交待呢?” 王得泰道:“这是水先生您自己的问题了,不过为一了冷大小姐的安全。他们应该会谅解的。” 水文青道:“那很难,他们是为了交我这个朋友才进来帮忙的,我若是为了个女人而撇下他们,这可开不了口。” “这个女人可不是普通女人,她是冷大小姐。” “冷大小姐是冷家庄的大小姐,放着她的父亲在面前,这些事问不到我。” “敝上却以为水先生能作十分的主,而且要求的也是水先生一个人,与冷庄主无关。” 冷秋水忽然道:“不!老夫我不答应,水先生要走我拦不住,他如真的要走,至少也得把手中的那些人交给我,这是我的条件。” 王得泰道:“冷庄主,你忘记你是谁了。” “我没忘记,所以我才要坚持如此,那是我的职责。” “可是冷寒月的性命你就不管了吗? “她是我的女儿,我可以作主。” “冷庄主,这儿只有三个人,她是不是你的女儿大家都知道,否则我也不会只跟水先生商量了。” 冷秋水沉下脸道: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?可是你们捉到的只是冷寒月,那就是我的女儿。” 王得泰不理他,只问水文青道;‘水先生,你怎么说?” 水文青毫无表情地道:“我就是答应了,又有什么好处? 总不成我就这么平白无故的退出了。” 王得泰笑笑道:“还你一个活生生的冷寒月,这已经是最优惠的条件了,有了冷寒月,你要什么还怕没有?” 水文青道:“你们似乎把一切都打听清楚了。” ‘不错!否则兄弟不会一个人前来谈条件的。” “你既然一切都了解,就该明白我不是靠着寒月才得到这份差事的。” “我知道,水先生是位富贵不能淫,威武不能屈的大英雄,你为了冷寒月才担下这份责任,所以敝上才请你为了冷寒月放弃这份责任。” 水文青轻轻叹道:“你们知道得很清楚,只有对我这个人还不够了解,这也难怪,你那个主人跟本不是我同类的人,他自然不会了解我。” 王得泰一怔道:“你知道敝上是谁?” “差不多已经知道了。” 王得泰沉思片刻道:“我相信你多少也有点眉目了,所以才请你退出去,你夹在中间,对朝廷,对大局都不会有好处,敝上是个人杰,你不反对这句话吧!” “不反对!他够得上是个人杰。” “人杰自有作为,却无法忍受处处受人掣肘,你和冷寒月若是热衷富贵权势倒也罢了,偏偏体们又不是这种人,何苦夹在中间捣蛋呢?” 水文青道:“好了!我明白了,现在我给你答复。” 王得泰道:“敝上保证,只要你们离开这圈子,他负责绝不给你们任何麻烦。” 水文青笑笑道:“我也不怕他给我们麻烦,倒是他自己的麻烦大了,因为他先惹上了我,你回去告诉他,叫他乖乖地把寒月送回来,否则我就要他好看。” 王得泰没想到是这个答复的,怔了一怔道:“水先生,你不要冷寒月了?” “谁说我不要,我不是叫你把她好好地送回来吗?” “那只有在一个条件下。” “没有任何条件,送回寒月,我原谅他的愚昧无知,只要他以后安份守己的尽他的职守,我不再计较,若是他敢动寒月一根汗毛,我就要他的命。” “水先生,敝上的命没这么好要的。” “他不妨试试看,凭我水文青的一句话,如果他能活过三天,那就算他行;现在你可以滚了。” 王得泰道:“水先生,这就是你的答复。” “不错,这是我的答复。” “那兄弟就这么回报了,希望你别后悔。” 水文青笑笑道:“我这人从不受威胁的,如果你不说最后那句话,我还可以放你全身而去,你既然敢威胁我,那就只得受点训练才能走了,你留下一条胳臂来。” 王得泰脸色一变道:“水先生,如果我身上缺少什么,冷寒月的身上也就不能完整了。” “是吗?我倒不相信你有如此重要了!” 说完这句话,他的人就动了,飞身而前,伸手直取门面,王得泰连忙伸手挡架,两人就这么徒手拆了十几招,居然势钧力敌,水文青冷笑道:““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。” 王得泰道:“水先生,我的一条性命不足惜,但你要为冷寒月多着想。” 他说话时一个疏神,水文青一指点上他的肩窝,使他的左手垂了下来,水文青却一不作,二不休,握住他的手腕,一抖一拉,又卸了他的关节,王得泰痛极昏倒,水文青也真够狠的,拉起墙上的长剑,擦擦两声,居然把他的两只手掌齐腕剁了下来,然后吩咐从人把王得泰抬出去,丢在路上僻静处。 冷秋水看得呆住了,半晌才道:“水先生,你这样对他,岂非置寒月的安危不顾了。” 水文青笑笑道:“我相信常玉琳没这么大的胆子。” ”什么?是常大将军。” “除了他还有谁,谁会对寒月的身份这么清楚,谁能对我们的内情了如指掌,谁会提出那个要求。” 冷秋水默然半刻才道:“老朽也有所疑,只是不敢确定而已,主上也是微有所疑…” “怎么,圣上也在怀疑他了?” “是的,因为他最近的态度转为桀傲,凡是他手下的兵马,都不肯接受兵部的调动了。” ‘兵部侍郎是宁王的死党,他不受调度是对的。” 冷秋水轻轻一叹道:“可是主上是在御书房中当面跟他商量,调度出去的兵马是为了监视南昌的死党。” “在这种情形下他也敢拒绝吗?” “是的,他不但一口拒绝,而且说镇压南昌党羽的事他一肩负责,自有全盘计划,要主上不要去干扰。” 水文青居然笑了一下道:“这本来也不错,当初是主上自己答应他全权调度的,不该再去干扰他。” “但他的计划有缺失之处,就该接受改进。” 水文青道:“冷老,你知道他的计划吗?” “老朽不知道!” “既然不知道,又何以得知有缺失之处。” “这个看也看得出来。” 水文青道:“连你这旁观者都能看出来,他身为天下兵马都招讨大元帅,岂有看不出的道理,冷庄主,你管的事情太多了,不是你本分的工作,你又不懂,强插手进去,只有误事。” “这…不是老朽插手,是主上……” “主上足不出禁城,没带过兵,也不会用兵,他从那儿知道这些的?” 冷秋水喂喂不敢言,水文青沉下脸道:“冷庄主,你也不是知兵的人,却要强不知以为知,在主上那儿乱出主意这是很不智的事。” 冷秋水面红耳赤地道:“老朽也是一片忠主之心。” 水文青冷冷地道:“你的忠心是可信的,只是你的雄心太大了,强要去管那些不是份内的事,那是很危险的,轻则误事,重则误国。” 冷秋水见他眼中不怒自威,心中大为惶恐,连忙道:“是爵爷责备得极是,老朽自悔孟浪,可是大将军的态度跋扈也是事实,主上不但是万民之尊,也是他的母舅。” 水文青道:“他从小就是那样,一向在主上面前都是没有规矩的。” “小时候可以说是无知,长大了就不行,当知人臣之节,不可逾越。” “冷庄主可是在教训我了,我在主上面前也是不守规矩的,从未守什么君臣之分。” “老朽不敢,爵爷不同。” “我又是怎么个不同法?” “爵爷恋怀淡泊,心无富贵,不慕权势,故而可以中傲天子,下仲王侯,但大将军却不行,既为人臣,就该守人臣之分,何况爵爷也极有分寸,至少还守着长幼之分。” 水文青笑笑道:“玉琳跟我不同,他那个人很固执,不喜欢人家去管他的事,而他也确实有能力,主上既然把全权交给他,就不该去管他的事。”’冷秋水顿了一顿才道:“至少他不该对寒月如此。” “这倒使我想起一件事,他这么作,一定有道理的,是不是寒月去干扰他了。” 冷秋水道:“老朽不知道。” “你不会不知道,还有,只是你一个人的建议,主上也未必会轻信,一定是你透过寒月,在主上那儿烧了火。” 冷秋水只有道:“爵爷明鉴,老朽在主上面前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,只有把一得之愚贡献给寒月。” “这就难怪了,寒月也糊涂,这种事居然也不向我问一声,就自作主张了。” 冷秋水道:“公主可不糊涂,她也知道布军之事,大将军自有定策,不会听人的,这只是测试一下大将军的忠诚与态度,使主上多了解他一下就是了。” “这还不糊涂,天下事不可谋之妇人,这就是一例,她们见事不明,心胸狭窄,好逞意气,往往就因此小端而误了大事,自毁长城。” 冷秋水道:“公主对大将军有成见是不错的,但不会不识大体,她要求的人臣之分是国之正体大节,绝不可稍有逾越。” 这是一篇大道理,水文青无以为驳,只有道:“可是常玉琳却不是这种人,又如之奈何?” 冷秋水道:“天下将才不止常大将军一人,朝中多一悍将亦非国家之福,桀臣咆哮于朝廷之上,置君王威严于何在,爵爷,你不能用自己的那一套来定朝纲,也不能用你自己的那一套来治天下的。” 这下子水文青更没话说了,冷秋水却振振有词地道:“老朽虽然多管了一些闲事,但是老朽职掌冷家庄,就是为治桀臣悍将的,这可不是老朽多事。” ‘可是目前非玉琳不可。” “那是爵爷的看法。老朽可不这样想,常大将军所以蒙受重寄,不是他的人才而是他手上的兵,换了个人去领他的兵。 可能会比他更好。” “问题就在这时。谁去接他的兵,谁能接得下他的兵?” “爵爷,那些兵不是他的,是朝廷的。” “冷庄主,不要谈这些空话,我们要认清事实。那些兵是他一手训练的,别人指挥不了。” “这就是最不可怨的事。朝廷糜费巨资,训练了一支精兵,是为了安定天下,不是为了某一个人,常大将军如果把这支精兵视为已有。本身就罪不可恕、正如老朽拼命训练了冷家庄子弟,并不是为了老朽私人,所以爵爷可以指挥。公主也可以指挥,连老朽在内都听候驱策。” “冷庄主,我们可不是跟你争权。” “老朽绝无此心,老朽也不认为具有什么权力,人是朝廷的,二位代表朝廷而来,老朽理当服从指挥,但常大将军却做不到这一点。” 水文青又叹了一声,这也是他无法替常玉琳辩解的理由,最后他只有软弱地道:“我想王琳该不是这么糊涂的人,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?” “老朽并不是说常大将军有不臣之心,但一个人掌权久了,总不免会自大起来,这在武将是最不可原谅的事,主上要处的是全国的大计,不能常受制于一二武夫,爵爷以为然否?” 水文青的心头很乱,摆摆手道:“好了,冷庄主,这件事是我在负责,我自会有决定的。” “是的,主上在出来时也有谕示,此次事件由爵爷全权作主,包括公主的生死安危在内。” “寒月的生死安危,怎么要我作主,他是父亲。” “主上说了,生为朱家的子女县最为不幸的,生下来就背负着沉重的责任,他虽是寒月的父亲,但是他很抱歉,无法对寒月作太多的承诺,但是爵爷不同,寒月跟爵爷的关系更不同,在爵爷的权限范围之内,作任何的承诺,主上都一定支持的。” 水文青冷笑道:“这倒好,为了他的女儿,倒是我来承受人情了。” 冷秋水叹了口气道:“爵爷对主上的苦衷还不了解,主上的责任是做个好皇帝,只好将儿女之情收起来,但他毕竟又是个慈祥的父亲,所以将责任交给你,请你代他担起来,因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能替他担上这责任,也只有你不会漠视寒月的生死。” 水文青有点感动,终于微微一笑道:“好了,我负责就是,冷庄主,你还生就了一付好口才。” 冷秋水连声说不敢,悄悄地退了出去,他知道水文青一定需要一段个人静思的时间。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,水文青出了客厅,冷秋水已待立在门口,水文青道:“那个家伙走了没有?” “回爵爷,那个王得泰虽受伤不轻,但老朽已经给他上了金创药,所以他半个时辰后,已经能行动了。” “他到了那里?” “到了城中的源泰客栈,立刻命人请了大夫来,而且不久之后,他放出了两只鸽子。” 水文青冷笑道:“他双手俱残,怎么能利用鸽子传讯,除非是他请那大夫替他代书。” “回爵爷,他请的这个大夫叫施于兴,父亲叫施善春,是太医院的首席御医。” “这还差不多,鸽子都截下来了?” “属下的儿郎们这次准备都很齐全,带了四头鹊鹰,鸽子在不久后都被抓了下来,可是鸽子所带的是都是一张白纸,上面半个字都没有。” 水文青一怔道:“真是白纸吗?” “是的,老朽已试过十二种方法,那确是一张白纸。” “客栈的左右邻房住了些什么人?” “‘没有人,老朽已经调查过了,施大夫的家中也严密监视,却没有什么动静” “这么说,还是没有半点线索。”-“老朽愚昧,实在找不出什么线索,他放那两头鸽子,或许是为了障眼法,一定还另有通讯的方法,只是老朽实在找不出来。” 水文青道:“一张白纸有时也能传递消息的,把鸽再放出去。盯牢鸽子的下落,你我各盯一只。” 冷秋水恭声道:“毕竟爵爷高明,老朽虑未及此。” 水文青跟着一只鸽子,看它在天空盘旋很久之后,最后投入了一家花园的后园中,水文青跳进院墙,看见那只鸽子已经飞进一座鸽楼,那儿还有很多鸽子。 水文青遂潜身在周围暗暗地看了一圈,他心中很失望,这是一座败落的花园,只住了一个老头儿,是一户破落的大户人家,原来可能是一家很豪富的住宅,但是因为子孙不肖,逐渐让它没落了。 他正想进一步查探时,忽然看见冷秋水押着一个身着锦衣的少年进来了。 水文青不再藏身,迳自迎了出去问道:“冷庄主,这人是做什么的?” 冷秋水看见他,微感意外道:“爵爷怎么也来了,莫非那只鸽子也飞到了此间?” “是的。你押的这个人是谁?” “他叫梁治平,是此间主人,鸽子在门口,落在此人手中,老朽才抓住他进来问一下。” 那个叫梁治平的青年道:“原来你们是为了鸽子的事情来找我的。那可不能怪我,是它们自己飞回来的,我又不是存心骗你们的钱。最多不过你们再抓回去好了!我也早告诉你们,鸽子是我养熟的,你们买了去,必须先剪去翅膀,养了一年半载才能驯,最好是作种,等他们生出下一代来,就不会失落了” 水文青道:“你详细说明一下,这是怎么回事?” 梁治平细说了经过,却使水文青和冷秋水呆住了。 他们上了人家一个大当,梁治平的先世是城中第一大户,到了他这一代,游手好闲,把一份家财都败光了,不过他喜欢养鸽子,所养的鸽子倒也不乏名种。 前两天,有个王得泰的人登门,用五十两银子,买了一对名贵的信鸽去,原是说要买去做种的。可是今天才出门,却看见其中的一只又飞了回来,鸽子才停在他手上,冷秋水就出来捉住了他。 水文青在宅中又搜了一遍,跟那老头儿谈了一遍,发现这一切都是实情,他们被人摆了一道,中了别人的空城计,但是为什么呢? 那个王得泰一定要和人联络的,将他和水文青谈判的结果传达出去。 水文青没有屈服,所以鸽子脚士的纸卷不着一字,空白有时也能代表“不”的意思。 水文青是这样想的,冷秋水也这样想了,所以他们才费了很大的精神,追踪两只鸽子到这里,那知这是个全无关系的地方。 王得泰花了了五十两银子,买了对鸽子,一放就没打算再收回,难道只为了愚弄他们一场?他一定要跟人联络的,但是又如何联络呢?掳去冷寒月的人,在等待一个讯息以便决定如何对待冷寒月,但这个讯息如何传达过去呢? 冷寒月又被藏在那里呢? 这个问题深深困扰着水文青和冷秋水。 良久,冷秋水才道:“爵爷,老朽实在不明白,王得泰在客栈中养伤,全无动静,他们到底用意何在?” 水文青道:“谁说毫无动静,他放了两只鸽子。” “那又算什么呢?只是愚弄我们一场而已。” “他要传达的只是一个简单的信号,也许只要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足以表达,比如说放出一只鸽子就是谈判顺利,放出两只鸽子就是谈判告吹,人家只要注意帅府中飞出几只鸽子就行了。” “这个可拿不准的,帅府中也养了鸽子,袁将军也用来跟大营通讯的。” “他的鸽子是在客栈中放出的。” “这也作不得准,客栈中也养了不少鸽子,那是用来作菜的,可是他们也放出去,到时自己回来。” “你倒是很仔细。” “老朽抓到两只鸽子后,就把附近的鸽子都调查了一下,所以才对他放这两只鸽子深思不解,那几乎是全无意义,少不得只有去问一下王得泰本人了。” “他肯说吗?” 水文青冷笑道:“冷家庄总会有叫人说话的方法吧!” 冷秋水点头道:“对!当初就不该把他送走的,至少也要在他嘴里问出些口供来。” 可是他们已迟了一步,那个王得泰还在客栈中,只不过永远也吐露不出一个字了,他已经死了。 死得很安静,既没有痛苦,也没有什么动静,就像是睡着了一般,可是就没有了气息。 他身上既没有其他伤痕,也没有中毒的现象,却就是死了。 这屋子两边都有冷家庄的子弟住进去,每边墙上都被悄悄地钻了个洞,一天十二个时辰,都有人盯着他,但这个人居然死了。 冷秋水召回监视的子弟,他们显得很惶恐,但发誓说都没有怠忽过职责,王得泰在六个时辰前就上了坑,一直等到冷秋水找了来。 冷氏子弟的话绝对可信,王得泰不是出于他杀,但他是自杀的吗?他为什么要自杀?如何自杀? 冷秋水忽然道:“大内御藏有一种药,服后可以令人无疾而终,是用来赐死后妃、贵人用的,保藏十分严密,由太医院配制,这施子兴的父亲既是御医,想必懂得配制这种药丸的。” “你说是施子兴给他药丸自杀的吗?” “施子兴来看过他的病,不过他手上的伤处没拆开过,想必知道了玲家庄的金创药比他的妙,不过为了减少他的痛,给他一丸止痛那倒也是可能,那种药丸服下后,六个时辰内开始见效,一眠不起。” “施子兴治病时你们没有人监视?” “他才住进不久,施子兴就来了,那时两边屋中都有别的客人,来不及住进去。” “他跟施子兴谈话的时候,他们也没听见?” ‘那倒听见了,我们已有人潜上屋顶,借入窗下,听见他们每一句谈话,他们的谈话没有特别,施子兴一听是冷家庄为他治疗过,就说他的治疗不会比冷家庄更妙,只开了一付汤药,给他补虚养神,药是店家去抓的,药方也没有问题,一切都在监视中。” “可是这个王得泰却死了,” “是的,老朽会立刻在施子兴身上去想办法。” 水文青叹了口气:“你可以去试试看,不过最多查出王得泰的死因,查出他背后是什么人在撑腰,也许你什么都查不到,只能找到施子兴的尸体,人家利用他灭了王得泰的口,自然也会灭了他的口,使一切的线索中断。” 冷秋水也叹了口气:“老朽也知道一切可能都慢了一步,但慢一步总比什么都不做好,说不定还能找到一点线索,何况这也是个机会,让冷家庄的子弟学学如何办事,他们干这一行,并不光是只会拼人和杀人就行了。” “很好,你去忙吧!我要用我的方法去找寒月,对方似乎对我们办事的手法很熟悉,用我们以往的那一套,恐怕是不行了。” 冷秋水没有问要用什么方法,他对这位爵爷的一切都不了解,但是十分尊敬。 水文青在客栈中静思了一个时辰,然后他一个人回到了帅府,袁尚文拨出了一半的帅府供他们使用,自己往在另一半中;那儿仍是坚甲利兵,警戒森严。 水文青请见袁尚文,倒是立刻获得接见了,袁尚文还很关心地问:“冷大小姐有消息了吧。” “有了,对方派了个人来谈判,叫王得泰。” 袁尚文道:“那个人不是被先生惩诫了一番,毫无结果地走了吗?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将军的消息很灵通呀!” 袁尚文道:“在帅府发生的事,末将自然会知道的。” 水文青道:“只有两件事,将军还不知道,就是敝人与冷大小姐的真正身份,我的身份可以由此证明。” 他在身边取出一颗小金印,那颗金印约摸有十两重,是纯金的、但那上面楼刻的花式却使袁尚文骇然震惊,他认识这是朝廷的爵印,而这一颗是公爵的格式、印鉴的文字是“钦赐一等威勇公水云程”。 袁尚文肃然道:“原来是国公当面,请怨末将不知。” 他要行礼,水文青摆摆手道:“云程是我的官讳,我很少使用,非万不得已,我也不轻示于人,现在我再告诉将军冷大小姐的身份,她只是使用冷庄主女儿的名义,实际上真正的身份却是皇上的第三位公主,嘉敏公主朱若兰。” 袁尚文的脸上现出了万分的震惊,水文青却紧盯着道:“将军,你最好弄清楚你的责任,掳劫当今的公主,将是什么样的罪名,那不仅是断头而已,还要抄家诛族的。” 袁尚文冷汗直流地道:“未将不知!未将不知!” 水文青的目光发电,凝视着他道:“袁将军,你说不知道,是不知道她的身份,还是不知道她的去向?” 袁尚文吃吃地道:“末将……对所有的事都不知道。” “若说你不知道冷寒月的真正身份,我相信,否则你也不会如此大胆,敢向一位公主下手,但若说你不知道她的去问,我实在难以相信,我来此已有两天,发现你很能干,对辖区内的大小动静。你都有耳报,那一家来了个陌生人,你都能知道,一个人丢了被藏起来,你岂会不知。” 袁尚文的脸色铁青,暖暖地道:“末将是真的不知,公爷应该晓得的。从公爷来了之后,末将已将所有的眼线耳目交了出来,叫他们有事都向公爷报告的。” “不错,你是这样作了,这正是你聪明的地方,把你的嫌疑洗得干干净净的。” “公爷始终认为是末将掳去了冷……若兰公主。” “不久以前我才想到了这一点,你这地区的侦防工作密若铁桶,无微不至。因此,寒月绝不会藏在别处,没有一个地方能藏得下一个人。” “公爷明鉴,而且公爷想必也能了解,那么多的人,末将是不可能全部收买的” “你不必收买,因为他们的确是不知道,因为他们查得很尽心,假如他们是被收买了,就不会那么尽心而只敷衍了事了,可是我仍然认为你是知道的!” “公爷,这莫须有的罪名,末将实在担不起。 水文青道:“袁将军,我办事从不冤枉人,没有证据,我不会向你开口的。” “证据?公爷据有证据。” “是的,我要治你的罪,一定要让你心服口服,首先我提出第一点证据,我详细阅过你的耳目眼线,知道他们已经查遍全城每一个地方,却只有一处未查,那就是你的帅府,这是唯一他们查不到的地方。” “公爷说未将把人藏在帅府中?” “是的,寒月被掳的那一天,城中早已风声鹤唤,你的那些耳目应是十分注意,所以闹事的那一天,不管那些人如何隐密,都逃不过你的眼线的,只有藏在帅府,他们才毫无线索。” “这····公爷简直是欲加之罪,何患无词。” “当然,这还不是唯一的证据,第二项证据是那个王得泰,他来这儿传话后,出去作了些工作,放了两只鸽子,结果那鸽子飞到原主人家中去了,他的鸽子是前一天去买来的,这只是一个烟幕,引导我们进入错误的方向,实际上他根本无须向外联络,在这帅府中发生的事,你早已知道了,而事实证明,你的确很快就知道了。” 袁尚文的神色有点困然,水文青道:“我一来就对你说过,我们这边的事,你可以不必管,而你却能知道,就证明你有问题。” “这……公爷,在末将身边的事,末将是应该知道的。” “最重要的一点,是你这儿虚报情况,你说有人要行刺你,实际却不是那回事。”“是真的有人来行刺,来人身手极高。” “这我知道,寒月带了十名好手,被人刺杀了一半,而且把寒月也劫走了,这证明刺客的身手不但很高,人数也不少,他们若是真的要行刺你,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的,可是你却安然无恙,每天你帅府中虽然警戒森严,但只是作作样子,你本人却放心得很,晚上一个人还在花园中赏月。” “那是末将忧心过度,睡不着觉,而且外面有警卫。” “我只是告诉你,我的人能掩近你的身边,敌人自然也能,你心中更明白,没有人要杀你,你说江西那边要杀你,那只是你自以为而已,也是你的借口,实际上你非常清楚,你是常大将军的心腹股胶,常大将军跟江西宁王约法三章,只要江西动了他一个人,常大将军会立刻起兵讨伐,宁王不会作这种事。” “这个末将不懂。” “你不懂我懂,袁将军,你们的目的只是想把寒月骗来,以她作为人质,要胁我和她罢手不管事,告诉你,这是不可能的,现在你考虑一下,你惹上了我和寒月,常大将军是否能保护得了你?” 衰尚文道:“末将不知道公爷在说什么?” 水文青脸色一沉道:“袁将军,我向你亮了我的公爵身份,也告诉弥我的职权,我可以不经审讯,先割了你的脑袋,事后只要面圣上报告—声就行了。” 他的手已按上了他的剑把,袁尚文十分惊恐地道:“公爷一定要末将的这颗首级,末将也只有认了。” 水文青冷笑道:“‘袁将军,我给过你机会了,你自己不想活,那可怪不得我。” 咯然声中,长剑出鞘,一道寒光刺向袁尚文的咽喉,袁尚文想躲没躲掉,剑尖刺向咽喉,他感到一阵轻痛,才嘶哑地喊道:“公爷饶命。” 剑刀已刺破了皮,有鲜血流下,水文青居然能止住了剑势,冷冷地道:“我知道你没这么大的胆子,不过是听命而已,问题是你要想想清楚,现在是谁能保护你,是我还是常大将军?” 袁尚文可怜兮兮地道:“公爷真能保护末将?” “我不能,但圣上能,你最好没忘记,当今四海至尊仍是皇帝,你这将军也是他封赏的,对于一些骄兵悍将和桀傲的藩镇,圣上并非无力整顿,只是顾及黎庶无辜,不忍见百姓受苦而已,但到了万不得已时,圣上将不惜断然而为之,那时主犯固然难逃,你们这些从犯也难以轻怨,你现在陷入未深,只要知道悔改,圣上必将宽恕你,你自己快作个决定。” 袁尚文叹了口气道:“人心难测,末将只希望公爷能给末将一个保证,末将位卑职微,上面一个指示下来,末将没有选择的余地。” “你身为将领,受朝廷重寄,该知道乱命有所不受。” “末将知道,但末将却不知道冷大小姐是大内公主,只是冷秋水的女儿,末将认为尚无大碍。” 水文青忍不住叱道:“你实在胡涂,假如寒月只是冷秋水的女儿,你那主子还用得着你来对付她吗?” “公爷!末将虽觉事有蹊跷,但是外镇对京师的情形隔阂,何况上命难违,末将只有尊从而已。” “好了,现在你把寒月交给我!” 袁尚文苦着脸道:“公爷,人已经送走了。” “送回京师去了。” “什么时候送走的,我怎么会全无消息?” “公爷来到前两个时辰,末将派了五名军官进京向大将军述职,其中就有寒月公主在内。” “她怎么会跟人走的。” “给她换上了戎装,假作酒醉,由人扶持着出了帅府,然后用车子送走的。”、“是常玉琳要你送去的?” “公爷明鉴,末将是大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,只要不是叫末将造反,末将怎敢不从命。” “假如有一天他真的造反呢?” 袁尚文苦笑道:“那时末将只有看情形,假如他的形势已成,末将杯水车薪,难以济事,也只有同流合污了。” “很好,你倒是说的老实话,没有说出忠君爱国的那一套来” “末将是怎样的一个人,公爷也清楚了。未将那么说了,公爷也不会信,何必自取其辱呢?” 袁尚文又道:“人是送走了,末将只能提供这个消息,至于大将军把人藏在何处,实非末将所知,而且公爷如果要末将对质作证,末将也无能为力。” “你放心好了,我不会要你作证的,你的证词也扳不倒他,我另外用我自己的方法去找。” 这次的谈话就此结束了,水文青等人又在锦州耽了两天,然后偕同冷家庄的全部人员回到京师。 冷寒月被劫的消息早已传开,大家都注意他的行动,有人问到冷秋水,冷秋水的态度很坚决:“小女既受之于朝廷,不以身许国,她就不是我的女儿了,她的生死,我固然关心,但不会为此接受任何条件。” 水文青也是一样,他的密探圈子工作照常,没受到任何影响,他也见到了常玉琳,绝口不提此事、常玉琳主动地问他,他也坚决地表示了,冷寒月是他的爱侣,对她的生死安危固然关心,他也不放弃搜查援救,但不会受任何的影响和威胁!” 在一栋精美的小合中,冷寒月被囚禁在一间静室中,她的行动依旧,只是四肢软弱无力,无法动武了,那是因为她被灌下了一种药。 她的精神十分烦躁。忽然门帘一掀,进来了一个人,年纪不大,生相威武而俊伟。 冷寒月大愕道:“王琳表哥,你怎样来了?” 这个人就是常玉琳,开国元勋常遇春的后人。 常玉琳的脸上带着冷漠的笑容道:“若兰表妹,你明知道迟早都会见到我的,不必装出一副奇怪的样子” 冷寒月脸上的表情却很惊诧地道:“我只知道掳我的人是袁尚文幕后主使的,却没想到是你。” 常玉琳道:“你这是言不由衷了,你明知道袁尚文是我的亲信部属,你更知道他的一切都是出之我的授意,从他身上,你怎么会想不到我呢?” 冷寒月道:“我的确想不到,我只以为他跟别人串通一气,蒙蔽了你” 常玉琳哈哈大笑道:“表妹,这表示你的脑筋的确不太行,你主管着全国密探,就该知道在我的手下,没有一个会背叛我的人,更该明自我不是一个容易受蒙骗的人。” “我是有点怀疑到你,因为袁尚文脱口叫我公主,只有几个有限的人,才会知道我真正的身份。” “表妹,你别以为你的身份很神秘,其实知道的大有人在,你虽以冷大小姐的身份作掩饰,但是你的权力太大,管得太多,连冷秋水自己不敢管的事,你都伸手管了,朝廷却一直装聋作哑,这不都表示你的身份特殊吗?” 冷寒月咬咬牙道:“好了,表哥,我虽然怀疑到你,却怎么也想不到你会派人掳劫我,你为的是什么呢?” “那是因为你管的事情太多。” “我管的事情太多?”那也没妨碍你呀!而且我所做的事大部分都对你有好处,我肃清宁王的奸党……” “你帮个鬼的忙,有些人是我的部属,奉了我的指示投到南昌去的,却被你给搅散了,像那个华云龙,我费了多大的心力才培养了出来,你却一手抖散了。” “什么,华云龙是你的人?” “当然是我的人,否则他怎能在京师立足?” “但他却是宁王的北五省总监。” “我当然知道,我慢慢地培植他,加重他的地位,使他爬上那么重要的职位上,却被你们一手给拖垮了。” “你为什么不让我知道。” “这是我私人培植的势力,为什么要告诉你们?” 冷寒月道:“你的职权是领兵,不需要培植这方面的私人势力!这该是冷家庄的事,也是我和文青的事。” 常玉琳冷笑道:“我对你们办的事很不放心。” “你不放心?我们从来也未办砸过事。” “我知道你们很能干,尤其是水文青,他那个人实在太精明,太能干,所以我才不放心。” 冷寒月终于明白了道:“原来你暗植势力,是你自己也不安份。” 常玉琳点点头道:“你总算说对了,今天在朝廷上,我若是太安份,就无法保住我自己,别人早就把我倾轧掉了,连我那个舅舅也保全不了我。” 他说的也是事实,冷寒月也只有讪然住口了,常玉琳却振振有词地道:“表妹,我是个懂得感恩的人,舅舅对我的好处我会记得,但你也不能否认,他实在没把朝廷治好。” 冷寒月道:“父王自己也承认,他没尽到职分,朝纲不振,小人充斥朝上,权臣跋扈,藩王骄横。这都是明显的事实,但是他无力振伤,因为他手上没有一支足够镇压天下的武力。” “我早就把禁军训练成功了,几次要求他发兵征讨,他就是不肯,优柔寡断。” 冷寒月道:“你说得倒轻松,发兵征讨谁呀?轻易发动战祸,受灾的是百姓,你们不在乎,父王却不能不管,因为那是他的子民。” 她吁了口气又道:“你急急于征战,因为你的实力很强,可以稳吃掉对方,然后也把对方并吞掉,壮大你自己,父王知道你的心意,总以为你是他的外甥,不会易生异心的,那知道你也是一样的货。” 常玉琳愤然道:“那只因为你们朱家的老祖宗心太狠,多少跟太祖一起打天下的功臣,都被他整肃掉了,叫人怎么不寒心。” 冷寒月叹了口气道:“可是对你们常家,却是没有亏待,你的高祖遇春公晋封一等鄂国公,五代世袭,备极荣幸,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。” “我当然不满足,我们常家累世英雄,天下共钦,太祖却是流氓和尚出身,比家世,你们差得太远。” 冷寒月道:“风云际会,时势造成了英雄,我不替祖先辩解,遇春公一切条件都比太祖强,但是他只能屈身在太祖手下为将,那是他的命。” “将相无种,我就不信命!” “常玉琳,若是早几十年,你还有希望.现在你却希望不多了,因为朱家老祖宗早有远虑,他把宗室王亲都封成藩玉。 各掌重兵,尽管他们自己也不安份,斗来斗去,但都是朱家子孙,你这个外姓人是插不进来的。” “我倒不信,我偏要插手看看。” “我劝你别试,你手中的禁军不过才二十万,而朱家藩王,将兵逾百万,只要你稍有异动,这百万雄师都会集中力量来对付你。” 常玉琳微笑道“我自然有我的办法,天下大势不用你分析给我听,我比你了解得更清楚,切在来谈谈我们的问题,表妹。我要你的合作。” “你要我合作?” “是的,最好的一个办法就是你嫁给我,当然,我也会全力保你父亲的江山,在他有生之年,我绝不会有所行动,等他百年之后,禅位给我。” “常玉琳。你不会是在作梦吧!” “我清楚得很,我这么说是有绝对把握的,只要你点个头,我敢保证,在十年之后,我能把天下的兵权都收归朝廷,等我受禅时,没有一个人会反对了。” 冷寒月叹口气道:“我相信你说的不是空话,你确实是有这个本事的。” “舅舅仁民爱物,不愿引起战端,这是最和平的方法收回兵权,不会害到老百姓。” “那是不可能的,二十几处藩王,个个都手拥重兵,他们不肯交出来的。” “不怕他们不肯,势力小的,我以重兵压之,势力大的,我遣刺客一人,轻轻松松地就把兵权取过来了。” “世上那有这么容易的事。” “事实上就这么简单,因为我一切早有安排,刺客就在他们身边,他们的重要部属都是我的人,只要我一声令下,人头落地,他们的部属立刻宣布拥戴朝廷,这本来也是名正言顺的事,我可以正大光明地取得控制权。” “你真作了这样的安排吗?” “当然了,我不是个安于现实的人,一定要求发展,而且我也不是个说空话的人,必然要有事实的准备。” 冷寒月一叹道:“没有用的,皇室绝不容许这一类的事情发生,只要你对其中一个人下手,必将引起群起而攻,朱家子孙对保障宗室,另有一套办法。” “什么办法?” “我不必告诉你,只让你知道,所有的宗室藩王,都有一种特别的保障。所以宁王叛象早明,但在他没有叛乱的事实前,朝廷也无可奈何他,就是因为他有保障,再者,宁王手下。 有那么多的江湖好手,都不敢派人入宫行刺,我父王也是受到了保障。” “你不说也没关系,我有办法知道的,只要我知道了,总能想出弥补的法子,现在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?” 冷寒月冷漠地看他一眼道:“你是要娶朱若兰,还是要娶冷寒月?” “我自然娶的是朱若兰;我娶冷寒月干嘛?” “那你该娶宫中的那个朱若兰。” “你可以唬别人,却骗不到我,那是个替身。” “对我而言,那就是朱若兰了,我不可能再回到宫中去,终我此生,我是冷寒月了。” “我自然会有办法叫你回到宫中去变回原来朱若兰的,一等鄂国公,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,只有公主才能配得上,何况将来你还要母仪夭下,成为一国之后。” “常玉琳,你迟了一步,我已经成为文青的妻子了。” “我知道你们要好,可是你还没嫁给他。” “但是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有三个月了,常玉琳,水文青不是一个好摆弄的人,现在即使我答应了,他也不会放弃的,他可以不要我这个妻子,但不会不要我腹中的孩子,何况我也不会答应你而放弃他。” “为了你父亲,你也不答应吗?” “不答应,我把公主的身份都不在乎放弃了,就是对父王说明,我不再欠朱家什么,皇室也不能再要求我什么?” 常玉琳怔了半天才道:“我没想到你已下定了这种决定,水文青是个很难惹的人,我也不想开罪他,现在只有第二条路,你和他退出这个圈子去。” “退出这个圈子是一定的,但要等我们高兴,我们自己认为是时候,我们会退出,但不会被人赶出去。” : 12 027 第二十六章表兄兽心 欲占友妻撕去面皮 权欲熏心 常玉琳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地道:“表妹,你是在逼我用手段对付你。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你已经用手段对付我了,常玉琳,可是你这次把我掳过来,实在是大错特错,你不惹上我跟文青,不管你在私底下作什么,我们总还会对你容忍几分,你这次直接惹上了我们,那才真的惨了。” 常玉琳脸上失去了平静,可是他却强笑道:“没关系,只要你不再出现,没人会想到我的,水文青虽然精明,却还在锦州转呢,却不知你早已送回京师了。” 玲寒月道:“我被劫到现在是几天了?” “你自己难道不晓得吗?” “我一直被你们弄得昏昏迷迷的,那里记得日子。” “算算日期,刚好是半个月。” “有那么久了,那我相信文青已经查出结果了,说不定已经开始动身回程来找你了。” “常玉琳,别以为你是世上最聪明的人而别人都是笨蛋,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,大家都早有数了,连父王都知道你不大靠得住。” ”哦!舅舅也对我有了怀疑?” “当然了,他一直在私下跟我谈,说你能干有余.稳健不足,唯恐你将来做出什么糊涂事情来,辜负了他对你的一片厚望。” “他的厚望就是要我们常家世世代代做奴才。” ”常玉琳,你说这话可得凭良心,父王委你为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,集天下大权于一身,那是奴才吗?” “那还是一样,我要保住他万年江山,尽管我是万人之上,却还是要在他一人之下。” “那是你的职责,你还想作什么?当皇帝?” “当我手下势力强于任何一人时,为什么还要屈居人下,天下没有限定一定是你们朱家的。” 冷寒月居然笑了道:“父王也没有这个想法,他虽然有三个儿子,却也发现我的三个哥哥没有一个是人君之器,他看中了一个,如果那个人有意接掌皇位的话。他想办法,破除万难,也要把大位传给那个人,甚至于不惜杀了我三个哥哥” “那个人是谁?舅舅居然舍得为他舍弃亲生的儿子。” “因为他是皇帝,皇帝的职责是治好国家,为了尽到这个职责,他不惜牺牲一切的。” “那个人究竟是谁呢?” “水文青。” “是这个匹夫,他也够资格。” “他当然够资格,头脑冷静,思虑纯熟,有魄力,有眼光,能识人,明察奸充,而且有一颗仁侠之心。” 常玉琳咬牙道:“水文青也是一介匹夫,只会在江湖上称雄,他也配当天下之尊。” “能为江湖之雄,必能胜任庙堂之尊,江湖人比朝臣更难管理,他能跟—大批江湖豪杰。相处得水乳交融,在朝廷上就更能发挥其长才。” 常玉琳哼了一声道:“所以老头子才要把你交给他,原来早就存了私心。” 冷寒月嗤的冷笑一声道:“父王把我交托给他,是为他钟爱的女儿找一个最好的归宿,不过文青更绝,他天性淡泊,视富贵如浮云,我若是个公主、他绝不会要我、所以我才要放弃公主的身份,追随他湖山终老,因为只有这样,我才能跟他在一起。” 常玉琳怔了一怔才道:“想不到这小子会是这样的一个人,看来我是无法跟他争了。” “你跟他争什么?”,“什么都要争,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,我发现他处处都比我强一点,心中自然很不服气。” 他吞了一口唾沫道:“本来我以为专习兵法,专攻将兵之道是他所不能的,我担任这兵马大元帅时,心中很高兴,我终于强出他一点,不过现在才知道,假如他要当兵马大元帅,这个位子就轮不到我了。” 冷寒月骄傲地道:“人总算也明白一点事情了。” 常玉琳道:“我这大元帅是他不要的,他垂手可得的江山不要,我却要费力去追求,看来我是什么都不如他。可是我却可以跟他在一种事情上争一争。” “你还有什么可争的。” “你!” “争我,你难道还以为我会嫁给你?” “我没有这样想,我知道在你眼中,我连他的一根手指都不如;要你转换心意跟我已经是不可能了。” “你总算还有自知之明。” 常玉琳神色一转狰狞道:“可是你落在我手中.只有由得我如何摆布,他拼命在找你时,我却在这密室中可以搂着你亲热,这是他争不过我的。” 冷寒月的脸色也变了,厉声道:“常玉琳,你敢!” 常玉琳哈哈大笑道:“我没有什么不敢的,我没有娶妻,也没有心爱的女人,不怕他报复,我可以送他一顶绿帽子,他却无法回敬,这一点他是输定了。” 说着他慢慢向前。冷寒月欲待挣扎,却发现自己没有半点力气,她情知不免受辱,只有紧咬舌根以求自解。 那知道这一点愿望都无法达到,常玉琳伸手一托,竟卸了她的下巴,使她无力咬合。 常玉琳脸上充满了狰狞与报复的快感,上前托起她的身子,脱掉她的衣服。露出了洁白似玉的胴体。 她什么也不能作,只能充满了仇恨和蔑视的眼光看着他,常玉琳却不在乎,先摸了一下她的乳尖,然后狰笑道:“你没有骗人,果然已经把身子交给了他,而且不止一次了,可是我对女人却不是完全没经验。你说有了三个月的身孕,却不是那回事,三个月的身孕,腹中多少已有了点货,你的小腹却如此平坦,也许我还来得及先在你的肚子里留个种,再领先他一次。” 冷寒月的下巴虽不能运动自如了,但还是可以听出她不断地在骂着两个字——“畜牲!” 常玉琳的心中虽是充满的兽性,但他却是一个人,人与畜牲究竟不同,就是他无法面对这样一个女人,提起情欲,他也无法占有这个女人。 而且这种事越急越不行,常玉琳的手已经抚遍了她每一个地方,可是偏偏他自己不争气。 冷汗从他的头上流了下来,他恨不得拉出长剑。狠狠地刺自己一下,但他慢慢冷静下来,冷笑道:“现在我虽然提不起情趣,但等一下就行了,我去喝点酒,吃点助兴的药,而且我也会替你带一点来,那时候我会要你自己就着我。” 说完他带着一脸的傲然走了出去,心中好象对他这个新想到的主意十分得意。 但是冷寒月的心从头却凉到脚底,她知道大内有许多神奇的药物,也知道那些药物能使一个烈女变为荡妇。常玉琳是可以拿到这种药的,她更知道自己服下这种药后,会有怎么样的后果。 她的心在刺痛,与其如此,倒不如刚才让常玉琳污辱了,那样在无法抗拒的情形下。她还能原谅自己。 万—……她简直不敢往下想,只有在心底暗呼着:“文青···文青…” 她只有一个意念,只要有点机会,她赶快杀死自己,最好能连常玉琳一起宰了。 但她也只能想想而已,却连什么都不能做,她的衣服堆在于一边,她却连穿的力气都没有!_常玉琳回到了外间。这是他个秘密的落脚处,秘密得只有极少的人知道。 因此,他这儿没有这种药,因为他不是一个好色的人,他的英雄事业占据了他的全部时间,没有闲情寄托在那些桃色闲情上。 他正在盘算着叫谁去取那种药时,却有人不让他沉思,一个行色匆匆的汉子急步进来,老远就打了个拱,屈下一腿道:“爵爷,张义在门口有急事求见。” 张义是他最心腹的家将,因此才知道他的行踪,量他也知道没有十分火急的事,是不敢跑到这儿来的,所以他只发了一个简短的命令:“宣!” 张义进来了,穿着便服,但仍是照军中的礼节行了军礼,然后才简短地道:“爵爷,锦州传来急报,总镇袁尚文在营中服毒自尽。” “啊!他服毒自尽了,为什么?” “不知道,他来到大营中,屏退从人,一个时辰后,部属发现他七孔流血,死于帅座上。” “他留下了什么遗言没有。” “只有八个字——事出无奈,乞全家小。” “哼!乞全家小,这是向谁请求?” “卑职不知道,他只留了八个字,不过照口气看,应该是向爵爷恳求。” 常玉琳的脸上浮起了怒色道:“哼!他一定出卖了本爵,还敢来乞求本爵,水文青呢?” “不知道。他在袁尚文服药后两个时辰,就离开了帅府他的行踪飘忽,没人能抓得住。” “冷秋水呢?冷家庄的动静总该抓得住吧!” “据急报上说,他已经率了全部的人员,兼程急赶回京。 回程动用了驿马,一直没停,大概快到了。” “快到了才来通知我。” “爵爷。京师跟锦州没有设立紧急通信,完全靠飞鸽传信,只能比绎马快一步而已。”.常玉琳终于叹口气道:“能够快一步也不错了,张义,照你看,袁尚文什么都说出来了。” 张义顿了一顿才道:“袁尚文对爵爷一向忠心耿耿,他出卖留爷是不可能的,但水爵爷的精明能干也是人所难及的,他一定是查出了什么,令袁尚文无以置辩,只有服药以求爵爷宽怒了。” 常玉琳冷笑道:“我知道他是你的妹夫,他的妻小也就是你的妹妹。” 张义吓得跪了下来:“爵爷,卑职不敢有任何私心,只是惩罚袁尚文的妻小与事无补,反而把嫌疑拉到自己头上来,变成此地无银三百两了。” “依你之见,又将如何?” “爵爷什么都不理,袁尚文是锦州总领,又不是爵爷的直接部属,让兵部去处理善后好了。” “水文青如此好打发吗?” “爵爷,袁尚文即使说了什么,现在也死无对证了,爵爷来个坚决否认,谁又能奈何爵爷。” “袁尚文要是有了供状呢?” ”袁尚文不通文墨,不会自己写招供文书的,纵有供状,不过是画了个拥而已,那可作不得数的,画个十字,连死人也能作的,这对别人或许还能作为证据,爵爷经略天下兵马、这点证物是扳不倒爵爷的。” 常玉琳想了一下笑道:“不锗!就算真有了证据,又能对本爵奈何,势力要抓在手中才是实力。” 张义顿了顿道:“不过那位冷大小姐倒的确麻烦,卑职想还是快点解决的好,杀了秘密一埋,神不知鬼不觉。” 常玉琳道:“要杀她何必又抓起来。” “莫非爵爷能叫她回心吗?” “也不是,她一颗心向定了水文青,要她转意变心是很难的,不过我要抓她起来,自然有我的用意,水文青很讨厌,我掌握一个人质在手,至少可以使他有所顾忌。” “爵爷,没用的,在锦州我们派了个王得泰去跟他谈条件,他却把王得泰差点没宰了。” 常玉琳恨声道:“就是这个家伙派坏了,否则水文青还未必能查出本爵所为,一定是那家伙身上落了痕迹。” 张义不敢作声,反正王得泰也是常玉琳自己派去的,怪不到别人身上去。 常玉琳自己也发现了,解嘲地一笑道:“王得泰是我自己派的,若是毛病出在他身上,也只能怪我用人不当,不过冷寒月是杀不得的,张义,从现在起,你留在这儿照顾,我回到帅府应付水文青去,这个人留下大有用处,却不能再出毛病了。” “是!卑职知道,卑职把八俊调来守护此间,有那八只剑即使冷家庄的全来了,也无法冲进此处把人救走。” “用那些人手由你调度。但我想水文青神通广大,这个地方迟早瞒不了他,等到他找上门时,叫别人死命堵住他们,你却必须…” 张义道:“卑职立刻杀死人以灭口。” 常玉琳脸色一沉道:“张义,你是猪脑袋不成,我已经再三声明,冷寒月十分重要,绝不可以伤害,到了必要时,你带着她迅速离开。” 张义答应了一声,不再提任何问题,常玉琳却道:“你有把握带着人走掉吗?” 张义道;‘卑职能为有限,不敢说有把握,但总尽力而为,鞠躬尽瘁,死而后已。” 常玉琳啐了一口道:“我要你活着带人走,死了有什么用,告诉你,这些不用你操心,我自有安排,到了危急之时,你进入密室自会有人告诉你如何秘密离开。” “是!爵爷算无遗策,卑职只要奉命行事就是。” 常玉琳道:“奉命行事也不简单,还是要你自己能拿主意,当机立断,因地因时而制宜,反正一个原则你必须把握住,冷寒月绝不能受伤害。” “是!卑职只想再请示一点,真到无法控制时,卑职能否加以处置?” “不能,宁可让她回到水文青那儿去,也不能对她有任何伤害,否则你就会诛灭九族!” 张义仍是平静地答应了一声道:“是!卑职已经知道了该把握的原则,绝不会使爵爷失望的。” 常玉琳匆匆地走了,张义也吁了口气,假如常玉琳没有最后的一番指示,他倒是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去向了。 常玉琳自然不会告诉他,冷寒月是大内的公主朱若兰,但他却是知道的,假如常玉琳允许他自由处置人质他这个代罪羔羊就当定了,杀死公主是诛九族的大罪,常玉琳即使当了大明的皇帝,也包庇不了他,这是律法。 常玉琳回到帅署两个时辰后,就已经接到消息,冷秋水已经带人回来了,水文青自然也一定回来了。 他装作若无其事,内心在筹思应付之策,可是水文青却始终没来找他,倒是冷秋水来了,只是向他报告一下,冷家庄的人已经回京,重新担任京都皇宫的禁卫之职。 常玉琳自己倒沉不住气地问道:“冷老,寒月是否有下落,锦州之行如何?” “没有消息,不过水爵爷说这件事由他自己处理,叫卑职不要管了。” “寒月可不真是你的女儿。” ‘卑职知道,所以水爵爷不要卑职管,卑职只有不管。” “袁尚文自杀了,你知不知道?” “卑职知道,却不知道他为何自杀,水爵爷也叫卑职不要管,交由兵部处理。” “袁尚文死得离奇,调查死因也是你的职责,你怎么可以不管呢?” ‘水爵爷却是卑职的直属上司,他叫卑职以后只要尽心皇驾的安全,其余都不必管。” “你们不管了,那些事谁去作?” ‘水爵爷自己去管,他说冷家庄的人都太明显了,稍有动静都瞒不过对方,水爵爷自己建立了一批班底,他说他要用那批人来找寒月。” “你们回到京师,莫非寒月也在京师?” “卑职不知道?’“水文青呢?他在那儿?” “卑职也不知道。” “你怎么都不知道,圣上很关心这件事,每天都要问几次,你叫我怎么回复。” “水爵爷说他自己会向圣上报告的。” 常玉琳问不出一点消息,却也没有一点办法,水文青根本不来找他,使他着急起来了,但他也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,都在水文青的监视中,所以他不敢去找冷寒月,唯恐一盘失着,引鬼上门。 但他也在暗自心凉,因为水文青没有直接找他,也间接地找到他的麻烦,他发觉自己设在外面的线民、耳目、甚至于一些秘密设置的人员,都一个个神秘地失了踪。 这种情形持续到七天后,常玉琳实在无法忍耐了,怒冲冲直赶到冷家庄,要找冷秋水,赫然发现了水文青在等着他,乍见到水文青,他任了一怔。 水文青却含笑道:“冷庄主,我和大将军有些问题要解决,你可以不必在旁,而且把所有的人都撤开十丈外。” 冷秋水是个很历练的人。立刻道:“老朽遵命。” 他也不问原因,立刻把人都撤走了,等屋内只剩两个时,水文青才问道:“寒月还好吧!” 常玉琳—怔道:“你怎么问我呢?我如何知道。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对!你是不太清楚,因为你至少也有七八天没看见她了。” “文青,你这说的是什么话?” “玉琳,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,你一向都是敢作敢当的人,莫非人长大了,反而失去了儿时的豪情。” 常玉琳的脸色变了一变,终于道:“认就认,不错!我承认寒月在我那儿。” “那就好,她是你的表妹,我相信你会好好照顾她的。” “你只会说这些。” “我只能说这些,有些话说了没用,不如不说。” “你不想知道她在那里?” “想!可是我问了,你会告诉我吗?” “条件合适的话,我会告诉的。” “没有条件,我也不接受任何条件。” 常玉琳对这个回答并不惊奇,仍是笑着道:“文青,在你面前我可以承认劫持了寒月,但是对外,我可以否认的,你若是想用公事的手段要我交出寒月,那是不可能的。” 水文青仍是很冷静地道:“玉琳!对你是怎么样的一个人,我太了解了,可惜的是你对我却缺乏了解,否则你该知道,我绝不可能接受威胁的。” “我知道你的脾气很倔,但是你总该想想,寒月毕竟不同,她是你钟爱的人。” “不错,她是我所爱的一个女人,但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,在我眼中,她可不是什么公主。” “我知道你不在乎富贵荣禄,所以寒月对你才重要,她是你所爱的人,举世之间,值得你关心的人并不太多。” “那你就错了,我关心的人非常之多,每一个我的朋友,甚至于每一个老百姓,我都很关心。” “算了!文青,你别跟我唱这种调子。” 水文青正色地道:“不是高调,我够资格说这种话,也确实是关心他们,所以我才出死力,卖命地干这份工作,否则我大可舒舒服服地享清福去,不必操这份心。” 常玉琳道:“我现在就是要你享福去,带了寒月去过你们的逍遥岁月,不要管朝中的事。” 水文青笑道:“我可以不管,但冷寒月却不行,她姓朱,是皇帝的女儿,她有责任帮她的老子操心国事。” “她管个屁,什么事都不懂。” “这一点她自己也明白,凑巧的是我比她多懂一点,所以她才请求我帮忙,替她多负点责任。” “这么说你是为了她才管这些事的?” “可以这么说,不过现在已不同了,因为她已经把全部的责任委托给我,她自己反而只处于协助的地位,因此,现在已变成了我的责任,有没有她我都不会放手的。” 常玉琳愤然地道:“你是铁定了心,不顾她死活了。” “谁说的,我很关心她的安全,而且我也在努力地打听她的下落,要救她出来。” 常玉琳冷笑道:“你找得到吗?” “玉琳!不要太小看了密探的力量,除了冷家庄之外,我自己还有一批人,何况我还可以向侍郎府的高人凤求助,动员这么多人的力量,我有把握在三天之内找到她。” 常玉琳的确有点担心,他是深知密探的本事的。所以听说水文青回来了,不敢到囚禁冷寒月的地方去,唯恐一个不小心,引鬼上门,因此他只有色厉内在地道:“水文青,你别逼我上极端,必要时我只有杀人灭尸灭迹。” “我相信你作得出来,不过我要告诉你一句,超过十天,我如果找不到她,就认定己被你杀害了,我就开始对付你了,你明白这对付两字的意义吗?” “笑话!你敢对付我?我手中有二十万禁军。” “那只是你统辖的部队,并不是真正属于际,他们是属于朝廷的,如果你想用来图谋不轨,不妨试试看,你能使多少听命,禁军是用来悍卫皇室的,虽然由你组织召募训练,但是那些人的忠贞却是,由我考核的,靠不住的人,我已经悄悄地整肃掉了,我也曾知会过你,这些年来、我交付给你的名单不下千人…” 常玉琳脸上汗下如雨,却说不出话来了。 水文青又无情地道:“你也别幻想你的权力真有多大,袁尚文畏罪自尽,他就是知道你保护不了他,别以为他没有遗书,他有一封亲笔血书在我手中,凭那封血书,我可以证实你的罪状。” 常玉琳不知道是真是假,厉声大叫道:“那你就把遗书公开出来治我的罪呀!” 水文青淡淡地道:“治一个天下都招讨大元师的罪,绝非朝廷之福,为了大局着想,我不忍心这么做,我也希望你自己能明白,在错误没造成太深前回头,赶快放回寒月,收拾起你的野心,我给你一天时间去考虑。” 说完他站起来走了,虽然常玉琳一再叫吼,但是水文青却没有理他,扬长地出门而去。 常玉琳像战败的公鸡似的,倒在椅子上,他觉得自己是个傻瓜,做了一件很傻的事。 本来是要威胁水文青的,现在受威胁的是他自己,他也实在恨自己,为什么一直都比不上水文青,处处都差他一节,他们是一起长大的,朱若兰(冷寒月)就一直没把他看在眼里,却对水文青唯命是从! 幸亏常家累世治军,在用兵上别有心得,可是他也知道,水文青若是有意于此.这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,还是轮不到自己的。 劫持冷寒月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,他也知道那很笨,但是总想以慎密的计划,给水文青一点打击。 谁知道以为十分慎密的行动;水文青一去就找出了毛病,袁尚文一死,他就知道完蛋了。 现在他要考虑的是不是就此屈服,不过,他实在忍不下这口气,他决心不理,倒是要看看水文青是否有这个本事在三天内把人找出来。 至于说杀人消尸灭迹,他的确不敢,因为他知道逼急了水文青,那是很可怕的,水文青真会杀了他,而要提防水文青的狙杀,更是十分困难的。 好在,他也不是全无准备的,冷寒月是他手中的一项有力凭持,控制住冷寒月,至少可以压制住水文青不敢乱来;其次,他还有第二个凭持,除去水文青。 这是他构思已久的一个计划,也作了多年的准备,现在是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了。 他写了一封手今,由人送到一个秘密的地方,交给一个神秘的人,那个人接到手今后: 只有一个答复一一敬遵所谕,三日复命。 常玉琳看到那张回条后,狰狞地笑了。 他秘密地豢养着这一个秘密的团体,几乎无人知晓,这个秘密团体中有八个人,八名绝世无二的狙杀高手,养他们的价值很高,每月几乎要上万两银子,好在常大将军养得起,这八个人的唯一任务就是狙杀水文青。 他们接受这个任务已经两年了,平时的工作就是研究水文青这个人,以及研练各种杀死他的方法,然后在接到命令后,开始实施。 狙杀的命令已下,狙杀的行动就开始了。 研究水文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因为他经常不在,而已很难把握他的行踪,但是两年的功夫毕竟没有白下,至少他们已经掌握住一些水文青的习惯,和经常出没的地方。 水文青只要在京师,广顺茶楼是他常去的地方,因为他要到这儿来跟几个朋友见面。 在这儿,他不是爵爷,也没人知道他是定国侯;人人都叫他水公子,都知道他是个有钱的富家公而已。 这天他照例地来到广顺茶楼,伙计很热心的招呼他:“水公子您好久没来了。请上楼坐,您的包厢一直留着。” “马二混子来了没有?” “来了,他每天都会来转上一次。” 马二混子不是什么大人物,只是地面上的一个混混,可是他偏偏跟水公子交上了朋友,水公子在广顺楼有一间包厢,里面可以安放两桌,马二混子在广顺楼可以放量吃喝,甚至于还可以带朋友来大吃大喝而不付—个子儿,帐由水公子付,不管多少,水公馆按月有个帐房来结帐,从没少过一文。 所以不仅水公于是广顺楼的思客,马二混子那伙人也是!” 顺楼很受欢迎的人。 水公子进楼坐定,底下忙送上了茶水和点心,马二混子也跟着三个弟兄上了楼,正要开口说什么,忽然一个卖花的老太婆挤了进来:“水公子,刚串好的香茉莉花,您买一串。” 这个老太婆也是常在街上走的,姓胡,叫胡婆子,水公子也常光顾她,每次都化了十个铜子儿买她一串花环。 马二混子却因为有重要的事要报告,被她打断了,心中很不高兴,伸手一推道:“去! 去!胡婆子,大爷们有要紧事,你少来打搅。” 他不过随手一推,胡婆却一直跌出去,撞在一旁的茶几上,把头也碰破了。倒在地上直哼哼。 水公子一皱眉头道:“二混,你怎么对老人家发横。” 马二混子一怔道:“公子,小的不过轻轻推了一下,根本没用力,她怎么会摔倒的?” 水公子道:“你知道你那一推有多重,人家又上了年纪,怎么经得起。” 说着他站了起来,亲手把胡婆子扶了起来,掏出一块银子道:“老人家对不起,这是给你压压惊。没摔着吧!” 胡婆子哼哼卿卿地站起来,弯腰又去拾地上的花篮,从里面掏了一个花蓝,突地往水文青脸上丢去。 水文青本能地用手一接,才发现那是一条白色的小蛇,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,而胡婆子却像一阵风似的冲下楼去。 马二混子的动作也够快的,捞起一张圆凳就摔了出去,胡婆子才冲楼梯一半的地方,圆凳已经追上了,一下子打在她的后腰上。把她连人带凳一起打得滚了下去。马二混子飞身下扑,像是一只巨鹰,一下子就飘落楼底,胡婆子刚想爬起来,马二混子的一脚已踩了下来,咔的一声,大概背骨踩断了,胡婆子哎的一声痛呼。 马二混子一把将她提了起来,厉声喝问道:“胡婆子,你究竟是谁,竟敢暗算咱们公子!” 这两个都是大家平时常见的人,但也是不受注意的人,可是今天两个人的表现太突出了,胡婆子连路似乎都走不动了,但她从楼上掠下的身法却快逾疾电,而更惊人的是马二混子,这个市并混子的轻功竟是难以令人相信,他掷凳子打倒胡婆子,跟着从楼上一飞而下,比胡婆子更为高明。 胡婆子看了他一眼,扁嘴哼然一笑道:“好!马二混子,看不出你竟有这份身手,老奶奶栽得不冤! 说完这句话,她的头一歪。嘴角渗出一丝黑血,居然已经气绝了过去。 马二混子连摇了她两下,发现她已死了,连忙把她丢在地下,这时水文青也从楼上下来了,马二混子又上前问道:“公子,您的手叫蛇咬了怎么样?” 水文青淡然地道:“天下七毒之一的玉带蛇,咬上一口,七步断魂!” 马二混子急了道:“那怎么样了,您快闭住穴道,不使毒气攻心,还得把手给砍了。” 水文青道:“砍了手我怎么用饭?” “公子,性命交关,这可开不得玩笑,断手也能用饭的,装支铁钩,需要时也能装上剑套,威力还更大,我有个朋友专打各种神奇的兵刃……” 水文青笑笑道:“多劳费心,不过我没中毒,总犯不着为了吃饭的方便,把手砍下来吧!” “您没中毒?!玉带蛇咬中了从无侥幸!” 水文青微微一笑,撩起袖子,原来他的手腕上带着一只皮套,颜色略黄,与肤色很接近,上面还嵌着两枚毒牙,是从蛇口中扯下来的。 马二棍子这才吐了口气道:“原来公子戴着这玩意儿呀,可把我急坏了,一心想抓住那老贼婆要解药的,那知她竟服毒死了!” 水文青:“二混,你的眼皮子最杂,可看出这个婆子是会么来路吗?” “不知道,否则我早就注意了,不过公子放心好了,一天之内,我一定挖出她的根,在这条街上活动的人,那一个都翻不出我的手掌心! 正说着,一个中年人过来了。沉着脸道:“马二混子,你平时不务正业我不管你,可是你当街闹市行凶,出了人命,我可不能不管了!” 马二混子一看是京兆衙门的巡检穆大龙,连忙道:“穆大人,你来得正好,这个胡婆子····” 穆大龙沉声道:“胡婆子做了些什么我不知道,但她当众被你打死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,我要抓你去问案!” 马二混子刚要开口,水文青道:“二混,这是对的,公事有公事手续,你该跟着走一趟,你放心,我会着人去打招呼,总不会让你吃亏。” 马二混子这才不开口了,由着他召来两名手下带着走了,另外也来了四个人,拾着一副白板,把胡婆子的尸体一并抢着走了。本来还有人要跟着去看热闹的,可是穆大龙却要拉住那些人一起去作询问口供,谁也不愿意沾这个麻烦,一哄而散了。 水文青跟了走了几步,才对马二混子的两个手下道:“咱们跟去也没有用,你们跟我去找找人情去,回头再—起上巡检衙门去,反正那儿他也有朋友,总有照应的!” 那两个弟兄答应一声,跟着水文青走了。 马二棍子被两个人架着,走了两里远近,居然越来越荒僻了,不禁怀疑道:“喂!你们怎么不到衙门去。” 架着他的两个人都是生面孔,其中一人道:“你跟着走就是了,还由着伤挑地方不成。” 马二混子叫道:“不行,就算老子杀了人,要打官司也只有到衙门去。” 那人冷笑道:“我们知道水文青财雄势大,打起官司来扳不倒他的,今天算他命大,躲过了一劫,但你是他的走狗,居然杀了咱们的四姐,非当场剖你的心抵命不可!” “什么?你们是胡婆子一伙的!”.“不错!王八蛋,你居然敢伸手管天风八吴的事。” “天风八吴?是那条道上的?” “小子,你到了鬼门关,自然就知道了。” 马二混子道:“既然是线上的朋友,那就好说了,你们也知道,我没杀死胡婆子,她是自己服毒自杀的。” 汉子点头道:“我知道,这是我天风组的规条,一旦失手被擒,立刻眼毒自尽,以免牵连别人,这是我大和魂的精神,你们不会懂的,可是四姐的死仍然要你偿命,是你把她拦下,不让她脱身的。” 马二混子冷笑道:“朋友,你怎么尽说一方的错,那老婆子暗算了水公子,我当然要拦下她。” 那汉子冷冷地道:“你替水文青卖命是你的事,你害死了我们的同伴,宰了你偿命也是天公地道的。” 马二混子冷笑道:“公平得很,只是你们想宰马老子还差了一点。 双臂猛地一振,居然把两个抓他的汉子都斜了开去。两个汉子大吃一惊,双双拔出了腰刀砍了上来。 马二混子却冷笑一声道:“穆大人,原来你跟胡婆子是一伙的,想公报私仇,马老子就不奉陪了,而且你等着吧,马老子也不会放你的,不管是公是私,马老子都不放过你。” 两个汉子都持刀扑到,他们的武功很怪异,居然都是双手握刀,招式十分狠毒,劲力也很强。 马二混子却在原地一纵一转,身子像个竹蜻蜒般的飞起,双腿在空中连环踢出,钉钉两声,火光四出,原来他的靴带子里面竟裹着钢条,踢开了两柄钢刀,落地之后,身形又是一个个急飘,跳过了一条涧沟,如飞而去。 穆大龙虽然随手射出了一串银星,但是马二混子的身手十分了得,居然在空中避开了大部分,而且以宽手接走了一小部分后,从容地离开了。 两名挟制马二混子的汉子在目睹他离开而知道无法追及时,双双跪了下来,垂低了头,其中一个便拔出了腰间的另一支腰刀,准备向腹中剩下去。 “住手,畜牲!” 穆大龙发出一声怒吼,那人停住了手,穆大龙怒声道:“你为什么要自杀?” “弟子办事不力,使犯人逃脱!” “凭你的武功,能够留下对方吗?” “老师,弟子没想到他竟是一个隐藏不露的高手,以他振脱时所发的功力来看,弟子实非敌手。” “我们都看走眼了,他制住四姐,我们由于未在场目击,总以为是碰巧所致,或是先受了水文青的攻击,没想到一个地方上的小流氓也有一流身手,才未加注意。” “是弟子疏忽,弟子该死!” “这是本师的疏忽,但也不能怪我们,是常大将军没有供应我们正确的资料。” “可是四姐行刺水文青也失败了。” “那也不能怪我们,常大将军同样的也没有供给我们正确的资料,使我们采用了错误的方法。” “他手上带了护套,才使我们失败的。” “混帐东西,四姐的玉带蛇是天下最厉害的毒蛇之一,连铁板都能咬穿。一付皮手套能挡得住吗?” “那他怎么会没中毒呢?” “本师也不知道,但必然有原因的。据本师的推测,他一定是预先服了解毒的药物,使蛇毒失效。” “玉带蛇的毒有解药吗?” “一物治一物,世上没有解不了的毒,皇宫大内有许多异宝和许多奇药,都可以克制蛇毒的,还有就是可能他的气功练得很到家。” “我们该怎么办呢!” “一次不成,继续狙击,务必成功为止。” “是!弟子誓死完成任务。” “现在一起到本师的家中去,源如本师推测不错,水文青很快会找来的,好在他对我们的底细还不清楚,安排好陷饼,用天风八杀阵对付他。” “天风八杀阵中少了一个四姐了。” “没关系,我的女儿千代已经熟知了她的方位与狙击手法,由于代宋代替她好了,快点回去,本师估计水文青很快就会来到的。” 一行人急急地走了,但穆大龙的估计并不十分正确,水文青是来了,却不是立刻前来,而是在十个时辰之后,他是一个稳重的人,要对天风八吴光作一番了解。 : 12 028 第二十七章恶者伏法 智闯密室久别情人 相拥而泣 穆大龙的家是住在一家大杂院中,他家的屋子不小,居然有四明三暗七间屋子,还带一个小院子,最后的三间是他的住家,另外的几间屋子经常有他的手下人前来回事,或是商讨一些公务,地方巡检是武官,职后七品,官并不大,但是京兆衙门的巡检权位不小,他要管京城地方的治安,手下有四百多人,经常巡查四城。 他的家里很简单,妻子早故,只有一个女儿穆小黛,今年已经二十来岁,圆圆的脸,长得很甜,没出嫁,可是私下不检,常跟附近的一些小伙子,勾三搭四,有时她老子不回家,她甚至公然带了男人在家中幽会,附近的人都知道,没人上门求亲,这也是原因之一。而且这妞儿追随她的老子,也学了些武功,等闲之几个汉子,经常被她打得满地找牙,所以她也算是个大名人。 跑了马二混子,穆大龙知道事情事要糟,可是他有恃无恐,他也知道水文青的背后后台很硬,但他不在乎,他的官儿虽不大,对方想凭官面上的关系吃他还不行,因为他有常大将军做后台。 不过他对京里行情不是太熟,马二混子再度前来时,居然带了四个人。四个很神气的青年。 听说马二混子再度带了人前来,穆大龙心中有数,也带了一批人出来,先下马威地喝道:“马二混子,你好大的胆子,在市中杀人拒捕杀人潜逃,现在还敢送上门来!来人哪,上去把他抓下来。” 他的两名手下要上前提人,和马二混子同来的一个青年开口道:“穆大龙,且慢,马二混子杀人的事我们知道,内情很复杂,我们要详细查究。” 穆大龙一瞪眼道:“你们是那儿来的,竟敢阻碍公务。” 那青年一笑道:“别拿这一套官帽子来压人,我们也是办公务的,不过我们的衙门比你大得多。” “你们是那一处衙门的,告诉你们,不管你们的衙门多大,都管不到我这一边来,我是地方巡检……”_那青年道:“偏偏我们就是管得到你的衙门,虽说你只是京兆衙门的巡检,就是你们的本官见了我们,也得乖乖地垂直双手回话!” 他亮出了一块腰牌,牌是银制的,一面刻着冷彪两个字,另一面却刻着一行字--字逾天下一品以下诸大臣官员人等,对持脾人所提询示,须立即据实回答,若有故违,持牌人有权作权宜处置。 这是冷家庄的腰牌,持牌人除了对一品大臣外,其余任何大小官员都管得到,他们是见官大一级。 穆大龙见了这块腰牌倒是怔住了,没想到对方搬出了冷家庄的人来对付他。他自然是认识这块腰牌的,只有支支吾吾地道:“尊驾真是冷家庄的人吗?怎么兄弟以前在京中没见过呢!” “冷家庄的人没有向你报到的理由,因此你也不可能每个都认识,反正这腰牌不会有假,天下只有三十块,是本庄禀承圣旨所铸,由军机处核发,你还有什么问题。” 穆大龙倒抽了一口冷气道:“上差的身份自然没问题,这马二混子既由上差接手,卑职只好不管了!” 冷彪冷冷地道:“你没有问题我倒有问题了,今天你有两个人,自称天风八吴,要逮捕马二混子,我们要这两个人,也想问问天风八吴是怎么回事。” 穆大龙神色一变道:“那两个不是卑职手下,他们是常大将军府的护卫。” “喔!他们可是听你的命令行事。” “那只是掩人耳目而己,实际上他们是禀承常大将军的令谕行事,卑职也不情楚。” 冷彪冷笑道:“你别往常大将军的身上推,我们虽然管不到常大将军,却管得到他的护卫,你把那两个人交出来,由我们带走。” “他们已经回到常大将军那儿去了。” “穆大龙,你少给我装蒜,人明明在你这儿,他们跟你一起回家,就没离开过,冷家庄的眼线无所不在,看见人进了你的家,没看见人出来。” 穆地双手一摊道:“上差不相信也没办法了,卑职说人在将军府,上差尽管去搜好了。” 冷彪哼了一声道:“我把人搜出来,就有你好看了。” 冷彪一举手,那身后的三个人加上马二混子,一起冲了进去,穆大龙也带人跟在后面。 一直来到里间的小院子,马二混子眼尖。看见一间屋子里有人影一闪,连忙喊道:“人在这儿。” 里面的两个汉子也窜了出来,手中各握着一柄薄薄的窄刀,冷彪冷笑道:“穆大龙,你怎么说?”_穆大龙道:“上差请原谅,人被你找到了。你自已有本事把他们带走好了,冷家庄和将军府都是大街门,卑职一个也惹不起。 冷彪道:“你以为有常大将军撑腰就可以不把冷家庄放在眼中,那就大错特错了,我们要对付你时,谁也帮不了你的忙。” 穆大龙没说话了,只暗中做了手势,他手下又出来五个人,连同后来的两个,团团地将冷彪等人围住了。 冷彪道:“穆大龙。你是决心要插手进来了。” 穆大龙道:“上差见谅,这些人都是将军府的,属下管不了他们” 马二混子道:“你别想赖,这里面有一半人都在你的巡检司里,还有一半则是你手下的便衣探目,我是在这条街上混世面的,你可瞒不了我。” 穆大龙冷笑道:“你在冷家庄当眼线,将军府的人自然也可以在我巡检司里挂个名,这种事可问不到我。” 冷彪冷笑道:“穆大龙,你尽管狡赖好了,反正你是什么东西变的,我们早就清清楚楚,你别以为常玉琳真能庇护你们,他虽然是大将军,可是引用外夷充作官人,那是犯朝律的,他自身也难保了。” 穆大龙神色一变道:“你胡说些什么?” “我才不胡说呢,你们的根底我已经清清楚楚了,你们本来是一群倭寇海盗,被常玉琳剿平后,投到他的手下,改换了中国名字,替他作打手,你的本名叫住住木太郎,所谓天风八吴,实际八名手下,是伊贺派的八名忍者。” 穆大龙这次是真正的吃惊了,沉声问道:“你这些消息是那儿打听来的。” 冷彪冷静地道:“冷家庄要打听一件事情,有的是方法,现在你是放下武器投降呢?还是打算顽抗到底!我既然知道了你们的真实身份,常玉琳就不敢再承认包庇你们了,从此天下已没有你们立足之地。” 穆大龙神情很激愤地道:“既然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,我们投降了还是没有活路。” “冷家庄可以遣送你们回到自己的国家。” 穆大龙冷笑道:“回到我们自己的国家也是死路,否则我早回去了,我们在家乡都是犯了死罪的。”。 “那就很抱歉了,你们在中国所犯的罪绝不饶恕,唯一的办法是给你们一条船,放逐你们出海去,你们可以航海到西洋去生活。”“到那种不毛之地去,那还不如死了好,少废话了,现在是我们占优势的时候,上!” 他一挥手,那七名汉子各挥接刀进攻上来,攻势十分凌厉,冷彪等四个人虽都是精选的好手,也被他们凌厉的攻势束住了手脚,只有招架而无法回击,有的时候频遇危急,幸好马二混子手中的一条纯钢练索鞭十分灵活,可远可近,能曲能直,收缩自如,为他们挡住了,不少的阴招,保住他们的不受伤。 缠战了四十多回合后,冷家庄的人员渐渐已摸清了他们的路数,应付起来从容多了,不但不再需要马二混子的救援,而且自己也有回击之力了。 这时马二混子的那枝鞭可以配合着专任攻击了,而这枝钢鞭实在难缠,它最前的一截是尖的,抖直了可以作长枪使用,内力贯注后,加上一种巧妙的装置,使它抖直时鞭身坚硬如棒,一名天风杀手曾经吃了大亏,他看见枪尖刺来,一刀向下砍去,原意可以砸开的,那知鞭身笔直,把刀弹了起来,而那一枪刺来,扎穿了他的左肩。” 穆大龙看看快抵不住了,厉声大叫道:“八格牙鹿!笨蛋,为什么不用天风八杀大阵!” 一名天凤杀手道:“首领,八杀阵缺了一个四姐,施展不开来。” 穆大龙叫道:“千代!千代!你这死丫头,还不快出来帮忙抵缺布阵! 屋中出来了一个女孩子,不过她不是自己出来的,而是被人架着出来的。 水文青一手执剑,一手拖着那个女孩子笑道:“这位穆小黛姑娘不能帮忙了!” 他一松手,穆小黛直挺挺地倒地下,可见她是被制住穴道,穆大龙见状大惊道:“水文青,你好卑鄙!” 他也拉出了一口倭剑,冲到院中道:“由本师顶四吴的缺,布八杀大阵! 他加入围攻,八杀大阵就推动开了! 所谓八杀大阵,并没有太多的变化;不过是由四人在四面发出了一招攻式,使圈中的人忙于应付,然后为外的四个人却利用暗器攻击,发完暗器后,立刻又抢人急攻,而先前主攻的人退后一步,也以暗器攻敌。 这种战法讲究的是迅速和周密,而他们都确实做到了,攻势配合绝佳,一波接一被,使人来不及应付,而且他们的攻势发自四方,连躲避的地方都没有。 攻势进到第四轮时,已经有两名冷家庄的剑士被暗器击伤了,那是一种巴掌大的十字星缥,钉在身上,十分疼痛、一个人是中在腿上,两个人都咬牙硬撑着。 穆大龙十分兴奋,厉声大喝道:“杀!杀光他们!” 照这种攻势进行下去,最多只要三四轮,就可以把被围者全部解决了。 只是他们忽略了外面还有一个水文青,一个技致化境的高手。他看出了情势危急,不敢怠慢,一声轻啸,身随剑走,在外面绕了一下,外围准备要发暗器的四名忍者立刻都饮剑倒下。 穆大龙在内层主持攻击,却没有想到水文青的剑势会如此犀利,他也知道水文青在外面可能会阻挠攻击,但是天风八吴都有一身功夫,每个人都是可自保的。 但是没想到水文青的剑竟像电光一般,一掠而过,就倒了下来,每人都是喉头被割开,鲜血直流。 他恐惧叫道:“双剑术!” 内圈的四个人都骇然地停止了攻击,但是被包围的人却及时反击了,冷庄的杀手杀人是不容情的,刹那间又倒下了三个人。 穆大龙想逃走,马二混手的练索枪及时追上,一下子绕住了他的脖子。 地下的穆小黛哭叫道:“饶我父亲一命!” 穆小黛躺在地下含泪泣声道:“水公子,你答应过我的,要饶过我父亲一命。” 水文青道:“我是答应过,但也要你们合作。” “我们一定会合作的,现在我父亲的手下都死了,他也无可作为了,他会合作的! 水文青点点头,上前拍开了穆小黛的穴道,马二混子则执着鞭,仍然缠住了穆大龙的脖子,推着他向屋内走去,而且警告道:“你给我老实一点,否则我只要一使劲,立刻可以勒断你的脖子。” 他手中略使一点劲,鞭子就收紧了一点,穆大龙眼睛鼓了起来,呼吸十分困难。 马二混子又放松了一点劲,他才舒服了一点,喘了口气问道:“你已能把内劲运用到如此程度了。” 马二混子笑笑:“你可是不相信,要不要我重重地再收紧一次。” 穆大龙道:“不!我相信,我只是奇怪,你有了这么好的功夫,为什么不去求个出身,而要在市井中混呢?” 马二混子冷笑道:“我这么混有什么不好的,逍遥自在,无拘无束,爱干什么就干什么,做官有这么自在吗?” “可是你总不能这样混一辈子。” “为什么不能?我们马家已经混了几辈子了,从我祖父开始就在市井中混天下了,这片地面是祖传的!” “你的武功也是祖传的!” “是的,我的儿子已经十二岁,将来也准备在这一片地面上混下去。” 穆大龙摇摇头:“我实在不明白你们这种人!” 马二混子笑道:“中华的武林游侠精神,不是你们这些外夷所能懂的!” “我知道中国的江湖人,但他们不是你这些小流氓!” “老子高兴,做流氓可比做大侠神气,在我的地面就整倒了好几个颇有名气的大侠,他们栽在我手中时,都难以相信会在阴沟里翻船,所以做大侠的要提防失手,做流氓却不必担心大侠会来找麻烦” 穆大龙只有摇头苦笑了,在他的观念中只有功与利,永远也无法了解这种淡泊胸襟的。 水文青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,看见他们进来道:“很好,穆姑娘,令尊的生死就操在你们自己手中了,现在你可以回答我一些问题了。” 穆小黛顿了一顿道:“我知道的都可以回答,不过你们要和常大将军作对是很笨的事,他军权在握···” 冷彪刚好进来,闻言冷笑道:“你们错了,常玉琳的权限虽然不小,但唯一能动他的人,就是水爵爷了!” “水爵爷,是什么爵爷?” “一等世袭威远候,是当今皇上的干殿下,主领全国的密探业务,除了圣上之外,他才是最具权威的人,对满朝文武以及丞相以下的大员,甚至于王亲公侯,都有先斩后奏之权,你们居然去暗算他,不是自寻死?。幸好爵爷艺高技精,没有受伤,否则你们全体都死无活路了!” 穆小黛脸色大变道:“我们不知道,大将军没说。” “他如告诉你们了,你们还敢动手吗?不过你们也该想想清楚,以常玉琳的权势地位,要想除掉一个人还不容易,用得着你们实施暗杀吗?” 穆大龙哺哺地道:“他说他会全权负责的。” “你们在中国多年,京师的行情也很熟,你自己应该明白,这件事他负得了责吗?就算他能以权势压住了朝廷,但爵爷的那么多手下,他却压不住,到时候他来个矢口否认,一切都是你们去顶了,你们顶得了吗?不说别的,光是一个冷家庄,也足可把你们屠尽杀光了。” 穆大龙脸上也有了悔意道:“小人实在不知道,威远侯府的盛名小人是知道的,但是威远侯经年在外游历,从没在府中住过” 水文青轻叹一声道:“我的身份与工作是秘密的,虽然我有个家,却从来没回去过,难怪你们不知道了。” 穆大龙道:“看来常大将军是存心牺牲我们了。” 水文青道:“不错,最近他有件事犯在我手中.他急于想除去我,你们受命于他,你们即使是得手了,他也不会承认与你们有关系的,所以你们这一次实在很倒据,我也不再追究了,但你们却应该跟我合作,常玉琳是不会再包庇你们了。” 穆大龙想想道:“爵爷要知道什么?” “我不会问你们多少事,你们所知的有限,我只要了解一下,你们有多少人替他做事。” “有三十几个人,除了天风八吴是忍者,归小人节制外,另外还有二十二名野武士,为他作护卫,由金一郎率领,小人无权节制他们。” “将军府中的人我清楚,那没有东瀛武士。” “不是在他府中,就在城西的一所庄院中。” “城西可没有什么大庄院呀!” “是他家中总管张义的家中。” “张义,那不是总管,只是替他管田产的庄头。” “就是这个人,他才是大将军的真正心腹、金一郎率领二十二名野武士都住在他的家中,至于他们做些什么,小人却不知道了,那所庄院,小人只去过一次,屋子很大,而且在地下还有许多密室,庄后有条河,可以通到永定河,他们的人都是利用船只出入…” 冷彪道:“这个地方卑职知道,那个地方就叫军庄,常大将军府中所收的米粮,全部载运到那儿去放,三五天都要送一趟米粮到将军府,最近冷家庄已注意他们的车辆出入,却没什么起眼的人。” 水文青道:“常玉琳的几处别庄我都注意到了,就是这一处没有留心,但他既然用了一批东瀛的武士在那儿当家卫,可见该外不太简单,值得探一探。” 穆小黛道:“爵爷,有没有我们可以效劳的地方?” “你朝背叛常玉琳了。” “这是没有办法的事,人总要活下去,我们既然被常大将军当作牺牲品了,只有投向爵爷才有活路。” 水文青想了一下道:“你们真的不愿回国去吗?” “我们回不去了,我们原来是平川大将军的门客,平川大将军失了势,我们被现在的当权者所追缉,出亡海外的,回去必定是死路一条。” 水文青道:“那只有两条路,一条路是放逐到海外去,你们有武功,不难在海外再创出一番天下的,另一条路是你们在中国安份守己的住下来。” “我们不能在爵爷手下效劳吗?” 水文青笑道:“在我手下做事是很苦的,报酬不高,又很危险,而且与富贵绝缘,你们守得了淡泊吗?” 穆大龙张大了眼睛道:“替朝廷效劳,没有封赏吗?” “我手下的密探没有,他们的权很大,有了富贵前程,他们就会利用权势,为自己打算了,在我的圈子里没有手下,只有朋友,他们是为了理想与我共同工作。” “什么?” “为国为民,以求不负此生。” “有这样的人吗?” “多得很,像马二混子就是一个,还有冷家庄的人。” 穗小黛看看马二混子,终于叹了一口气道:“我们还是选择出海的路吧,因为我们无法安于平淡,也没有那种济世的伟大心胸,只有到海外去碰碰运气了。” “可以,我会给你们一条海船,全部装备。不过你们不能再当海盗侵犯中国了,否则我对你们绝不再容情。”,“我们知道,不会再来了,中国的江湖人已经介入了海防,我们每到一个地方,都碰到一些高手的抵抗。使我们损失很大而一无所获,我们原来有几百个人的,最后死得只剩下三十多个了!” 冷彪道:“那些江湖人都是爵爷的朋友,他们有一个很完整迅速的通讯网,可以打听到任何的消息,你们到那里,他们就跟到那里,所以我们也不怕你们以后再作怪,现在你说能帮我们什么忙吧!” 穗小黛道:“你们说要去探那所农庄是为了什么呢?” “为了找一个女子,一个被他们俘掳的女人,那是爵爷的未婚妻,不知道他把她藏在那儿了!” 穆小黛道:“那就差不多了,那边软禁着一个女人!” “你怎么知道的。” 穆小黛低头道:“在那批野武士中,有个叫政次的,跟我很好,三两天总要来看看我,他告诉我说他们现在就看守着一个女人。” “什么样的女人?” “他没有看到,但他知道是一个很重要的女人,张义要他们加紧防守,而且要的对保密。” “知道那女人的名字吗?” “不知道,不过听说那个女人是很有名的一个女刀客,刀法极佳,月前被他们灌了一种散功的药,但张义还是要大家小心。” 水文青心中一阵激动,冷寒月终于有了下落了,照听说的情形看来,自然不会是别人了。 遍寻无着,想不到却于无意中得之。可见世上没有绝对的秘密。 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道:“看来很像了,但是没见到人之前,总是无法确定的,不管那女子是不是我的未婚妻,我们都应该把她救出来,穆姑娘,你是否还可以帮个忙。” “我们只想对爵爷有所报答而已,爵爷但请吩咐。” 水文青:“我们要突袭农庄救人,希望能减少一点抵抗,你能否劝告—下你的同胞不要介入…” 穆小黛皱眉道:“那恐怕很不容易,金一郎是个很难说话的人,他很重职守……” 水文青沉下脸道:“这是为了你们好,将来你们出海求发展时,能够多几个人手,否则只有你们父女两个人成行了,你父亲该了解,我要踏平那所农庄,也不是不可能的事,我只是抱着悲天悯人的胸怀,不想流血太多!” 穆大龙叹道:“爵爷!日本的武士只知道从一而终,因此这的确很难对他们讲得通的。” 水文青顿了一顿才道:“那你不妨告诉他,那个女人不但是我的未婚妻,也是当今皇上最钟爱的女儿,但是必须认清大义之所在,不要自陷绝路,常玉琳是在叛国,而你们又是外国人,即使他能成功得手,荣华富贵也没有你们的份,你们值得吗?” 穆大龙汗如雨下,他意识到事态严重了,他更没有想到常玉琳闯下的是这么大的一个祸! 沉思片刻后道:“爵爷!小人愿尽全力协助爵爷救出公主,至于我的同伴如何,则要看他们自己了,反正我一定是站在爵爷这边的!” 于是水文青又指示了他们父女一些进行的事项,立刻就分头进行了。 穆大龙父女俩在两个时辰后,来到那所农庄,穆大龙去找金一郎,而穆小黛却正好去找轮值守卫的政次聊天。 由于他们都是东瀛武士,而且穆大龙家中所发生的事还没有传出去,所以张义也没有特别留意他们,因为这批日本人自相来往是常事。 张义放心的是这些日本人知道的事情不多,而冷寒月的起初身份知道的人更少,不可能会泄漏出去的。 他用这一批东瀛武士来守卫禁室是有用心,他们除了蛊心之外,还不会汉语,冷寒月很难跟他们接触。 ‘金一郎跟穆大龙的谈话,预料中不会有太大的希望,果然金一郎拒绝了穆大龙的要求,反而责怪穆大龙忘恩负义,背叛了常大将军。 穆大龙苦笑道:“一郎,你要弄清楚,常大将军收容了我们不是恩惠,他只是要利用我们来卖命而已,他赔自己要背叛了大明朝廷,已经犯灭族的大罪、我们在日本投靠了平川,已经是一次错误,弄得有家归不得,现在再犯一次错,势将死无葬身之地了。 “胡说,常大将军兵权在握,得天下已是易如反掌,只要他成了事,我们总有好处的。” “什么好处?他答应了你什么没有?” “这个倒没有,他根本没有跟我谈到他的计划。” “这就是了,在他的大业中,根本没我们的份,我们只是供作他利用的工具而已,再说,我知道水爵爷的密探有多厉害,常大将军不会成功的。” 金一郎断然摇头道:“我不管,我只知道常大将军是我们的主人,我要效忠他!”“你只是个人的看法,你要效忠谁是你个人的事,但是你还有二十多个同伴,你该问问他们。” “不必,他们是我的手下,一切由我作主。” “一郎!你要弄清楚,你这个领班只是常大将军任命的,你可不是他们真正的首领,严格地说,你们还都是我的部下呢!” “那是过去的事,到了这里,我们已不相隶属。” “我不是来跟你争领导权,只是不忍心我们的同胞被人莫明其妙的当作牺牲品而已,所以我要去告诉他们真相,由他们自己作个选择。” “混蛋!不许去你是叛徒,我要抓你起来。” 穆大龙反身向外走,金一郎抽出了长刀猛劈而至,但是穆大龙早有准备了,突一闪身,手中已洒出了一片银星,跟着又是两支飞刀。 武士与忍者是无法相争的,因为忍者专研的就是杀人的技术,一而且不在乎手段。 金一郎的武功是高于穆大龙,不过这不是比武,而是搏命,自然是先下手为强了。 金一郎的脸上着了两支十字嫖,喉头又中了一支飞刀,一声不响地倒了下来。 穆大龙迅速地向禁室那边走去,大部分的武士都在那里值卫,穆大龙叫了一阵,又用日语说了一阵,那些武士都十分犹豫,穆大龙又叫了一阵,这时冷家庄的突击人员已经到了,而且也有人去看了之后,证实了金一郎的死讯,张义也匆匆地赶来,连忙对一名会说汉语的日本武士道:“忠吾!本庄被暴徒侵人,你快叫他们杀上去。” 但是穆大龙却发声阻止了,张义大惊道:“穆大龙,你做什么?” 穆大龙道:“你们劫掳了大内的公主,意图叛变,我来劝告我的族人不得从逆。” “胡说,他们分明是暴徒!” “张总管,我是京兆衙门的巡检,因此我知道他们是冷家庄的人,是专门捉拿叛逆的。” 张义又惊又怒地:“好,原来你又叛变大将军了。” “我做的是明朝的官,不是大将军的官,叛逆这两个字用不到我身上,相反的你们才是叛逆! 张义大声叫道:“你们都是叛徒,金一郎呢?快叫他来,杀死这些叛徒。” 可是那群日本武士已经都到穆大龙的身边去了。 张义见情形不对,连忙退到屋里,弄开了一道机关,来到密室中,冷寒月正果坐在床上,看见他进来,怒声喝道:“狗奴才。你好大的胆子,居然敢擅闯我的卧室,快滚出去。” 张义手中执着剑冷笑道:“公主,对不起,冷家庄的人找来了,我奉命在必要时杀死你!” “你敢!行刺公主,是灭族大罪!” “这是密室,没有人进得来的,你死了也是白死没有人知道你在这儿。” 但是水文青却从门口也进来了,笑笑:“张义,你太匆忙了,忘记把机关回复原状,所以我进来了。” 张义大喝一声,挺剑飞身,向冷寒月刺去,他是存心在拼命了,只想完成杀死冷寒月的任务。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从帐后飞出一片刀光,挡住了他的剑,那居然是穆小黛。 一击不中,张义知道自己完了,他反手一剑,拉在自己的咽喉处,血涌如泉,人倒了下去。 同时冷寒月也叫了一声:“文青!” 飞也似的扑向了水文青的怀中,这位名震四海的女煞星,居然像个小女孩般的哭了起来。 水文青也像哄小孩子般的抱着她,拍着她的背道:“别哭! 别哭!一哭起来就不漂亮了,也不像杀人不眨眼的女煞星了,快擦掉眼泪出去瞧瞧,冷家庄的人都来了,让他们看见了多不好意思!” 冷寒月倒底不是小孩子,她很快地平稳下来情绪,然后第一句就问道:“我的六月飞霜呢?” 穆小黛立刻送了上来,刀就在她的手中,刚才她就是用这把刀挡住了张义的一击。恭身双手献刀道:“公主,你的宝刀在这里,原是藏在外面的警卫室中,是政次交给我的,也是他帮助我进来的。” 冷寒月接任了刀,珍惜地抚摸着,然后才疑惑地望着穆小黛,水文青道:“她叫穆小黛,是玉琳私蓄的一批东瀛杀手,不过经我晓以大义,已经投到我们这边来了,这次能找到你,她的功劳不小。” 穆小黛立刻跪了下来道:“罪女不敢言功,只求公主能宽恕罪女的同族冒读之罪,他们实在也是受蒙蔽的,不知道您是公主。” “你的族人就是守在我秘室外面的那批东瀛武士。” “是的,他们不知道被软禁的是位公主,否则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冒犯您的。” 冷寒月脸上罩下一重寒色道:“你的这些族人有几个很该死,他们居然想利用值班的机会侮辱我,幸好另外一个叫吴田政次的人阻止了他们。” 水文青道:“吴田政次就是她的未婚夫。” 冷寒月道:“他很好,人很正直,不过有些人实在很坏,我听说他们以前是海寇出身的。” 穆小黛低头不敢说话,冷寒月道:“我说他们该死的原因并不因为他们对我轻薄,而是他们做海盗时所犯的不可饶恕之罪,他们曾经在我门口吹嘘他们杀人的数目,一个家伙叫猪本四郎,说他杀死了七个小孩子,强暴后再杀死的妇女有十七名之多,这已经不像个人了,所以我绝不能饶恕他们。” “常大将军已经赦免他们过去的罪行了。” 冷寒月怒声道:“常玉琳那个畜牲,他自己都犯下了杀身大罪了,还有资格赦免别人的罪。” 水文青笑笑道:“小黛,关于你的族人,我已经说过了,如若他们有悔过之心,不再从逆,听从你父亲的劝告,我答应了不追究,若是他们估恶不俊,逞勇反抗,我也会下格杀不论的命令,现在多半已经伏法了。” 冷寒月道:“文青,我不是要干扰你的决定,可是有几个人的确是罪不容赦的!” 水文青道:“没有冲突,那些恶性重大的家伙,他们自己也知道难以获得朝廷的宽恕,除了常玉琳之外,别人都包庇不了他们,不会投降的,因此死命顽抗的必是他们,伏法就诛的也一定是他们,我们出去一看就知道了,现在不必争论这些。” 他拥着冷寒月走出密室,外面的决斗也停止了。 果然不出所料,在穆大龙的苦召下,有一大半的人跟着他投降了,但也有一小部分人顽固不从,在冷家庄的剑手和他们自己的同伴围攻下被杀了。死的都是那些恶性重大、顽劣难驯之徒,冷寒月检查了一下尸体,看到她认为该杀的人都已在内,这才没说话了。 接下来是常玉琳的问题了,冷寒月咬牙含着泪道:“我要劈了这个畜牲。” 水文青道:“他只是打错了主意,用错了方法而已,可还没有太虐待你。” 冷寒月咬牙道:“没有虐待我?你知道他准备怎么对待我!” “最多是想抢你去做老婆,这也难怪,他从小就狠喜欢你,一直在偷偷的爱着你。” “胡说!从小他就跟我作对。” 接着忿然道:“我从小就讨厌他,从来也没有喜欢他过,我从小就把他看透了.他那个人太热衷于权势,他也不是真的喜欢我,他只是看中我的身份,想更进一步抓稳他的权势而已。而这一次他更混蛋!” “他不至于对你用强吧!” ‘他若是对我用强,我倒还可以原谅他,但他的手段更恶劣,他准备用媚药来对付我,叫我自己去就他。” 水文青道:“这个手段是恶劣了一点。” “所以我才认为他居心可诛,他要得到的不是我这个人,而是冷家庆的控制权和全国密探的指挥权。” 水文青笑道:“这个人大笨,难道他不知道那是在我手上,就是得到了你也没有用吗?’冷寒月道:“他若是得到了我,由我出头来向你要,你交不交呢?” 水文青道:“问题是你会不会开口要呢?” “假如我真的开了口呢?” 水文青一叹道:“寒月,你究竟是个女人,实在不该提出这个问题的。” 冷寒月道:“我只是想知道一下你的答案。” ‘你要听老实话还是假话。” “当然是老实话。” “那么你会很失望了,我回答你,就算你开口了,我也不会交出来的,不但我不会交,冷秋水也不会交出来的,我们在名义上是由你管制,实际上却是受命于皇帝,只有皇帝才能指令我们交出来。” 冷寒月居然笑了起来道:“好,我没有失望,而且我对这个答案还十分满意,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么重要,我的生死也没这么大的影响,我就可以做我要做的事了。” “你要做什么事?” “自然是找常玉琳那狗头算帐。” “寒月!这是干什么呢?” “难道你以为他做的那些还可以原谅。” “当然不可原谅,可是你已经安然脱困了。” “有了一次,还可能有第二次。” “不会有第二次了,这一次他已寒了胆,再说,我对你也会特别小心保护,不给他第二次机会了。” “那么他会就此收拾起他的野心吗?你别忘记,他不会就此死心的,他的目的也是想据有天下。” “不那么简单的,他掌握的兵力只能踞于一方,还不是以有天下,宁王宸濠、安化王宸潘都不会服他的。” “江西跟他一鼻孔出气,他们准备合起来对付安化王,吃掉他那一份势力,而后均分天下呢。” “是他对你说的。” “是的,他来向我逼婚,以为我已难逃掌握,所以把他的腹案透露了出来。” 水文青道:“难怪那个张义拼死也要杀掉你,原来他把这个秘密计划透露了,这倒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,寒月,你更不能乱来了。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你们只会从长计议,委曲求全,我只问你一句话,在他的禁军中,你有多大的控制力。” 水文青一时难以回答,冷寒月道:“例如你说完全没有控制的力量,那你这个密探首领就是太不负责了,我要立刻撤你的职。” 水文青笑道:“控制力自然是有的,但那必须在十分必要时才能加以动用。” “什么才是十分必要的时间呢?” “就是他有异图,领行乱命时,自然有人会抗拒他。” “他知不知道你有了这种安排呢?” “当然知道一点,每个领军的人都知道的,所以他们才不敢有所异图和妄动,否则像宁王和安化王等,早就发兵造反了。” “他既然知道,自然也会想了应付的方法,你也别夺说你那些安排是万无一失,无理可击的。” 这个女郎的口才突然变得犀利了,大概是这一段时间的拘禁,使她对大局作了很冷静的考虑。 冷寒月又道:“你们耽心的是缺少思虑,要从长计议,但我认为该当机立断,以前你怕没有正式的理由,现在我有理由了,说什么我也不能放过他。” 她在水文青面前一向都是十分温顺的,这次却变得十分执拗了,弄得水文青也无可奈何。 最主要的是水文青没有一个能折服她的理由,而水文青一向都是讲理的人。 冷寒月在冷家庄里休养了十天,那是为了恢复功力,她服下了散功剂的解药,三天后已恢复了功力,可是她很有耐心,没事时勤练她的刀。 皇帝来看过她一次,抚慰了半天,却没有对她作何表示要惩诫常玉琳,似乎也有着难言之隐。 姑息是以养奸,这是人君的通病,往往因为顾虑太多而忽视奸小横行,但冷寒月似乎决心不再姑息了。 第十天,她谁也不告诉,抱着她的宝刀,单人匹骑,一直去向已改为大将军府的鄂国公府。 : 12 029 第二十八章娇妻受辱 夫代血耻国仇家恨 决于一战 冷寒月去时虽没告诉人,但是却不是没人知道,冷家庄上下都是全日戒备,等候她姑奶奶的这次行动了,在她的前前后后,早有了一大批的人乔装潜行追随着。 快到将军府前时,水文青站在路旁等着她,冷寒月笑道:“你终于来了,我还以为你真放心让我一个人去拼命呢,原来你还是丢不下我的。” “我怎么会丢下你呢?你是我老婆,我岂是那种不顾家的男人。” ‘你还记得我是你老婆,那在这十天内,你怎么不来看我。” “谁说我没来看你,每天我最少有两个时辰在陪着你。” “见鬼了,我连你的影子都没见着。” “你躲在屋子里,那儿是冷家庄,冷大小姐的居处是禁地,我可不能随便乱问。” “禁地从来也没禁过你!” “这我知道,也没有人真会禁止我,所以我每天还是去报到一遍,卯时到达,正好赶上你出来练刀,我就在一边悄悄地看着,直等你练完回去,我才离开,有一天你练得高兴,多练了一个时辰,我也陪你多站了一个时辰。” “啊!你为什么不出来。” “这可出来不得,因为这正是你的刀法进境到凝炼的时候,万万不可分心,你所学的刀法近厉,天生有一种威杀之气,极难控制,可是上一次的挫折,终于使你突破了那一重阻碍,昨天我见你已能收敛自如,我知道你今天必将有所行动,又要忙着做好一切准备。” “这还有什么好准备的。” “对付常玉琳是一件大事,当然必须谋定而后动,尤其是要知道他将有些什么行动。” “他有些什么行动呢?” 水文青困惑地道:“就是这一点不解,据我所知,他似乎没有任何行动,每天照常在大营处理公务。” 冷寒月道:“他那人胸无点墨,处理什么公务,所有公文都是那些老夫子们代拟稿批阅的,他一个大营中居然资了十多位老夫子,比人家多出好几倍。” 不过他的头脑冷静,处理问题很快,一件事情发生,他立刻就下口令,由老夫子撰文发出,立刻执行,他营的公文处理是最快的,分工也最细,一人管一个部门,倒需要这么多人。 “文青,军旅之中,都是些行伍的事,别的将领都只有一两位老夫子就够了,那要十几个人的。” 水文青心中一动道:“不错!他幕中的师爷是多了一点,这些人个个都狠忙,想必是替他处理很多的机密事务,这几天他不是没有行动,而是由那些老夫子代他策划,发出了通知应变,难怪他篙定得很,因为他算准了我无法奈何他。” “你到底能不能奈何他?” “我不是说过了吗?假如他规规矩矩,我是奈何不了他,但他若有所异国,我就能制裁他。” “他把我拘禁起来。这不算是异国吗?” “不能,因为他是在锦州捉到你的,如果他闯进皇宫大内把你给掳劫出来,那才是犯了大逆之罪,他捉起来的是冷寒月。” “冷寒月就可以随便欺负了。” “只怕是如此,寒月,你要弄清楚,你这冷大小姐只是对内有权威,对外,你可不是名正言顺的密探人员,连块腰牌都没有,你不具有任何身份…” “可是我以冷寒月的身份办了多少事了,谁都知道我在冷家庆的身份。” “知道是一回事,认真追究是一回事,寒月,这是你自己破坏制度,道理上可没得说的。”。 “那我现在去找他也是无理了。” “你只能以私人的恩怨去找他,可别跟他谈公事,否则你一定输,就算你是以公主的身份兼领密探也不行,廷制规定。 皇亲国戚,如果兼领公职,必须见诸明令公布,至少也要知会各部大臣一声,你却少了这一道手续。” 冷寒月泄了气道:“这么说来,我什么都不是了。” 水文青笑道:“严格说来,你的确什么都不是,不过对常玉琳而言,他却不能这么说,至少他知道你是谁,还有,他也该知道你是我的老婆,他的算盘打到我老婆头上,实在是胆大包天,所以我要找他算帐去。” 冷寒月也笑了道:“你别臭美了,我是你老婆,你求过亲吗?经过明媒正娶吗?” 水文青耸耸肩道:“做水大娘子不需要经过那一套,只要我水某人公开放一句话就行了,谁敢不承认就算他有种,不信你见了常玉琳,只管端出这个身份去,他要是敢有异议,我就挖出他的眼珠来。” 冷寒月娇笑道:“臭美,我才不要仗你的声势呢!我凭冷寒月三个字,也要割下他的狗头来。” 水文青凝重地道:“寒月,你别小看他,我听说他在背地里跟许多奇技异能之士学了一身好功夫,击技已致上乘,你不见得能胜过他,再说他身边也着实有一批好手,你千万大意不得。” 冷寒月道:“我知道,你虽然不防备他,我却始终对他没放过心,一直都在注意他,他身边有四铁卫,双罗汉,都是绝世高手,可是我有把握在一刀之下劈掉他们。” 水文青道:“没那么容易,一对一,你或许能除掉一两个,两对一你就绝无胜算,所以我才要跟你一起去,否则我不现身,在暗中策应还有利得多,可是我不放心,怕万一接应不及就要遗憾终身了,你父亲有三个女儿,常玉琳有几十个表妹,我却只有一个老婆……” 冷寒月听得十分甜蜜,这时两个人也走到了将军府的大门口、有个汉子迎了上来,开口问道:“二位是…” 冷寒月一沉脸道:“去!去!别来这一套,你若是不认识我们两个人,就不配在京师站大门!” 水文青也沉声道:“一等威远侯水文青跟冷家庄冷大小姐要见常玉琳!” 那人怔住了道:“原来是二位呀!” 才说了这一句,冷寒月吧的一声,就打了他一个嘴巴,厉声道:“水侯爷已经报了爵位身份,你居然敢不行礼,常玉琳的门上难道连规矩都不懂了。” 那人才爬了起来,府里又出来了一个人,四十上下年纪,一身斯文打扮,抬起脚来,把那个人又蹦了一脚喝道:“不长眼的东西,水爵爷已经报了爵号,就不是你的身份能接待的,你该赶紧叩头行礼,然后报进去,还有你上前搭讪的份儿!” 说完又朝水文青和冷寒月一拱手道:“学生罗化民,执掌鄂国公府记室,参见爵爷和冷大小姐。” 记室是私聘的,未经诠叙,有职无品,但地位极为重要,算是主人的私人代表,也等于是府中的总管。读书人自有风骨,所以见了侯爵可以长揖不跪的。 水文音也拱拱手道:“罗先生出来最好,我们要见常大将军,先生可别说他不在家,我知道他刚回来。” 罗化民微怔一怔道:“爵爷好厉害,大将军今天是微服出门,混在家将的队里一起回来的,还是没瞒过爵爷。” 水文青道:“先生知道我是做什么的,京中的事,我很少有不知道的,尤其是府上,近日来一直很受注意。” 罗化民道:“本来大将军已有吩咐,对任何登门来访的客人,一律以不在挡驾,但爵爷已经知道他在家,这个藉口自然行不通了,请!” “先生能作主让我们进去了。” “学生是做不了主的,可是学生也知道拦也拦不住二位,只有担些干系,请二位进去了!” “那就麻烦先生了。” 罗化民在前,把二人引到仪事厅上,常玉琳和五六个人都在那儿,看见了他们,常玉琳的神色颇为不自然,尴尬地起立干笑道:“文青,表妹,你们终于来了。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你知道我们一定会来的。” 常玉琳道:“是的,从你离开我别庄的那一天开始,我就准备着你们要来。只是没想到你们迟到今天才来。” 冷寒月道:“多等几天,让你有准备的时间不好吗?” 常玉琳哈哈大笑道:“我没有什么好准备的,从我决定请你来的那一天开始,我已经作好一切准备了。” 冷寒月道:“很好,你准备如何对我交待呢?” 常玉琳微笑道:“我没什么好交待的,我冒犯了表妹,只是自家亲戚间开开玩笑,现在我道歉赔个罪就是了。” “你倒说得轻松,道歉一声就算了。” 常玉琳道:“你还想怎么样,如果作私务处理,我接受你的任何条件,如果你要当作官司来打,我也静候大理寺的传讯,大家对簿公堂再评理。” “你还有理可评?” “表妹!在私下的场合,我可以承认我无理,若到了公堂上,我可不怕讲理。” 冷寒月气极拔刀道:“我要杀了你!” 常玉琳的反应相当冷静,退后一步道:“表妹,你究竟是个女人,只会撒泼使赖,从小人就如此,现在还是如此,所以你办不了大事,现在你能不能安静下来,让我跟文青谈一下正经的。 这番话他是故意说来激怒冷寒月的,因为他对这个表妹太了解了,她要强好胜,总以为自己不逊男儿,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话,他也有意要激怒冷寒月的脾气,来一场大闹混战而实现他的计划。 可是这一次他却大出意料,因为冷寒月居然安静了下来,退后一步道:“对不起,文青,我大冲动了,现在跟他闹起来,有理也变成无理了,他说得很对,女人是不适合办大事的,文青,你来跟他谈好了。” 常玉众颇感意外的地道:“我的小表妹终于成长了!” 冷寒月道:“常玉琳,你不必说风凉话,我不会上你的当了,你在锦州那样对我,也没把我当作表妹,所以你也不必肉麻,把亲谊挂在嘴上。” 常玉琳刚要开口,水文青已道:“王琳,这不是我们儿时吵架了,所以你也不必再在口头上卖弄精神了,我们面对事实来谈问题。” 常玉琳一顿才道:“好,谈向题,你们想必见过皇帝了,他对我有何意见?” 水文青道:“皇帝对你很痛心,甥舅之亲,他对你寄于多少期望,你还是辜负了他。” “我辜负他?若不是我的撑着,他那些兄弟们早就把他给挤了下来。”“没这么容易,玉琳,你把你看得太重要了,几位亲王不稳是事实,但是他们不敢轻动,因为朝廷自有一股安定的力量,天下兵镇,有一半是忠于皇帝的。” ‘那一半人不足恃,他们只忠于朝廷,谁掌有朝廷,他们就忠于谁,可不是忠于那一个人。” “可是目前是皇帝掌有了朝廷。” “皇帝能稳居朝廷,是因为我手中那二十万禁军在镇压着,否则那能如此安稳,而这二十万禁军,却是我一手招募训练整编的!” ‘你只是负责训练统领而已,他们还是属于朝廷的,由朝廷拨发粮饷豢养着他们,那可不是你的。” ‘文青,说这些无聊话没有用,要能指挥他们才行,天下的兵马都是朝廷豢养的,可是受朝廷指挥的又有多少?” “别的我不敢说,你这二十万禁军都不听你指挥,他们只服从大将军的指挥,一旦朝廷撤了你这大将军的职位,他们就不服从你了。” 常玉琳神色一变道:“皇帝准备撤我的差。” “皇帝念在亲谊,希望能全始终,所以只要你自动交出兵权,维持你鄂国公的封邑和封号,兼任札部尚书与大理寺正卿职,用你的铁腕手法去整顿一下吏治。” 常玉琳冷笑道:“让谁来接我班。” “目前还没有定,由我暂摄,我会培养一个适当的人选来接任。” “问题是你接得下吗?” “玉琳,我知道你仗持着培植了很多私人,可是你却不知道有多少是我的人。” “你派人打入了我的禁军?” “无所谓打入,招募时,我跟你共同负责的,升迁考核时,我也作了一半的主。” “你早就想拱掉我。” “我没有这种意思,你自己也明白,当初你担任这个职务,还是我一力推荐的,我如想要你这个位子,就不会轮到你!” “当然了,老头子早就把你看作了东床快婿,外甥当然亲不过女婿去。” 水文青淡然一笑道:“这话说得太幼稚,皇帝信任我,除了我有能力外,最重要的是我可以相信。” “我如果不同意交出来呢?” “皇帝有一份手谢,命令你交出兵权,交在我身边,但是我不希望用到它,大家维持一个客气。” 常玉琳脸上变得十分阴沉,沉默片刻才道:“你把那道密谕拿出来,我要看看,我不相信皇帝有那么大的魄力,会下这道密谕!” 水文青摸摸胸前,那里面有纸张的悉碎声,然后道:“秘谢在这里,但等我亮出来后,事情就很糟糕了,而且秘谕是给我的,不是给你的,我不必交给你看。” 常玉琳哈哈大笑道:“文青,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子了,要解除我这大将军的职务不是凭一份秘谕就行的,那得派个钦差,带着旨意到大营去当众宣读才能生效,我倒要看看有谁敢担任这个钦差。” 水文青道:“那是官方的手续,在事后自会有人补办的,我这个部门行事不要那些手续,其实有没有上谕都是一样,我只要口头宣布一声就够了。” ‘你的权力有这么大吗?” “你知道我的权力有多大的,所以我这个职位必须要有不激用权力的人来担任。” 常玉琳冷笑一声道:“文青,别绕圈子了,我知道你身边并没有什么上谕,可是我也知道你能够叫皇帝发出那样一道手谕,这些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叫我接受这个命令。” 水文青道:“我是个很慎重的人,假如没有七分把握,我不会贸然上门来的,我来了,就表示事在必行,没有商量的余地了。” 常玉琳顿了一顿才道:“就为了我捉起表妹这件事。” “那件事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你这个人已不可信任。” 常玉琳又哼了一声道:“文青,我已经算客气的了,没有即时要老头子下台,而且还保他在有生之年稳坐江山,够得上仁至义尽了。” 水文青道:“不过这不是你大将军该做的事。” “我该做什么事?你凭良心说,几个王子够不够能力继大统,是不是能比我更好。” “道理不是这样子说的,若论能力,比你强的不知有多少,在你前面至少能排出一万名来。” “但他们却没有我手上这份兵权。” “你又来了,兵权不是你的,是朝廷赋于你的,现在朝廷已经撤掉了你的兵权。” “就凭你的一句话?” “就凭我的一句话!” “但是我却不承认你这句话!” “我有能力要你承认这句话的。” “我也相信我有能力不接受这句话,好了,文青,话都说完了,你可以回去试着办办看,假如你办不通,我也念在交情不会对你怎么样的,我准你带了寒月离开。” 水文青道:“这件事很急.不能再拖了,我今天就要办好这件事。” “怎么样?就凭你们两个人?” “你知道我不会只是两个人来的,寒月脱险之前,我已经在作准备,等一切准备就绪我才来的。” “我也早作了准备,因此我们不妨赌上一赌,看是谁的准备充分一点。” “玉琳!你一定要抓破脸?” “是你不给我机会,要我去干礼部尚书和大理寺正卿,那不是笑掉我的大牙。” “我不以为那有什么好笑。” “那就看最后是谁笑得出来吧!” 水文青叹了一口气道:“王琳,别逼我动手,我们小时候打过不知多少次架了,你没赢过一次。” “我不跟你争匹夫之勇,我学的是万人敌。” “可是现在我就凭匹夫之勇吃定你了。” “文青,千金之子,坐不垂堂,我不擅匹夫之勇,拼命的事,自会有人奉陪。” “屋后闪出两名僧人,身壮如塔,像是庙前两尊金刚,水文青道:“这就是你帐下的降龙伏虎双罗汉吗?” 一个僧人道:“不错,酒家了空,那是酒家的师弟了凡,出身五台山,降龙伏虎不但是本师的外号,也是本师的手段,有谁想超渡,本师的降龙杖下大发慈悲。” 冷寒月不出声,冲上前就是一刀。了空用钢杖架开了,哈哈大笑道:“这个婆娘蛮得紧,很对本师的味口。” 常玉琳道:“大师,她是本爵的表妹,你杖下留点神,打伤她可以,可不能要了她的命,我舅舅那儿不好交待。” 了空道:“不妨,洒家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敲一下就是,只会叫她满地乱爬,保证不伤她一点肉。” 他这儿口齿轻薄,但冷寒月的刀却丝毫不容情,着着进逼,了空应付得渐渐困难了。 常玉琳也讶然道:“表妹,看不出你的刀法竟然凝炼如此,文青能把你教成这个样子着实不简单。” 冷寒月在第二十招上找了机会,忽地滚着进去,刀光一闪,又是那招六月飞霜,了空痛吼一声,双脚还留在地上,人已倒向一边。 六月飞霜本就是至威至杀的一手杀着,而冷寒月这些日子来迭经血战,刀法更形凝炼,只要给她有机会发出这一刀,很少有人能躲过的。 了空断足之后,身子在地上撑着要外起来,冷寒月上前又是一刀,寒光过处,齐胸处将人砍为两截,心脏掉了出来,仍在突突地跳个不停。 但她这份狠劲也震住了对方,对一个已经受了伤的敌人还能下杀手的毕竟不多,常玉琳脸上的笑容冻结了,僵硬得很难看,呐呐地道:“你……杀了他!” 冷寒月冷冷地道:“不错!我屠尽了你的爪牙后再来杀你,常玉琳,惹上了我是你最失策的事,我跟你没完没了,谁也救不了你了。” 倒是一边的伏虎罗汉了凡很冷静地道:“大将军,现在你是否还要留下这个女施主的性命?” 常玉琳大叫道:“不必了!杀!格杀勿论!” 了几抽出了一柄大戒刀,闷声不响地冲向了冷寒月,水文青道:“寒月,这个和尚交给我。” 冷寒月十分听话,收刀退付一边,水文青刺出了一剑,刚好封住了了凡的进路,将他逼过一边。 了凡道:“爵爷!洒家是为师兄复仇。” 水文青道:“大和尚,别说这种话,你们放弃了江湖人清高的身份,把命卖给豪门,死了只有认命谈不上什么仇,宦门是非中只有利害,没有恩怨。” 了凡道:“但大将军对我门户有恩。” 水文青淡淡一笑道:“说恩,只个过是倚仗官势,摆平了五台山与少林寺的一场冲突而已。” “你说得轻松,那场冲突下来,我五台可能门户全毁。” “没那么严重,少林也是名门正源,不会赶尽杀绝,可是那一次是你们理屈,是你们五台的门下,杀了少林弟子的家人,人家登门缉凶并没有错。” “可是闯到五台要人就太过份了,置我五台于何地?” “那是你们包庇自己的门人。” “门有门规,我们自己会处分的。” “人家早就告到五台了.是你们不加处置,人家才找上门的,大师父,五台这几年所作所为己经不像个门户了,我知道你们是走通了权贵的门路有人撑腰才无法无天了,那是很很危险的事情,弄不好真会使门户全灭的的!” 了凡道:“水爵爷,洒家等受恩深重,誓以身报,而且洒家这师兄死了,洒家不能不理。” 水文青道:“大师父,令师兄是死于公平格斗,我以半个江湖人身份说句话,你收拾了令师兄遗体,回归门户去吧,常玉琳再也包庇不了你们了,他的大将军职务即将交出,再也没有任何权势了。” 常玉琳铁青着脸不说话,了凡想了一下才道:“水爵爷! 酒家答应了常大将军誓死相随,无法退出了!” 冷寒月冷笑道:“好得很,你们报常玉琳的恩好了,我即日下令,启动在冷家庄的全部人员,扫平五台,你是知道我是什么人,也该知道我是否有此能力。” 了凡的脸色一变道:“你凭什么那样做?” 冷寒月道:“因为你们帮助常玉琳谋逆有据,我就可以这样做。” 了凡道:“水爵爷,洒家等你的一句话!” 水文青笑笑道:“我也会支持她这样做,江湖人介入朝廷党争是犯大忌的事,为廷律所不许,这是你们自己走错了路,怨不得别人!” 了凡对水文青的身份是知道的,也了解到事态的严重性,只有看向常玉琳道:“大将军如何指示?” 常玉琳哼了一声道:“我已经豁上了,必须干到底.如果你们支持我,我当然不会亏待你们如果你们背叛我,等我得势后,也不会放过你们的。” 了凡急了道:“那不是叫我们两头为难吗?” 常玉琳冷冷地道:“没什么好为难的,现在是你们面临选择的时候,我的底子你们清楚,如果你认为我现在垮定了,也不妨到对面去,但是希望你眼光看准些,不要招致灭门之祸!” 了凡脸色又是一阵急变,但最后他仍是朝水文青一合掌道:“水爵爷,请你原谅,洒家身受厚思,无以为报,已在佛前立誓为大将军效力,杀身在所不计。” 这是他的选择,常玉琳哈哈一笑道:“文青,表妹,你们看见了,了凡已经作了选择,你们只不过是掌握了部分密探而已,跟我还是不能相比的。 水文青轻轻叹道:“你也太迷信于权势了,恐怕你自己也不明白你真正所掌握的实力有多少,玉琳,你别以为手中有了二十万的禁军就是大权在握了…” 常玉琳冷笑道:“你已经告诉过我,你在禁军中塞了人了,可是我仍然相信我能控制他们,而且这只是我的一部分实力而已,我还有其它的支持。” 水文青冷冷地道:“你若是指一些支持你的边镇管师,那更不可靠了,因为这些人最投机;你若是抓住了大权、他们才会支持你,但你若要靠他们发兵支持你造反,谅他们没这个胆。” 常玉琳叫道:“我才不是靠这批混蛋呢,我有个最大的支持者,说出来会吓死你们。” 冷寒月道:“没有人能吓倒我们,而且也没有人会支持你了,除非能得江西宁邸的支持。” 江西宁王宸濠自己野心勃勃,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,他与常玉琳自然不可能勾结的,冷寒月也是说来当作笑话的,但是常玉鹏上浮起诡异莫测的笑容,倒使水文青一怔道:“玉琳! 你真跟宁邸有勾结” 常玉琳微笑道:“天下势力有一半人了宁邸手中,我若要找个合作对象,自然要找个有本钱的。” 冷寒月也震惊地道:“那怎么可能?” 水文青却一叹道:“想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可能,这两个人都胆大妄为得过了份,一定是有了相当的仗持,也只有他们之间互相有了默契,才会如此无所忌惮。” 冷寒月道:“但是他们之间怎么会合作呢?” “因为他们谁都吃不掉谁,只有合作了。” 冷寒月道:“将来又怎么办呢?谁来掌握天下呢,宁王不会拥护常玉琳吧!” 常玉琳道:“那当然宸濠自己也是不甘心为下人的,跟我一样,所以我们约定的是平分天下,北六省属我,南七省属他,一人一半。” “他肯答应吗?” “北六省的人他控制不了,非答应不可,一如南七省的人,我也控制不了,必须要跟他合作不可。” 水文青道:“只得半壁江山,你们会满意吗?” “我不满意,他也不满意,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,目前初步的协议是如此。” 水文青沉声道:“王琳!我没想到你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,皇帝授你以重权,就是要你去压制那些藩王的。” 常玉琳道:“不管他给我的权多重,都是替人作嫁,我要的是属于我自己的权。” 水文青长叹一声道:“王琳!你要这样说,我也没办法了,现在皇帝已撤消你的军权了,江西还会支持你吗?” 常玉琳道:“他一定会支持,因为没有我的合作,他也真玩不起来了,方今兵力,我手中握有四成,他手中握有四成,其余一成是在观望不定中,一成是真正忠于朝廷的,我们两人合作;才能稳握天下,我手中这份实力到了朝廷手中,他就不能这么畅所欲为了。” 水文青道:“王琳,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,也了解到一点,朝廷不能公开来撤办你的差事。” 常玉琳道:“朝廷要想撤我的军权,我定会抗交,朝廷若要动我时,他就会发兵支持我,因为这也是保护他自己,如果朝廷得到了控制的优势,他将是第一个遭殃的人,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。” 水文青道:“不错,每一个人都能很清楚这种局势,只有一个人不清楚,那就是你自己,如果这世上没有了你,情势就会改变了。” 常玉琳哈哈大笑道:“不错!如果能杀掉我,局势就会大变了,因此我必须好好地保护我自己,因为我一身系天下安危呢。” 就在这时候,了凡的大戒刀猛地砍了过来,他听了常玉琳的分析后,似乎更坚定他的选择了。 水文青用力地架开了那一刀,发现这和尚的臂力很雄厚,刀势很紧密,是个很难缠的角色,只有打起精神应付着,常玉琳也极为有兴趣地在一旁看着。 冷寒月实在气不过他,忽地挥刀冲了过去,常玉琳也电疾抽剑,当的一声,架住了她的宝刀,把她格退两步。 冷寒月一怔,常玉琳笑道:“表妹,你如果以为我好欺负,那就大错特错了,老实说,这些年我暗中所下的功夫,绝非你们能想象的。让你和水文青联手也未必能胜我。” 水文青却被了几紧紧地缠住,不可能过来联手了,冷寒月只有咬牙挺恨再冲了上去。 : 12 030 第二十九章拼死剑击 徒劳天益侠女飞刀 再展神威 常玉琳这次却展现他真正的剑技了,电光闪舞,疾若飘风,直杀得冷寒月不住地退后,然后他轻轻地一剑前挪,剑光挑破了冷寒月的胸衣,冷寒月骇然退后,常玉琳按剑笑道: “表妹,我不为己甚,准你们全身而退,今后你们只要不干涉我的事,我也不来管你们。” 但水文青这时也表现了他超人的剑技,剑影微闪中,了几胸前受剑,透出后背,跟上前—脚,交身踢开后,急抢至冷寒月面前,用剑护住她。 常玉琳也微感意外,顿了一顿道:“文青,好剑法,看来你比我预计的要强。” 水文青道:“玉琳,我不得不对你说一声佩眼,你真能藏拙,居然一声不响练成了这一手好剑法。” 常玉琳一笑道:“我这是为情势所逼,不得不已,坐在我这个位置上,不知有多少刺客想要我的脑袋,我若是不会几手,也不知叫人暗杀多少次了,去年一年,有九次刺客行刺,结果都死在我的剑下。” 水文青道:“你不是有许多护卫吗?” “靠人是不行的,九次剑客都杀到我身边,至少有三次是跟侍卫们串通了放进来的,这年头相信一个人很难。” 水文青道:“你自问能比我强吗?” “本来我颇有这个自信的,可是看了你刚才杀了凡的那一剑、我又不敢说了,这些年你的剑技进步得很多,比前几年简直不可同日而语。” 水文青叹道:“我也是受情势所逼,干我这份工作,必须经常跟人面对面拼命的,我若不在武功上充实自己,恐怕也早就给人宰了。” 常玉琳道:“文青,我只是没把握胜过你,现在我们互相都不了解真正的深浅,只有经过拼命后才能分出上下。” 水文青道:“不是分上下,是分生死,我们之间已不可能并存了,总要倒下一个为止。” 常玉琳道:“一定要如此吗?” “恐怕是如此了,因为我知道不可能说服你改变心意了,而你学剑术,也是为了这一天。” 常玉琳想一想叹道:“是的,在两年前,我就广求剑子,想要能对付你,我也找来了不少人,可是经过观察后、我发觉他们实在不行,你若是个普通人,我还可以利用人多对付你,但你身边有着更多的高手,比起来只有我吃亏,所以我只有自己加强剑术,为的就是亲手对付你。” 水文青淡然一笑道:“可见你自己也明白,我们之间免不了会有这一天的。” “可是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,我一直在努力,想以情势来避免这一天的,你是个很理智的人,既无权势之恋,又无富贵之念,我们之间更没有仇恨,还是很好的朋友,如果大势所趋,无法挽回时,我想你不会跟我作对,说不定还会帮助我的。” 水文青点点头道:“很可能,至少我对你颇为了解,你很有魄力,由你掌握天下,不会弄得狠糟。” 常玉琳道:“那你为什么不支持我呢?” “因为有人比你更适合,方今太子殿下宽厚仁爱,而且是皇室正统,以他出治天下,名正而言顺,可以省却一番兵变之灾,老百姓少受一点苦。” “太子不是仁厚而是懦弱,人太重私情,目光太近,做不好人君的。” “他也许有此缺点,但慢慢可以学习的,皇帝还可以理政几年,有机会给他充实自己的。” “再学也没有用,他的天性就是如此。” “我倒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,皇帝并不须要太精明,只要有一片仁心就够了,国事自有六部大臣为辅。” “若是由太子主政,天下将人权臣的把持。” “不可能,有我这个机构在,绝不容许有一个权臣出现,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。” 常玉琳一叹道:“看来我们是无法谈得来了。” “是的!王琳,你太性急了,时机尚未成熟,你不该先惹上我的,掳劫寒月,是你最失策的事,若是你慢慢地来,等完全能掌握情势时再发动就好了。” 常玉琳—叹道:“我也知道,可是我不能等了,你破坏得大凶了,我好容易建下一个天府,被你一手拆散了。” 冷寒月忍不住惊呼道:“什么,天府是你建立的?” “当然了,难道你以为是宁王建立的吗?” 水文青却道:“我也知道天府不是宁王的势力,因为江西对天府的支持并不力,而天府对江西的态度也大跋扈,不像是臣属对主管的样子,我知道天府一定还有强有力的后台,只是没想到你身上而已。” “你迟早会想到的,我建天府真正的目的在牵制江西,你却加以破坏了,那等于是帮他的忙。” “那只是你的看法,我的职责却是扫除一切反对朝廷的势力集团,我虽然扫除了天府,对江西并没有好处,我另有牵制他们的方法。” 常玉琳道:“我却不喜欢这种方法,我要一切都置于我的控制之下。” “王琳,你的野心太大了!” “没办法,我天生就是这样的人,文青,废话不必说了,你也明白,我是不会交出兵权的,而且我也劝你别搬出朝旨硬来,那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。” “如果你以为宁王会为你发兵,那是太傻了!” “他不会为我发兵,但他会为自己发兵,我的兵权若是落入朝廷之手,对他更为不利。” 水文青想想道:“你说得也许有道理。” 当然有道理,对天下大局,我了解得比你清楚。” “那我只有杀死你一途了。” “你有把握吗?” “我没有,但是我有另一番布置,我还有许多朋友,他们会陆续地找上你的。” “这点我也想到了,所以我也有我的准备,这几年我不遗余力,网罗湖海奇技异能之士,成绩也颇为可观。” 水文青却微笑道:“你的人是用钱买来的,我的人却是凭道义邀来的。” “这又有什么不同呢,用人唯才,来源并不重要。” “很重要,我的人不会改变心志,你的人却靠不住,你能买得动,别人也能以更高的代价买过去。” 常玉琳一笑道:“可是没有人能出价比我更高。” 水文青一叹道:“王琳,你对江湖人的了解还不够,真正的人才不是高价能买得动的,你必须再付出了解与尊敬,他们才会自动自发地舍命以事。” 常玉琳道:“我不要那种人,我志在天下,不是在江湖上去交朋友,我犯不上那样做,再说,只要没有了你,那些人未必就会为朝廷卖命了,别人对他们未必就有了解和尊敬、所以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问题了。” 水文青一举手中的剑,常玉琳道:“等一下,不是今天,我愿意跟你一搏,但要做个交待。” “还有什么好交待的?” “你没有我有,假如我输给了你,我也没有第二个人可交。 更不想去便宜别人,我仍然愿意把一切还给朝廷。” 水文青点点道:“玉琳,你还算是有良心的!” 常玉琳笑道:“我并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,而这个皇帝舅舅对我毕竟还不错,在大利害的前提下,我不得不辜负他的一片慈心,但只要有机会,我还是想报答他一下的。” 水文青:“好!玉琳,我也可以给你一番保证,这一切都及身而止,你们常家的爵位还是保留的。” “我若死了,留不留都无所谓。” “话不是这么说,你没有后人,常氏还有子孙,你不能成为祖宗的不肖子孙。” “那就谢谢你了,三大之后。我们在西山白云寺前见,午正碰面,生死一决。” “你是单人赴会吗?” “文青,我不会那么傻,相信你也不会一个人赴会的,那一天我会带足人手去,你去不妨多带些人,但交手的只有你我二人,假如你能杀我,就可以把一切都接收过去。” 水文青道:“假如我死了,我可不能交给你什么,那可不是我的。” “你交给我我也不敢要,我知道你的人都是死党,不过我也不怕他们,如果他们不死心,继续要跟我捣蛋,我也有对付他们的方法” 水文青招呼了冷寒月一起走了,才出门,冷寒月道:“文青!你干吗要放过他呢?今天正是个机会。” 水文青摇头道:“不,今天不是机会,我低估了他的实力,在他的后厅,至少藏着五十名以上的好手。” “有那么多吗?” “只多不少,王琳是个很慎重的人,若没有充分把握,他不会现身与我们相见的。” “三天之后,他会准时赶约吗?” “我想他会去的,这一战对他更重要,因为我们的存在,对他是个莫大的威胁。” 两个人之间又沉默了一阵,终于,冷寒且开口道:“常玉琳真有造反的可能吗?” 水文青道:“原来我以为他不敢,现在才知道他真有这个打算,这实在是意想不到的事。” “我早就说他有问题,偏是你一心替他辩解,文青,我这个妇人之见也有言中的时候。” “是的,寒月,我没想到你的观察比我更深人,你又是怎么发现他有不稳之状呢?” “我什么都没发现,只是凭直觉,我一直就对他没好感,因为他从小就表示了不甘居于人后,处处要居于第一位,而且这个人永不满足,从不知感激,这样一个人绝无可能老老实实地守住本份的。” “只是凭直觉?那不是大武断了吗?” “也许有一些,可是他在我们面前,经常批评父王的种种措施不对,对父王毫无尊敬之心。” “事实上他批评的也不算错,皇帝在某些地方,表现得是过于软弱一点。” “父王天性仁慈,有时虽嫌软弱,却是一个好皇帝。他也不是不想振君权,而是国库中空虚,年年都在透支,没有钱能供给一次战争,这十年来,他努力节省开支。给常玉琳扩充训练禁军,就是想要有一支能安定天下的武力来巩固朝廷的;想不到还是所托非人。” 水文青笑道:“这倒不能说所托非人,常玉琳他把这支禁军训练得很好,也的确发挥了镇慑作用,否则宁王和安化王野心勃勃,早就反了。” 冷寒月冷笑了一声,然后又道:“常玉琳靠这支禁军反得成吗?即使他能控制了朝廷,但宁王与安化王的军力加起来仍强于他,他仍然难以如愿的。” “我知道他的计划,他不会先反。一定是把宁王和安化王逼得先反,再以朝廷的名义,下召天下兵镇勤王,等把那两处击溃之后,他已优势在握,自然而然就成为天下第一人了。 “这个家伙无可否认是个人才,不过那也要怪你,是你一力把他支持起来的,父王对他并不放心,一再地问我后,才大力支持他的,而我则是听了你的保证后,才在父王面前说他没问题的。”水文青一笑道:“我的保证也没错,我说他没问题,是因为我可以控制他,那批禁军中,我安插了一批可以举足轻重的人员。” “真能有把握吗?” “当然了,我很少做没把握的事,尤其事关军国大计,我不会草率从事的。” 冷寒月笑道:“难怪他一力要挤走你了,大概他也看出你对他的威胁。” “是的,我把天府和华云龙—一拔除,使他狠耽忧,这两处秘密机构实际上是他在暗中支持的,一个控制宁王,一个控制安化王,我居中一闹,使那两处冰消瓦解,他才紧张起来。” “你以前知道他在暗中支持那两处秘密机构吗?” “我不知道,我本来以为那是宁王的私设人员,可是我后来也觉得不太对劲了,宁王对天府支持不力,而且有扯后腿的情形,我才想到天府必然另有背景,但也没有想到常玉琳身上来。” 冷寒月道:“其实也应该想到的,除了宁王和安化三外,再也没有别的有力人士了,再往朝中一算,除了常玉琳外,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了。” 水文青一笑道:“你现在检讨起来当然容易,我相信你在锦州被人擒走时,也还没想到是他呢。” 冷寒月哼了一声,那是无言认输的表示,水文青知道她的脾气了,遂也笑笑打住。 这三天水文青很忙,他不但要召集冷家庄的好手应战,也私下发出了很多封信,邀集他的那些朋友来助拳,他很了解常玉琳,西山之约,虽然是两个人订下的,但常玉琳不是江湖人,也不会遵照江湖规矩的。 常玉琳是学兵法的,最重情势,以大吃小。以情势压人是最拿手的本事,水文青不得不预作准备。 三天后,到了西山围场,那是皇帝亲临狞猎的地方,范围很广,可以纵马驰骋,在中间围出一块大空地,那是皇帝高兴时,由侍卫把兔鹿等小兽赶到场中,由皇帝拉弓试射,这种狩猎毫无情趣可言,不过是为了供皇帝好玩。 现今的这位皇帝仁慈不忍杀生,禁苑中的鸟兽都养得肥肥的,很多被守苑的禁军们打来下酒了。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,一大早就围满了人,有甲胄鲜明的禁卫军,也有跨刀的侍卫,更有穿着官服的厂卫,由锦衣指挥使费楚天负责统筹管理,他的立场较为超然,两边都不帮,事实上他的地位也很尴尬,双方都惹不起,想帮那边也不可能。 辰时正,常大将军一身劲装,领着一大批人纵骑进入围场,费楚天迎了上去,行礼请安。常玉琳笑道:“水文青他们来了没有?” “回大将军,水爵爷早已来了,在东围场内休息。” “老费,今天我们两家总要斗出个结果来,你打算好了没有,到时站在那一边?” “大将军,卑职位卑职轻,那一边都不敢帮。” 常玉琳哼了一声道:“我可不要听这种话,你趁早表明一下立场,如果等我得胜之后,你再表示态度,那可来不及了。” 费楚天的眉头一皱道:“大将军,卑职本来就是朝廷的官只服膺圣上,这就是卑职的立场。” 常玉琳设想到会当面受到顶撞,怒声道:“费楚天,你居然敢对本爵说这种话。” 费楚天昂然道:“卑职统领东厂,这个衙门见官大一级,对谁都不必太客气,我尊你一声大将军,是对你职务的尊敬,你若是不自爱,我可以不理你。” 说完回头就走,常玉琳被他如此一顶,感到大失面子,厉声叫道:“费楚天,你给我站住。” 费楚天站住了道:“大将军有何指示?” 常玉琳用手一指道:“你不过是一个小小锦衣卫指挥使,竟敢对本帅如此跋扈,来人,给我抓下来。” 他的身后出去了两个人,但费楚天身边的厂卫竟然涌上了五六个人,那两个人一看动手占不了便宜,倒是站住了,常玉琳更为愤怒道:“费楚天,你敢拒捕?” 费楚天哼声冷笑道:“大将军,你恐怕还没弄清楚你这个大将军是做什么了,你虽是天下都招讨兵马大元帅,却管不到我这个衙门,你也无权抓我。” “笑话!我无权谁有权?” “谁有权我不知道,但知道你这位大将军却是什么权都没有了,圣上昨天已经下调除了你大将军职务。” “什么,有这回事。 “不错,昨天已由兵部行文天下,昭告此事。” “我怎么不知道。” “圣上要水爵爷当面通知的,大将军怎会不知。” 常玉琳不禁一呆,他以为皇帝找水文青来转告,只是一种试探,他还想皇帝不敢认真执行的,万没想到皇帝真的这样做了,昨天由枢密院知会兵部行文昭告天下,而自己却毫不知情,这意会着大家都认为他垮定了,没有再愿他通消息,由此可知自己在朝中所结的那些党翼不可靠了。这还不打紧,可虑的是公文行到天下各军镇手中,对自己的影响就太大了。 他没心情再跟费楚天纠缠了,只说了一声:“你等着瞧吧,早晚你会后悔的。” 就匆匆地带人进入了围场中间的广场,水文青和冷寒月并肩而立,身后也站满了冷家庄的好手。 他—见面就叫道:“水文青,听说兵部昨天已经行文宣布解除我的兵权了。” 水文青淡淡地道:“不错!今天会后我就要去接收你的禁军,你准备办交接吧。” 常玉琳脸上一阵扭曲,那是极度惊怒所造成的。他厉声大声道:“水文青,你考虑过后果了吗?” “旨意为朝廷所颁,朝廷自然考虑过后果,而且我也向朝廷保证过,不会有太大的影响。” “你,你能向朝廷保证?” “是的,常玉琳,你的缺点就是你没认清自己,你以为自己太重要了,我向朝廷保证你没有那么重要。” 常玉琳似乎失去了理智,用手向前一挥道:“杀!杀了这狗头。各位伙伴,未来的富贵成败全在这一举。” 他带来的武林好手不下百人,而水文青所召来的冷家庆好手不过五六十人,他计算了一下,觉得可以在人数上吃住水文青,所以才发出攻击的命令,而且情势也逼得他非作孤注一掷不可。 但是他低估了水文青的能力,他的人才涌上去,从围场四周,又涌出了大批的人,总在三四百人之多,反而将他们包围了起来。 常玉琳一看到那些人,心知已陷入了一个圈套中,他向身边的一个中年人道:“这批人从那儿冒出来的。” “不知道,我们已经严密的注视水文青的行动,他在这三天里并没有对外作什么接触呀。” “不作接触,他又新从那儿调来的这些人手。” “这也许是他平时私营的一些党羽吧,常将军放心好了,人多济不了事,我们所邀来的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,个个都比他们强。” 这人是常玉琳最亲信的一个谋士,叫俞士元,也是江湖上一个颇有名的剑客。 可是接下去的情形发展,却叫常玉琳泄足了气。水文青邀来的这些帮手虽是名不见经传,个个却都具有绝顶身手,有的精于刀,有的擅于剑,招式泼厉,勇武绝伦,更难防的还是一些暗器好手,出手狠厉不说,也不照江湖规矩,闷声不响,出手就是杀着。 人数、技艺,无不比常五琳这边高许多,这一场围攻应该说是屠杀,不到半个时辰,战斗就结束了,地上躺满了死伤的躯体,大半是常玉琳这边的,也有水文青邀来的,在忘情的激烈杀伐之中:即使是绝对占优势的一方,也难免会有所损伤的。 常玉琳脸色铁青地对俞士元道:“俞先生,这是怎么说,本爵每月拨出了几十万两银子,你找来这批饭桶。” 俞士元也火了道:“大将军,这些人不是饭桶,是高手,他们也尽了力,拼上了性命,只是没想到对手更强。” “你怎么就找不到更强的高手了。” 俞士元怒声道:“大将军,你只是出钱而已,在江湖上,真正的高手不是钱能买来的,在下只能找到一批为钱卖命的好手,他们卖了命,就对得起大将军的银子了。不过大将军这种待人的态度却叫人寒心,在下告辞了。” “什么,你想走,在这个时候走。” “俞士元淡然地道:“江湖所重是一个义字与一个气字,以义而言,在下此时离开固然不对,只是将军盛气凌人,却令人受不了。” 说完回头便走,常玉琳忍无可忍,拔剑劲击,俞士元摹地回身,当的一剑架开了道: “大将军,你别跟我们这些江湖亡命之徒耍狠,大家最好别抓破脸。” 常玉琳—声冷笑.挥剑又击,剑光如电,只四五个回合就把俞士元的一条胳臂削落,俞士元愕然道:“大将军好剑法!” 常玉琳哈哈大笑道:“匹夫,你似为我要仗着你们这些江湖匹夫来成事?” 举剑再刺,俞士元闭目待死,水文青却及时发动了,飞起一剑,将他们隔开了,常玉琳怒叫道:“滚开,水文青,我什么事你都要管,我杀我的人干你何事?” 水文青淡然道:“是的,常玉琳,你已是待罪之身,没有权杀任何人了!” “待罪之身,我倒要看看谁来治我的罪!” “谁都无权治谁的罪,但是朝廷可以,圣上已有谕旨解除你的一切兵权,令你束手伏罪,由我来执行。” 常玉琳狂笑道:“好得很,我看你如何执行。” 摇身挺剑再击,水文青举剑一架,竟被他格退了一步,不禁讶声道:“常玉琳,到今天你总算把真本事拿出来了,你这份功力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练成的。” 常玉琳哈哈一笑道:“当然了,老实告诉你好了,远在十年之前,我就可以在击剑上胜过你,但是我故意让你领先我一筹,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 水文青摇头道:“我想不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,你总不是心存谦退吧。” “那当然不会,我从不是一个谦退的人,因为我看出老头子对你有偏心,而若兰表妹也偏着你,我即使胜过你也不会使他们对我增加好感。反而会帮着你压制我,所以我让你占先,使你去独任密探京职,我才可以在掌军上独占,老头子父女两个都偏心,一定要你比我强,认为你可以制定我,才会让我掌握权。” 水文青不禁苦笑道:“你实在很有心机。” 常玉琳咬牙道:“我必须要聪明一点,否则早被人坑掉了,在京师朝廷中想站起来,又岂是容易的事。” 水文青一叹道:“可惜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了,皇帝对你的知遇不为不隆,你还不知足。” “我为什么要知足,天下无主,唯能者居之,为什么他们朱家的子弟就该高人一等去。” “你存了这种想法,我就无法跟你说得通了。” “你不必对我说道理,在这个世上也没有真正的道理,我如得了势,道理就得在我这边,今天你除非杀了我,否则异日天下,安知不是我的。” “你还不死心。” “我怎么会死心,你别以为杀掉我身边那些人就能困住我了,我只要一剑在手,还是没人能拦住我,只要我有一口气在,依然能掌握半壁天下。” “常玉琳,你的兵权已经被剥夺了。” “老头子的旨意不作数的,他要真具权威,宁王和安化王就不敢存有异心了。天下大权在势,我知道你在禁军中安插了人,但是我不在乎,我只要一声令下,依然能号召一半的人跟着我行动。有了这十万的大军,我到那儿都能安身立命的。” 水文青笑道:“常玉琳,你说的是孩子话,我相信你能号召一些人听令,可是这十万人你又如何养活。你已一无所有了! “笑话,我有十万人,还怕养活不了他们,凭此十万之众,我最少可以占下十个州府,每处养一万人绰绰有余。” “那你就要像流寇一般地动掠为生了,那又能拖多久,常玉琳。你实在太愚蠢了。” “我愚蠢?水文青,别以为我真是个老粗了,到时候我自会让你知道,我怎么养活十万人的?” 水文青一叹道:“如果我能作主,我真想让你去胡闹一下,让你自己明白一下,你错得有多厉害,只可惜我的职责在身,不能拿国家大计来作试验,所以今天我一定要留下你。” “凭什么?凭你手中的剑,凭恢这些人,你们行吗?” “不行也得行,我得到的旨令是生擒你,实在不行时,格杀亦可,我并没有低估你,所以邀集了许多好手来对付你,常玉琳,你一支剑能跟这么多人相抗吗?放下剑来束手就缚吧,你叛象虽明,倒底还没有做出大错的事,放下剑,我保证你不但可留下性命,也可以保住爵位。” “留下爵位,每年坐领乾俸,一无是事做个又霉又黑的闲人,那种日子还不如死了的好。” 水文青还要劝说,常玉琳已剑发如雷霆般地攻了上来,水文青只有打起精神来应战了。 常玉琳没有夸大,他隐藏的剑技这时全施展开来,果然勇不可挡,水文青居然敌不住他,被他杀得连连退后。不过常玉琳也知道今天不是逞勇的时候,对方的人太多,他必须要杀开一条血路,离开这里才有生路。 所以他杀出一个空门之后,摆剑就朝外冲去,周围的那些武林好手和冷家庄子弟立刻就围了上来。 常玉琳也够凶的,一支剑上下翻飞,碰上他的人都支持不到两三合,就被他杀得剑飞人倒。 他如存心伤人,可以将每一个对手杀死,只是他一心突围,只把对方杀退就算了,即使如此,也被他杀伤了好几个人,渐渐已冲到了边缘。 眼看着只有丈许就可以冲出栅栏,到达山路上了,忽而一声轻叱,一片寒光迎面扫来,凌厉无匹,常玉琳吃了一惊,长剑挑出去,攻向对方的头部;忽地发现那人竟是大内公主朱若兰化身的冷寒月,手下微微一顿,把剑势撤开了一点。 但冷寒月却毫不容情,施展了她最国厉的杀着“六月飞霜”。她迭经杀搏,把刀势练得十分凝炼,寒星过处,常玉琳的上半身飞了出去,下半身还钉在地上。 而他的那一剑,只挑断了冷寒月一络秀发。 战斗结束了。水文青默然地过来,挽着犹在发呆的冷寒月,低声道:“你怎么那样的莽撞,这一剑幸好是他手下留情,否则你就要被他刺个对穿。” 冷寒月这时才回过神来道:“他的剑技真的如此厉害?” “是的,他很能藏拙,私底下却把剑练到传神之境了,数之天下,他排名至少也可以在第二三之间。” “只是二三之间,那他一定不如你,我听一位剑术名家论剑,说你的剑技已是天下第一,绝对能胜过他。” 水文青一叹:“我绝不承认自己是天下第一,但我相信可以略胜于他,只是我不准备跟他拼命,纵然我能将他劈于剑下,自己也不免受伤,那也是划不来的事。” “我还以为你是不忍心下手,故意想放他逃走的呢。” “我也是有点那个意思,毕竟我们是一起长大的玩伴,寒月,这虽然有点私心,但我是个人,不是个杀手。” 冷寒月不禁默然,她虽然杀了常玉琳,心中也不痛快,因为她也不是一个杀手。 (全书完) :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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